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宋王病重
天色渐暗.郑都城内陆续亮起了点点灯火.然.郑宫内却是早已灯火通明.今日结盟归來.郑王在宫中大摆酒宴.只是酒宴才散.宋国便有快马车书传來.是以.公子旅便加快步伐匆匆赶回了下榻的寝殿.
一入殿.便看见一袭蓝色衣袍的公子子明焦急地在殿内渡着步.见公子旅归來.公子子明便快步迎了上去.一边挥退了殿内的侍婢.急道：“旅.方才车书快报.说是父王病重.下令让你我早日归宋.我们离宋不过才两月有余.父王便病重了.如今还要立子兹甫为太子.你说这当如何是好啊.”
“立公子兹甫为太子.”公子旅脚步一顿.
“然.”公子子明将手中车书递了过去.
翻开印有封印的竹简.公子旅的眉头也渐渐蹙了起來.只是一瞬.他便合上了竹简.在殿内行了几步.尔后看向一脸焦急的公子子明语气沉稳道：“宋王年岁已高.身骨自是不比以往.子明也莫要太过担忧了.眼下既是要立兹甫为太子.那此时也当传信于各国诸侯了.”
经公子旅这样一提.公子子明便立马将方才送信的人唤了上來.一问之下.果然是应了公子旅所言.
见公子子明一脸秃废的模样.公子旅不由好笑了起來.调侃道：“子明.你莫不是嫉妒兹甫宋王立兹甫为太子乎.”
这一问.当即便使公子子明炸了毛：“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嫉妒他.我只是不甘而已.”
见他反应这么大.公子旅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此时郑王应当还未下榻.你我这就去拜见他.向他请辞吧.”
“什么.这就请辞.难不成你要今夜赶路.”
公子旅顿住步伐.转过身來.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子明.我不急.我一点儿都不急.急的人是你.”
公子子明脸色一变.愤愤道：“对呀.你不急我急.听说你那宠姬今日又不回宫了呢.你要将她扔下不成.再说.今夜启程.华阴外的大军怕是连营都來不及拔呢.”
闻言.公子旅不由看向一旁的叔.见叔一脸色难色.身后还站着同是一脸难色的牙父.公子旅当即便心下了然.对叔道：“你速速出宫传我之令.命大军明日卯时拔营.在城外侯我之令.顺之传信郑姬.让她今夜务必回宫.”
“喏.”
“啧啧.我就说嘛.你果然是放心不下那妇人的.”
“子明.方才我只言今夜拜辞.何时言过要连夜启程的.”
见公子子明语噎.公子旅便不再理会他.径直出了寝殿.在众人的拥簇下往郑王的寝宫而去.
公子子明不满的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身后亲信随之.
再说叔一行人带着公子旅的信物出了郑宫后便兵分两路.一路仍由叔带着公子旅的信物直奔华阴城外的宋军大营.而另一路则是直奔红馆.一行人等在郑都街上策马急行.频频引得众人驻足而视.闲谈猜想.
第九十四章 红馆着火
红馆中.郑月安拜访了乐凌君师涓后便回了上次下榻的木屋.将随行的越谦几人轰出屋外后.她便一个扑冽趴在了那张宽大的红木床榻上.再也不想动弹.想起今天重耳那厮吃瘪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同是让人称赞的一国公子.但论起谋略.公子旅却是要比重耳更甚一筹.就连处事的手段也要更加腹黑.不然重耳那厮也不会在每次算计公子旅时.都反而让他给将计就计了.
就这样.郑月安趴在床榻上.想着想就昏昏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猛然被一阵铃铛声给惊醒了过來.
那铃音是竹铃所发.像是被风所吹动的那般断断续续.仔细闻之.却是极有规律.竹铃轻响不断.而高挂在翘角飞檐上的铜铃却丝毫无音.郑月安当即便清醒了过來.
那些不知情的人见到风铃皆以为是一种附庸风雅乐器.却熟不知那是郑月安等人用來相互传递示警的物件.
翻身下榻.郑月安快速将微微凌乱的衣着整理了一下便出了木屋.果然.候在屋外的越谦等人皆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见郑月安脸色凝重.越谦便迎了上去：“姬.”
“此时是何时辰.”
“禀姬.快过戌时.”
虽说这红馆颇大.像一处小型的宫殿.但如今郑月安他们所处之地却是在中间.地势又偏高.而此时时辰尚早.戌时还未过.便已闻不见周围的丝竹之音.定是出事了.
郑月安抿了抿唇.抬手一挥.瞬间那藏在木屋周围的十几名暗探便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顾不上越谦几人的诧异.郑月安便对那些暗探道：“尔等速速前去寻其他的人.令他们不必顾虑我.速速退离此地.速行之.不得有误.”
“喏!”
此时.越谦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待暗探散去.越谦不由担忧道：“既此处有危.还请姬速速虽我等离去.”
“然.”
就在几人才行几步.身后的柏突然惊呼道：“姬.那边好似着火了.”
几人循声而视.果然.方才还寂静无音的红馆.此时面向正南的地方已燃起了大火.顺着风势.大火刮刮杂杂地正往这边而來.
“快看.那边也着火了.”
听见良工的惊呼.郑月安扭头看去.岂止是正南方啊.此时的红馆简直可以用四面楚歌一词來形容了.
郑月安抿了抿唇.究竟是何人想置她如死地.竟是这般狠毒.
“还请姬速行....”
速行.
听了越谦的话.郑月安摇了摇头.冷声道：“这火势.是冲不出的.”
越谦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叉手道：“我等纵是一死.也要护姬周全.”
见状.良工与柏也齐齐叉手：“定当护姬周全.”
就在如此肃严的情况下.郑月安突然嗤地一声笑了起來：“这等火势.我等的确是冲不出去.但是.诸君有所不知.那树荫处的池塘.池中之水乃是活水.可直通馆外.”
第九十五章 郑王吐血
火势愈來愈大.冲天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郑都.红馆的位置处于郑都最繁华的阶段.是以.整个郑都城内瞬间便沸腾了起來.
这场突如其來的熊熊大火最终还是在城内士兵和百姓的努力下扑灭了.然.那个宛如仙宫玉阁.那个让世人称赞.让无数郑人引以为豪的红馆却在眨眼间只剩下一片废墟.
红馆失火一事.事态严重.内史朱康明早就在第一时间进宫上禀了郑王.是以.在红馆起火以致火势被灭的这段时间里.整个郑宫都处于一片肃严之状.
此时.得知大火虽灭.但红馆却只剩一片废墟之时.郑王一时间竟是不可置信的昏阙了过去.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大王.”
“大王.大王......”
在内侍的侍候下.郑王昏昏地醒了过來.他费力的抬手将朱康明召唤身前.边喘着粗气儿边道：“你告诉寡人.寡人的那些个稀罕玉器.寡人的美人儿.还有寡人的乐凌君呢.”
朱康明跪在郑王跟前的几旁.他担忧的看了郑王一眼.半响不敢开口.
“你直言.寡人恕你无罪.”
“喏.”得到郑王的许诺.朱康明当即便诚然道：“玉器宝物只救得寥寥几件.美人救得三十余人.乐凌君被屋梁砸伤.至今.........至今生死不明.”
“寡人的美人儿.寡人的乐.........”
“大王.”
“大王.”
“........”
一口鲜血自郑王口中喷出.他再次晕阙了过去.大殿之中再次一片慌乱.见此情景.公子旅不由抿了抿春.将早已慌神的郑公子华唤至跟前.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后.郑公子华了悟的点了点头.冲着他感激的拱了拱手.随之便下令让人封闭了殿门.
殿门被封的声音瞬间令殿内暂时安静了下來.各王孙大臣也在郑公子华的安抚下各自归了塌.只是一会儿.殿门又突然‘咯吱’一声闷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缝儿.循声而视.是几名巫在内侍的伴随下行了进來.
巫的到來使得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只见他们径直行到郑王塌前.先是查探了郑王的气息.随之是脸色大变的命人将郑王移至内殿.并不许任何人入内打搅.是以.众人便在忐忑不安的情景下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随着灯油的渐渐消失不见.一个时辰的漫长等待终于结束.可此时.却仍不见巫们出來.殿内又再次沸腾了起來.
见公子旅仍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公子子明终是按耐不住的起身凑到他跟前.低声道：“旅.你说郑王这次会不会........”
公子旅蹙了蹙眉.却仍是一片宁静之色.淡然道：“静观其变.”
公子子明悻悻地归了塌.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來.父王前脚传信说病重让他们速归.而后脚郑王便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此时若是稍有差异.别说是郑国.只怕是连这郑宫也出不了了.
公子旅睁开双眼.瞳中之色宛如浓墨.毫无半点波澜.而他的心里.却早在士兵传信红馆失火之时便早已凌乱.直到朱康明又上禀郑王红馆只剩一片废墟之时.他的心便由凌乱变成了强烈的不安.
第九十六章 郑公子华
半响.他松开微潮的手心.扫了眼紧闭的殿门.沉俊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微起的波澜.那妇人狡诈如狐.又怎会这般轻易的丢了性命.再者.她身边又有无数剑客游侠相护.而那些人的底细也早已尽数被他派人查清.倘若那妇人真遭遇危难.那些人也定会舍身相救.
想到这里.他终是将心中的不安强压了下去.宋国已然遭逢大变.如今郑王倘若真有不测.郑太子又远在宋国为质.郑国定又是一番风雨.
宋、楚、郑三国相邻.却皆内有小人相互勾结.此时他身在郑国.身边又有数万宋兵.然他却是楚国公子.如此非常时刻.容不得他有半点差错.
于是乎.在这气氛肃严.然却又嗡声各异的大殿中.一袭裳服黑袍的公子旅就那般泰若自然的处在众席塌之首.倒是引得了不少郑国贤士大夫的称赞.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那几名隐匿在内殿的巫终于有了动静.为首一人满脸严肃的将郑公子华招了过去嘱咐了几句后.这才带着其余几人离去.
几人前脚离去.后脚不少郑国王孙大臣便纷纷上前围拥住了郑公子华.向其打探郑王的消息并请求探望郑王.郑公子华虽说常日素行尚好.也颇得郑臣的称赞.但像此时这般被众臣围堵.却还是头一遭.且还是因如此严峻之时.是以.一时间使得他不由心神慌乱了起來.唯恐自己一字不适.将來惹得郑王的不喜和群臣的非议.
就在此时.情急之下的他不由想到了方才点播他的楚公子旅.当下不由扭头向其看了过去.大殿下侧的公子旅收到郑公子华的求助眼神.将视线转向内殿.尔后冲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收到公子旅如此暗示.郑公子华先是不解的蹙了蹙眉.随之眼睛一亮.他冲着公子旅感激的点了下头后.便扭头看向围拥自己的众人.沉声道：“父王此番乃是心火过急所致.需静心调养.诸位不得在此大声喧哗.以免打扰父王歇息.”
众人闻言.果然先后止了声.只是仍有人不甘地将目光瞅向他身后郑王歇息的内殿.见状.郑公子华不由皱了皱眉.只是一瞬.他便又道：“今日时辰已晚.诸位还是速速离宫归府歇息.待明日父王醒來.再入宫探望.”
他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说郑王如今身体沒有大碍.但是已经歇息了.并且还让大家不早杵在这里打搅郑王的歇息.让他们早点各回各家.静候郑王传召.
是以.听了这话.众人也不好在多言.便也相继向他拜辞离宫.待众人陆续离开大殿.郑公子华深深的松了口气.抬手拭了拭额间的汗水.这才提步走向公子旅.躬身向他深深地行了一揖.感激道：“方才之事.真是多亏了旅.”
公子旅一把将他拖住.笑道：“华严重了.郑王病恙.华心有忧虑乃是人之常情.方才之事.亦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第九十七章 公子华之诺
公子旅一把将他拖住.笑道：“华严重了.郑王病恙.华心有忧虑乃是人之常情.方才之事.亦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这句话说得漂亮至极.轻松的便将郑公子华方才的尴尬之态给带了过去.并还为他的失态找了个更好的借口.果不其然.听了此言.郑公子华当即便笑道：“旅之才.华仰慕之久也.”
公子旅呵呵一笑：“传言罢了.不可轻信.”说到这里.他扫了眼内殿.收起笑容.正色道：“郑王年岁已高.当保重身体才是.”
闻言.郑公子华当下便冲着公子旅又施了一揖.同以正色道：“旅之言.华在此代父王拜谢.”
“公子此举.实实折煞旅也.”
于是乎.郑公子华再度被公子旅抬手托起.
“咄.我说你二人可否别再如此礼之乎.”干杵在一旁多时的公子子明再也看不下去俩人的客套.干脆直接起身离了塌.來到俩人身畔.不满道：“如今时辰已晚.还是莫要惊扰了郑王的歇息才是.”
方才他与于公子旅前來向郑王辞别之时郑公子华也在场.是以.郑公子华便也知晓了宋王病重.欲立太子之事.
扫了眼身后的内殿.郑公子华看向二人道：“子明言之有理.眼下时辰已晚.旅和子明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今日父王身体不适.华会在此侍奉.待父王醒來.华会向父王请令.明日一早.亲自为二位送行.”
公子旅和公子子明相视.齐齐冲着郑公子华行了一礼.这才拜别离去.
闻见身后的殿门被关声.公子旅驻足抬眼看了下天色.前刻还温润如玉的面庞瞬间便冷峻了下來.只是.他却仍是保持着贵族应有的风范.迈着优雅且贵气的步伐与公子子明二人在众家臣的簇拥下一路无语的归了下榻的寝殿.
“公子.”
“公子.....”
二人一入殿.早已候在殿中多时的文山及随行的几名谋士便齐齐迎了上來.
一人叉手道：“宋国之变.文山已经奉公子之令尽数告知了下臣等人.闻公子此番本是前去向郑王请辞.可眼下郑王突逢病恙.恐怕我等归宋之日也会突增变故.眼下之状.不知公子可是已有应对之策否.”
闻言.公子子明蹙眉道：“今日辞行一事郑王本已应允.然.我等明日卯时便要拔营出行.需要郑王的诏令和信物方可令看守城门的守卫开门放行.却不想郑王还未來得及下诏此事.便传來红馆失火之事.那红馆乃是郑王多年來的心血.亦是郑人引以为傲的风雅之所.如今却无故的被一把大火给焚了干净.郑王这一气.怕是要卧榻.......”
“子明慎言.”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公子子明立即悻悻地止了声.
视线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公子旅沉声道：“方才.郑公子华已经应允待郑王醒來便会替我等向郑王请令.明日一早将会亲自为我等送行.然.今日让文山将宋国之事告知诸位.乃是想请诸位在归宋之前早日想好应对之策.此番归宋.必有凶险.”
第九十八章 文山请令
此言一落音.众人面面相视.就在此时.公子旅突然又道：“既是宋王立公子兹甫为储.那依公子玳之习.势必也会向父王请令.亲自为使.行宋为其贺之.”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缓而低沉.让人辨不出喜怒.然.殿中之人却皆知公子玳因嫉恨他的才华曾多次想取他的性命.他与公子玳虽不是一母所出.但却都是楚王的亲子.公子玳.与他是有杀母之仇的亲兄弟.
是以.众人闻言.不由一时面面相窥了起來.身为公子旅的门客谋士.他们总不能给他出主意让他如何对付自家的亲兄弟吧.不然.那他不就成了第二个公子玳了吗.再者.此事若是传出去.那对他的处境也会造成危害.
见状.公子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知晓众人的顾虑所在.便也不再勉强众人.径直入了主塌.一边冲身后挥手道：“都退下吧.明日、莫要误了出行的时辰.”
几名谋士不由暗下松了口气.齐齐应之.退离了大殿.
当日.那妇人曾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楚旅门下谋士若干.然却真正懂他心意者.也只有那么寥寥数人而已.
公子旅抿了抿唇.看向文山.沉声道：“可有传來郑姬的消息.”
“禀公子.叔等人赶到红馆时.红馆已然遭遇大火.使得众人无法入内探寻.唯有先着人在红馆附近寻之.然却并无探寻到郑姬的下落.大火灭后.诸君便混入郑军入馆相探.所敛尸体中.经诸君仔细一一探查.也并无郑姬一干人等.”
说到这里.文山抬眼看了下公子旅.见其依旧脸色沉俊.便踌躇道：“据文远所言.郑姬今日确有下榻红馆.并还交代了他们连夜将馆中钱财转移一事.红馆之内.多数是郑姬所安插的暗探.就连其管事之人也被文远等人更替.是以.臣以为.今日红馆之火.定是有人趁机行之.”
“公子.今日在郑国神庙外.晋公子重耳曾秘密令人邀郑姬吃茶.”此言一出.公子旅‘嚯’地一声站了起來.他快步行至牙父身前.冷声道：“此事.尔今日入宫之时.为何不曾一同禀之.”
感觉到公子旅身上所散发的怒意.牙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公子.方才突逢宋国快马车书.下臣还未來得及向您禀明此事.您便已然同公子子明一同前去向郑王请辞了呀.”
“重耳所邀.何事.”
公子旅这一问.隐约带有几丝杀意.牙父心下一颤.便将今日重耳相邀郑姬一事的经过细细道了出來.
“咄.这重耳真真无耻之至.当日早在宋国.他便已然知晓郑姬是公子的姬妾.却还依旧当着众王孙权贵之面.称姬为娇娇.后來姬行郑都.与他打交道之时.他不仅依旧如此称呼姬.还以以扫榻相迎.引诱姬向公子请离.却沒想.如今他都快与郑公主大婚了.还以正妻之位相诱.哼.如此不耻之人.实乃有负贤字赞称.”说道这里.文山冲着公子旅叉手道：“请公子速速下令.臣等定将重耳头颅取之.”
第九十九章 公子旅之怒
公子旅仰首眯了眯眼.身上的凌厉之气伴随着浓重的杀意随之泻出.重耳此举.不仅是在挑拨他与郑氏的关系.更是在羞辱他.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楚旅必将颜面尽扫.重耳此人.阴险狡诈.如今又即将入主晋国.将來必成大患.然.依他现在的处境.还不宜动他.
睁开双眼.凌厉之气渐散.公子旅看向牙父.冷声道：“速速出宫.传我之令于叔.今夜务必寻到郑姬.无论......是生死.都要给我寻到.否则.尔等当自刎谢罪.”
文山与牙父脸色齐齐一变.牙父咬牙道：“喏.”
“旅.那郑姬向來聪慧.她既交代众人连夜转移红馆钱财.定是已料知会有此事.她此时.说不定正在归宫途中.亦或是已经在别处下榻安歇了呢.”
闻言.公子旅点了点头.轻笑道：“是啊.那妇人狡诈如狐.又岂会那般轻易让人暗算.明日还要早起出行.子明早些回去歇息吧.”
拍了下公子旅的肩膀.公子子明道：“好.那我先回去歇息了.那妇人的事.你也莫要太过担忧了.也早些歇息吧.别忘了.有人还在宋国等着我们呢.”
“然.”
见公子旅应下.公子子明点了下头.便带着人离开了大殿.
抬手抚向隐痛的额头.也不知那妇人如今身在何处.可是脱离了险境.公子旅转身看向文山.道：“今夜红馆之事.波及甚广.如此鲁莽之事.断不会是晋公子重耳所为.你速速派人暗中查探此事.明日出行之前.我要结果.”
“喏.”文山叉手领命：“臣.定当不负公子之令.”
文山离去.殿中便只剩下公子旅一人.他抿唇.缓步行至漆木大柱畔.恨恨地一拳掟了上去.那妇人.定是因他才会惹上此等祸事.他身为一国公子.却连自己喜爱的妇人都无法护得周全.并还三五次令她身陷险境.他楚旅.实乃羞愧之.
将额头抵在漆木大柱上.公子旅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妇人.有生之年.他定不负之.然那重耳.他也定当除之.
殿内的动静惊动了殿外之人.几名剑客武士纷纷入殿.探之.此时.见公子旅这般.皆不由担忧道：“公子.”
半响.漆木大柱旁公子旅那淡淡的声音才淡淡道：“无事.命人速速准备汤水吧.”
“喏.”
公子旅洗浴.侍婢皆忙之.不一会儿众人便将他寝殿中的浴池注满了洗浴用的温水.然.就在公子旅张开双臂.让侍婢服侍宽衣之时.那被关闭的殿门突然被人‘咯吱’一声推了开來.伴随着殿门而响的还有众武士剑客的惊呼声：“郑姬.”
这一声郑姬使得公子旅浑身一僵.然.就在他转身之际.一道宛如风驰电光的身影突然砰地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撞.冲力十足.直直把公子旅撞地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才缓住身形.
“夫主.妾.甚是想你啊.”
第一百章 郑姬归来
就在公子旅蹙眉的时候.软软糯糯的一声响了起來.來人紧紧地扣着公子旅的腰际.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并且还蹭了蹭.于是乎.公子旅的身子再次僵硬了起來.脸色也不自然了起來.
见状.那些随着來人一同入殿的剑客武士们皆不由低头退了出去.侍婢们也随之而出.殿门再次’咯吱‘一声被关上.
虽隔着好几层的衣着布料.但公子旅却依稀辩得出怀中之人身上的潮湿.低头看去.怀中之人紧紧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无奈.他只看到了一头略带凌乱的湿发.当即.他那好看的眉头不由再次蹙了起來.沉声道：“退开.”
“不要.”
怀中之人将扣在他腰际的手围得更紧了起來.声音也带着几丝泣音道：“漫天的大火熊熊而燃.就连通往馆外的水渠也被人堵上.在大火的熏陶和灼烤下.妾与诸君只能避身于池水之中.曾几度时.妾都以为.这一生再也无法见到夫主了.幸好诸君不顾性命之危.打通了被堵的水渠.妾.这才得以逃生.再见夫主.”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颤抖.公子旅抬手抚上她的背脊.将她圈进臂弯之中.柔声道：“无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缓而低沉.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使得怀中之人情绪安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