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我怎么会知道。”青梅觉得大德是在戏逗她,心中偷乐,手上却轻打了他一下,骂道。“你这人好不知羞!”
大德却还在纠结什么是“夫妻才能干的事”,脑子里忽然想起以前请小孟帮忙追妻时,小孟曾说过:“这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怎么小嫂子还不肯拜堂?”
难道抱抱亲亲,就是夫妻才能干的事?
这么一想,大德想起秦明月香软的身子,红艳艳的唇,还有那粉嫩嫩的感觉…
“这么说,少爷也可以对少夫人抱抱亲亲?!”
“你问的什么问题!”青梅的脸烫得可以煮茶烧水了,没注意到大德问题里的“也”字。她本别过头去不答,可眼尾瞧见聚福还在认真地等她的答案,不好让他失望,只得转回来答道。“当然可以,夫妻间有什么不能做的?”
大德听罢,闷着头不发一言。
不知为何,他觉得很生气,很愤怒。娘子对他好他是知道的,她会把好吃的留给他,会给他做衣服,还会耐心地教他写字。虽然娘子也让他把吃食带给老巴哥他们,但他知道是不同的,就像能吃鸡腿的只有他跟和儿,别人是吃不到的。
他知道娘子不喜欢跟人说话,像张大娘来串门,她总是不冷不热地招呼着,但娘子一见到他,嘴角都会轻轻勾起,眼睛也会变得亮晶晶的。他喜欢看娘子这种表情,这让他知道在娘子眼中,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又想起最初认识娘子的时候,别说抱抱亲亲,娘子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给他东西都是放桌上让他自己拿,或者让和儿转交,但后来娘子会牵他的手,会靠着他的手臂睡觉,甚至他亲了娘子软软的唇,她也没生气。
可现在,与他有同样待遇的竟然多了个胡世昌!
这怎么可以!
除了他,娘子怎么能给别人抱,更别说亲!
管他是天皇老子,总之娘子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大德一直不争不斗的心熊熊燃烧了,他就如同被踩了地盘的猛虎,由慵懒疾变为凶狠,一心一意要把侵略者赶出自家地儿,有多远滚多远!
“聚福,你没事吧?”
“这里就是玉瑶院?”大德看到顶上匾额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你会认字?!”青梅难以置信地轻呼,这聚福真是块宝!成亲以后让他去谋个师爷的缺,自己就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家做饭带孩子了。这么一想,青梅更是立定了非大德不嫁的决心。
大德应了声,眼光看向手上的花瓶。“这东西放厢房里?”
“嗯。”青梅瞧主厢看了眼,见到胡世昌的贴身小厮在房门口候着,秀眉轻皱。“少爷已经来了,这花瓶先搁一旁吧。”
大德并无二话地按青梅的意思把花瓶放好,才一搁下,那边就转出个高佻的丫环来,凑到大德面前打量了好一会,口里啧啧有声:
“嗳,这就是石榴哥哥是吧?”
青梅红着脸拉着红杏就要打,红杏一脸促狭地道:
“你敢打就打吧,让你的石榴哥哥看看你的凶狠相!”
青梅立刻不敢打了,偷偷瞄了大德一眼,垂头红脸,见大德没什么异样才轻声细气地对红杏道:
“你怎么在这,不用侍候少夫人?”
“少爷都进去了,我还敢留在里面么?又不是没被赶过。”红杏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大德问。“石榴哥哥,你是哪个院的,叫什么名字?”
大德一一答了,瞄了主厢一眼,问:“这花瓶还要搬么?”
“搬不了,我瞧少爷今天肯定不出来了,这晚膳也不知道要不要传。”红杏说完,幽幽叹了口气。“真羡慕少夫人,少爷得了什么好玩意都肯定给她留一份,初一十五例必到少夫人房里去,你说哪家的夫人能有这么好?”
“他有三房侍妾。”大德没忍住,吐糟了句。
太可恶了,娘子这么好,怎么还能娶侍妾!
不过娶了侍妾,胡世昌待在娘子身边的时间就少了!
大德在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中挣扎着,不知道是该希望胡世昌多娶几房侍妾,还是希望他把侍妾都赶出府去。
“男人有钱都会三妻四妾,少爷只有三个算好的了。”红杏当了这么多年的丫环,这些事听得太多了。
“我不会。”他现在应该算有钱了,可也不只有娘子一个?
“是喔,那青梅可真有福气了。”红杏对青梅挤眉弄眼道。
大德正想问这关青梅什么事的时候,一个小丫环走来朝红杏福身道:“红杏姐,少爷说传晚膳。”
“我知道了。”红杏抬头看看天色,对青梅道。“我们得回厢房伺候啦。”
青梅苦着脸点点头,转过去对大德道:“聚福,你先回去吧,我明儿找你聊天。”
大德依言离开,但却没回外院去,反倒是悄悄绕到主厢附近,想看娘子一眼,或者听听她的声音。
主厢外站了好几个下人,想要近去不易,大德只能伏在草丛里远远看着。天色渐黑,窗棂间透出昏黄的烛光来,一男一女的影子投射在雪白的窗纸上,亲昵的举止一览无遗,大德不知为何心里冒着酸,泛着痛,双掌死死地紧握成拳,恨不得伸手把那窗户砸个稀巴烂。
他眼睁睁瞧着他们用晚膳,瞧着他们聊天,瞧着他们下棋,最后瞧着丫环吹灭了灯火退出房外。
娘子…
大德愣愣地凝望着那扇近不得的窗户,心里空落落无所依。他已经五年没见过娘子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她温柔的笑?
大德不曾想过的是,这个机会隔天就出现了。青梅整天不见人影,关瑶向身旁的红杏问起,红杏偷笑着把青梅跟“石榴哥哥”两情相悦,每天在石榴花下诉衷肠的事说了,关瑶听罢挑眉道:
“有这样的事?青梅确实也不小了,这样吧,下午把那个石榴哥哥叫到玉瑶院来,若是个老实的,我便作主把青梅许了他。”
这个“石榴哥哥”确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问题是你真的要把青梅许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很抽啊,抽到都没人留言了(好吧这是我自我安慰的词儿…),今天一看到留言就跑来更新了,所以留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请不要大意地用留言淹死我吧!!!


五十四. 再见

大德听到少夫人的传召,喜出望外,青梅也雀跃万分,拉着大德不住提醒他要机灵点,别惹少夫人生气。
两人再三确定自己仪容整洁,才兴奋又忐忑地朝玉瑶院去。路上不断有闻讯的丫环家丁向青梅道喜,青梅羞红了脸不敢正视众人,大德却毫无所觉,只知道他快要见到娘子了!
来到玉瑶院门口,红杏笑着迎了出来,挤眉弄眼取笑了青梅一会,直到青梅跺跺脚想打她,她才进去通传,未几便出来把他们带进正厢里等着,说主子一会便出来。
伴随着馥郁的香气与叮当环佩声,珠帘后款款步出一个窈窕佳人。青梅赶紧拉着大德跪下,让他垂首敛目,别唐突了主子。
“我想看…”大德悄声抗议。
“不许!”青梅凶狠回绝。
倒是关瑶看到大德壮硕的身子,脚步一缓,眉头轻皱。这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但那人此刻该在万里以外的南门关,怎么可能出现在宰相府呢?她摇摇头甩去这愚蠢的想法,在两人面前的紫檀椅坐下,红杏立刻奉上杯大红袍,关瑶轻抿了口,放下茶蛊,才缓缓地对大德道:
“你就是聚福?”
五年后乍闻娘子的声音,大德激动了,良久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青梅急得要死,深怕这件事因他忽然哑巴黄了,硬着头皮代他应道:
“回少夫人,聚福没见过贵人,这才失礼了。”
“没关系。”关瑶笑了笑,转为问青梅。“你这丫头真拿定主意了?当了别人的娘子,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青梅红着脸点点头,关瑶正笑着,一把她从未忘怀的男声却轰然响起,把她的冷静自持炸成粉碎:
“当娘子,真的是一辈子的事么?”
关瑶笑容僵住,难以置信地转向一直垂首的大德,凝视良久,才以带着轻颤的嗓音道:“你…你抬起头来。”
大德依言抬头,在五年后的这刻,对上那双早己铭刻在心的眼眸。
虽然他的脸色黄得很古怪,眉毛浓了不少,嘴唇有点青紫,但这么一个变了色的大德,关瑶还是认出来了。
她死死地盯着他,不发一言,手难以自制地抖着,裙裾被她抓得皱成一团。
“少夫人,您怎么了?”红杏发现关瑶的脸色蓦地变白,担忧地问,但她那一声“少夫人”,却提醒了关瑶她的身份与责任。
“我没事,只是忽然有点累了。”她尽可能压下自己的情绪,整了整表情,重新看向堂下跪着的两人。红杏说他们两情相悦,青梅的娇羞模样亦明显是已芳心暗付,难道她跟大德真的…
这情况她在五年前假死离开的时候已经想过,她甚至希望大德能找到个平凡的妻子,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现下不是遂了她的愿望吗?怎么她竟然会心里发苦,甚至想把青梅赶出去?
慢着,大德明明是个大将军,为什么会在宰相府里当下人,还跟青梅好上了?她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别让他傻傻地误堕陷阱。
“聚福,你进府多久了?”
“三个月了。”
“你在府里干的什么?”
“找娘子啊。”大德看着她傻乐,他终于找到了!
而他身边的青梅也在傻乐,这聚福怎么说得这么直白!
可关瑶却明白了大德的意思,鼻子一酸,差点被他这句简单的话逼出眼泪来。默了一会敛好情绪,她才继续道:
“你家里都有谁,怎么会让你进府来?”
“和儿、小孟和槌头本来也想来,但没选上。”大德挠挠头,又笑了。“他们在家等我的消息呢,知道我找到娘子了,一定会很高兴。”
青梅虽然不知道这三个人是谁,但听到聚福的家人都欢迎她,心里欢喜得不得了,脑子里甚至已经在幻想婚后的美好生活。
关瑶看到正沉醉在想像中痴笑的青梅,皱了皱眉,以带着酸意的声音问大德:
“你要娶青梅为妻?”
青梅也用闪闪发亮的双眼看着大德,大德却搔搔头,疑惑地问:
“我有娘子了啊,为什么要娶她?”
“什么?!”青梅傻住了,杏眼圆瞪看着大德。“你有娘子了?!”
“是啊。”
青梅哪曾想过他答得如此爽快,愣了愣才问:“你、你不是说不会娶妾么?”
“是啊。”
“那你、你怎么…你不是跟我…”青梅又羞又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忽然哇一声掩面跑出去了。
“哎,这…”
“你跟着去看看,别让青梅干出傻事来。”
“但…”红杏瞧瞧主子,又瞧瞧大德。
“能出什么事来,你当外面的守卫是摆着好看的吗?”关瑶有点不耐烦地道,“快去!”
“是。”红杏应了声,对着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大德哼了声,恨恨地抛下句“臭男人”才匆匆追出去了。
厢房里只剩下二人,大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久违了的面容,低低地唤:“娘子…”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关瑶此时已理清思绪,打定主意狠心不承认。“先是欺骗青梅的感情,后又胡言乱语,你就不怕我把你交给官府处置?!”
“你不会的。”大德认真地摇头,然后嘻嘻一笑,“你舍不得。”
“…”
这家伙,竟如此有持无恐,真吃定她了是吧?不过她确也不能真把他绑去见官。
“娘子,我跟和儿都很想你,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瑶,你要狠心,要狠心!“青梅应该不想再看到你,你去帐房领十两银子,然后离府去吧。”
“我不走。”大德摇头。
“由不得你。”他此刻该在万里外的南门关,若被胡世昌发现他根本未出京,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坏心思来。
“你若赶我走,我就自己再爬墙进来。”
“…”这人怎么几年不见,无赖了这么多?“你留在这宰相府想干什么?”
“跟娘子在一起啊。”大德说得理直气壮,关瑶却头疼起来,揉着额想缓解不适,大德见状担忧地劝。“娘子,你别生气啊,千万别生气…”
多少年没听过他这话了?关瑶心中一紧,胸口还真的微微泛疼,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前,大德再也顾不得跪着了,扑到她面前紧张地问:
“娘子,你怎么了?我现在去找大夫!”
“回来!”关瑶赶紧喝止他,眼眸凝视着他好一会,知道自己要不把话说清楚,大德是不会死心的,只好幽幽叹了口气道。“我是胡世昌的妻子,胡宰相的儿媳,怎么也没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就当我五年前真的淹死了吧。”
“但你没死啊,怎么能当真淹死了呢?”大德搔搔头,疑惑地问。
“…”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关瑶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拿出最大的耐心柔声地劝。“反正我是不能再当你的娘子了,你就出府去,别再回来了。”
“你刚才说当了娘子不能后悔的。”大德不服气地拿她的话堵她。
“但我是先当的胡世昌的娘子。”想起胡世昌的威胁,以及胡府在朝堂的影响力,关瑶把心一横道。“我跟胡世昌是拜了天地的正式夫妻,你跟我不过是对假夫妻而已。”
大德似乎被打击了,沉默了会,委屈地吐出几个字:“我那时候就说该拜一下堂的,可你说不用。”
“…”她绝对不是埋怨那时候没拜堂好吧?这也不是拜了堂就能解决的好吧?“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你死心吧。”
“那我就留在这儿好了,万一你心疾发作,我也能替你去找大夫。”大德脸上丝毫没有半分勉强,知他如她,关瑶当然知道他是说真的。
“那你的大将军不做了?”
“我比较想做娘子的相公。”他憨笑着,摸摸头答。
关瑶抿了抿唇,闭眼狠道:“但我已经有相公了。”
“那…我当你娘子?”
“…”秦明月抚额,这都什么!“我是女的,只能有相公,不能有娘子。”
大德苦着脸思考办法,关瑶怕他会说“那我当你儿子”这种话,立刻开口道:“你把我忘了吧,找一个好人家的女子…”
大德坚决摇头,接下来无论她怎么劝,他也固执地不肯离开。关瑶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搁狠话: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假死吗?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我玩够了,玩腻了,我不想玩了,我要回来做有权有势的郡主。那段经历对我来说只是个游戏,你对我来说只是个玩具。我坚持不拜堂,不跟你有肌肤之亲,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因为我早就打算回京来,继续当我的胡家媳妇!”
关瑶一边说着违心之论,大德一边摇头,“谁对我好我知道的,娘子不是这样的人,你别骗我了。”
这家伙,平时不见他这么聪明!
“总之你别再来纠缠,否则你会身败名裂!”她恫吓他道。
“是不是身败名裂了,我就能继续待在这儿?”他很是纯真地问,还点点头赞成。“那挺好的啊,要怎样才能裂呢?”
“…”
“要不你告诉我这东西在哪儿,我回去自己摔几下?”
“…”
关瑶真是被他气得无力了,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之际,外面却传来丫环的问安声:
“少爷吉祥!”
是胡世昌,他今天竟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留言,我又跑来更新了。为了证明我是个亲妈,这章大德和娘子立刻就见面了,还相认了!啧啧,我这亲妈从来不拖戏,这速度简直比火箭还要快!
胡世昌来了,该把这俩拉去浸猪笼呢,还是拖出去乱棍打死呢?快留言告诉我吧!


五十五. 暗斗

关瑶看了眼大德蹩脚的“易容”,胡世昌十有八九会认出他来,连忙拉着他进了内厢,打开一口大木箱把大德塞进去,合上盖子前还严肃叮嘱:“别出声,别出来!”
大德用大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点头。
刚把盖子合上,外头就传来胡世昌的声音:“怎么不见了红杏和青梅?”
“青梅想家了,我让红杏去陪她。”关瑶从容地从内厢步出。
“那也不能把主子一个人扔在屋里。”
关瑶与他聊了几句家常,胡世昌轻轻对左右打了个眼色,待得下人都退去了,他立刻对关瑶道:
“京郊守将因瞒丧不报被撤官了,皇上正在考虑替补人选…”
“我今天不想谈这事。”她是不想让内厢的大德听到这些东西,可胡世昌却以为她拒绝帮忙,挑眉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没忘,但我今天累了,这事明天再谈吧。”她说罢还揉了揉额,表示自己身体真的不舒服。
“不行,明天上朝时皇上就会下旨了,这事一定要今天想好对策。”胡世昌断然否决了关瑶的提议。
“那你先让我想一下,晚膳后我给你答覆。”
“晚膳就摆在这儿吧,反正我还有其他事要跟你商量。”胡世昌老实不客气地坐在关瑶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谈这事。”关瑶见胡世昌坚持不走,她只得自己往外走去,但胡世昌哪容得她就此离开?竟伸手拉住她的袖摆猛地把她拽回去!关瑶冷不防他有此举动,差点摔坐地上,还好双手在千钧一发间抓住了桌缘。
“你疯了你!”
胡世昌却见不得她好过,双手掐着她双颊,鄙夷地问:“怎么,你又想跟我对着干?”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关瑶一把拍开他的手,颊上现出两道被手指掐出来的红痕。
“我胡说八道?”胡世昌嗤笑了声,站起来俯视着狼狈的关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所谓的帮忙,有哪一个不是对杨士德有好处的?我不揭穿你是不想大家撕破脸。现在这个京郊守将若我拿不下来,你就等着到天牢去寻那奸夫吧!”
躲在箱子里的大德听了,嘴角上扬,他就知道娘子是护着他的。
“怎么,你想跟我撕破脸?”
“哪又怎样,我忍你够久了!”这五年关瑶一直紧紧抓着关家留下的势力不放,甚至几次三番趁机壮大势力,隐然与以胡府为首的文臣生出抗衡之势。胡世昌一直想分化收买这批武人,偏偏武将都爱讲信义,计划进行得极为困难,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真是辛苦你了。”关瑶坐回凳子上整了整散乱的裙裾,不慌不忙地问。“你以为斗倒了薛忠,赶走了倪副将,收买了林将军与元副将,就有本钱来逼迫我了?”
胡世昌闻言大惊,这些事情他都绕过关瑶进行,怎么她竟然会了如指掌?瞧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难道…
“没错,若不是有我‘帮忙’,你以为你会做得如此顺利?”
听到自己筹划良久的计谋被关瑶道破,甚至被她将计就计用作陷阱,胡世昌怒不可遏,气急败坏地指着关瑶吼道:“你这恶妇,我当年就该一剑杀了你!”
“可惜你没有,不是吗?”关瑶回了他一个甜如蜜的笑。“从你逼我回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现在你抓着我的小辫,我也抓着你的把柄,你想把我利用透了,再用来威胁杨士德的如意算盘,只怕一辈子都打不响。”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胡世昌气红了脸,自靴筒里拿出防身匕首,刀锋一转就架在关瑶白晢的颈项上。“就算我现在就杀了你,谁敢多话?”
一直躲在箱子里的大德听得不对就想掀了箱盖往外冲,耳边却听得关瑶暴喝一声“你敢动?!”,立刻灰溜溜地缩了回去。关瑶这句话的确是说给大德听的,可胡世昌不知道,狞笑着接口问:
“怎么,你怕了?”
“我怕?呵,你杀啊,皇上亲封的雍德邵主、关将军唯一的女儿在胡府暴病而亡,我真想看看你怎么解释呢。”关瑶丝毫不惧,甚至还轻笑起来。“还有,你这几年借我关家势力安插的人,以为真能顶大用么?像那个冯三,你就没发现他传回来的消息与实际不符?还有那吴四,他一直在找的虎符位置找着了没?”
胡世昌愈听脸色愈黑,这女人竟然都知道!除了这些,她还暗地里干了什么?想到此处,胡世昌知道今天是不能动关瑶了,不,在他未拔去她布下的所有钉子前,他都还要依仗她!于是他马上变脸,把匕首收回来,客气地笑着对关瑶赔礼:
“我只是跟娘子开个玩笑,哪会真伤着你呢?”
“是啊。”关瑶挑眉笑着点头。“可我确实被吓到了,若相公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我想早点休息。”
“当然的,有什么事情能比娘子的休息更重要呢?”胡世昌假笑着退了出去,直到他走远了,一直挺直脊梁的关瑶软伏桌上,冷汗汩汩而下。这胡府益发不能待了,但她背着这样的身份,还背着大德与和儿的性命,天下再大又哪有她的容身之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