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公子旅不满的冷哼了一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道:“狡言百出.你是怕我向你追问此人的去处吧.“
第一百零八章 品茶之味
被公子旅一言击中.郑月安眼珠转了转.不敢与之对视.讪讪道:“妾之言.本就属实.夫主如此、莫不是、莫不是恼羞成怒.”
公子旅松开她的下巴.冷哼了一声.将视线转向窗外.不再理会她.而是扣着几面.喃声道:“将有五危......五危.....”
孙子兵法中的将有五危.分别是指五个致命的弱点.此时.见公子旅思之.郑月安便也不打搅他.兀自地坐在一边煮起了茶.
茶香飘渺.郑月安为自己斟了一小杯.凑近鼻尖闻之.随之浅尝一口.勾起了唇.
这个时期.人们饮茶大多数都是用陶碗代替.是以.茶具跟饮食器皿都是混用的.因郑月安用不惯.再加上自己又炒了茶叶.便就绘图让人仿之.制了杯子.
杯子的形状.是她仿照后世饮茶的器具而绘.并在上面绘了雅致的花纹.故而.虽不及后世的青白瓷器.但在这个粗陶与青铜器的时代.却也算得上是一件珍品了.
见公子旅还沉思在孙子兵法的论说中.郑月安不由摇了摇头.便也为其斟了一杯.奉了过去.
公子旅接过茶.浅酌了一口.随之闭眼回味.口中却道:“姬不过是换了一副茶器.煮出的茶却是连味道也不同往日了.”
郑月安浅笑道:“夫主觉这茶如何.”
“香气淡雅.喉韵阵阵 .这一品.倒不似茶了.”
这个时代的茶大多是用一种类似茶叶的湿叶子.再混入多种香料煮成的.故而辛辣刺舌.然.郑月安的茶叶.却是她早先她特意让人在野山采來多的油茶.再加上被她制成了后世的干茶.又用小巧陶壶煮开的沸水冲泡而成.是以.所煮茶味.又岂是这个时代的茶所能相比的.
浅尝一口自己煮的茶.郑月安抬眼看向公子旅.莞尔道:“圣人皆言茶有百味.夫主.您可有从这茶中品出了什么.”
公子旅依旧闭目.一手轻轻晃着手里的茶杯.温声道:“香、甘、涩、苦.”
拾弄茶器的手一顿.郑月安抬起头來.展演一笑:“仅是浅尝一酌.夫主便能品其四味.如此时局动乱.夫主的心竟还能如此之静.实乃上善若水也.善.大善.”
公子旅嗤地一笑.睁看双眼.一双浓墨般的眸子满是笑意的看着她道:“不过是一品茶之味罢了.你这妇人.竟也能扯出如此的歪理來.”
郑月安回以浅笑兮之.曰:“夫主错矣.这时间万物.唯有这茶才是最朴素、淡泊的美物.也唯有饮茶.才是最朴素、淡泊的美事;饮茶之时.心之所境越淡越善.也唯有这心境平淡之人.才能感受地到这茶所带來的宁静和所悟.”
接过公子旅手中的凉茶.倒入一旁的空器皿.郑月安又为其斟了一杯.奉了上去:“ 一杯清茶可解乏.一杯清茶可静心.一杯清茶可养生.一杯清茶可修行.雾里看花花非花.杯中观茶茶非茶.一杯清茶藏乾坤.人生如茶茶如人生. ”
说这话时.郑月安的身上一派娴和之态.仿若一块散发着荧光的温玉.这一瞬.她的目光恰似一股清澈无尘的清泉.仿若能贯彻人心.洗之尘埃.
那么一瞬.公子旅竟然看失了神.他好似看到了那个多年前冒着大雪.乘船顺江而上.煮茶论剑、散金求贤、四处游学的少年.
时局虽动乱.但心底却仍有一方可容纳自己的净土.可如今.........公子旅眼中闪过一丝悲怜.也不知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这天下之乱.
第一百零九章 询问真相
抬手半衬在几上.公子旅无力的抚向眉心.闭上了双眸.
望着疲意尽显的俊脸.郑月安不由心疼了起來.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搁在两千年后.也不过是个大学生罢了.可在这个乱世.他却必须要运筹帷幄.费尽心思.不然怎能背负起一国的重担.只因如此.他.也注定了要经历如此多的坎坷......
郑月安抿了抿.轻声退出了马车.如今的天下波涛暗涌.此番归宋.也不知还有多少凶险等着他们.抬眼看了下空中的半玄月.她轻声地跃下了马车.在几名剑客的护拥下回到了自己的那辆马车.
临近马车之时.她转身冲着越谦道:“劳君将文山寻來.我有事相询.”
“喏.”
车帘被剑客柏打起.郑月安弓身入了内.这几日來.她皆是歇宿在公子旅的马车上.并无回过自己的马车.此时.看着眼前的摆设.她不由勾了勾唇角.一派的简约素雅.风格也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设.可见是费了心思的.
“姬.可需吾唤侍婢前來侍候.”
“不用了.”
抬手将车窗半推开.丝丝清风入内.郑月安跪坐在木几前.拾起一边的竹简翻阅了起來.竹简记录的是此番红馆大火中损失的财物清单.略至点算了一下.大约损失的有三百多金.郑月安蹙了蹙眉.这三百金.足以为游侠儿们增添数百匹骏马了.
正在这时.马车外又响起了剑客柏的声音:“姬.文山到了.”
“请他入车吧.”
“喏.”
一阵躁动.一身风尘的文山便入了马车.跪坐在郑月安对首.他叉手道:“不知姬唤吾何事.”
郑月安冲着他淡淡一笑.道:“听闻夫主说.君已将红馆之事打探清楚.故而邀君前來一询.还望君如实相告.”
听了她的话.文山倒也不惊讶.毕竟公子旅早就交代过他.此事全权由郑姬负责.是以.随着马车的晃动.文山便就将查获的结果一一告知了她.
静静地听着文山说完.郑月安这才蹙起了眉尖儿.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像文山所言的那么简单.可是.当她紧盯着文山的眼睛时.他眼里的坦然却告诉她.他并无所隐瞒.
对视良久.郑月安这才别开了双眼.扫向车外.淡淡道:“无事了.君且先退下吧.”
“喏.”
待文山出了马车.郑月安便‘哗’地一声合上了推窗.用手抚上额头.衬在几面上.抿唇思索着他方才的话.
郑公主因嫉恨而要杀她.这她可以理解.但她却绝不会放火焚烧红馆.因为那是她父亲的心血.也是郑国的一宝;至于晋公子重耳.那日她的确是扫了他的颜面.可纵使如此.他也断不会在此时.做下如此不利于自己的事來.回忆那日情景.那场弥天大火以及那些个个身手不凡的刺客.时至此时.竟是成了个迷.
咬了咬唇.不管此事是文山对她有所隐瞒也好.还是真的未查出真凶.她都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的.那些在大火中.为了救她而丧生的暗卫剑客.以及那些命丧火海的无辜女子.她早晚会一一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第一百一十章 公子旅遇刺
这一夜.许是各自都被心事烦恼.公子旅便也未再召唤郑月安.俩人皆各自歇宿在自己的马车内.直到丑时.剑客们策马传达着公子旅之令让士兵们原地休整时.郑月安才又被公子旅唤了过去.
天上半玄朗月.地上树影绰绰.除却那些警戒的哨兵和剑客骑士.其余的士兵皆是三五成群的簇拥在一块歇息着.
离马车较远的一处空地上.公子旅一袭白衣.端坐在一张木几旁.兀自地饮着酒.让郑月安觉得意外的是.此时此刻.那个素來与之形影不离的公子子明居然不在.
挥退尾随的几名剑客.郑月安绕过燃火堆.一人行了过去.行着行着.她忽然脚步一顿.随之瞳孔一缩.快步向公子旅飞奔了过去.
一手摸向腰际.她这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牛筋软鞭早就叫公子旅给沒收了.那抹光芒太快.是一支暗箭.可如今她身上也无可阻挡之物.是以.她唯有以身替之了.
可是.当她向公子旅身上扑去之时.公子旅却是猛的一个反身将她扯了过去.压入怀中.利器自她鬓发边划过.斩断一缕青丝后.终是沒入了公子旅的胸膛.
这一瞬.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郑月安甚至忘了呼吸.她的耳边除却公子旅那一记闷哼.便再无其它.
这一突兀的变故.使得众人一惊.不知是谁惊呼道:“有刺客......”接着.那些本该在歇息的士兵们便开始躁动了起來.而此时.那些剑客骑士们也早已纷纷抽出长剑.叫嚷着冲了过去.
血.就像一朵含苞的花儿一样无声地在公子旅那雪白的衣袍上绽放了开來.那沒入身体的利箭此刻还在燃火的照耀下泛着幽幽的澄光.
郑月安窝在公子旅的怀中.她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抹血花绽放的地方.抬起微颤的手抚了上去.
“莫碰.....有毒.”
一只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指尖.是公子旅.此刻.他的额间已渗出汗水.眉头紧蹙.薄唇上血色尽失.
“楚旅.....楚旅....”
眼见公子旅松开了她.慢慢地往后仰去.郑月安的心神瞬间溃乱.这一刻.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讲究.径直唤出了他的名字.
一把将他那伟岸的身躯拖住.随之跪倒在地.郑月安泪如雨下.语无伦次地唤着他的名字.直到剑客们的到來.郑月安这才从慌乱中惊醒了过來.顾不得满脸的泪痕.她冲着慌乱的众人喝道:“速速将夫主抬回马车.传唤巫医.并令人快速准备酒、干净的布帛和沸水滚过的短匕.那箭上淬了毒.需要忙上处理.”
“喏.”
对郑月安的命令.叔也不迟疑.立马便招呼着几名剑客将公子旅从她的怀中抬了出來.往马车而去.
这时.郑月安又冲着其余之人下达了第二条命令:“速令大军戒严.并将夫主遇刺一事在大军中扩散开來;再有.传我之令.凡有活捉刺客者.赏金五百.携刺客头颅者.赏金三百.告之踪迹者赏百金.”
“喏.”
众人得令.策马而去.一边高声在大军中传达着郑月安方才所下达的第二道命令.
郑月安抿着双唇.提起裙摆.在几名剑客的拥护下疾步往公子旅的马车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蛇毒无解
此刻.得知公子旅遇刺.公子子明同一干食客们便闻声而來.围拥在了马车外.有的在怒斥着公子旅的剑客们.有的则是询问着公子旅的伤势.
见状.郑月安不由蹙了蹙眉.但这些都是公子旅的食客.她是无权喝斥的.得知公子子明随着巫医一同入了马车.她便让随行的剑客们在人群中为她开了一条道.尔后.也不理会众人的神情.径直入了马车.
“夫主的伤势如何.”
一入马车.便就见到公子旅赤|裸着上身躺在绢丝被帛上.那支泛着幽光的毒箭依然矗立在左胸上.只是箭尾被人削除了.此刻.巫医正在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公子子明略带深意地看着她.道:“那支箭虽未伤到要害.但箭上淬的却是几种混合的蛇毒.除非将那团肉挖出.否则无解.”
郑月安一怔.她知晓公子子明说的是实话.蛇毒不同与用药材炼制的毒.是沒有解药的.更何况在这个医术落后的时代.除非真如他所言.挖肉去毒.
她不敢去看公子旅的伤口.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双眼.脑海里不停的搜索这前世与此有关的种种记忆.突然.睫毛一颤.她猛的睁开了双眼.扫向搁放在几身上的托盘.那里面置有酒、短匕与干净的布帛.
有这些.足够了.
公子子明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此时.正欲发问.却不料郑月安便冲他道:“劳烦公子出车安抚诸君.莫要让他们嚷吵.这里需要安静.”
说罢便不再理会公子子明.起身径直挪到公子旅的身侧.对着巫医交代了起來.公子子明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便无声的出了马车.不到片刻.车外便静了下來.
刻不容缓.
郑月安用丝带将脑后披散的头发随意的绾了起來.衣服因來不及更欢.宽大的袖摆太过碍事.她便只好用短匕割掉.手腕以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这种惊骇的做法看的一旁的巫医一阵惊诧.
然.郑月安也不理会他.用酒将短匕和手洗净后.她再度吸了口气.强定下心神.将视线转向了公子旅的伤口.
因短匕是青铜所铸.故而沾了酒后便不宜再用火消毒.否则酒性变烈.也会成毒.
让巫医将一卷干净的布帛放入公子旅的嘴中.随后又将公子旅的双手按住后.郑月安开始了行动.
她先是用匕首将箭身周围轻轻地划开了一道小口.看着已经昏睡的公子旅紧紧咬住口中的布帛闷哼了一声后.又划开了第二道.第三道.
褐色的鲜血在伤口的扩开下不断涌出.郑月安却连额头滑落的汗水也不敢擦拭.咬唇.轻轻地将那支带着勾的箭拔了出來.
‘啪’地一声.将箭头扔在一旁.她拾起一卷布帛.将伤口四周滑动的血迹擦掉.附身便吻上了公子旅的左胸.直至她将一口毒血吸允出來.吐到一旁的器皿中时.那巫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來.吩咐着车外的人快速准备沸水和干净的衣袍.
一口、两口、三口......也不知是蛇毒的效果还是她用力过甚.直至她的嘴都麻木了.公子旅的伤口也不在流血.她才止住吸允.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口允毒
抬手拭了拭额间的汗水.拾起一卷干净的布帛用酒过一遍.拧干后才小心翼翼地为公子旅擦拭这伤口.这时.巫医也将草药备好.因伤口太深.只得涂抹在四周.又用干净的绢布隔住后.这才小心得为公子旅披了件亵衣.
将一切都收拾好后.郑月安这才一动不动的端卧在一边.心里五味具杂地瞅着公子旅那沉睡的面容.出着神儿.直到巫医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來.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巫医担忧道:“姬方才以口为公子除毒.恐毒素入体.吾也为姬备些草药.姬可令侍婢将其熬成汤药.食之.”
“善.”郑月安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沉睡的公子旅.担忧道:“夫主....何时可醒來.”
“公子素來身骨极好.如今脉象也已稳定了下來.只要今夜不发热.便证明蛇毒已经除净.最迟天明便可醒來.”
“大善.”郑月安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脸带喜色道:“那今晚就要劳您和我一同侍候着夫主了.”边说着.边用手探上了公子旅的额头.
见她如此.巫医便将要劝她回去歇息的话咽了回去.踌躇道:“姬....不妨先回车内.更换衣着....”
郑月安低头瞅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伦不类的.当即便不自然抓起一件公子旅的外袍.披在身上.冲着巫医行了一礼.道:“那我先去更换衣着.夫主这里就劳烦您先照看着了.”
“喏.”
郑月安下了马车.对着公子子明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马车.有公子子明的坐镇.倒也沒人敢上前围拥她向她打探公子旅的病情.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后.她又将越谦唤了过來.吩咐了一番.这才又去了公子旅的马车.
这一夜.大军警戒.宋公子子明坐镇其中.数万人无一人敢歇眠.望着不远处被众剑客武士层层护拥的马车.此番与公子旅随行的食客家臣们皆是不安地來回渡着步.他们个个面带忧色、愁意.就连看向彼此的眼中也尽是一片复杂之意.然.在此时此刻.他们却是无一人言语.
整整一夜.郑月安和巫医俩人都紧紧地守在公子旅的身边.看着公子旅那沉睡的面容.郑月安好几次都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大业未成.家仇未报.他的命是何其金贵啊.可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居然......
想到这些.再回首这一年多來与之相处的情景.郑月安心里既是喜.又是愁.喜的是公子旅对她的种种纵容和信任.以及这次的以身犯险;愁的是.今日万幸公子旅无事.可这以后的路上.却是越发难走了.像今日的这种暗杀.只怕过甚而不会减.
看着她紧蹙眉头.巫医以为她是担忧公子旅的伤势.当即便宽慰道:“郑姬莫要担忧.公子啊.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醒來.姬.还是去歇息一下吧.免得公子醒來.见您这副模样.责怪下臣.”
此人名叫秦绥.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但却是此番随公子旅行郑的一干巫医中医术最好的一位.故而.郑月安的几次受伤.公子旅都让他为其看诊的.俩人也算是熟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女童姝子
此时听了他的话.郑月安倒也不推辞.强颜道:“也好.夫主此番身子受了损.待会儿醒來.怕也是腹中饥饿了.我去备些吃食一会儿就來.若是夫主醒來.还望您莫要声张.速速让人暗中告之便可.”
知晓她的用意.秦绥点头而应.
才出马车.便惹來众剑客武士们的频频注目.一人行至她身畔.低语道:“果然不出郑姬所料.那人逃往的方向正是华阴.我等紧随追行.但.......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入了郐城.”
“什么.入了郐城.”郑月安脚步一顿.一脸惊诧的看向曾.
曾苦笑地点了点头:“我等奉姬之命提前出华阴.是以.所行之处我等也有暗中打点.那些士兵多数也是认识.然.今日一见.却皆是生面孔.我等不仅沒能入城一寻.反而差点丧命城外.”
郑月安蹙眉相视:“君请细言.”
“喏.我等追到郐城时.见那人已经入了城.便欲也跟随而进.然.那些城门卒不仅执戟而向.并在城楼之上置弓.若非我等离的快.只怕此刻已.....”说到这里.曾的语气里尽是自责与羞愧:“公子被贼人所伤.我等却......实在是无颜再面见公子.公子此番若是有事.我等也自当刎谢罪.”
“呵.”听了这话.郑月安眉尖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君既有如此志向.那待夫主醒來.君便前去领罪自刎谢之吧.”
言罢.也不理会曾呆愣的神情.兀自提步离去.
树荫下的石灶旁.宽儿正一名十岁左右的女童小声说着话.那女童.赫然就是被郑月安在晋营中救出的那名.时至今日.这还是自那日晋营分别后第一次见面.此刻见了郑月安.那女童是既惊又喜.一时间.竟是呆杵在那里不该如何是好.
郑月安也是一怔.这些时日以來.她竟是差点忘了这个女童还被安置在宋军大营.此时不免心下自责了起來.
行近处.郑月安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脸疼惜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童宿于宋军中也有一段时日了.对郑月安的身份也有了些了解.本就对郑月安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岂料郑月安这段时日一直歇宿在公子旅的马车中.因身份有碍.无法见之.这才在今夜寻了宽儿求之相助.
虽知身份有差距.但此刻见郑月安一脸疼惜的看着自己.再加上次的救命之恩.她便心底暗喜.这贵人果然是同那些游侠剑客们所言.是个善人呢.当即.她便脆声道:“贵人唤我姝子便可.”
“梳子.”郑月安眉尖一蹙.
“然.”那女童点头道:“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
见自己会错了意.郑月安倒也不尴尬.反而接道:“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你识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公子旅醒来
女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低头道:“略识得几个.”
是了.这女童是郡守之女.是贵女也.识得字倒也不稀奇.此刻.见她这般.郑月安便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当即便弯身与她对视.一边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温和道:“人总是要往前看.不能总活在过去.姝子.你的家人也定是希望你好好的.”
“然.”姝之抬起头來.用泛红的眼眶看向她.一脸乞求道:“贵人.能否留下姝子.姝子愿为奴为婢.报答贵人的救命之恩.”
郑月安笑了笑:“我与阿姐.多年前在逃亡途中失散.至今我也未能寻到她.我留下你.你也无须自贬身份.你本就是贵族.可愿做我的妹妹.”
姝子和宽儿具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见两人这般.郑月安笑了笑.提步越过两人.行至石灶旁蹲了下來.揭开陶罐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便扑散而开.盛出一小勺.才入口.郑月安不由眉头一蹙眉.随即便道:“宽儿.你且尝尝.这汤味如何.”
“喏.”宽儿回过神來.快步行了过去.接过陶碗浅尝了一口.
“如何.”
宽儿一脸欢喜地看着她道:“姬.这汤实乃美味.汤香味浓.公子定喜之.”
郑月安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随即笑道:“那便好.”说着便取过三只鬲.各盛了半鬲汤.又分别添了些芋头和兔肉.将其盖上.指着其中一鬲对宽儿道:“将这鬲中的吃食给公子子明送去.罐中剩下的汤食.你们便分食了吧.姝子.这些日子.你就跟在宽儿身边吧.也好有个照应.”
说罢.她便起身端着盛好的吃食往公子旅的马车而去.
“喏.”
“阿姐.”
郑月安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姝子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天色黑.阿姐小心足下.”
“然.”
正在这时.一剑客步伐匆忙地寻了过來.是文山.他行近郑月安身畔.低声道:“姬.公子醒了.唤姬前去呢.”
郑月安一愣.随即一喜:“然.”说着俩人便快步往公子旅的马车而去.
马车的周围.剑客武士们还是如先前那般一脸肃严的守在四周.此刻.见郑月安來了.众人不免又将视线挪到了她的身上.郑月安心下虽不喜.但也知晓这些人是对公子旅为她挡箭的事不满.便也不与之计较.
待文山将车帘打起.她便一手端着托盘迅速入了车.一入车. 便见公子旅阖眼靠在车壁旁的软垫上.秦绥正为他换着伤药.郑月安无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木几上.便端坐在一旁低首垂眼.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一举动.使得秦绥不免心下诧异了起來.这郑姬.此刻明明该关心公子旅伤情的啊.他抬眼瞟了下阖眼的公子旅.将手中的草药敷完.尔后拿起一叠裹伤用的布帛.看向郑月安.嚅了嚅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察觉到他的目光.郑月安抬起头來.见他一脸难色的看着自己.目光扫向他手中的布帛.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图.点了点头.便轻声挪至公子旅的身侧.低声唤道:“夫主.巫医需为您包扎伤口.”
第一百一十五章 郑姬生气了
这一唤.公子旅当即便睁开了双眼.目光越过她.扫向秦绥手中的布帛.见状.郑月安便抬手扶着他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