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醒醒,你清醒点!”和儿被大德颠三倒四的言行吓傻了,拚命地摇着他的肩膀,但大德仍是着魔似的望着湖水念念有词,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和儿急了,扯着大德的头发,朝他耳朵大声吼道:
“爹,你别这样,娘已经死了,她死了啊!”
大德置若罔闻,继续喃喃地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继续叫娘子跟他回家。
“这可什么办…”和儿扯着头发,知道再这样下去大德肯定会发疯,娘已经出事了,爹可不能有事!
怎么办?怎么办?!
和儿于是跑去军营找小孟等求救,众人知道大德素来对娘子死心塌地,一听到这个恶耗就知道不好,加上和儿说大德已经魔障了,更是万分担心,连忙向薛将军请了假跑到墨湖边来。可大德连瞧都没瞧他们一眼,一心一意就对着墨湖说话。
“这可怎么办?不能让他在继续下去!”
四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很久,决定当务之急是把大德带离这个伤心地。于是和儿拉着大德,佯装兴奋地道:
“爹,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娘了!”
大德缓缓地侧过头,有点迷茫地看着和儿。“嗯…?”
“我们找不到娘,是因为娘不在墨湖里!”
“不在墨湖里?”大德呆呆地重覆。
“对!我记得韩夫子说过,这墨湖底有不少山洞,里头很大,人在那儿能活,甚至能沿着山洞到很远的地方去!”
“到很远的地方…?”大德的眼睛渐渐有了点点神彩。
“是啊!”和儿重重地点头,深怕大德不相信。“这些事古书里都有记载的,像陶潜的《桃花源记》就有说,那时候陶潜迷了路,就到了与世无争的仙境去,很久以后才找到路回来。还有《志异》里也说,有个樵夫掉水里去了,三年后在几百万里外的山上被发现了。”
大德的眼睛亮了,像是迷途的旅人蓦然看到夜空中明亮的紫微星。
“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娘子回来。”
众人一听暗叫不好,这可不是让大德继续坐在墨湖边,一辈子都缓不过来?和儿以眼神向三人求救,还是小孟脑筋灵活,立刻顺着和儿的话胡诌:“这可不行,你娘被水这么一泡,说不定就受伤了,失忆了,或者到了鸟不生蛋的地方,这不就回不来了?”
“对、对,那些古书里的人也是,全都像中了仙法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和儿连忙点头附和,
“而且你娘子也可能是被冲到澜河下游去了,受伤了回不来。”老巴哥插话,完全妄顾墨湖之后先是高达百丈的瀑布,然后才是下游,就算真冲到下游了,也只可能是尸体。
“这、这可怎么办?!”大德终于算是清醒了,急急拉着老巴哥问。
“爹,我们去找吧,先到澜河下游找,找不到再到其他地方去。”在名山大川走走,扩阔扩阔心胸,大德说不定就能慢慢接受秦明月已死的事实。
“对,娘子只是迷路了,我这就去找。”大德点点头,提步往下游走。
众人见他暂时没事了都舒了口气,倒是小孟又想起来个事,皱着眉问:
“那咱们…还上京吗?”
众人皆默,大德现下可没法上京了,大德不去,他们哪能去?
“唉,我还跟家里说了…”上京是大大的光荣,这下连槌头都忍不住感到可惜与失望。“这事咱们回去给薛将军说一声吧。”
谁知道薛忠一禀告了荔帝,荔帝“喔”了一声,召来三人问:“杨士德的妻子死了?”
“回皇上,是死了,但我们骗他说只是迷了路,走失了。”小孟紧张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抖着声音回答着问题。
他竟然面圣了,面圣了!
“这样么…”荔帝在心里琢磨着。薛忠是旧臣,必除,但自己可用的兵将稀少,要寻一个心腹接替薛忠之职不容易。要再把其他人推上去,胡世昌极可能乘机拢络,让胡家坐大可不是自己乐见的。若自己能抓着这机会,把这直性子的杨士德收归麾下,倒可以免了这许多麻烦…
荔定主意已定,缓缓开口:“下属妻子失踪,朕岂能坐视不理?去告诉杨士德,只要他随朕进京…”
“朕让整个荔国替他找人!”
※※※※※
大荔历承启三年,上以为杨士德荔蒙议和之事护驾有功,封副统领,命随驾进京,赐宅第。
四年,上伐鲜,以德为副帅,七天克,史称“南门大捷”。破敌之日,德伫立城中仰首叹曰:“幸不负殷殷教诲。”
六年,厥师伐荔,上封德为帅,二月后厥遣使议和,诺年贡牛羊五百头,永不犯荔。上赞其功,德曰:“臣每思国有乱,民有饥,宿夜难眠。求尽己微薄之力,使大荔得享升平。”后德予其子和言:“吾每见一民,必思至亲,若天下再无战祸,至亲纵不复见,吾心亦安。”
七年,杨士德还朝,上谕其于国有功,封忠胜将军,赏金千两,美女百人,府一座。德坚辞美女不受,上问其故,答曰:“臣只一身一心,难以他顾。”上曰:“忠胜公以身心报大荔,实大荔之幸也。”
德每年必至各地游历,观山峦,考水道,时人赞曰:“弃逸乐而察山河,帅之大道也!”德闻之,仰首望天,默然不语。


五十. 五年

大荔历承启八年.荔京
荔京里最负盛名的绝香楼二楼临街处,坐了一个年约十二岁的童子,打扮整齐俐落,眉目清秀,黑白分明的大眼灵动,任谁见了都生好感。可若你是个懂行的,却会对他的穿戴暗暗咋舌──束发用的是镶八宝琉璃圈,穿的是鲜族每年只进贡三匹的浅蓝暗波浪纹丝缎所造的袍,腰上佩着厥族才会铸造的银白蟠龙精钢匕首。
谁家这么宠孩子,把一个小康之家的二十年用度堆他身上?
“和儿!”
“小孟叔叔,槌头叔叔!”和儿站起来,高兴地朝来者招手。
“你又来等你爹了?”
“嗯,爹早几天来信,说这次会提早两天回来。”和儿说罢,双眼又地朝大街上看去,深怕遗漏了爹的身影。
“都五年了,大德怎么还不放弃?”槌头摇头叹息,小孟也很不解。“大德连大将军也当了,还把外族打得满地找牙,怎么偏偏在这事犯傻?”
“爹说他一天没亲眼看到娘的尸骨,一天都不会放弃。”和儿微笑着道,已经习惯了自家老爹的倔性子。“他总说,娘这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淹死,现在只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最好是有这么容易啦。”小孟嗤之以鼻,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一个人四处奔波不要紧,只是苦了你这小娃娃,要在京里傻傻地等。”
“小孟叔叔,我不苦,而且我也相信娘会回来的。”
“你怎么跟你爹一个样?”
“我是他儿子嘛。”和儿笑笑。秦明月突然“溺死”,和儿这五年来日思夜想,总觉得疑点不少。娘为什么好好的会到墨湖去?为什么会失足堕湖?之前一晚娘曾失踪,她是去了哪儿?
自记事起他跟娘就不断迁徙,从未有过安定的日子,以前年纪小不觉得,现在却知道娘当时是在逃命。是谁在追捕他们?娘堕湖“溺死”是不是跟这有关?
他没把这些事情告诉爹,因为娘当初也没说,他相信娘的决定。
正当和儿跟二人在绝香楼聊天的时候,城门口的守卫看到一个壮硕的身影正在官道上风尘仆仆地驰来。
“那天谁说没见过杨将军的,快来。”
一个年青的兵丁立刻凑过去,指着远处孤伶伶的黑点,疑惑地问:“就这么个?”
“什么就这么个,你小子给我尊敬点!”语毕,还赏了年青兵丁一个爆栗,年青的捂着头上痛处,委屈地道:“我只是以为会有仪仗,或者一大堆护卫什么的…”
“你小子真没见识,别的将军或许有,杨将军不流行这套。”老兵丁对年青的晓以大义了一番,见大德已经驰到城门口来了,马上丢下在训的兵丁迎上去,他还未说话呢,大德就翻身下马,笑着对他道:
“老陈,今天是你在啊?”
“是呢,杨将军此行可顺利?”
大德静了一下,扯了个笑容:“还不就是这样,来,你上次说过的五香醉,我这趟见着了给你带了一坛,你拿着吧。”
老兵不过一小小守门的,哪曾想过一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竟然记得他说的话?当下眼眶也热了,哽咽着道:“小的就顺口说了句,难为将军记得!”
“这有什么的,但你别在当值时喝啊,不然我提了你衣领就往刑部丢。”
“小的哪里敢呢。”老兵丁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大德不愿意看他这样,拉了马入城去了。
城门是京里最大街道的尽头,另一尽头是皇宫宫门。大街两旁都是最有名气的店,绝香楼就位于大街的正中央。城里是可以骑马的,但没人开路绝对会伤到人,大德习惯进了城就不骑马,单手拉着马往绝香楼去。
这五年来,他每次出城寻人,和儿总会在绝香楼等他回来。他有时候怕和儿一个小孩在外面危险,想让他在将军府里等,但他总是摇头答:“我想第一眼看见爹,而不是由下人通知。”
大德很明白和儿不想一个人待在大宅子里的感觉,于是拜托自己的兄弟,每一次都到绝香楼里陪和儿一起等。
想到快能看到儿子了,大德的心里有几分焦急,偏偏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少华贵的马车、桥子在浩浩荡荡地走来走去,大德牵着马又没人开道,只得慢慢挤过去。
这不,他在绸缎庄前又因为一顶轿子横道栏着,过不去了。
眼前的轿子以上等楠木做成,就是在闹市里也能嗅到淡淡的木香味,桥子四角吊垂着精致的玉饰,随着桥子的晃道叮当作响。大德这几年赏赐收多了,眼力好得很,一看就知道这桥子里头肯定是哪个世家的贵眷,耳边果然听到有人问:
“这贵人是谁?”
“不就是胡宰相的儿媳妇,她等闲不出门,今儿个咱们是走运了!”
“啊,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雍德郡主,怪不得,怪不得!”
果然是贵人,桥子还没停下来,绸缎庄的掌柜已经在门外哈腰恭迎,丫环轻轻以玉如意把桥子的绢帘撩起。
众人等了一会,在一个窈窕的佳人款款而下时,他们都屏息了。
什么是雍容华贵,什么是大方高雅,他们终于亲眼见到了!虽然佳人以轻纱蒙面,但毫不影响她举手投足之间慑人心魄的美丽。
众人如梦似幻地看着她步步生莲地朝绸缎庄里走,唯一没受影响的是大德。他知道雍德郡主是谁,军中不少兵士对她推崇备至,整天说关家如何武勇,雍德郡主如何聪慧,甚至这几年有好些军事方略都是雍德郡主献给荔帝的,但哪又如何?大德压根不感兴趣,瞧也没瞧上一眼,只等着这慢如蜗牛的女人走进店里,便要立刻提步往绝香楼见儿子去。
绸缎庄前面有几级石阶,佳人如仙子踏祥云似的走过,众人鼻端都飘进缕缕芳香,当下神魂俱授,物我皆忘。
却不料忽然传来点点铃铛声,当啷、当啷…一个蹴踘小球从人群中滚到佳人脚下。
“啊,球球,球球!”个儿小小的女娃娃自众人的长腿中挤出,小脚却绊倒了别人的鞋子,踉跄着就要往地上摔,红彤彤的小脸上就要多几道血痕!
“嗯?”
一阵香风飘过,彩纱轻扬,女娃娃自觉扑进了一团香软的白云中。
旁边一直焦急等待着的大德闻声,猛然抬首,脸上满是紧张与难以置信,双目瞪得圆大,死死地盯着那曼妙的身影。
佳人却对他的目光混然不觉,扶起小人儿,纤长的十指整了整她的衣服,拂去了上面的尘埃,再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未再发一言,站直了身子步进绸缎庄。
大德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举动,当他看到佳人温柔地整理小娃娃身上的衣服,眼眶都看红了,五年前的种种涌上心头,踏步就想追上去,但佳人身边的丫环与侍卫已经守在绸缎庄门口,见他走近了还高声喝斥:
“贵人在此,不得无礼!”
凭大德的身手要闯进去简直易如反掌,但经过五年的历练,此时的他已不是冲动妄为之辈,记得刚才的人说她是雍德郡主,他牢记着这几个字,急冲冲地往绝香楼走,找他的军师去!
“和儿,和儿!”大德把缰绳扔给店小二,三步并两步往二楼冲去。
和儿早就看到大德在街上飞奔,高兴地跳离座位迎上去,却见爹满脸喜色,却又满脸焦急,表情十分矛盾,不禁奇怪地问:
“爹,出什么事了?”
“找到了,找到了!”大德一把抱住儿子,完全不管二楼还有其他人,兴奋地大嚷。“和儿,我终于找到娘子了!”
一听到大德的话,和儿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而小孟与槌头却是霍地站起来,闪电般冲到大德身边。
“大德,你快坐下来,喝口茶!”槌头拉着大德往椅子里塞。
“怕不是这太阳太猛,中暑了吧?”小孟抓起桌上的碟子,大力扇风。
“我没中暑!”大德嚷了句,转头继续跟石像似的儿子道。“和儿,我真的找到娘子了!”
“你就是中暑了!”小孟拿起茶杯就要给大德灌茶,大德连忙推开他的手:
“我说了我没中暑!”
“没中暑怎么会说混话呢?”小孟不死心,茶杯硬是往大德嘴边凑,大德却刚巧要开口说话,“我…”字还没说完,忽然口中多了个物事,压着舌头说不出话来,小孟的表情却是僵住了。
他竟然把茶杯塞到大德口中了!
小孟额上冒着冷汗,要是让大德其他死忠的兵士瞧见,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死!
不,光是传出去他竟然对忠胜将军不敬,自己肯定得被五马分尸了!
大德却完全不知道小孟的想法,若无其事地把杯子吐出来,再次重覆:“我找到娘子了!”说罢,自个儿在椅子里嘻嘻傻笑。
和儿此时已经恢复过来了,扑到大德身上问:“爹,你在哪儿见到娘?”
“就在绸缎庄门口。”
“什么?就在京城?”三人闻言都是一惊,和儿心中却想到更多,脸上也添了抹忧色。
娘若是真的身在荔京,却一次也不来探望他们,这事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爹,我们先回府再说吧。”
四人奔回将军府中,屏退了下人,三人开始细细盘问大德,听到他说胡宰相的儿媳妇就是他的娘子,小孟和槌头皆跳起来,一个说要寻大夫来府,一个说要带他看大夫。
“我没傻,没疯,没中暑!”大德理直气壮地吼,他终于明白当年娘子一直被他说中暑时的悲愤感受了。
小孟指了他一下,气得说不出话来,别过头去顺了顺气才气急败坏地道:
“人家就说了一个字,不,那还不算一个字,她只是哼了声,你怎么就觉得她是你娘子了?”
“…”大德挠挠头,想了良久才道。“她还替小孩理了衣服。”
“…还有呢?”
“没有了。”
“真是被你气死!”小孟只差没喷火了,见大德还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小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再开口,拂了拂袖开始在房里暴走。
“爹,这真的不太靠谱。”和儿本来以为大德真的找着了娘,但就凭这么一哼便说找着,也实在太儿戏了。
“我不会认错的。”大德说得很笃定。
“爹,我说了多少次了,你要好好给人家解释。”大德其实有很多好想法,但一直不懂跟人解释,结果当然被人家无视甚至嘲笑,最后变成个人所共知的笨蛋,和儿这几年来没少纠正他。
“嗯,等我想想。”大德在脑子里把刚才的画面想了很多遍,慢慢想出来一个原因。“娘子也这样给我理过衣服,这样拍过我的头,也拍过和儿的。”说罢,他还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又把自己的大掌往头上拍了拍。
“…”
众人黑线,这样子真能证明什么吗?
“我娘子也有给我理过衣服…”槌头道,他来京城后跟一个老士兵的女儿成亲了,两口子处得很好。
“我娘也拍过我的头…”小孟没娘子,但有娘亲。“基本上是个女人,都会做这两项吧?你说的那个是雍德郡主,这荔国谁不知道她?这几年要不是有她在各武将之间帮衬着,胡世昌有这么轻易调兵遣将,我们能有这么轻易打胜仗?这个一个郡主,还是胡世昌的老婆,哪有可能是你娘子!?”
“她就是娘子。”大德努力地摇头,虽然他也不明白娘子为什么会成了雍德郡主,但娘子就是娘子,她的出身她的名气全都动摇不了他。
和儿见这样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略显细小的手掌往桌上一拍,果断地道:
“唯今之计,先弄清楚那雍德郡主是不是娘!”
作者有话要说:出版的事不知道要等多久(T__T),跟编辑争取到了由停更三万字减至一万字,希望大家体谅>_<。
有读者喊退钱,唉,有些真相或许大家都不了解:
1)停更或复更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2)文章未完结前能收到钱的只有JJ,我的那部份未完结前都存在JJ那,提不出来的
3)要是真可以退钱,JJ也只会退我的那些,JJ口袋里的是绝对不会掏出来的
所以对什么都决定不了的我喊退钱,我也退不了给你,真有需要就请短信JJ客服吧,唉…


五十一. 易容

要弄清楚一个人的身份,说简单也是很简单的,只要知道她长啥样就一清二楚了。
于是几人到了就隔几步远的胡宰相府前,寻了个摆摊的大娘套话。
“大娘,请问您知道雍德郡主吗?”最口齿伶俐的小孟担当了套话的重任。
“…”大娘没答话,只以看白痴的鄙夷眼神扫了他一眼。这荔国上下有不知道关将军闺女的吗?
小孟过份灿烂的笑容抽了抽,“那…您有见过她吗?”
“废话!老娘有什么没见过的?”大娘哼了声,挺了挺身板,过份宽广的胸襟荡漾了下。
“那她长什么模样的?”众人屏息期待答案。
“哼哼,说给你们长长见识也好,那雍德郡主长得可好看了,那眉毛像观音菩萨般的柳叶眉,眼睛像九天玄女般黑溜溜的,头发跟上好丝绢般乌黑乌黑,走路时四周都会生出香风!”
小孟闻言点点头,传过身去严肃地拍拍大德的肩:
“听到没,这雍德郡主绝对不是你娘子。”
“不会啊,我觉得一模一样。”大德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你没听到雍德郡主像仙女吗,你娘子哪里像了?”小孟据理力争。
“简直就是娘子!”大德拍板定案。
和儿没搭理这两个各自瞎了眼的人,拿出早准备好的白纸和炭条,朝大娘笑笑。
“你这是要干什么?”那大娘心中一惊。
“大娘,您给我们仔细说说,我好画下来。”和儿撩高了袖子准备,但大娘却连连摆手,甚至退了两步。“这可不行…”
和儿走上前想往大娘手里塞银子,大娘却更激动了,干脆跳离开了摊子。和儿见状摇摇头,把纸笔都收起来。
“这是怎么了?”小孟还没搞清状况。
“她不知道雍德郡主长啥样,刚才都是乱说的。”大德一反刚才的激昂,郁郁地说,小孟却好奇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没道理大德看出来他也没看出来啊?
“要是她知道,收了银子告诉我们就好,现在有银子也不收,显然是不知道的。”
“她就不会拿了银子继续瞎说?”换了是他自己,他绝对会这么干!
大德扫了他一眼,没答话,小孟不死心继续问,问了好几次大德还是不说话,终于是和儿好心,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解答了他的疑惑:
“小孟叔叔,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
“…”
他这是被鄙视了吗?还是被大德无声鄙视了吗?!
小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抚心吐血,久久恢恢不过来。
大德见此处问不出什么来,干脆走到大街转角处的一间小茶馆里坐下来,小孟连忙跟过去。
“喂,你要干吗?”
“我在这儿等娘子。”
“你疯了,这可得等多久!”小孟震惊了,槌头也是一脸不赞成。“大德,这样等不是办法…”
“爹,我问了店小二,他说雍德郡主几年来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
“不过什么?”
“她出门的时候,爹你都正好不在京城。”荔帝对武将不放心,除了把和儿留在京城当人质外,还经常把大德放到不同军营去,又不时把他召回京城“聊天”,这都是怕大德会在边关跟士兵混熟,最后拥兵造反,因此雍德郡主这个很凑巧的出门时间就有点诡异了。
“难道是因为大德今次提早了回来?”槌头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么说,似乎真有那么点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