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烦死了,天这么热,别靠我这么近。”怎么都看不出来,昨天她哭得那么厉害。
这个打击更大,党杰挪开了一点,继续咬手指。
林懿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她今天穿的是件红格子的小短裙,小皮靴踩在楼道间蹬蹬蹬地响。
党杰看到她上了楼,进门的时候对他做了个丑不啦几的鬼脸。
于是乎,党杰的动作从咬手指变成了蹲地画圈圈。
晚饭的时间,党杰妈妈对他说:“对门婆婆家来了个小丫头,叫林懿,你见过了没?”
党杰点点头:“她不理我。”
“哪会,婆婆今天跟我说了,你以后就带着她玩,要多照顾她,听见没?”
“…”党杰想,她都不理我,我怎么跟她玩?再说了,男生该跟男生玩,女生应该跟女生玩吧?
不过,终于知道她原来叫林懿。
党杰喜滋滋的,连他爸偷偷夹在他碗里的青椒都吃了个干净,还毫无知觉。
“林懿啊,我们去玩躲猫猫好不好?”
不理会。
“林懿啊,我借你书看好不好?”
不理会。
“林懿啊…”
完全不理会。
党杰很纳闷,为什么林懿就是喜欢在旁边静静坐着,支着个下巴看天看地看周围。
就算是看蚂蚁,她也不过来跟大家一起玩,大家玩的时候她就静静坐着。
这样过了很久,党杰看着她的头发,从耳际长到了肩膀上。
其实党杰也知道,要不是林懿的外婆让林懿出来跟大家一起玩,林懿是根本不愿意下楼的,她连幼儿园都不想去,三天两头的请假。
有一次他去看幼儿园老师的点名册,他只认识自己的名字,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林”字,可是后面的一个字太复杂,他看了半天,问:“老师,这个字是什么?”
老师就念给他听。
党杰从小书包里掏出铅笔盒跟小本子,趴在桌子上,写了整整一天。
田字格里全是“懿”字。
一开始写得很难看,党杰一直写,写了好几页,连老师发点心的时候都没抬头。
他回家的时候又看到林懿坐在楼道里,忍不住冲过去,兴高采烈地道:“林懿,我会写你的名字了。”
林懿猛然抬起头,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圆圆亮亮的,泛着水汽。
党杰就傻眼了。
她哭什么啊?
林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进了家门,狠狠把门给摔了个严实。
党杰愣在原地,一点精神都没有。
过了好久他才知道,原来林懿她妈妈答应她,要是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了,就奖励她一个新的铅笔盒。
但是林懿没等到新铅笔盒,就被送到外婆家了。
林懿来的时候是夏天,到了冬天,院子里又来了新的小朋友。
那是个小男生,据说是来过寒假的。
他老是找林懿的麻烦,林懿通常都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讨了没趣,那小男生也只是瞪她几眼,就走了。
党杰说:“一一,他真讨厌,我帮你打他吧。”
林懿年纪小归小,却是牙尖嘴利:“你等着被他打死吧,笨蛋。”
直到有一天,那小男生鄙视地骂她:“有妈生没爹养的小杂种。”
其实小孩子未必懂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听了大人之间的闲言碎语来摆弄罢了。
但林懿却像只小狗被踩住了尾巴,跟发疯了一样扑上去:“陆文涛,你去死!!”
一场混战。
党杰跺跺脚,咬着牙也掺和了上去。
后果不算严重,没打几下,就被闻声而来的大人给拉开了。
陆文涛的父母骂了他几句,要陆文涛跟林懿道歉。
被林懿的外婆拦住了:“都是小孩子,算了吧算了吧。”
林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陆文涛骂我有妈生没爹养,他还骂我是小杂种。”
在场的大人,脸色都泛出一层青。
最后陆文涛被楸着耳朵回去,整个楼里都听见他被打得“哇哇”大叫。林懿的外婆只叹气,抱着林懿回去了。
第二天党杰又看见林懿在楼道里坐着。
这次林懿笑了,从贴身的小包里翻出了一袋酸角糖,你一颗我一颗的分。
“这一颗你的,这一颗是我的。”
分到最后,多了一颗。
“多了一颗啊…”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抓了糖。
林懿跟党杰吓了一跳,回头看,是陆文涛。
“哇——陆文涛抢我的糖——”林懿眼珠子转了转,开始假哭。
“喂喂喂,你装什么啊,你根本没哭…哎,妈,我错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客厅里电话响。
林懿正处于昏睡状态,听见铃声第一个反应是“找老子的会打手机,我才不管呢”,然后紧闭着眼睛从被子伸出一只手把被子扯到头顶蒙住,试图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幻听。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很久,终于断了,然后听见党杰很小声地道:“喂喂?”
看吧,这就是卧室分机坏掉的弊端啊,都不能边睡边接电话。
林懿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像只毛毛虫,继续睡。
谁知道书房的门“碰——”打开了,党杰冲进来掀开被子:“起来,出事啦——”
揉眼睛,清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声尖叫此起彼伏。
林懿勃然大怒,扯着被子的一角裹住自己:“被看光的是我,你为嘛叫得比我还大声?”
她夏天习惯了裸睡,被子里光溜溜的一片。
党杰的视线往天花板上飘,也怒:“我怎么知道你要裸睡?赶紧穿衣服,出事了。”
林懿如火山爆发般怒吼:“你在这杵着我怎么穿啊?滚滚滚滚滚!!!!”
党杰斜眼:“就你那身材,我看了都当没看,平成那样——”
一个枕头飞了过来,正中他脸。
“滚——”林懿化身哥斯拉,抓狂咆哮。
好一番折腾,林懿总算穿戴好了,都坐车上了才发现自己一只脚穿的拖鞋,一只脚穿的凉鞋,都是平跟的,刚才也没发现。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打着呵欠,困得不行。
党杰的脸色很难看,瞪了她一眼,一脚踩了油门。
车子蹿了出去,林懿没个提防,一下前倾,额头磕在玻璃上,她叫疼:“啊,党杰你疯了?”
眼皮都不抬,党杰怒:“把你的安全带给我拴好点。”
“拴什么拴?我又不是狗。”林懿道。
“你少闹腾。”党杰口气不善。
“我怎么闹腾了?”林懿也倔。
“你姐夫站大楼上要自杀呢,你还闹什么闹?”党杰的车开得更快。
他也头疼,刚才的电话是林应卿打来的,说赵哲逸找了个高楼,正准备往下跳,警察媒体什么都来了。
“哪一个?”林懿脑子终于转过来了。
“赵哲逸。”
林懿悔得肠子都青,早知道会出事,纸包不住火。但是这也烧得太快了点吧?
而且王靖蓉固然有错,但这个赵哲逸也是,发什么疯?好好活着嫌不够,还要死要活地折腾。非要闹到大家都不痛快才行是不是?
林懿气冲冲地道:“那他人呢?”
“楼上站着呢。”党杰也气愤,虽然还闹不清楚什么事,但是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还真的是有点丢人:“这到底闹的是哪出啊?”
林懿闭嘴了。
党杰等着她说话,等了半天发现没声响,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林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好直觉,你怎么不去当FBI?林懿看着车窗外,心想这回可真是一个人也瞒不住了:“靖蓉跟李墨在一块了。”
党杰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狠狠地低咒了一声:“操。”
然后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看见了,昨天帮卿卿递请帖,就看见了。”
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十几个小时前的事。
“林懿,这事情你瞒着干嘛?你瞒得住么?”党杰的眉头好像打了个死结:“你说你长那么大脑子里想过事没?”
林懿心烦意乱,也冲他吼:“我还能怎么办?这种时候我难道跑去跟北北讲?她那个人是什么样你知道么?我看到时候也就是换个人跳楼!!”
党杰无话可说,林懿打开了车窗,任风把她的头发吹了个乱七八糟。
好不容易搭了电梯到了天楼。
人太多了,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林懿跟党杰也被挡住盘问了半天,还是好不容易跟上面的人通话交涉了很久才能靠近。
楼下好几张防护网,看来事态真的是很紧急。
闹哄哄的,林懿看见了王靖蓉,李墨,詹北还有林应卿。
赵哲逸站在栏杆外,眼见着他们一堆人冷笑,林懿看得脑子发晕,拨开人群冲了过去,被警察拦住。
“这敢情好,人都到齐了。”赵哲逸倒眼尖,她一过来,他就冷哼了一声。
林懿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不对劲,看了警察一眼,那警察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发话,于是她按捺下脾气道:“姐夫,你先过来,大家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谈的?”
赵哲逸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林懿,你跟我装什么?你敢说你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怎么不敢说破?”
林懿哑然。
詹北在林应卿身边,慢慢转过脸,看了一眼林懿,又看了一眼王靖蓉。
那眼神里,恨意满满。
赵哲逸居然一笑,轻轻松松地道:“我跳楼?我不是要跳楼,我就让你们聚聚,让你们看看清楚,都这么多年了,自己身边的是个什么玩意。”
他“呸”了一声。
王靖蓉面无表情。
李墨满脸尴尬。
林应卿低着头,安慰詹北,看不清楚神色。
林懿却觉得尴尬,脸上烫得要命,真是好笑,到底谁欠了谁?
赵哲逸又转头对王靖蓉道:“王靖蓉,你到现在还觉得你做得对?”他恨恨地瞪着她:“你说感情,你觉得这个借口好是不是?你喜欢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自由,你有本事,你想过别人没有?”
他突然住了口。
他哭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就连警察也只是表情尴尬地站着。
“王靖蓉,你他妈太自私了,你会后悔的。”他突然咆哮道,突然挪开了位置,然后纵身跃下。
他故意避开了防护网的位置。
党杰迅速地伸出手,捂住了林懿的眼睛。
“啊——————”根本分不清楚是谁的尖叫声,支离破碎,震得人的耳朵发麻。
党杰只觉得手上湿漉漉的一片。他松开捂住林懿眼睛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一一,别哭。”
林懿在他怀里发抖,党杰觉得他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
王靖蓉倒在了地上。
詹北抱着林应卿哭,李墨手足无措。
乱了。
一切都乱了。
上帝这个二流导演写了个三流剧本,让他们这帮四流演员按部就班地走到了现在。
到底谁比较可悲?

Act38
林懿最讨厌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一直做梦。因为做梦了之后感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休息过,一直在累。
梦境都是乱七八糟的,会梦见小时候,大学的时候,会梦见凌云志和凌子涵,会梦见苏玫,会梦见党杰,会梦见在寝室里面的四个人一起很开心的做什么事。
但是无论怎么做梦,梦的结尾都是赵哲逸从楼上跃下,好像一只坠地的鸟。
最后梦见凌子涵,她跟他坐在操场,两个人只剩下一根烟,点燃了,抢着抽。然后凌子涵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只能一直飞,如果它停下来,就会这么直直地坠下去。
凌子涵说,你就是那样的鸟。
林懿觉得也对,如果回忆是天空,那她会一直飞下去。
如果不想从前,是不是就会这么掉下去,然后万劫不复?
画面不可逆转地切换,凌子涵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站在天台,看着赵哲逸跳了下去。
老是这么做梦,一个星期下来,林懿晚上失眠,白天胃口欠佳,眼睛底下老大个黑眼圈不说,体重也轻了好几斤。
党杰也拿她没办法,他说:“一一你要哭就哭吧。”
可是林懿又觉得哭不出来,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哭?
想来想去想得头都要大,还没个结果。
晚上休息不好,上班的时候老是想打瞌睡,但是最近公司比较忙,连林子涵这个老总都忙得脱不开身,何况底下这帮人?
好不容易挨到星期五,林子涵一句:“今天大家不用加班。”
大家那个热泪盈眶啊,那个感动啊:觉得老板总算还是社会主义的苗,没被资本主义给腐蚀完全。
其实林子涵何尝不累?女人黑眼圈还可以擦个粉挡住,他一个大男人,别说黑眼圈,再这么熬下去估计眼袋都有了。
林懿尤其感动,明天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
林子涵让她拿文件的时候,终于发现她脸上那对销魂的熊猫眼:“你有这么累?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懿摇头:“休息下就好。”说完拿着文件出去交给人复印下发。
到四点左右的时候,林懿没什么事可干了,办公室里空调温度低,她支着脑袋在桌边小憩,结果睡着了。
结果被林子涵推醒:“林懿,下班了。”
林懿一个惊吓,手从桌子边滑下去,头磕到了桌沿上。
“我…”
看见是林子涵,林懿清醒了,那个“操”字给吞了回去。她站起来道:“下班了?”
“我还奇怪呢,其他人都走了,怎么空调还没关,你还不走?”
“马上走。”林懿收拾了下桌面,把手机之类的东西丢进包里。不过看林子涵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奇怪:“你不走?”
“我等你。”林子涵抱着手等她:“你最近很憔悴啊,遇见什么事了?”
林懿有些感动,但不知道怎么说:“是有点事,说不清楚,反正最近老失眠的。”
林子涵挑了下眉毛:“吃安眠药有用吗?”
“没吃,”林懿道:“党杰说那种东西吃了不好,其实最重要的是我也懒得去医院。”
“你等等。”林子涵转身就走。
林懿收好了东西走出去,看见林子涵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拿了个药瓶塞给她:“安眠药,上面写了剂量。”
“你有?”林懿接了过来。
“我在公司加班,有时候熬太晚了反而睡不着,第二天又有例会什么的…”林子涵笑了:“你可别拿来自杀啊。”
“我哪会?活都活不够了,还自杀呢。”林懿的笑容有点僵:“谢谢啦。”
“不客气。”
两个人进了电梯,林子涵欲言又止:“林懿…”
“啊?”电梯升降很快,快到底层了。
“没什么。”林子涵道。
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走了出去,又放慢脚步跟林懿平行。
他一如既往,温柔且体贴。
林懿想说,林子涵,不要对我太好了。
她也不敢相信林子涵对她的好。他太好,她太普通,怎么看都像是个笑话。可是她又说不出口,这种时刻,多一个人对自己好,她都感觉惬意。
赵哲逸说得很对,人都是自私的。
“我送你回家?”
林懿摇摇头。
“真的不用?”
林懿犹豫。
“走吧。”林子涵拍拍她的肩膀。
他本来想拉她的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坐到了林子涵的车上,林懿继续闭着眼睛,把头歪向车窗一边,林子涵把车里的空调升高了几度。
“手机响了。”他突然道。
林懿知道,但是一听那来电铃声就知道是王靖蓉,她有点不想接。现在的手机能设定联系人铃声,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但是手机锲而不舍地响了三次,林懿接了起来:“喂。”
王靖蓉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一一?”
“废话。”林懿不耐烦。
“你现在有时间么?”王靖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
“你有吧?”
王靖蓉很笃定。林懿没来由地心烦:“我有时间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四年情谊,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出来吃个饭吧。”
“我没胃口。”
“那见一面吧,我想见见你。”
“可是我不想见你。”林懿有种把手机摔了的冲动,但是手机太贵,又是苏玫送的,舍不得。
林子涵一直在假装不在意的关注着,不知道那边王靖蓉又说了什么话,林懿皱着眉头道:“好吧。”
唉,林子涵叹气,看来今天不能约她吃饭了。
果然,林懿很抱歉地对他一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到宏佳饭店,要跟一个人吃饭。”
“要跟朋友吃饭么?”
林懿点了点头,最后又摇头。
什么朋友?
都是假的吧…
她唉声叹气的样子落在林子涵眼睛里,林子涵笑了:“林懿,老是皱眉头会长皱纹。”
“啊?”林懿按了下自己的眉心。
“你难道都没发觉?你平时没有表情的时候,眉头都会轻轻皱着,让人觉得你很凶。”
“有吗?”林懿全无自觉。
林子涵点点头,车子拐了个弯,朝宏佳饭店驶去。
无题
Act40
王靖蓉是个喜欢别人守时的人,因为她自己就很守时,对比起老是喜欢迟到但又不喜欢对方迟到的苏玫,她算是个厚道人了。
可是林懿下了车,故意在饭店周围的超市绕了一圈,最后吃着冰淇淋慢吞吞地走进去。
王靖蓉以手托腮,看见她进来,愣了一下,站起来道:“一一。”
林懿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朝她走去。
一屁股坐下来,道:“有事?”
王靖蓉给她倒茶,又把菜单本子推过去:“你点菜吧。”
林懿看都没看一眼,站起来转身要走:“没事我先走了。”
“林懿——”王靖蓉叫了一声,林懿回头看她,她似乎有些局促,但还是镇定地道:“就吃顿饭吧,我要走了。”她伸手抓住了林懿的手。
最后这句话让林懿回头了,但她吸了一口气,道:“吃顿饭?吃完了干嘛呢?你准备跟我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懿甩开她的手。
朝前走了几步,她还是回了头:“姐,你还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我说别让我恨你。”
她把最后一句“可是我现在真的特恨你”吞了回去。
王靖蓉没拦着她,任她走了。
自从这次后,林懿再也没见过王靖蓉。
后来有一次跟林应卿喝茶,林应卿偶然提到她出国了。
林懿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林应卿看她那副样子,失笑:“怎么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咱们好好的会变这样。”
她不是气,而是觉得纳闷,而且伤心。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会不变吗?”林应卿白了她一眼,继续啜饮冰茶,她手指上多了一枚钻戒,在无名指之上熠熠生辉。
林懿看了一眼那钻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作祟。
罗小未跟林应卿,从大学时代开始谈恋爱,那时候他们开了酒吧,最开始没请侍应生,林应卿就每天下课了去把店里打扫干净,然后收拾桌椅,等着晚上开业。
晚上营业到两三点,简单收拾一下再回去睡觉,睡不够的时候比较多,两只黑眼圈吓死人。
现在,算是熬出头了吧。
林懿叹气。
“你想什么呢?今天一整天都在发呆?”林应卿问。
“北北呢?”
“还是那样呗。”说起詹北,林应卿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搁下杯子:“吵架,跟李墨吵得天翻地覆。”
算起来,李墨跟詹北的时间,甚至比林应卿跟罗小未还长吧。
李墨比他们高两个年级,两家算是世交,当时李墨毕业了之后,为了前途也为了詹北考了研究生,后来跟着导师混事务所。
熬了几年,自己出头了,开了事务所;而詹北研究生毕业了,在律所干了一年,觉得太累,又考了证去了公证处。
林应卿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早知道那时候还不如就跟李墨在一家事务所里呢。”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觉得无力的就是这类的字眼。
“假如”,“早知道”,“如果”,等等等等。
说出来就让人心疼。
林懿叹道:“还吵什么?分手算了吧。”
林应卿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最后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那么多年的感情…”
她没说下去,眼眶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