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的眼神让云端的心跳乱了节奏,她垂下眼帘,盯着地上的树影。好奇怪,每当他在她身边的时候,世界似乎都变得格外安静,仿佛连时间都会凝止,只有他的眉眼,他的笑,他的身影,他的气息,化为一层淡淡的光,将她轻轻笼罩,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这感觉很奇妙很奇妙。
“你今天好像很忙?”他问。
“可不是么! 新节目要抓紧排练呢!”她抬眼看他,却意外捕捉到他眼中别有深意的笑,不禁有些疑惑。
“哦---!”他点点头,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今天天气好,原本还想着要带你去曲江池,兑现我们之前的承诺,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
“啊!”她兴奋地叫道:“我要去啊”。老天,那可是曲江池啊!传说中的“长安八景”久负盛名,其中,“曲江流饮” 这一景更是被唐代诸多文人墨客一再描绘吟咏。什么“曲江初碧草初青,万毂千蹄匝岸行。倾国妖姬云鬓重,薄徒公子雪衫轻”,什么“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还有“绿丝垂柳遮风暗,红药低丛拂砌繁。归绕曲江烟景晚,未央明月锁千门”…但是,这等诗情画意的美景在现代却早已经面目全非,曲江遗址或许还有迹可循,但那些亭台楼阁,烟水花树却早已经在千年时光中化为尘埃。如她一般的现代人,就只能在古人瑰丽的诗篇中,兀自想象当年的一派繁华了。如今,她竟然有机会亲眼目睹1000年前的曲江胜景,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啊!
“这样…不好吧?毕竟排练要紧,我看还是不要去了!”枫庭故作为难地说。
“都练了一个上午了,不练了!不练了!我们去曲江池吧!”云端拉着他,急急地央求着。排练是很重要没错,但是和游曲江比起来,那就要乖乖排到后面去了。她一向都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恩,绝对分得清。
他看着她着急的模样,眼里的笑意不觉更深了。“好了,快去安排一下吧,我等你。”
“嗯!”云端答应着,开心地跑回去安排演员们下午的排练事宜。
枫庭望着她的背影不禁莞尔。喜欢初见时她的飘逸,喜欢再见时她的娴静,喜欢谈生意时她的干练,喜欢在雨中狂奔时她的活泼快意,喜欢她不时的小威胁,喜欢她偶尔的任性,喜欢她不经意的孩子气…喜欢她呈现在他面前的每一面。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成为他心底深刻的烙印。
呵,他无声轻叹。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你的一切。蓝儿…就是这样…
曲江池位于长安城的东南角,在秦汉时就已经是著名的风景区,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纷纷选择在此兴建离宫别馆,踏青消夏,别有风情。到了如今唐玄宗这一朝,更是投入大把银两将其修缮一新,不但池面略有扩大,还环池筑起了紫云楼、彩霞庭等楼阁,周围更建有芙蓉园、杏园,与曲江池融为一体,成为长安城的第一名胜。
云端一来到这里,就为呈现在眼前的这片美景屏住了呼吸。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曲江池!放眼望去,只见碧绿的池水曲曲绕绕,烟水朦胧,花树竞姿,池中芙蓉盛放,两岸姹紫嫣红,鸟鸣莺啼,流水潺潺,画舫悠悠。由于正是盛夏,此时曲江之畔游人如织,衣香鬓影的长安美女三五成群结伴同游;风流公子吮香猎酒,野宴行乐,文人墨客赏花观景,把酒言欢,诗词唱和,池中的画舫之上,不时传来阵阵悠扬的歌声。呼!好一派逍遥安逸,繁华似锦的醉人景象!
“喜欢么?”枫庭见她一直不说话,便轻声问道。
“嗯!喜欢!太喜欢了!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忍不住,云端脱口而出。
“呵呵,引得小姐诗兴大发了?”他笑,“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果然是好句那!”
云端在心里暗暗吐舌,好句?当然是好句了,被她篡改的可是诗圣杜甫的名句!这个…搞不好他老人家就在附近,随时会跳出来指控她侵犯知识产权业也说不定呢!唉,在唐朝就是这点不好,尚文之风甚盛,诗人遍地,在街上随便找个人来,不会作诗也会吟,弄得她这个现代人像半个文盲似的,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好漂亮啊!”云端指着正经过面前的一艘画舫赞叹道。
枫庭忍不住微笑,又看到她眼中那闪动的光芒了,虽然有时候他会不明白为何这些寻常的事物会令她如此雀跃,但他从不介意可以令她更开心一些。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走!我们也去泛舟!”
“真的么?太好了!”她兴奋得不得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能直接飞身到池中的画舫之上。
他们沿着岸边向前走,在一座汉白玉石桥下,停着许多画舫小舟,船工或立于船头,或守在岸边招徕生意。见他二人前来,立刻有一个皮肤黝黑的船工抢先一步上前来招呼:“这位公子,可是要乘船游玩?做我的船吧,又漂亮又干净,保管您玩得尽兴!”
“哪一个是你的船?” 云端问。
“喏!就是那个!”船工指着一艘小巧的画舫说道。
“这个可以么?”枫庭征求她的意见。
“嗯,很不错呢!”她点头,依她看这池面上的船除了大小有差别外,样子差不多,坐哪个都是一样的。“就这个好了!”
“二位,这边请!”船工开心地领他们上了船。
宁静的夏日午后,暖风徐徐,碧波荡漾,水面上倒映着婆娑的树影和池边巍峨富丽的水榭楼阁。云端站在船头,深深呼吸,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有着温柔而甜腻的气息。不时地,优画舫或小舟与他们的船擦身而过,透过那些敞开的小窗,她看到里面的人们或把酒言欢,或琴瑟相和,轻快愉悦的笑闹声伴着乐声隐隐传来,间中偶尔还夹杂着几句诗词吟唱。云端不禁莞尔。回过头去,只见枫庭正在舱里亲自烹茶,仿佛是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他心有灵犀地抬眼,给她一个轻柔的微笑。忽然之间,她的心就被填得满满的,这种密不透风的实在感让她倍感平和安然。忍不住,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搭在手臂上的帔帛轻舞飞扬,只静静地感受轻风拂面的惬意。这样的时光,美好得令人想落泪。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环上她的腰际,云端的身体本能地一僵,张开眼,不待回头,已然被枫庭那熟悉如风般清冽的气息重重包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他在她的耳畔喃喃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低沉而舒缓的声音犹如催眠的魔咒,让她深深地陷入甜蜜的蛊惑中,无法自拔。
丝毫不在意会惹人侧目,他低下头,轻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满意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慢慢放松,契合着他的怀抱。透过纱裙,云端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令她浑身发烫,一抹红晕爬上脸颊。她的心弦因他温柔的攀动而微微轻颤,犹如眼前那被风吹皱的一池碧水,层层涟漪,如梦似幻。她靠着他坚实挺拔的胸膛,情不自禁地开口回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他的身体一震,旋即收紧了手臂,更深地拥她入怀。心中的打动与喜悦无可言喻,这一刻,很想知道,在温暖的阳光下,这令人晕眩的满足感是否就叫做幸福?真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蓝儿,我的怀中之宝… 感谢命运如此安排,将这样的一个你赐予了我, 让平淡乏味的人生从此丰盈起来。因为有你,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变得意义非凡。因为有你….
*.
第30章 曲江遇险(下)
一叶小舟与他们的画舫交错而过,云端无意地瞥了一眼,却被一道凛冽的寒光刺痛了眼睛。
“小心!”她还未反应过来,枫庭已经揽着她转过身体。小舟上的船工和乘客一瞬间已经飞身到了画舫之上,亮出泛着寒光的匕首,向他们袭来。枫庭抱紧她,赤手空拳与他们对抗。不出一招,他便知道,这两个人是杀手。不是恐吓,不是谋财,招招狠绝,只为要他们的命。江枫庭的脸色阴沉而暴虐,深邃的黑瞳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他护着云端,左旋右踢,避过那接连刺来的凌厉刀锋。画舫的船工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大叫一声跳水逃命去了。附近船上听到声响的人们纷纷站出来观望,却无人能帮得上忙,只在那儿惊慌失措的一阵大喊:“杀人了!”“有刺客!”…
云端的大脑有着瞬间的空白,对她来说,这样的情景,从来都只有武侠片中才看得到,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只看到眼前一片刀光剑影,掌风呼啸,枫庭搂着她闪来闪去,而她只能盲目而机械地移动脚步,完完全全的身不由己。
衣料断裂的声音是如此清晰,枫庭闷哼一声,护着她的手臂上被划了一刀。云端下意识地转眸,那汩汩冒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袖,看起来触目惊心!她的心被那片血红淹没了,人也赫然清醒。这样不行!她这样只能成为他的负累,因为护着她,他始终无法全力进攻,大多数时候只能防守。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功夫并非泛泛,这样下去,他势必会受更多的伤,他们也许就真的没有胜算了!可是,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呢…
这两个人比想象中更加难缠。江枫庭揽着云端飞快转身,避过迎面劈下的一刀,他的身手迅捷依旧,侧身的同时飞快运气击出单掌,重重落在一个杀手的胸口,这一掌力道十足,那人猛然受创,踉跄着后退了几大步,而另一个人则哀号着扔掉了手里的匕首,双手捂着下身的要害在那里痛得跳脚。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居然…他居然被一个弱女子暗算了!而且…她竟然在他出刀的瞬间狠狠地踢了他那儿一脚…怎么会这样?身为杀手,他从没收过这种耻辱!他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可是…该死的!他痛死了!
他的匕首掉了!这是难得的机会!“你对付那个!”云端大喊着,猛然挣脱了枫庭,撞向那个遭她防狼术暗算的倒霉衰男。“蓝儿回来!”枫庭心惊地叫道,却已经来不及拉回她,因为另一个人的袭击又来了!
倒霉衰男尚未缓过神来,冷不防被她的冲劲撞倒在地,云端提起裙摆,高高跳起踩在他的身上。但她毕竟没有多重,力道不够,而那人又是习武出身,踩上去就像踏在钢板上一样,想必根本无关痛痒。居然被她暗算两次!天杀的!那衰男杀手双手抓住她踩踏他身体的脚踝,一跃而起,像提麻袋一样将她倒着拎在手里,云端挣扎着,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向他的小腿。天!那肉可真够硬的…“啊---!”他一声惨叫,本能地将她扔了出去。云端还来不及尖叫,人已经高高飞起,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然后落入了曲江碧水之中。
“蓝儿-----!”枫庭刚将一个杀手重创撂倒,转身的瞬间却看到了足以令他心跳停止的一幕。想都没想,他飞身就要跳下去就救她,却被另一个杀手的攻击拦住。他眯眼盯着眼前的人,焦急和愤怒让他全身迸发出彻骨的杀意。蓝儿,请你支撑一下,无论如何,请你支撑一下…
他毫不迟疑地出手,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出招之狠比起这两个杀手来更加令人惊悚,他没有时间了,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杀杀,杀掉他们, 救回蓝儿。
“这里交给我,你的女人要没命了。”混战中,一道白色身影自驶近的一艘画舫上点水而过,稳稳地落在枫庭身边。
“谢了。”枫庭看了那人一眼,来不及细想,飞身跳入水中。
云端不会游泳,从小到大都怕水,落水的瞬间她狠狠地呛了一大口,胡乱地挣扎着,却在水中不断下沉。被她的重量砸起的水泡咕咚咕咚地上升,水的压力让她的胸口一阵窒息,溺水的恐惧掠夺了她的思维,她完全忘记了要怎样憋气,怎样自救。发不出声音,亦无法呼吸,冰凉的池水沁入身体,濒死的惶恐散发着蚀骨的寒冷。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茫然地张开眼,透过水面她甚至看得到晃动的阳光,世界慢慢变得安静,黑暗一点点将她笼罩…枫庭…枫庭…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不想…
恍惚中,似有一双手托住了她,带着她向上游,就像救命的稻草,带给她生的希望。一道力猛然一拉,她觉得自己又飞了起来。枫庭,枫庭,是你么? …
“蓝儿!”枫庭将云端放平在甲板上,跪在她的身边,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原本红润的唇已然青紫。他来不及理会心中那撕裂般的剧痛,伸手探她的鼻息,呵…谢天谢地,仍有一息尚存!他的手掌用力地按压着她的腹部,一面观察着她的反应,时间每过一秒,他的心就沉下几分。快点醒来!你快点醒来!蓝儿…求求你快点醒过来…求你…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云端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剧烈呛咳着。
“呵!”他重重地舒了口气,一面轻拍她的背,一面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恨不得糅进自己的身体。
“蓝儿!蓝儿!…” 除了不停地唤她的名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他真该死,居然无法保证她的安然无恙!江枫庭,这样的错误真的无可原谅!但,是老天可怜你吧,所以才把她还给你,幸好!她还在这里!幸好!她还在…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际,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红了眼眶。云端虚弱地靠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暖,让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安抚她的恐惧。她抬手,轻轻地回抱他,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那剧烈起伏的心跳声此刻听来便是世间最美妙的乐音。呵…她没死,没死!她还可以像这样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聆听他的心跳。闭上眼睛,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任眼泪在脸上形成无声的潮汐。感谢上帝!我们都还活着!感谢上帝!…
“你的伤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云端想起他刚刚挨的那一刀,连忙挣脱他的怀抱,心疼地捧起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拉高衣袖。那伤口不是太深,但也很长!血虽已止住,却被水浸泡得有些涨。老天!他会感染的!霎时间,她的心头仿佛也被割开了这样一道绵长的伤口,疼痛的感觉瞬间便将她吞没。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一颗一颗,滴在他的手臂上,枫庭感到伤口一阵轻微的刺痛,但心里却感到一阵温暖甜蜜。他知道,她是真的在乎他心疼他的,正如他一样。蓝儿啊,你可知道,你的眼泪只要一滴就足以消弭我所有的伤痛,真的…只要一滴就足够。
“傻瓜,没事的。这点小伤我还死不了。”他笑,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拭去她的泪。“你不用担心还没过门就变成寡妇。”云端咬着嘴唇,忍不住含泪捶他,“不许胡说八道!”
“咳-咳-咳!”一阵故意的轻咳打断了他们,“我说,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理?”刚刚出手帮忙的白衣男子此时正悠闲地靠在船舱一侧,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正在互诉衷肠的落难鸳鸯。在他的脚边不远处,两个杀手都受了重伤,昏死在那里。
云端惊讶地抬眼,望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只见他一身白衣胜雪,年纪与枫庭相仿,虽然五官长得挺好看,但是脸色略显苍白,身形也有些单薄,神情中透着几分闲散慵懒,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阴柔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流星花园》中的花泽类,看那穿着打扮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他是…..?”
“刚刚幸亏他出手相助,我才能脱身去救你。”枫庭对云端解释着。她站起身来,向男子施礼致意。枫庭走上前去,拱拱手道:“在下江枫庭,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听到他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江枫庭?原来他就是江枫庭啊!他带些几分探究和研判的目光又转到了云端的身上,那么这一位,一定就是…呵呵,想不到自己救的居然是他们两个!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严逸。”
“原来是严公子。今日之事,实在感激不尽!”枫庭真诚向他道谢。
“举手之劳而以,不必客气。”说完,又指着地上的两个杀手说:“都没死,是送官府还是由江公子自行解决?
枫庭看到杀手,脸色一凛,冷冷道:“送官就免了。”他起身走上前去,分别点了他们的穴道,那二人便相继转醒。冰冷的匕首横在其中一个人颈间,“是谁雇佣了你们?”他的声音格外阴郁,凛冽得足以冰封空气。杀手不以为然地别过眼,恨恨道:“少废话!要杀就杀!”做了这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但到死也不能随意透露雇主身份,这是行规。
“死?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江枫庭笑得诡异,不说也无所谓,是谁做的他心中早已有数,问一下也不过是为了确认。只是这两个人差点害死了蓝儿,所以他不会放过他们。两个杀手看着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啊---!”只听得一阵惨叫,云端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那两人的手腕处都汩汩冒着鲜血。枫庭一刀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过往不晓得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葬送在这两双手里,他不会杀了他们的,只会让他们变成废人,生不如死地留在世上,用余生的痛苦来洗刷罪孽。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也是伤害蓝儿必须付出的代价。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他冷冷说着,把那两个人精准无误地扔回了他们的小舟上。
“少爷!”一艘画舫并排停在他们的船旁边,船头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对着白衣男子毕恭毕敬地招呼到。
“好了,二位就搭我的船一起上岸吧。先把这一身湿衣裳换了,我看这位公子的伤也得先处理一下。”白衣男子对枫庭和云端说道。
枫庭本不想再叨扰人家,转念一想又怕云端又着凉生病,便对白衣男子拱手道:“那就只好麻烦严公子了!”
严逸叫人找来2套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换上,又简单处理了下枫庭的伤口。得知他们是骑马来的,他便安排自己的马车送他们回府。
“路上当心些。”临行前,严逸叮嘱自家的车夫。这人功夫不错,让他送他们回去应该没问题。
“今日承蒙严公子一再相助,可否告知贵府所在?改日定当登门道谢。”枫庭感激他的仗义热心。
“若江公子愿意交我这个朋友,这个谢字就不要再提了吧。”
“呵…也好!那么,日后如果严公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江某一定竭尽所能。”
严逸笑了笑,应道:“嗯,我会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江枫庭,季蓝裳…呵,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件事肯定是王宝明那个人渣干的,我不会原谅他的!这笔帐早晚要跟他讨回来!”云端一边给枫庭涂药,一边恨恨地负气说道。他听了,只是沉默,阴郁的眼神中闪过凛冽的光,他的愤怒在她落水的那一刻已然爆发到极致,若想平息,除非王宝明那混蛋死。是的,他早已打定主意,他要他死,因为他无法容忍蓝儿再次遭遇这样的危险。
天!这伤口好长,皮开肉绽的!云端小心翼翼将药膏抹上去,觉得自己的心都纠结在了一起。“很疼吧?”她深深蹙眉,抬眼看他。“要不是因为保护我,你根本不会受伤。”
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的难过,他抿起唇角笑了笑,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傻丫头,难道你不知道,每个男人都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荣么?嗯?”
“我只知道这伤口弄不好会感染,而且还会留下一条长长的疤。都是被我连累的…”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快要忍不住。古代又没有破伤风疫苗,伤口若是感染会出人命的啊!
“那…你可愿意补偿我?”枫庭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我愿意!”她想都没想就答应道,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已经和师父学了怎么做羌煮了,你不是喜欢吃么,我煮给你吃当作补偿好不好?”
“不好。谁要吃那东西!”他摇摇头,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统统学来做给你吃好了!”她急急地说,心里想着,要先给他弄点补血的东西吃吃。
他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凝视着她秀美的容颜,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白皙滑嫩的脸颊,深沉的黑色眼瞳仿佛燃着两簇炙热的火焰。
“想吃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性感而蛊惑。火热的唇毫不迟疑地覆上她的,品尝着那令他失魂忘神的甜蜜,诉说着无尽的缠绵痴恋。许久,他才不舍地放开她,与她额头相抵,他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努力克制着心底排山倒海袭来的对她的渴望。想要她。很想很想。但,不是现在。蓝儿会是他的女人,在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之后。这是他对她的珍惜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