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躲在房里干嘛呢!大家都在前面表演,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快出去吧!”来者正是“云舞影”之一的女孩梦影。
“我…我不----”小苒迟疑着,推辞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别磨蹭了,走吧!”梦影一把拉起她,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

大厅里,前面的节目已经结束,大家正等待着压轴的小苒,却迟迟不见佳人身影。严逸故意叹息一声,抱怨道:“这宝明斋对客人是越来越怠慢了,先是两位主人中途离席,把一屋子的人扔在这不管,这会儿想看场歌舞吧,还要等等等。啧啧…”
枫然知他在说笑,只管举杯:“我代舍弟敬各位一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呵,先卖你个面子也无妨。”严逸的眼中闪着笑意,“等那两个失礼的主人回来再跟他们算账也不迟。”
枫然了然地点点头,应道:“嗯,这主意…确实不错。”呵呵,枫庭不知道把蓝裳拐到哪里去了,这小子永远都是这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因为这,爹不知训斥过他多少次了,他却依然故我。人的性情,也许真的很难改变,不过有时候,他还真的有点羡慕弟弟的随性。如脱缰的野马,展翅的雄鹰,跑得更远,飞得更高,无拘无束的一颗心,自在而逍遥。相较之下,他就显得太过规矩,有板有眼了。
第二十九章 生日礼物(下C2)文 / 天狼星七月的忧郁

“奇怪,小苒姑娘怎么还没来?”严逸看了坐在自己身旁,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晁衡一眼,又再说道:“不会是生病了吧…”
晁衡没有接口,只是向着后台的方向望了望,继续喝着酒。严逸暗自笑了笑,以箸轻轻击碗,径自吟唱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唱罢,又向晁衡道:“家父寿筵当日,晁兄的一曲《凤求凰》至今想来仍是回味无穷啊!”他的语气里满是调侃戏谑,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今天过于沉默的晁衡开口。
“唱得不错,想必有朝一日定能派上用场。”晁衡看他一眼,淡淡地笑,话说得意味深长。严逸不以为意,点头附和道:“正是。我也期待着,某日,某人。”半真半假,点到为止。
江枫然看了看他们俩,但笑不语。心头忽又掠过一抹身影,淡淡的,飘忽的,翩若惊鸿。人海中衣袖相碰,擦身而过的人,因何记忆如此分明?萍水相逢,只得一瞬,连言语都未曾来得及。第一眼亦是仅有的一眼,却足够看清彼此。只是人海茫茫,这一生,怕也只是缘尽于此。不知她究竟是谁。呵…

当小苒怀抱琵琶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晁衡的眉头微微一皱。她的眼睛…怎么?又哭过了么?
小苒坐下来,抬眼望下台下。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心,恍惚了一下。蓝裳小姐…也不在呢!呵…这样也好,看不到,就不会时时刻刻地想,也不会因为目睹他们的幸福而被更深的刺痛。只是下一秒,失望却又不可遏制地袭来,他为什么不在呢?哪怕让她远远地看看他也好啊。间隔着这样一段距离,只看一眼,一眼就好…
乐师向她示意可以开始了。她无意识地点头,调好琴弦。唱什么好呢?他不在,她唱什么也便无所谓了。都一样。思及至此,小苒凄然一笑,纤指拨动琴弦,朱唇轻启,幽幽吟唱:“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呵,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词,还是蓝裳小姐教的呢!倒真是契合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台上,她沉浸在歌曲所牵动的情绪里,唱的婉转动情,忧伤暗藏。台下,晁衡陷落在她的破碎里,看得分明,听得心疼。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呵…小苒…
“嘭----”突兀地一声响,曲终弦断。小苒的手指滴下血来,惯常穿的鹅黄裙子上霎时开出一朵小小的红花。她愣了下,敛眉垂首,泪水涌上来,悲伤漫溢。
晁衡毫不迟疑地起身上前,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捏起她受伤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吸吮着,为她止血。小苒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他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

To be continued.

云端和枫庭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大厅里鸦雀无声,小苒坐在台上,眼里噙着泪,断了弦的琵琶横陈在膝,晁衡站在她面前,全然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
这是…什么情况?云端和枫庭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看小苒那样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难道是晁衡当众非礼???不能吧,他好像不是那种人啊!
“发生什么事了?”云端走上前去问道。
小苒闻言蓦然回过神来,一颗心霎时堕入深渊,不得超生。枫庭少爷和蓝裳小姐回来了!他们都看到了!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最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个,却偏偏…她纤细敏感的自尊心几乎破碎得无法拼凑,恨不能就此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枫庭少爷一定会认为她是个轻浮不知廉耻的女孩,在他的心里,她只会更加不堪了!
这样的想法令她羞愤交加,眼泪决堤般奔涌,猛然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向后台跑去,晁衡亦随她而去。站在一旁的梦影原本想追进去看看,却被云端一把拉住了。
“小姐----她, 他们,这…”梦影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晁大人是君子,放心吧。”云端笃定地开口,随即又向众人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吧!”说罢便和枫庭回到了席上。
“嘿!回来了?我还以为有人效仿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上演了一出“夜奔”呢!”严逸看到他们忍不住打趣道。云端顾不得和他斗嘴,只好奇问道:“小苒和晁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丫头弹琴弹断了弦,伤了手指,晁大人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张大厨喝了一杯酒,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哦----!”云端了然地点点头,眼底闪过笑意。想不到这个晁大人还蛮懂得怜香惜玉的么!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看刚刚那情形,他似乎对小苒很是紧张的,倘若他们能有所发展共谱恋曲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愿晁衡能把握机会,成功俘获佳人芳心,嘿嘿!

晁衡追着小苒,一直到她的房间门口。她冲进房间里,转身关门,却被他单手挡住。
“晁大人,请您自重。”她慌乱地使劲推门,却敌不过他的力道。晁衡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表情复杂。如此僵持了片刻,小苒颓然地松开手,回到房间里,伏在桌上轻轻抽泣。
晁衡走到她身边,一贯镇定自若的大男人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哭得这么伤心,而他要怎么做?“小苒姑娘,刚刚实属情急,晁衡并无冒犯之意,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小苒也不理会,只径自无声地哭,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太多太多不可遏制的委屈和伤心。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扶住她的肩头,给她一点力量和安慰,伸出的手却又悬在了半空中,踌躇着,迟疑着,犹如他喜爱她的心,无处降落。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守护神,沉默而伤感。
“小苒,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许久,他叹息着,幽幽地说出这样一句,“你知道么?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伤心…”
小苒的身体一僵,他的话让她震惊。他是谁?堂堂的司经局校书郎,而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歌女,而他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他和她,甚至都算不上熟识啊!不由自主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他笑着对她说,姑娘好像弹错了一个音呢!还有上一次,在严大人的寿筵上再次遇到,他亲自为她抚琴,弹奏一曲《凤求凰》。他说,你不该如此忧伤;他说,你不该流泪;他说,只有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失去了,才值得伤心…
小苒心里的痛楚没来由地减轻了几许重量。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晁衡那柔和的微笑和温柔的眼光令她的心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抚慰。来不及细想他为何如此待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期望再看他一眼,探寻那或许可能存在的,可以安慰她的力量。
她茫然地环视着自己的房间。没有人。晁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剩下她自己。骗人,骗人,骗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呵,也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客套一下转身就走罢了!他们都一样…小苒想着,凄凄的泪又快要落下来,心里无端地平添了一丝失落,稍纵即逝,似有若无,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第44章 横生枝节

疫病风波既然已经平息,江远帆夫妇和季永堂夫妇便赶在中秋节之前相继回到了长安。
云端在和枫庭回季府拜见父母大人时被季永堂狠狠地责备了一番,原因无他,谁让他们自作主张把父母骗走,自己却置身险境之中呢!按季老爷的话说,他们这种行为就是大不孝!季夫人更是在听说他们两人居然跑到负责专门收治病人的“养病坊”时,惊骇万分而又心疼无比地拉着云端念了一整天。可以想见,当他们在别苑听闻长安瘟疫蔓延之时有多担心,纵然是苛责训诫,终究也难掩骨肉至亲的疼爱与牵挂。云端不禁感慨,父母对子女的爱当真是亘古不变啊!今日倘若换做是她的妈妈爸爸,恐怕反应也会这般激烈吧!呵,爸爸妈妈…他们还好么?一定一定,也在想念她记挂她吧?每次想起他们,她的心底总是有着浓浓的感伤,虽然是她自己选择了留下来,但,若能再见他们一面该多好?至少还可以让他们安心…唉,世事总是难两全啊!
江家的情况自然也和季家差不多,江远帆回来后甚至都没顾得上休息,二话不说便把两个不孝子揪到书房里好一顿训斥;江夫人则拉着云端嘘寒问暖,要她细述了一番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在长安惊心动魄的生活。有了在季府的前车之鉴,云端对一切也只是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地说了下,极力安抚她的后怕与不安。万幸的是他们几个都安然无恙,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所以在得到了“下不为例”的保证之后,也便作罢,毕竟他们也是出于一番孝心呢!
枫庭在父母回来的当天晚上,便提起了想尽快和云端完婚的事情,江远帆夫妇自是欣喜不已,他们等着天可是等得很辛苦呢,老早就迫不及待了!按江夫人的意思,虽然两家长辈已有约定,但一切还是完全要按礼数来办,成亲前诸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等适宜,即便是走形式也丝毫马虎不得,一样也不能省。枫庭虽嫌过程繁杂麻烦,却也没有异议,都说出阁是女孩家一辈子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不希望蓝儿感到丝毫的委屈,他要风风光光,隆隆重重地迎娶她入门,昭告天下,从此后季蓝裳就是他将以生命来守候呵疼的人,是冠了他的姓氏,将要伴他一生的人,他的女人。呵,但是想想已然觉得幸福无比,恨不能立刻和全天下的人分享这份快乐。那一天不会太远了,这可真好…

三天后,江府内厅里,江远帆和夫人把枫庭和云端叫了来,说是有事商量。他们两人一进来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江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更是让人无端心慌。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岔子了么?云端不明所以地和枫庭对视一眼,他亦一脸疑惑。
“爹,娘,想跟我们说的…是什么事?”枫庭问得小心翼翼,心里似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你们先坐吧!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江远帆啜了口茶,略一迟疑,思量着这话该怎样说才合适。“昨天你娘特地去慈恩寺卜了一卦,一来是走个“问名”的过场,二来也是想占个良辰吉日,没想到,云空大师却说…”
“他说什么?!”枫庭警惕地挑起浓眉,语气明显僵硬起来。云端看了看他们,心底没来由地泛起一丝不安。
“呵呵,臭小子这会儿你又着急了! 我记得当初好像还有人不愿意来着!”看到儿子心急的模样,江远帆不禁在心里偷笑。这个眼高于顶,任什么都不在乎不放在心上的家伙,终于也有了软肋了!
“爹,说重点。”枫庭绷着脸,心惊地看着父亲,这是什么居心啊?!他竟然当着蓝儿的面翻他旧账!是成心想挑拨他们小两口的关系还是怎么着?莫非他想看他娶不上媳妇不成么!
“云空大师说,替你们办婚事,现在还不是时候。”江夫人在一旁开口说道。

“那何时才是时候?”枫庭不以为然地问,对此并不很在意。他早就知道,不能弄这些有的没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横生出枝节来,无端地便多了阻碍。
江夫人摇摇头,“不知道啊。他只说---等。是时候的时候,自然就是时候了。无论我怎样追问,他都不肯多讲。”
“这是什么话!”枫庭明显不悦,“说了等于没说!所以,大可忽略不计!你们翻下皇历看看,挑个适宜婚娶的好日子不就成了么!”开玩笑,难道要让他无限期地等下去不成!
“云空大师那样的高僧,所言定有他的道理。你的婚事也碍不着他什么,人家也没必要信口诳你,让你等你就等!”江远帆虽然也对不能尽快替他们完婚感到有些失望,但却坚信云空大师自有他的道理。
“我看是他不能娶妻,嫉妒我,才乱说的…”枫庭口无遮拦地抱怨,心里莫名烦躁懊恼。单凭一个和尚几句云山雾罩不知所云的说辞,就让他们的婚事搁浅,这算什么!莫名奇妙!
“混账东西!”江远帆闻言,猛然一拍桌子,怒斥道:“云空大师是什么人?这种大不敬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干嘛要听凭无关的人左右摆布!”枫庭的脸色沉了下来,越想越觉得没道理。
“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不肯乖乖地听,成心想起气死我是不是!你…”说着,江远帆顺势将茶盅丢了过来。天哪!江夫人和云端皆大惊失色,尚来不及出声,却见枫庭身形灵巧一闪,侧踢腿,单脚稳稳地将茶盅接住了。他将杯子还给父亲,没想到江远帆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作势还要修理他,云端和江夫人连忙上前劝解。
“好了老爷,息怒吧,庭儿也是无心。”江夫人好言相劝。
“是啊,江伯伯,您别动怒。我们一切都听您的,什么时候成亲都无所谓的,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云端急急地安慰着,却没发现一旁的枫庭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骤变,眼中的阴霾足以让心脏衰弱的人惊吓窒息而死。她这说的是什么话?!一点都不在乎?!虽说理智告诉他,那不是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但,这话偏偏就是那样刺心,怎么听都不舒服。该死的丫头,非得和他们一起把他弄疯了才甘心么?
“跟我走!” 他拉起她,不容分说地往外走。云端也正想让他远离战火,便由他拉着她走,还不忘回头对江远帆说道:“江伯伯您不要生气了,我们…先出去了,等一下我们再…”话未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江夫人叹息一声,道:“老爷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庭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当着蓝儿的面给他难堪总是不好啊!”
“这小子向来目中无人,简直无法无天我不治他不行。年纪轻轻,太过张狂早晚要吃亏!蓝儿也不是外人,我看日后成了亲,还需她处处提醒他,约束他才行。”江远帆虽然生气,却仍免不了有几分小题大做,其实,每次他发火,杀杀枫庭的嚣张气焰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那,他们的婚事…”
“就像云空大师说的,顺其自然,再等等吧!时候到了,自会水到渠成。” 江远帆沉吟道。
呵…各人的福荫命数,姻缘际遇自有天定。他也想明白了,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是他们的这份感情还需要经受些考验吧!谁知道呢?一切,但凭天意吧!

“你不要生气嘛,江伯伯也是为我们好啊!”云端跟着枫庭一路往枫园走,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暗自纳闷: 有点不对劲呢,他今天怎么发这么大脾气?不是向来对他爹的训斥惩戒不以为意的么?难道是因为被她看到,伤了自尊了?
“枫庭,你走慢一点…听我说,不要再和江伯伯生气了,你----”她的话还未说完便顿住了,因为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她,俊脸依旧沉着。
“我在生你的气。”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云端愣了一下,完全不明所以。“生我的气?我何时惹到你了?”
他浓眉一挑,淡淡地问:“你刚刚和我爹说什么来着?”
她疑惑地看着他,侧头想了想,才道:“我说…要他别生气啊,咱们这会儿先回来,等一下再-----”
“不是这个!上一句。”他打断她的话。
“上一句…上一句我说…我说…咱们都听他的,什么时候成亲都无所谓,我一点都不在乎…你问这个干嘛?”云端原本还未意会,但下一秒,在看到他眼中的气恼之后却又忽然明白了什么,天!他不会是因为这句话而生气吧?
“嗯哼,一点都不在乎。”他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介怀。
呵!原来真是为了这个!她不禁哑然失笑,解释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不介意晚些成亲,再多等些时候也无所谓。这有什么好气的呢,嗯?”
“不思悔改。”他斜睨她一眼,扔下一句话:“我看你反正我很气,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在唇角悄悄绽开,呵,他自然是明白她的话是无心也无意,哪会真的和她动气,只不过呢,每次都是她吃定他,想来偶尔也该换换角色,小小地“欺负”她一下,礼尚往来么!
云端跟了进来,见他正背门而立,无奈又无辜地撇撇嘴。他也太敏感了吧?反应过度。不过,这也表明了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在意她的想法呢!想起他刚才听说婚事要延迟时那懊恼焦急的样子,她情不自禁露出甜蜜的微笑。呵呵,她了解他的心情,事实上,她自己也未尝不是有些失望不开心的。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原来古人结婚的讲究这么多,并不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送了聘礼就成了的,而是要遵循“六礼”的程序来办。先是纳采,就是男方家请媒人到女方家里提亲,对方家长同意之后再备彩礼前去求婚;接下去要问名,也就是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然后到宗庙里去占卜吉凶;而后男方家要将占卜得到的吉凶结果通知女家,决定订婚,这叫纳吉;在接下去才是纳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送聘礼;在这之后,男方家才可以择定吉日为婚期,然后去和女方父母商量,征得对方同意,这叫请期。等到这些程序都完成了,最后才是真正的迎娶…
看吧!这有多麻烦!那天她听江夫人吩咐管家着手去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觉得好奇有趣,但还是听得头晕,这每一项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琐碎复杂得很呢!原本她想着两家父母已经达成共识,而且听说在她住进来之前江府已经开始准备聘礼,这程序怎么着也该进行到一半了,哪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如此看来,即便一切都顺利,婚期最快也要等到一个半月之后,更何况眼下还出了点莫名的状况。不知道,那位云空大师是个什么人呢?听起来似乎是一位得道高僧呢!听江夫人说,他曾经算出她和枫庭缘定三生,可是…她忽然想到,那是用季蓝裳的生辰八字合的呀,而不是她许云端!现在,他又说成亲不是时候,莫非是…要等真正的季蓝裳回来?!思及至此,云端的心不禁猛地下沉,天那!这样怎么行!那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不愿亦不能失去他。枫庭是属于她的,不管老天怎么安排怎么。都无法改变一个既定的事实,她爱他啊!爱到毅然决然,爱到无路可退,此生最艰难矛盾的抉择,她选的是他,只有他了…
云端忽然变得伤感,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为了尚不确定的未来。他们,可还要经历诸多磨难?那么结果呢?是悲是喜?前面等着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呢?在这一刻,曾经近在眼前的幸福似乎一下子又变得遥远而模糊。她摇摇头,快步走向他,自身后紧紧地将他拥抱,心,忽然疼得那么无助。枫庭,枫庭,我已不敢想象,倘若我的生命里不再有你会怎样,我不敢想象…
他愣了下,感觉她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背上,一双小手环着他的腰,无意地泄漏了些许不安。只听她幽幽地开口道:“是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成不成亲,何时成亲,这些我统统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只要你的心里有我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她的声音哽咽,心里重重叹息,她穿越千年时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爱他是什么?冥冥中,她已经等待了一千年啊!其实,她已经足够幸运,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有多凶险,她也只能心怀感激,并虔诚祈祷,可以留住这份幸运,和他在这个世代里长相厮守。而此时此刻,或许会失去他的恐惧突兀地袭上心头,悲伤慢慢升腾,酝酿出凄凄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