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礼参拜过后,李隆基给云端和严安之赐了座,看起来他心情倒是极好。
“今儿也没有别人,只我和梅妃在这儿,不必拘紧,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就是了。”他微微笑着,看向云端。问道:“如何?你可想到什么了?”
只见云端不卑不亢地点头应着:“是的,皇上,民女已经想好了。”她略一沉吟,脑海中暗暗将之前所想迅速整理一遍,便逐项一一道来。
李隆基和梅妃听得好奇,不时对视一眼,显然已经被她所描述的情形所吸引。当她说完,皇帝不禁点点头,思忖片刻说道:“嗯…听上去还不错呢!不过嘛…”他眯起眼睛,含笑盯着云端,追问说:“有一件朕更感兴趣的事情你好像还没说到呢!”
云端一时不解,心里暗自犯嘀咕。“民女愚钝,不知…皇上所言何事?”
一旁的梅妃笑了笑,接口说:“依我猜,皇上是想问季小姐在这其中如何获利吧?”
“哈哈哈哈哈!还是梅妃了解朕的心思啊!”李隆基开怀大笑,而后便向云端道:“说来听听吧!朕也想看看你有没有浪费朕特许你的权力呢!”
“回皇上,娘娘,民女在这其中可以赚钱的机会确实不少。”云端想了想,然后说道:“首先,比赛需要一个场地。民女打算在场地四周把它用木板围起来,那些木板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上面允许民间各商家店铺写上自家的号名,宣传介绍自己的货品,每块木板收取一定的费用。当然,这个…会比较贵一些。”
“哦?”李隆基有些不解,“会有人花钱买一块充作围栏的木板么?还要贵一些,这是什么道理?”
“皇上请您想想看。这次比赛至少有10国参加,即便不对平民百姓开放观战,会到现场的王公贵族自然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各国使节及内眷,少说也有几百人,而他们恰好又都是这长安城里最有钱,也最会花钱的人。如果有机会在这些人面前展示推销自家店铺的货物,试想,哪个商人会错过呢?通常一场比赛会持续1个时辰左右,在这一个时辰里,那些围板上的字总会不经意地就被看到,这是多好的宣传机会啊!”
李隆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转念一想,又问:“你刚才极力说服朕将比赛面向百姓开放观战,可是为了将那些木板卖个更好的价钱?”
“这倒不是。” 云端淡淡一笑,解释说:“面向百姓开放,可以让我们选择的商铺范围更广些,不单单是那些专卖奢侈品的店铺,我也想给一些平民商号留些机会。如此一来,只怕我反而需要把价钱定得低些,这样他们才买得起呀!”
一旁的梅妃听了,眼中流露出积分赞许,她冲云端微微颔首,转身对李隆基劝道:“皇上,季小姐能这样想实在难得呢。臣妾也觉得,这比赛若是让百姓来观看也未尝不可,皇上也算是与民同乐吧。天下虽说是皇上的天下,但这每一个百姓也都是咱们大唐的一分子,让大家有机会见识一下宫廷乐舞和大唐勇士们的英姿,又有什么不好呢?”
“这…” 李隆基犹豫着,似乎有些动心。
“只是不知季小姐可曾想过,长安城里这么多百姓,让他们都能看到比赛恐怕不大可能吧?”梅妃任由皇帝考虑,转而询问云端一些细节。
“回娘娘的话,确实不可能。这次比赛至多也赛不过10几场,为了皇上的安全考虑,也基于场地的限制,每场最多不宜超过千人。除去宫内宫外的皇亲国戚,能有机会入场的百姓大概在几百人左右。我是想,在这几百人中呢,绝大部分可以由各坊推举本坊德高望重,或者平日里对街坊乡里有所贡献的人作为代表来参加,而余下一百个座位,则可以由那些商贾巨富门来竞买。”
“竞买…这是什么意思?”梅妃疑惑地问道。
“就是说,我们可以一个座位编一个号,这一百个座位号码我们是要高价往外卖的,谁出的价钱高,谁就能买到。”
“哈哈哈!告诉朕,这钱将由谁赚得呢?”一直在旁白细听的李隆基开口问道。“是朕,还是你?”
“赚这钱的,不是皇上,也不是民女。”云端静静地回答说,似乎已经对此早有打算了。

“哦?难道说…还会有第三人坐享渔利?” 李隆基看起来对此颇为怀疑,“而你觉得朕会允许?”
“是。陛下不但会允许,而且还会乐观其成。”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皆因深知处在开元盛世的李隆基毫无疑问仍是明君。“因为,最终能够享用这笔银子的人将是长安百姓。”
这个答案显然令他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好奇。
“百姓…他们如何得到这笔钱?说来听听!”
“嗯…..”云端想了想然后说道:“瘟疫过后,陛下保留了养病坊,无偿收治那些感染了传染性疫疾的病人,所需的一切开销均由朝廷支付。但是据我所知,养病坊目前基本上处于闲置状态,瘟疫既平,几乎没什么病人入住,而日常的消耗开支仍然无法避免,这…未免有些浪费了。”
“那么,你觉得应当怎样才好?”李隆基追问道,不得不承认她这件事刚好说到他心里去了。
“民女是想,养病坊既然已经设立,不妨就充分利用,让它的服务范围更宽泛些。比如说,可以在其中分设三院,其一照旧用来治病施药,其二,用来收养孤寡老人和流浪乞丐,让他们可以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其三,用来教养孤儿。可以单独开设“技学”,除了教他们读书识字之外,还可以请匠人师傅来传授手艺,日后他们长成,也好有个一技之长傍身谋生。”云端顿了下,暗暗看一眼李隆基的反应,见他听得专注便继续说道:“而如此一来,养病坊势必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物力财力方面,除去朝廷分拨的款项,其他部分可酌情向城中贵族富商募集而得。而人力么,可以雇用那些家境贫寒的妇人或民工来照顾老幼,也可让他们多些收入贴补家用。民女斗胆设想,以陛下之名,行矝孤恤穷、敬老养病之事,不但可以让百姓感知圣上恩泽,也可为我大唐积福载德。如此,陛下又怎么会不允呢?”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厉害啊!”李隆基听完大笑,“矝孤恤穷、敬老养病,恩泽天下,积福载德,话被你说到了这里,朕就是有心拒绝只怕都找不到理由了!”
他思量着她的提议,心中不禁感到惊叹不已。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能有如此心智,如此眼界,怎能不让人刮目相看?他甚至有点惋惜,想她若是生为男儿身,必定会是朝中良才吧!如果说初见之下对她的好感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那张酷似静宁的面孔,那么现在,他却是完完全全被她的才智心思所折服了。
“陛下,臣妾也觉得这想法甚好。”梅妃在一旁适时帮腔说:“自古以来,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是大乱之道,若是普天之下均能老有所养,幼有所托,孤独流离者得其所,这太平盛世也会更稳固长久。依臣妾看,季小姐说的极是,陛下不但会应允,而且一定会乐观其成的!”
“呵! 你也这样轻易就被她说服了么?”李隆基故意问道。
梅妃摇摇头,淡淡一笑,“季小姐说的句句有理,又何需说服呢?”
“呵呵,好,朕准了。这件事就依你说的办!不过么…”他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对云端道:“待到比赛结束以后,这养病坊募集款项的事宜你也要负担起来才行,朕不想看到半途而废,无疾而终的结果。能做到么?”
云端思忖了下,回答:“民女会…尽力而为。”
“不,这不是朕要的答案。”像是有意试探,也像是带着几分玩笑性质的捉弄,李隆基看起来竟有些咄咄逼人了,难道他是要她把话说死么?
她暗自揣测着他的心意,有些迟疑,但随后却又深深吸了口气,给他一个笃定的答案。“是的陛下,民女能够做到。”
“这就好。”他点头,眼底有着更多的欣赏。他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刚刚你好象还提到要发行一种什么“马球彩票” ,我没太听明白,那具体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呀…”云端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希望能给他们解释得通俗易懂些。“其实这东西有点类似于赌,但是又不完全一样。在比赛之前,我们需要将所有参赛队伍分组,这样就可以列出对阵表。这时候可以印制一些小纸票,上面标明对阵的队伍名称和输赢胜负情况。而购买彩票的人呢,就根据自己的预测来买输赢。比如说大食与新罗将有一场比赛,我预测大食3球赢新罗,那么我就可以在开赛前购买印有这一结果的彩票,如果最终我猜对了,那么就可以得到一些奖金,反之,就什么也得不到,而我购买彩票的钱就被官方所得了。所得银两完全可以充作养病坊的经营款项,或者也可以用在改善长安交通那个设想里。想怎么用,用在哪里就全凭陛下定夺了。”
“嗯…”李隆基想了片刻,对梅妃和严安之说:“听起来好像甚是有趣呢!”
“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当比赛一结束,这彩票也就卖到了尽头,若是能持续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个筹措款项的好途径。不知…季小姐有无更长远的思量呢?” 严安之向云端问道。
“啊?…”云端愣了下,这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呢!现代的体彩福彩那都是现场打印的,在唐朝技术支持不了啊,就这种类似足彩的形式才可以提前印刷…若是做那种刮奖的呢?制作工艺似乎也太复杂,实现起来比较困难,那…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除了马球之外还有什么呢…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


“赛马!比赛结束以后,朝廷可以定期举行赛马活动,然后让大家来赌马!” 云端有些兴奋地说道。“道理是一样的。比赛之前,给参赛的马编号,让大家来买几号马可以跑第一,猜对了就有钱得,猜错了钱就朝廷得。”
赛马…赌马?!梅妃闻言好奇地看着她,她居然能想到这个…这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呢?某些时刻,她看着她,听她说话,那些念头,那些主意,那些看法,她会觉得她和他们就像是隔着些什么…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感觉,那似乎是一种…她和他们来自两个国度两个世界的错觉。季蓝裳…好奇特的女子啊…
“赌马…”李隆基对此也是感到新鲜有趣的,他考虑着它的可行性,一时并未表态。倒是云端自己想到了一个问题,又说道:“不过陛下,这个方法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容易让人沉迷于此而妄想不劳而获。不管初衷为何,这都可以算是一种赌博,若是有人从此嗜赌成性,而致倾家当产,妻离子散,那岂不是适得其反么?”
“季小姐说得是。”梅妃和严安之听了她的分析,不禁赞同地点头附和。李隆基闻言颇为讶异。刚刚在一时之间,他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而她居然都能设想到,这心思果然是缜密如丝啊!好一个不得了的小姑娘!他亦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想到这些个新奇古怪的主意呢?
“赌马的事我们以后再从长计议。这马球彩票倒是可行的。严爱卿,你就着手去办吧。”李隆基吩咐着,转念一想,对云端戏谑道:“如果朕没猜错,你家的书坊正等着这笔大生意呢吧?”
云端忍不住浅笑,回一句:“陛下明鉴。”
“哈哈!好,念你献计有功,所有的马球彩票就交给你来印好了!
“谢圣上龙恩!但是…”云端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可就不像你了!”龙颜大悦的李隆基鼓励地说道。
“说到赚钱,民女还有个小小的…希望。”
“哦?你还有生意可做?”
“是!”云端点点头,索性将自己期望的要求一并提出,反正开一次口,多说多的,不得也没什么损失,呵呵。
“民女希望陛下准许宝明斋在比赛场地独家摆设摊位,向观战者贩卖点心茶水,瓜果零食等物。另外,刚次说到会在比赛间歇安排“马球宝贝”进行歌舞表演,在这里,民女还想插一小段自编的…节目。”
“自编的节目?!” 李隆基与梅妃,严安之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出她又有什么新花样。
“嗯…就是想通过表演的方式来….向观众推荐介绍一些货物,以促进购买。不过…我保证新鲜有趣有看头!”云端这话说得有点心虚,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中场休息她要插播广告吧?嘿嘿…
用表演的方式来…推荐介绍货物?!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李隆基想象不出那个场景,一时便不置可否。梅妃虽然惊异于云端的想法,对她的好奇与探究也更多了几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帮她说话。“既然陛下要求这一次要多谢新花样,而季小姐又恰好有想法,何妨让她一试?我看不如这样,让她先回去准备着,比赛之前找个时间表演给严大人看看是否妥当就行了。陛下觉得如何?”
“呵…”李隆基考虑了一下,觉得倒也无妨。 “好,准了!…比赛的事就这样定下来吧。若还有变更或者新想法,严爱卿随时向朕禀告。”说完,他又眯起眼睛盯着云端瞧了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季蓝裳,你还真是不简单那!”

说明:有朋友提出,唐朝对皇帝的称呼都是“陛下”,我查了下,似乎确实如此。之前都说皇上,看来是受了清宫戏的影响。所以这节开始纠正过来。
感谢天涯莲蓬鬼话的林雁霏。和我探讨了一些细节,指出了我的疏漏。深表谢意。也欢迎大家多提意见,与我还有朋友们分享历史知识。

本节资料:
1、唐代长安设有养病院,又名“悲田院”,收养贫病无依靠的老年乞丐,政府派专人负责其事,由佛教寺院具体管理。据记载此院唐玄宗开元初年就有,而实际设立比这还早(高承《事物纪原?贫子院》)。唐代的养病院是养老院的雏形。
悲田养病坊是唐代寺院设置的半官半民的慈善机构。最初起源于南北朝时代,唐代最初设于帝都长安及东都洛阳,以后开设于各道诸州。自武则天长安年间(公元701-704年)以后,“置使专知”,由国家设官进行管理,但仍由佛教寺院协力管理经营。而在地方上大多为寺院经营,由僧尼直接管理。
所谓悲田,即以救济贫穷者和贫病者为目的的佛教社会福利事业的一种。悲田养病坊包括悲田院、疗病院、施药院三院,相当于今日免费住宿诊疗所、养老院、孤儿院,是一种对贫困者、孤独者、疾病者免费诊视、收容助救的设施。悲田养病坊不仅收容疗养病人,也以救济贫困、慰托孤独为第一目的。贫困的病者、孤独的老人、穷苦的流浪者,失去亲人的孤儿,都是佛教中悲田思想的救济对象。悲田养病坊就是收容这些人的场所。

2、彩票的历史源远流长,我国早在唐朝就有彩票的身影,“六博争雄好彩来,金盘一掷万人开”,就是当时诗人对博彩热闹场面的生动描述。

当云端和严安之离开皇宫的时候,枫庭和雨来早已经赶着马车等在了朱雀门外。
“情况如何?”在与严安之招呼过后,枫庭向云端问道。
“非常成功!我们的计划陛下几乎全部都准了呢!” 她开心地点点头,亦没有忽略一旁的严安之,“再说,有严大人一路提携护航,又岂有失败的道理!”
严安之闻言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我并未出得力,季小姐这样说,实在令老夫汗颜。”
云端温婉一笑,心意诚挚地说道:“自始至终,严大人帮了我们多少,我们心里自是不忘的,所以无论是谢意还是感激,皆是真心,并无半点的虚情假意。”
严安之看着她,虽没再说话,心里却有着些许动容。这孩子总是如此懂事明理,说出的话让人听来妥贴又舒服。想来,也正是如此,但凡自己能尽力的地方,帮忙再多亦觉的理所应当,心甘情愿。也许这就是她身上奇特的力量所在吧。
“严大人,请先上车吧,让雨来送您回去!”枫庭打起车帘,请严安之上去。
“你们呢?怎么不一起上来?”严安之有些不解地问道,而云端也正疑惑地看着拉住自己的枫庭。
“哦,今天天气好,我们到城中随意逛逛。”
“年轻人多些玩乐也是应该的。你们好好逛吧,老夫先走一步,就不耽误你们了!”严安之笑眯眯地说道,眼中流露出几分戏谑。看来,这小两口是要避开旁人单独相会,嘿嘿,闲杂人等自然是要回避的,他可是很识趣的呢!

“我们要去哪儿?”云端目送马车离开,转回身向枫庭问道。
“不是说了么,去闲逛。我们走吧!”他淡淡地回答,径自向前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似乎是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枫庭!”她小跑两步,赶上他,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你心情不好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凝视着她微皱的眉头,心底忍不住偷笑。这丫头,果然够敏感的,只要他稍加暗示,她立刻就会有所察觉。他不动声色,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有意让她误以为他遇到了相当棘手的事情。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你快说啊!”她担忧地望着他,语气焦急。
“一个人,被自己心爱的女子忽略,冷落,日夜饱受相思之苦,辗转反侧,搔首踟蹰,你说,严不严重?”他说的一本正经。
云端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喂!你很恶劣啊!居然装得那么像,害我担心得要命!”她嗔怒地打他一下,心念一转,得意地笑着揶揄道:“我们江二公子什么时候变成幽怨的弃妇了?”
“哼哼…从一个叫季蓝裳的坏丫头偷了我最珍贵的一样东西之后。”
“嗯?”云端一时间信以为真,不明所以。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他的胸膛,“你乱讲!我几时偷过你什么东西来着?”
枫庭勾起嘴角,淡淡地笑,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贴上自己心口,沉声低语:“忘记了么?你偷了我的心。”呵,这小傻瓜…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投映着她的身影,仿佛天地之间唯一仅有的影像。
“想抵赖么?”他的声音轻柔得仿若耳语,带着催眠般的蛊惑。
云端轻轻咬唇,情不自禁地微笑,心底的甜蜜泛滥如潮。“这不是偷好不好!”她拉着他往前走,“这是交换。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哦?是这样?”他因她这句话而笑得更深。是谁说世间情话最动听?从前他一直认为那些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句子不是谎话连篇就是空洞肉麻,却不曾料想,如今他的心时刻都会因她的一句哪怕最不经意的表白而欢欣不已。爱情啊…实在是不可思议,也…不可理喻的一样东西,却又偏偏让身陷其中的人甘之如饴。
“明知故问…这交换公平又合理,所以啊,不许你摆出一副吃亏上当做了赔本买卖的样子!” 她斜睨他一眼,霸道地说。
“呵!你这丫头!”枫庭哭笑不得地伸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什么吃亏上当赔本买卖,冤我的时候总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本来就是么…”她忍不住头偷笑,就是喜欢看他对她无可奈何的表情,正如喜欢着被他包容被他宠爱的感觉。
“我像盲人一样一路闭上眼睛,你来牵着我走好不好?”走着走着,云端望着前面长长的步道忽然来了兴致。
“你呀,还真是什么花样都想得出来!”他笑,戏谑道:“不怕我把你牵到市集上给卖了?”
“不怕。”她答得笃定,随后又加上一句:“你不舍得。”
“那可未必。”
“啊…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云端眼珠一溜,对他的唱反调不以为然。
“是什么?”他对她跳跃性的思维方式早已习惯,只当她真的又有了新想法/
“不如你就把我带到市集市集上卖了吧!”
“什么?!”枫庭蓦地止住脚步,若是他的定力再差些,一定会当场吐血的…
“你高价把我卖掉,然后再化装成强盗把我抢回来或者偷回来,嘿嘿,这样赚钱多方便!”她故意说得认真,等着看他的反应。
“胡说八道!”他敲了她的头一记,瞪着她威胁道:“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决不饶你。听到没?
“哈哈哈,我知道啦!”她笑得开怀,“说着玩的嘛,谁让你嘴硬来着,嘿嘿!”
看来又着了小妮子的道!怎么一遇上她,他就好像变傻了似的呢?他想绷起脸却偏又忍不住笑,“真是拿你没办法…走了!还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