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相迎,“呵,季小姐。”
云端走近,见他正翻看自己的诗集,不禁微微一笑,问道:“现在拿着它,心情有点复杂吧?”
“嗯。” 李白点点头,“是有一些。”
她看着他,对他此刻的心情格外好奇, “那…是开心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
“倒是担心多一点。” 李白故作忧虑地说。
“哦?担心?”云端不禁有些意外。这本书从开始做的那天起一直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前期的宣传造势也很成功,他的人气和号召力毋庸置疑,热卖绝对是意料之中的事,门外那些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需要担心地方…
李白见她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不觉莞尔,“我是担心你血本无归。”
“呵呵!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云端释然,知他不过是随口说笑,便回道:“这个李公子大可放心,你瞧瞧外面,那些热情的粉丝儿都捏着银子等着抢购这本书呢,我倒是担心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卖断货呢!”
“恩?”李白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你刚刚说,我的什么?粉…..丝儿? ”
糟糕!云端听他询问,心里一惊,说漏嘴了!怎么又让自己的那些现代词儿跑出来了呢!真是太大意了,该打该打!这下可好,她要怎么解释啊?!这里可是唐朝,别说粉丝了,粉条都没有!
“季小姐?”
“啊…”她的脑子飞快地转,一咬牙,豁出去瞎掰。“粉丝儿…就是指你的那些崇拜者。恩…因为喜欢你诗作的人里有很多女子,当然啦男的也不少,这个,有人发现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喜欢穿…粉色的丝织衣服,所以就用粉丝儿代指一下。呃…这是行话,所以你可能听着很陌生…”
“哦…是这样。” 李白听得似懂非懂, 将信将疑。“呵呵,很奇怪的说法。”
这时,店门被轻轻推开了,子霖探身进来,轻声唤道:“小姐,李公子,时辰到了,可以出来了!”
“好,知道了!”云端应着,转而对李白说道:“没什么的,别担心,一切自然些就好。”
想想又说:“你可能很不喜欢这种刻意安排的应酬答对,但是这么做对于增加你的名气和卖书都有帮助,所以…”
“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歉疚的表情让他动容,她一直都在为他着想,他怎会不知?别的不提,单看这书,他曾问过书坊的伙计,仅仅是一张封面的成本也比其他书高出一大截!而且她说过,让他名扬长安,顺利谋官入仕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为此,他一直心怀感激。
李白走到门口,在出去之前又转过身来对云端点点头,说:“我并不觉得为难,你…放心好了。”
他依然笑得淡淡的,好似不以为然,眼神中却分明多了些许不同以往的情绪,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信赖与体谅。她是唯一的例外。季蓝裳…
随着一阵紧张急促的鼓点响起,等待已久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被云端临时捉来充当主持人的福荣拿出他当初在街上练摊卖包子的本事,高声宣布道:“有请长安第一才子李白李公子!”
学而堂的大门被豁然拉开,众人无不屏息静气,看起来竟是台下的人更紧张些。等待半晌,却毫无动静,人们正疑惑着,忽见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跃然而出,风一般掠过门前的高台,台上架子外悬挂的红绸翩然飘落,露出整整一架子的书来。最后,那道身影稳稳地落在高台之上。俊朗卓然的李白,背手而立,一贯散淡的眼风淡淡扫过台下众人,唇角微抿,脸上带着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他狂放,自信,潇洒,傲岸,宛如天神降临。
现场一片静默。时间在这一刻凝止,唯有微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袂。
许久,人群中忽然有人回神高呼:“看,李白!那就是李白!”
“这是李白!” “李白!”“啊…果然不凡!”…
惊叹声此起彼伏,一切早已超越了他们之前那仅有的想象。眼见为实,李白其人竟是和他的诗歌一样令人超凡脱俗。
他没有说话,任由人们惊呼感慨,而后只微微抬手,便让台下的人们噤了声。这信号层层后传,片刻之后,整条街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李白拱手向大家施礼致意,开口说道:“多谢各位今日特地赶来捧场。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爱,李白受宠若惊。《把酒问月》是我的第一本个人诗集,但愿你们会喜欢,也希望今后能够有更好的作品与大家分享。谢谢!”
呵,这段话,是季小姐拟好了一定要他说的,虽然是事先早有的安排,但于他来说却也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当真是了解他的啊!不过他自己也有话要说:“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是她全力促成了这本诗集的出版,让我得偿夙愿。没有她,就没有《把酒问月》,更不会有人知道天底下还有一个李白。她是我的伯乐。所以,我要对她说,谢谢你。”
“好!说得好!”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引得人群又是一阵沸腾。那些站在远处的人听不清楚看不分明,都急切地拉扯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不断询问打听他的话语。一时间场面热烈非常。
云端没料到他会即兴加上后面这一段,听起来还…蛮煽情的那!不过效果似乎很不错,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真挚所打动,包括她。忍不住自恋地想,李白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她…没错吧?
坐在一旁的枫庭,听了李白的这番告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这情绪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无从捕捉。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台上的那个人。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便是蓝儿吧。不知是他太敏感抑或另有原因,他总觉得李白致谢的语气里似乎多了些什么,而那却正是他不愿去深想的东西。转回头,他看向云端,她感觉到他的注视,也转头看他,嫣然一笑,悄悄伸了手过来,放在他的掌心。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叫他的心头完全释然。轻轻甩开那些微妙的情绪,枫庭紧紧握住她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花闭月
这场签名题字售书会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告结束。第一批印出的总共两千本书全部售罄,即便是这样,现场却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不得不遗憾地空手而归。
李白为每一位买书的人在扉页上题字签名,并加盖了自己的藏书印以作纪念。而那些没有买到书的人,自然是不甘心就那样离开,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折扇、手帕之类的东西,请他在上面题诗留念。李白虽然看起来依然是那样的礼貌而疏离,却是全程配合到底,有求必应,没有一句怨言。这样的他,尽管给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却也增添了几分神秘,那悄然散发的独特魅力,反倒更让人无法抗拒。不少年轻的女子站在他面前等待签名的时候,团扇半遮下的朱颜都是绯红一片,当真是心如鹿撞,芳心暗许了。
他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只因他而兴奋沸腾。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条长街的尽头,不知何时停了一顶小轿。那艳冠长安的女子悄然而来,一身素雅的衣裙,头戴帷帽以遮面,在一家茶肆的二楼寻处临窗的位子坐下,只为了,远远地看一个人。
花闭月在茶楼里坐了很久很久。
她远远地望着视线尽头那个模糊的身影,一条街的距离,却有如万水千山。永远永远,跨越不去。她知道,她不该来。她亦知道,这颗心应该像面前的这盏茶一样,慢慢地冷却,但,却偏偏是这般的不由自主。
一切的一切,来不及阻止,已然发生。
初读之下,她爱上他的诗;初见之日,他令她心不能持。
从来不曾,让自己无端陷入这般无助绝望的境地。她一直恪守本分,不动感情,不越雷池,但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身不由己。
前几日,当他的诗集刚刚印出来的时候,蓝裳差人给她送去了一本。她如获至宝,偷偷藏在身上,不肯离手。每每翻阅,在字里行间揣测着他飘忽的思绪,忍不住想象,那写诗的人就在她的身旁。若是无人的夜里,她便用了一方帕子将那书仔细包裹,藏于枕下,仿佛惟有这样,才能在梦里见到那令她怦然心动的一抹影像。抚琴的时候,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唱着那首古老的情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任由他的名字在心头纠缠,想着念着,心微微地疼,连呼吸都变得忧伤莫名。
此时此刻,她多想像下面这些人一样,拿了这本书去,请他题上他的名字,盖上藏书印,永远珍藏。她多想!
可是,她却不能。除了远远地躲在这个角落里,做个无声的旁观者,她什么都不能做。他不会知道她来过,更不会知道,她爱过。
李白,李白,李白。
他是她今生今世,永远都到达不了的一个梦啊…
李白
李白在签名售书仪式上的亮相令他在长安真真正正地一炮而红,成为众人拥趸崇拜的超级偶像!与此同时,《把酒问月》的销量也是一路飙升,自首日销售告罄之后,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再版重印了4次,总数达2万册之多,并且这个数字仍在不断追加中!由于其间几次都卖断了货,以至于后来人们不得不提前到学而堂排队预定才行。
因着这本书,云端狠狠地赚了一笔,到了月底结帐,除却付给李白的那部分之外,余下的数字几乎是学而堂过去一年的营业额了!她开心之余亦不忘为伙计们派发奖金,大搞员工福利。眼看着各处生意一一起死回生,形势一片大好,季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无不欢欣鼓舞,兴奋莫名。
李白的成功连带着让学而堂书坊也一并水涨船高,成为长安出版印刷界的名店。让云端略感意外的是,自那以后居然有不少文人墨客捧着自己的诗稿文集找上门来自荐,希望能够与学而堂签订契约出版作品。而云端在粗略地浏览过大部分的文稿后,经过一番考虑最终还是一一礼貌地谢绝。且不说那些作品里几乎没有一部可以与李白的文章相较,即便是有,她也不准备这么快就另捧一个人出来和李白打擂台。她非常清楚,《把酒问月》的热卖还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她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来思考怎样对李白的作品进行后续的运作推广,要想巩固他在长安文坛的地位,终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在签名售书结束以后,李白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全心投入到新诗的创作中。只是,成名后所遇到的各种问题是他始料不及的。起初,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从前的那份自由随意,无论是走在街上抑或去酒家胡小酌,无论在哪儿他总能被人认出来,有小声议论的,有躲在一边旁观的,有上前搭讪的,也有拿了折扇索要题字的…开始,他还能平静以对,不以为意,甚至享受着一点点虚荣心的满足,但是渐渐的,他便愈发觉得难以接受了。对他来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只希望可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日子,而如今他却无比清晰地感到自由正在弃他远去,一种生活被搅扰被侵占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他并不曾因此而发出过任何怨言,但是心底里却极为懊恼烦闷。
后来,当他试图写一些新东西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他写不出自己想要的诗了!很多时候,执笔在手,写了一行又一行,但是回过头来重读,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他觉得自己写下的词句全都失去了曾经的那种生命力,变得空洞呆板,平凡无趣。倘若一首诗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如何去打动别人?想得越多,压力便越大,心越急,笔越拙。一次次将诗稿撕碎的时候,他感到莫名的恐慌与绝望。从来不曾有过的不安与焦躁席卷而来,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在李白两次避而不见,10几天都未写出一字一句的时候,云端便隐隐看出了端倪。写作,特别是写诗是讲究灵感和情绪的,她知道遇到瓶颈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李白刚刚成名,心理上需要一个调节的过程,而各方的期待和热盼无疑只会增加他的压力。所以,云端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沉淀,当他静下心来突破瓶颈,一定会达到更高的境界。这一点,她无需怀疑,毕竟李白的才情和成就是早已写进后世历史的,既然知道结果,那么无论过程再怎样曲折也都不必担心了吧!
这天傍晚,因为枫庭有些事情要到未央客栈来和张掌柜商量,云端就顺便跟了来,打算探望一下李白,和他好好聊聊。
待他们到达客栈,见着了张掌柜, 寒暄过后云端忍不住询问道:“李公子近来可好?”
“嗯…”张掌柜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最近看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乎没有出去过,也不怎么讲话,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我刚刚看到他正一个人在后面的园子里喝酒,也不知道…”
枫庭闻言,微微皱眉,看来李白果然是遇到麻烦了。先前听蓝儿提起过,说他这阵子可能是写东西写得不顺利,倘若真的如此,应该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苦闷。一个以文为生的人写作受阻,和他们生意人做生意蚀本是一样的。只是不知,李白会怎样应对?是就此转身另寻他路,还是同他一样想尽一切办法越过障碍?呵,不得而知。奇怪,不知为何他在下意识里总是会拿李白和自己来做比较,难道,仅仅是因为无形中的那份行惺惺相惜么…?
“你们先忙,我去看看他。”
“蓝儿!” 枫庭望着云端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唤道。
“嗯?”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什么事?”
他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叫住她,又, 想要对她说些什么。最后,他也只是笑笑,轻声说道:“去吧,一会儿我在帐房等你。”
“好,知道了!” 她应着,朝他摆摆手,转身朝后院走去。
未央客栈的后院其实是一个幽静的独立小花园。因为和前院的客房是间隔开来的,所以一般的住客并没有机会进到这里面来。云端自前庭穿过中廊,又再转了个弯,才由半隐在花树后的一道月门里进到园中。
走了没两步,她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垂眼看去,是一个揉得皱巴巴的大纸团。云端蹲下身去将那纸团拾了,好奇地展开来看,只见那上面零乱地以草书写着几句诗。原她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清那字迹写的究竟是什么。
“花间一壶酒…对饮却无人,醉…醉眼…望月影,徒自思昏昏…”云端念着写在纸上的诗句,花间一壶酒!这不是李白那首千古名诗《月下独酌》的第一句么?!后面接的应该是“独酌无相亲”啊!恩…对饮却无人?不是“对影成三人”么…
她疑惑地盯着那几句诗刊了又看,忽然便明白过来了。看样子这是李白写下的草稿啊!那么这几句诗就是《月下独酌》最初的版本了!跟后世流传的那个实在是大相径庭呢!想到这里,她的心忽地又紧张又兴奋,如此看来,李白这会儿正在写这首《月下独酌》,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或许可以见证一首名诗的诞生?呵,真是叫人想不激动都不行呢!这张草稿她可得好好收着,这可是无价之宝,要是在现代拿到纽约索斯比拍卖行去,那得开出多高的天价啊!于是她把草稿仔细折齐收好,沿着小径快步向花园深处走,一路上又捡到好几个写着各种诗句的纸团,无须细看全都一一收着了。
园内,在李白住处的楼下有几株高大的垂柳,树下有石桌石凳,平日里可供休息纳凉之用。此时此刻,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那石桌上正乱七八糟地堆满写了字或没写字的白纸,地上还躺着不少被揉烂撕碎的草稿,毛笔和砚台全都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
云端一走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狼藉混乱的画面。李白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犹自握着酒壶豪饮。天色已经黯淡,他隐没在夕光中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落寞,她默默地站在不远处,忽然觉得在他的周身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层层卷裹,骄傲却清冷,自由却孤单,将所有人隔绝,一如他无边无涯的内心,无从接近,亦无法丈量。
古来圣贤皆寂寞。这是他自己说的。也许真的是这样,天才都是孤独的。即便心事重重,烦恼苦闷,竟也无法言说,无人可说。呵…情不自禁,云端轻轻地叹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情心境,她依稀仿佛是懂得了。
“我一直很好奇,当一个人自斟自饮的时候,心里面通常会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云端才走过去和李白打招呼。
他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是你…”
“嗯。我来看看你。”她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眼光落在凌乱堆叠的手稿上,忍不住随手抽出几张来看。
李白带着微醺的醉意,斜睨她一眼,淡淡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来催债的…”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指了指桌子,“喏,都在这里!就是这堆垃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云端没有说话,她正在聚精会神地借着最后一点黯淡的天光辨认他手稿上的字迹。李白眯起眼睛,劈手将那页纸夺下来,带着几分懊恼将其狠狠撕碎,扬手扔向半空中。
“干吗撕掉啊!”她有些心疼地轻呼。暗想,有没有搞错啊大哥,就算是她已经没什么机会把这些手稿真迹拿回现代去卖,可她保存起来把这当做家族遗产留给自己的儿女后人总可以吧?哪能说撕就撕的!再说了,即使这纸没什么收藏价值,留着卖废纸回收利用也是好的啊,呵,这个李白实在是太败家了…
“文如糟粕,要来何用?”他又想去撕剩下的那些草稿,她急急按住,阻止道:“等等等等,你先听我说。”
他看她一眼,不再言语,只自顾喝酒。却不想她的手臂竟然直接越过桌子,将那细颈的青瓷酒瓶从他手里拿走了。
“你-----”
云端把玩着那酒瓶,沉吟片刻才开口轻轻说道:“你看这酒瓶,瓶颈这样细,里面的东西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地倒出来,否则的话,就只能全部堵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多难受。写诗写文的人遇到创作的瓶颈是很正常的,几乎每个文人都有过这种经历,不单单是你。这个时候是急不得的,急也没有,只能静下心来慢慢沉淀。就像这瓶子一样,瓶颈细小,瓶口却是散开的,这就意味着一旦通过了瓶颈,就会从此畅通无阻了!”
李白静静地听她说话,一阵微风吹过,将他的酒意吹醒了大半。她的声音她的话语仿佛带着奇妙的魔力,悄悄地将他心头郁积的烦躁苦闷化解抚平。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仿佛只有在她的话里才可以得到他所需要的理解和力量。
“写文章是需要灵感的,可是灵感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时候你想要就会有。它来去无踪,飘忽不定,有时候不请自来,有时候又避而不见。所以呢,当灵感不在时候,我们就耐心等待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将那酒瓶递还给他。
“守株待兔?”他皱眉。
云端点点头,不以为意,反问:“有何不可?”
李白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而她只是静静地接受着他的注视,以真诚鼓励的眼光回望他。
“呵呵,确实,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李白终于展颜而笑。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听懂了的。不得不承认,她实在很会开解安慰人。一席话,让他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那积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霾似乎也已经开始慢慢消散。
云端看见他笑,知道他已经听进了她的话,也便放下心来。想来,他也不过是将自己逼得太紧,难免就钻进了牛角尖,但李白是何等聪明慧心之人?无需她说得更多,他很快就会自己想得通透了。所以,他所需要的也仅仅是一点时间而已。况且,对她来说李白暂时不写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趁着这个空档,他们可以做些别的事情,她老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呢,比如说…办本杂志卖卖?不但可以赚钱,还能为唐朝人民已经足够丰富多彩的娱乐文化生活来个锦上添花,简直是两全其美!至于李白么,就请他来做杂志的执行主编好了,那杂志做出来铁定相当精采,到时候又要引爆另一番抢购热潮了,嘿嘿!
“我想,在等待“兔子”撞树的日子里,我们有另外一件事可以做。”
“哦?是什么事?”李白闻言不禁有些好奇。
“我准备办一本…杂志。”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改用什么词来代替“杂志”这个说法,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杂志这东西好像是在清朝末期才出现的,身为唐朝人的他自然是没听过的,这下又免不了要解释一番了。
果然,她的话让李白更加不解。“杂志?那又是什么?我没有听过。”
“嗯,就是一本定期出版的书。”云端仔细斟酌了下语言,这样解释道:“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什么都有,可以分成几个部分,比如说诗词歌赋啊,传奇故事啊,民间的奇闻逸事啊,百姓的生活百科啊等等等等,每个月出一本,算是一期,每期都有固定的页数,都要涵盖以上那几个类别,但是每一类中的具体内容期期都必须是不同的。这本书呢,不但有文字,还有图画,我们可以向全长安的读者征集文稿,若是他们写得好,我们就收进杂志里,当然,那就要付稿费给作者了。这样说…..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