胤禩笑如春风,淡然点头道:“那就先于此处和四哥别过,你我兄弟二人已很久不曾好好叙叙,改日得空四哥一定要上我那里坐坐,总是手足关情啊!”
“一定一定。”胤禛沉声回答,脸上笑容渐渐隐去,说完话后转身便行,跟他同来的少女急忙冲我们一福后,慌张的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我自觉已经没了赏灯兴致,便建议回府。他一言不发的牵起我的手,一路走回贝勒府,路上我心中惴惴,总担心胤禩看见刚才的情形误会,他又一言不发,我只得与他默默前行,和来时的欢声笑语大相径庭。
等回到府中,他温柔笑道:“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待会再来陪你。”
“好。”我本能的点头,等他离去后,独对一室寂静,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夜深了,整个世界都静静安睡,他却没有回来。我倚在窗前,看天上的繁星、看皎洁的月亮、看地上的树影,却独独看不见他。几片雪白小点从半掩的窗口飘入,落在脸上,凉凉的滑过面颊,滴在手背上,被月光照得发亮。
下雪了。
不安吞噬着我的心,他是不是看到那幕而误会了,要不要和他解释清楚,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看见,别到时不打自招。本来把胤禛的话告诉他也无关紧要,可当时我担心胤禩误会,又努力思索胤禛话里的意思,结果便沉默了,失去最佳时机,现在再坦白是不是有点晚?
我懊悔。
我在窗前靠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开门声传来。是胤禩,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逼近。黑暗中他的身影模模糊糊,但那双眼却依旧清亮的闪着光。
他进门的下一秒,我便落入他的怀抱,他的身体像火炉一样,温暖异常。
“天!”他惊讶的道:“瑶儿,你是怎么了?这么晚也不睡,跑到窗边吹风,身体冰得厉害,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我紧紧回抱住他,任他把我抱回床上,感觉自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浮木。他的声音如常,没有任何改变,让我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低声道:“我在等你。”
他把我放在床上,边替我解衣边好气的道:“等我也不用在窗边吹风呀!看你身上这么凉,准是坐了半天,这么不爱惜自己,叫我怎么放心你。”
“我就是要你不放心,就是要你不放心我。”我忽然大声嚷道,紧紧拽住他的手:“你为什么对我也总是戴着面具?你为什么总是若无其事?是不是你根本不在乎我,所以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
越说越觉得生气,自从那晚我向他倾诉后,他虽然对我更加温柔,却从来没有对我表明心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有时看着他明亮的眼,就觉得自己是明白他的,说不说也无所谓;可有时我又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根本从来没有明白过他。他的心思就像是一眼清澈的深潭,初见时你被那清澈所迷惑,以为自己已经看见全部,但当你更深的接触时,才会知道那眼潭是多么的深,可却为时已完,因为你已遭没顶之灾。
如果他像胤禛一样,清楚说出心中所想,我也不会…
我又想起胤禛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上一局你赢了,但这一局你已经输了。”
他所谓的上一局是什么?难道是那次设计的远嫁,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一局又是什么?为什么我已经输了?
“瑶儿,别胡思乱想好吗?”胤禩的低叹彻底打破胤禛下在我耳边的魔咒:“我从来没想过在你面前掩藏什么,我们是夫妻呀!相信我,你看到的我已经是最真的了。”他边说边轻柔的抚摩着我的胳膊,一遍又一遍的把温暖带给我。
“不够,不够!”我们相拥在床上,我如无尾熊般拼命往他怀里钻,不依不饶:“还不够,我要看全部的你。”
他听后静默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我失望的以为他拒绝我时,他抱我的手猛的一紧,把唇凑到我耳边,那灼热的气息如岩浆般滚烫的向我袭来。
“好,都给你看。”他的声音决绝,像是个在赌桌上舍命狂赌的赌徒正要压下他最重的筹码——自己的生命。
说完他一口含住我的耳垂,双手在我身上游走,一寸寸点燃我全部的热情。现在的他和往日完全不同,平素和风细雨的爱此时全转化为狂风暴雨。此刻,他一向的温文都像是层薄纸被撕得一干二净,我只能在他怀里无助的呻吟、娇喘。
汗一滴又一滴从他脸上滑落,撒到我身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在我耳边一遍遍低吟着他的爱意,像在歌唱,一会儿用满文,一下又用汉文,反复说着爱我。
我紧紧的攀住他,承受他强烈的爱,似乎连他多年来孤寂的人生也一并承受了。我感觉到即使在他最热情的时候,心里也总有一片阴影不能散去。自幼的无助、兄弟们如路人般的漠视、因母亲身份卑下而产生的自卑,都如噩梦般缠绕他。在某些方面他很像幼年的胤祥,可他却不愿如胤祥般依靠别人,他要走自己的路,甚至还要成为别人的依靠…
欢爱过后,我疲惫的靠在胤禩怀里,体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和他像是做了场心灵的交流,第一次我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爱意,而且是那么汹涌、排山倒海。
我抬眼看向胤禩,他闭着双眼,均匀的呼吸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胤禩,我爱你。”我在他怀里喃喃,虽然他现在听不见,但我可以明天再告诉他一遍,甚至以后每天都告诉他一遍,告诉他我会一直陪着他,他不会再寂寞了。
爱上他原来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一直逃避的爱也是会开花结果的。
“我也爱你。”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再看向胤禩时,他正浅笑与我相望。
我轻捶他胸膛,娇嗔道:“好啊!你装睡骗我。”
“冤枉啊!我只是闭眼休息一会儿,可没说自己睡着了。”他无辜的替自己申辩。
说着说着,我们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似乎一切的一切都雨过天晴。
过了半晌,我又问:“胤禩,你睡了吗?”
“睡了。”他答。
我好气又好笑的道:“又戏弄我。”接着转为认真的问:“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想了半天后,老实交代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我皱着鼻子,不满意的说:“你也真够糊涂的。”然后又笑道:“不过咱俩这回扯平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还有为什么会喜欢你也不知道。从前我就听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理由是没人能明白的。原还不信,现在却是完全相信了。”
“是吗?那…”他沉吟了会儿道:“不,没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我们既然是夫妻,彼此坦白是应该的。”我鼓励着他,心里对他要说的话也能猜出几分,他终究还是在意胤禛的事吧!
“不!”他搂着我坚定的道:“不需要!我只要知道你爱我就够了。”
“我当然爱你啊!傻瓜,除了你我还会爱谁?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会喜欢我这个别人眼里的妒妇。”我边亲吻他的下巴边低语,心里暖暖的,为着他完全的信任。
“傻子配妒妇,真是天生绝配。”他回吻我笑道。
我和他拥吻着,厚重的帷帘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在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
我急促的呼吸着,眼前却闪过大婚时,胤禛于窗外的脸。他那悲伤的脸渐渐被罩上层纱,模糊朦胧。
要忘了他,彻底忘了他。一个声音在心底沉沉回响,像是末世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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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吹冷风外加昨夜剧烈运动的结果终于在第二天显现,我病了。头疼、嗓子痛、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似的不舒服。
胤禩最早发现我不对劲,他急忙命人去请太医,又因为上次我装病时不愿看大夫的事情他还印象深刻,所以特意推了一切事物在家陪我,对我连哄带骗,严明看大夫、吃药并不是可怕的事情。
我躺在床上苦笑,上回装病自然不能看大夫,否则老底就要被拆穿了。可这回却是真病,怎么可能不让太医看,不但要看,我还会非常听话,太医说吃药,再苦也会捏着鼻子往嘴里灌,这样做无非是希望病情快快好转,让我少受点罪。
胤禩见我如此,自然也放心了些,加上我一再的保证和太医所谓微恙的说辞,他才于第二天稍晚的时候去处理积压的公务了。
“好好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喂我吃了药,又替我盖好被子后叮嘱。
“恩。”我听话的点头,这两天虽然身体一直不舒服,但心情却格外轻松,脸上总是不由自主的挂着抹笑,有时甚至会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傻笑,觉得能在古代找个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当丈夫的自己实在是太伟大了,自我崇拜呀!
胤禩走后,我不一会便睡着了。因为身上不舒服,所以睡得很不踏实,总处于半梦半醒的朦胧中。忽听细细的推门声响起,然后是压抑的脚步声。
胤禩这么快就回来了吗?我迷糊的想,想睁开眼看,但眼睛却涩的厉害,连一丝缝隙也打不开。
一只凉凉的手摸上我的额头,似还带着屋外的寒气,激得我一个哆嗦。那手像是受了惊吓,马上缩了回去。
这绝不是胤禩的手,以那种冰凉程度来看,倒像是另一个人。我心里突地一跳,脑中瞬间闪过那人的眼睛,一双平时冷若冰霜,但又总于我不经意间展现可以焚烧一切热情的眼睛。暮然,脑海中的那双眼睛向我一瞪,我立刻清醒,什么也顾不上的猛张开眼,入眼的却是另一双有几分相似,又完全不同的眼眸。
“表哥!!”我哑着嗓子低呼,换来他眉头微蹙。
“怎么哑得这么厉害,药有按时吃吗?”胤禟站在床前问着,向来淡漠的脸上显出担忧。
我怔怔的望着他,感觉仿佛有几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没有见他了。自从我成婚,这还是第一次我们这么近距离的单独见面。他以前完全回避的态度,甚至让我以为我们要从此形同陌路了。
他见我不说话,更加担心了,手举起后稍一迟疑便抚上我的头。摸着道:“好像还有些热,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前几天来见八哥时,听喜福说你不舒服,这么多天了,还没好吗?”
“表哥别担心,只是小病,吃了太医的药后,已经好多了。”我抿抿干裂的嘴唇,无论如何,不希望看到他担忧的样子,毕竟我欠他太多。
他一挑眉,脸上神情七分倒是不信,但也不和我争辩,转身走到桌旁替我倒了一杯茶,又默默的扶我起来,服侍着我喝下去。
我听话的把茶喝了,茶还是温的,从喉咙里滑下时,整个身体都有种舒爽的感觉。胤禩走时特意嘱咐过喜福换热茶的间隔时间要短,好让我随时都能喝到热的。想到喜福,我不禁四顾,这丫头不知又跑到哪去了?
“喜福让我找人支开了。”胤禟像是能预知我心事似的回答:“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想惊动太多人。见你没事,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等有空再和十弟、十四弟他们一起来拜访你和八哥。”说完也不等我回话,转身就走。
我呆楞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想起多年前秋狩的路上他把我放到马车上后,绝尘而去的背影,弹指一挥间已过去了七个春秋,他的背影似也变得高大了,仿佛能挡去一切风雨,但不变的是那依旧孤寂到让人心痛的感觉。
“表哥…”我下意识的呼唤他。
他身子一僵,却还是转过身,淡然的看着我问:“怎么了?表妹。”
我冲他勉强一笑:“不,没什么。”是呀!我没有什么可对他说的了,他是孤独寂寞,但他也是骄傲的,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我以后能为他做的只有默默祈祷,祈祷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追忆过去上。
他和我又沉默的面对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开口道:“表妹,你放心!一切都没有变,虽然当初的约定你因为意外而忘了,但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捧着那份大礼来见你,相信我。”说着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独留我呆对一室寂静。
约定?什么约定?他说我因为意外而忘记了,难道是六岁以前的那个瑶华和他做的约定?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胤禟牢记心中,片刻不忘的在今天又提起,我隐隐觉得不安,似乎这个约定会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胤禟走得实在太快,让我连出声叫他都不能,想追上问个明白,却有心无力。只好等病好后,再找个时间问清楚,我无奈的想。
自己向来是健康宝宝,很少生病,这次想必也不会病太久,照着太医开的方子吃药应该很快就能好。但万万没料到,这次病势来时汹涌,去时却如抽丝剥茧。咳嗽、发烧如家常便饭般找上我,可怜我吃着那些苦得要命的“良药”,居然还要忍受鼻子不通气、喉咙疼等不适症状,郁闷的我直想和给我看病的太医单挑,看是不是因为我以前说太医是庸医之类的话传入他耳里,所以他打算公报私仇。
我这次病情甚至连康熙都惊动了,特意颁旨让太医院医正及几位极出色的太医一起为我会诊,但得出的结论是我偶染风寒,平日忧思过重,导致内外失调,只需费些时日细细调理就可痊愈。康熙令他们细心为我诊治,随后又送来一堆各色补品以示关爱。
等我完全好的时候已过半月。胤禩却还是不放心,直嚷着让我在床上多休息将养。我听后只剩撇嘴的份,最近几乎都捂在床上发霉,再这样下去连白毛都长出来了。
可每当我反对时,他就什么也不说,只是用种很忧郁、很担心的眼光望着我,直望到我彻底软化,举白旗投降为止。那时他就会露出如狐狸般诡计得逞的笑容,让我大呼上当,却无可奈何,每次都想着下回绝不再软化,可临到跟前又把持不住。就这样我又被他强按在床上好几天,终于再也忍不住决定揭竿而起时,他却同意我下床了。
我当场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什么劲也使不上,只能颤抖着举手指向他道:“你好狡猾。”
他听后笑道:“这就是我,是你先说要看全部的我,现在我正在展现给你看。所以瑶儿,你要认真的看,绝对要把我的全部都记下来,一点也不能忘记。”
“我后悔了,退货可不可以?”我打商量。
“你要不要试试看。”他突然把脸凑近轻眯着眼笑问,语气危险。
我一楞,又马上笑着讨饶道:“不退了,不退了,就是说下大天来也不退了。”
他立刻眉开眼笑的拥着我道:“这就乖了。”
我在他怀里也在笑,可心里的笑意却渐渐淡了。刚才胤禩眯眼的动作竟和那个人出奇的相似,一瞬间我甚至分不清谁是谁,也深刻体会到了他们是兄弟的事实。可明明是兄弟的他们,为什么最后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第一章 风起(修改)

康熙四十七年是个我不想面对的年份,正是这一年一废太子后,才有了众人推举胤禩,被康熙斥责的事情。
这一年的惊心动魄在年初时完全没有征兆,春节宴上太子胤礽与康熙的关系很融洽。清史关于这一段的记载也诸多模糊不清,康熙废太子显得太过突兀仓促。我越想越留神观察神色自若的两人,胤礽的眼神回转时在我面上轻轻滑过,竟然冲我温柔一笑。我装做没看见的别开眼,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可能是这些年见胤礽的晚娘脸见多了,实在不适应他的和颜悦色。
年初的平静到了五月终起波澜,本来被点随驾巡幸的十四阿哥胤禵不慎坠马扭伤了脚。胤禵骑术一向出色,他的坐骑又是大宛良驹,竟被条小蛇吓惊,着实让所有人都感意外。
胤禵因此被康熙恩准不用随驾的事让我松口气的同时,又隐约闻到丝阴谋的味道,一切实在太过巧合。这次塞外之行的一废太子事件,是意外还是有心人设计?
我和胤禩探望胤禵回来后,他凭窗而立久久不语,窗外地上摇映着树枝的碎影,天上的太阳像迷路受惊的孩子,不顾一切地在云中穿行,院中景物随着它明一层暗一层的移动。这种明灭不定的光,弄得我眼睛酸痛时,胤禩长叹:“起风了。”
风起,云涌。
第二天,胤禩从宫里带回了我被亲点随驾的旨意。
“啊!”我听后惊讶的张大嘴,康熙这回巡幸要带上我?是故意还是巧合?
胤禩无奈的摇头:“本来让你去也没什么,可皇阿玛不准我同行,说是京里事物须人料理,让我安心在京等候。这次随驾的女眷只有两位新近得宠的娘娘,连太子爷和大哥的福晋都因路途辛苦而不准同行,怎么这理由到你身上就不管用了呢?”
听他如此说,我只能耸肩,康熙的心思我从来没摸清过,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于是开解他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以前我随驾时,路途也没多辛苦,再说我现在是皇子福晋,底下那些人还敢慢待不成,你就安心在京等我回来吧!”
“瑶儿,我也知道你说的对。可心总有不安的感觉。”他眼中似闪过什么,但快的让人看不清,沉声道:“你最近不是说身子不爽,要不要叫太医看看,也许是有孕…”
我脸一下红起来,啐道:“别胡扯,也不怕让人听见笑话。”
“怎么是胡扯?”他又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笑容,一把搂住我低语:“生儿育女天经地义,别人要笑让他们笑去,我怕什么。”边说边抚上我的肚子道:“说不定这里已经有小胤禩了!我看不如现在就找太医,要是有了你就不用去了,也省得咱们两地相思。”说着就要拉我往外走。
“谁和你两地相思,不害羞。你别说风就是雨,这会儿让太医看,要是有倒也罢了;要是没有,别人还不说我想孩子想疯了,以后可怎么见人。”我轻笑着阻止,心里变得有些忐忑,其实生孩子的问题我一直都在回避,尤其是危险期时,我尽量避免和胤禩发生关系。我总在害怕,为已知的未来害怕,结局凄惨的我们真的可以拥有孩子吗?
“是我想疯了,还不成吗?”他搂着我的手不觉加了几分力,看我的眼眸越发漆黑,扶着我就要往床上靠。
我挣扎道:“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不好。”
“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先安慰我吧!想到和你要分开那么长时间,我都要疯了。”他做出夸张的表情,我不禁被逗笑。
结果一没注意便被他拐上床,等神思再度归位时,天已擦黑。胤禩躺在身边笑看着我,我大窘得不知说什么好。忽然想起一事,不由惊叫:“惨了!明天要随驾出行,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说着生气的捶他胸膛:“都是你,明知道我明天要走,还这么胡闹。”
他却毫不慌乱,搂住要起身的我道:“夫人放心,这点小事我一回府就已经吩咐下去了,不劳夫人过问。而且我还特意吩咐喜福不要打扰,怎么样?为夫聪明吧!”
“好啊!原来你早有预谋。”我说着便和他在床上笑闹起来。等笑闹够了,我趴在他怀里轻喘,一股离愁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喃喃道:“胤禩,怎么办?我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他听后沉默不语,只是把我搂得更加紧了。我知道他也很无奈,康熙的旨意没人能抗拒,尊贵如他亦不能。心里不觉蒙上更多阴影,现在还好,可往后我们的日子势将越发艰难,这样的痛苦,我到底能不能挺住?
“胤禩,我不在的日子,你自己好好保重。另外,希望你能用心听我一句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见我如此认真,不由动容点头:“你说。”
“皎皎者易污,尧尧者易折。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无论要做什么,都希望你好好想想这句话。”我轻描淡写的说,心里百转千回,眼看胤禩的苦难就要来到,我是不是应该向他坦白一切,可又怕他知道后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思虑再三,终只是不轻不重的点了他一句。
一切等塞外之行后再说吧!等我回来时,太子虽然已经被废,但后面康熙让大臣举荐太子的戏才要上演,也许并不太晚,不是吗?
胤禩听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放心,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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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在胤禩陪同下入宫,同去的还有要陪我去塞外的喜福和巴尔。因为康熙于今日起驾,宫中车辆人马川流不息,这样的场面我原来一年总要见上几次,可自从嫁了胤禩后,这却是第一次再度随驾,想到又可以去“风吹草低现牛羊”的草原,心里因即将和胤禩分离而生的忧愁也变淡了几分。
活跃的心刚跳了两跳,一辆马车迎面驶来,到得近前车帘一挑,胤禵的脑袋从车里探了出来。
胤禩明显一怔,奇怪的问:“十四弟,你脚上有伤,不在家里休息,进宫来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急事要禀奏皇阿玛?”
胤禵笑嘻嘻的答:“事倒有一件,但也不怎么急。”说着不等胤禩再问,坦白道:“就是我脚伤不重,独自在家实在太闷,想去求皇阿玛恩准随驾同去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