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是诡异,连最聒噪的张大娘也噤若寒蝉,抓起桌上的毛笔装写字。
突兀的宁静,迟迟不回答的娘,都让和儿心里不安。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看了看犹自出神的娘,怯怯地道放下笔道:“我、我不写了。”
“不。”秦明月回过神来,望着和儿沉默了会,摸摸他的头缓缓地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你写吧,好好写。”
秦明月的声音很冷静,但一直注意着她的大德却看到她的眼眶红了,眼眸水润润地泛起一层光。他大吃一惊,难以相信一向镇定坚强的娘子竟然想哭!
和儿的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才会让这么聪慧体贴的娘子甘心下嫁,甚至一提起他就想落泪?
他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吧…大德忽然觉得很不安,他扭了扭壮硕的身体,大手握了握手中的笔管,希望自己的心不要再闹别扭,可惜收效甚微。
娘子配自己,真是委屈了…他悄悄抬头打量秦明月。她已经平伏了心情,此刻正专注地写着家书,左腕上的玉镯子随她的动作轻叩着桌面,一切都显得那么闲静雅致。
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但她仍然很年轻,能煮一手好菜,又温柔又体贴,还会不厌其烦教他兵法…
大德垂首看着自己努力默写却仍歪歪斜斜的字,再看看旁边秦明月娟秀的字迹,心中更是沮丧。和儿的爹,肯定能写一手好字吧?肯定不像他学了这么久,手还是这么拙,写出来的简直不像一个字。
大德的心情忽然郁卒了,有气无力地在纸上涂来画去,本来已经丑的字更不成样子。秦明月瞧见他的心不在焉和不堪入目的字迹,皱眉看了会,啪地放下笔对他道:“不用写了。”
“啊?!”大德、和儿和张大娘如梦初醒地抬头。
“不是说你们。”秦明月先跟和儿跟张大娘道,然后转向大德。“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营里去吧。”
大德糊里糊涂就被赶出屋外,看着紧闭的门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娘子肯定是觉得自己写不好家书,生气了。他已经很努力学写字,明明字都记得,可就硬是写不出来,不是顶上的帽儿太大,就是低下的点撇乱飞,比小娃娃的涂鸦更难看。
娘子以前的相公,肯定不会这么没用吧…大德垂头丧气地想。
吱啊──
背后的门板开了,是娘子找我回去吧?大德喜悦地转回去,见到的却是又老又矮的女人──张大娘。她手里正扬着一张白色的宣纸,念念有词地搔着头:“怎么连我也写了封家书?我家就在隔壁啊。”
砰!门板再次关上。
张大娘见大德像个门神似的站着,问道:“大德啊,你还不走?你要跟我儿子多学学,他啊做事最有效率了,绝不会拖泥带水,像是春耕…”
大德没搭理她,专心致志地等门板再次开启,张大娘正愁没听众呢,立在他边上也不走了,絮絮不休地说自家的事,说到嘴皮破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家,而大德则继续在门外等着。
等了一个时辰,屋里的油灯亮光蓦地灭了,清楚明白地告知门板不会再开启,大德无奈,只得行尸走肉似的回营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天寒地冻,我现在的手都是僵的!看了我冒着严寒码的字,你不要不留言啊…

 

二十八. 情敌

“怎样,你那娘子听到你当校尉了,是不是乐得立刻拉着你不放?”躺着的老巴哥听见大德回帐,转过头来略带轻蔑地问。他一直觉得秦明月心机重,拖着大德不肯拜堂就是要谋好处。
“没有…”大德一把扑倒在被褥上,大头埋进去不愿出来,闷闷地说。“娘子把我赶出来了。”
“怎么可能!”老巴哥一把坐起,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那女人还不知足?”
“不关娘子的事,是我太没用了。”
“你这是魔障了,以为那女人是什么宝贝,她不过是…”
“老巴哥,我不爱听这些话!”大德从被褥里冒出头来打断他。“娘子是很好的。”
“好个鬼,先是设计陷害你上了她的床,再用尽手段替你谋前程,图的不就是有个大靠山,能带着那拖油瓶过上好日子么?以前她还不太过份我也就当没看见,现在你都成校尉了她竟然还不知足,这样下去她会害死你的!”
“娘子不是这样的人,她是真心实意待我好的!”大德爬起来焦急地辩解。“你看娘子上次还冒着危险到蒙国找我…”
“她找你是理所当然的,你要死了,她的靠山也没了!在军营要爬上升官,靠的不只是小手段,还要拿性命去拼的!你九死一生才能当上校尉,她还不满意,这不是是把你往死路逼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大德急得脸都红了,为什么老巴哥会这样误会娘子?他满肚子话想解释,张嘴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气得他猛扯自己的头发。
“你嫌头发太多?要不要分点给槌头?”小孟刚掀帐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笑问。
“喂,我头发可多了,你想要我分你也行。”槌头瞪了小孟一眼,又转头跟老巴哥说。“他现在好歹也是个校尉了,你要捏软杮子挑别个吧。”
“我欺负他?我是为他好!被人哄上两句连命都不要了…算了,是我多事,你爱死死去,老子不管了!”说罢,身一扭棉被一拉,当真摆起不理世事的架式。
“哎,这都什么,有话好好说。”小孟开口劝,朝槌头丢了个眼色,槌头会意道:“对啊,大家同袍兄弟,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大德你刚在娘子那儿回来?”
“嗯…”一提起这事,大德又失了精神,沮丧垂肩。
“跟娘子吵架了?”
“是被那女人嫌弃军阶低,赶出来了!”老巴哥冷冷地插话,另两人一听不得了,连校尉也嫌?
槌头还是比较理智的,想了想秦明月之前的言行态度,皱皱眉问:“我瞧那小娘子不像这样的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对对,可能是误会,大德你好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不许缺半个字。”
三双六只眼睛同时盯着大德,大德自然也是想把误会解释开了的,当下便绞尽脑汁开始回想。众人好不容易听完整个过程,脸上皆作深思状,全都沉默不语。
大德搓着双手,满怀希望地问:“怎样,有办法吗?”
三人想了想,这回是槌头先开口:“你说嫂子很喜欢那个死去的丈夫,那个丈夫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这、这我不知道。”大德嚅嚅地答。
“那他们是怎么成的亲?那人又是怎么死的?”
“我、我没问。”大德冷汗开始渗出。
“嫂子为什么搬到这儿来,不继续住在夫家?为什么夫家会让她带走和儿?”
“我不知道…”
连连问了几个问题,大德通通不知道,三人有志一同地叹了口气,性急的小孟差点没去敲大德的脑袋瓜。“你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怎么争?!就像我们打仗,最重要就是知道自己又知道别人,这个叫…叫…”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德终于有个知道的,马上抢答。
“你这倒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用有个屁用!”
“算了,我们还是好好替他想办法吧。”槌头劝住抓狂的小孟。
小孟见大德极惭愧地低头,心里再怎么生气也气不下去。唉,也是,大德这么老实的人,他们要不帮他,谁帮他呢?
“要我说,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现在你都当上校尉了,想娶谁不行?那赵家村的大娇不是挺喜欢你的?”老巴哥觉得大德娶了秦明月绝对是被欺负的命。
“我只要娘子。”大德猛地抬头,双眼闪亮闪亮,竟透出几分坚毅,震住了帐里的三人。
老巴哥叹息,这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在被棒打鸳鸯的爱侣身上见过,最后那两人一起殉情了。现在看来,大德确是陷进去了,自己要再继续教人分妻,只怕最后弄出来个悲剧。
既然如此,自己就好好帮一帮吧,谁叫他们是兄弟呢?
“你真要想人娶到手,首先要让知道她前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德想起娘子紧紧抿着的唇,摇摇头。“娘子不爱说这些,很难知道。”
“那她不爱嫁你,你是不是就不娶了?!”老巴哥瞪眼,敲了他一个爆栗。
大德捂着自己的头,可怜兮兮地问:“那要怎样才能知道?”
“这个嘛…”小孟、槌头和老巴哥全都抬头挺胸,显然胸有成竹。
情敌资料搜索行动,开始!
※※※※※
小孟说:“既然嫂子不肯说,你可以套话。”
要怎样套话呢?大德搔着头,看着正在做饭的秦明月酝酿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娘、娘子…”
“怎么?”秦明月头也没回,右手仍旧拿着锅铲在翻炒着。
见秦明月没怎么搭理他,大德又唤:“娘子…”
“有事?”秦明月这次是回过头来了,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又转回去继续炒菜。
“娘子…”他可怜兮兮地唤。
秦明月皱了皱眉,把锅子先从灶上拿开,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问:“说吧。”
瞧见秦明月微微不悦的神情,大德心里更怯了,想起小孟说的,先由不相干的事说起,他便以很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看窗外,然后转回来,悠悠然地感叹道:
“今天天气很好。”
秦明月愣了下,眉头皱得更深。“你要说什么?”
小孟说一定要在娘子没有任何防备之下套话,现在显然不行!于是他把视线放到厨房的灶头上,以充满欣赏与喜悦的声音夸赞:
“这炉火真旺。”
秦明月这下是彻底黑线了,拉着大德到桌前坐下,还给他倒了杯茶。“你有话可以直说。”
这气氛显然更不适合套话!大德搔搔首又摸摸脸,想不出话来,急得脸都红了,秦明月知道不好催促,便静静地等着。
终于,大德憋了很久憋出一句:“娘子,你爱吃烧饼吗?”
秦明月手里握着的茶杯差点脱手堕地,抬头见大德竟然还在认真地等待答案,她有点无力地揉揉额答:“还好。”
“那你认识的人有喜欢吃烧饼的吗?”大德继续问,心里正在欢呼,觉得自己找到套话的方法了。
“呃…张大娘?”张大娘什么都爱吃,烧饼应该也爱吧?
“那南瓜呢?有没有谁喜欢吃南瓜?”大德兴致勃勃地问。
“和儿吧。”
“那豆腐呢?”
“鸡蛋呢?”
“馒头呢?”
“地瓜呢?”
大德每问一种,秦明月就囧上一分,答了半柱香后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们一辈子都要耗在这种问题上了,立刻果断地打断仍然卖力抛出食物名称的大德。“慢着!”
“怎么了?”大德不解地问。
“你到底要问什么?”秦明月没好气地问。
“没、没有啊。”小孟说要死不承认,大德只得僵硬地说谎。
“你想骗我?”秦明月的凤眼眯了眯,吓得大德混身一颤,娘子生气了!
“我就是想、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秦明月狐疑地打量着他,满脸不相信,大德则用力装出诚恳的样子,但其实心跳响得如牛皮大鼓擂动。
对望良久,秦明月缓缓开口道:“葱花煎蛋、腊肉白菜、豆腐汤。”
“啊?”大德不明所以。
“你不是说想知道今天晚饭吃什么?”秦明月瞪他。
“对、对!”大德一拍脑袋。“哈哈,对,哈哈。”
“你还有问题要问不?”秦明月站起来。
“呃…”大德又再开始酝酿。
“不准再问食物!”秦明月赶紧补充,等了一会大德还没酝酿好,她便道。“没有的话我先做饭去了。”
看着娘子离开的背影,大德挺直的背颓然曲了,闷闷不乐地吃完饭,灰溜溜地回营里找他的三名军师汇报战况。
三人听罢,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小孟更受到另两人的指责:“竟然让大德去套话,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小孟不干了,“你们那么厉害,这次换你们来!”
“哼,小事一桩。”
老巴哥指导的套话行动,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竟然说我虐大德,我这亲妈连他一根头发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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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套话

天真无邪可爱活泼的和儿拿着一张纸,喘着气奔到正在浇菜的秦明月面前站定。
秦明月侧头看了他一眼,“是夫子发的卷子?”和儿每逢拿到好成绩,都爱拿到她面前炫耀。
“不是,是家书!”和儿朗声答。
“终于写好了?”那天写家书,和儿说要好好琢磨写什么给爹,一晚上都没能写出来。
“还没。”和儿摇摇头,用最可怜的声音说:“娘,我没见过爹,不知道怎样写。”
秦明月浇菜的手顿住,沉默地站着,似乎在思索着该不该说,或者是如何说。
园子外不远处,藏身在草丛里的小孟向旁边的老巴哥问:“老巴哥,是不是真的行啊?”
“你才不行。”老巴哥极快捷地回了句,又哼了声。“都练习了这么多次了,哪有不行的。”
“是说,让小孩去套话真的很阴险啊。”小孟继续贬损。
“那你别听。”老巴哥右脚伸起来就想把小孟踹走。
“别别,我特意跟槌头调岗,就是为了见证这个时刻!”小孟表了好一会忠心,转向目不转睛的大德。“紧张吧?”
大德没应声,眼睛仍是看着秦明月的动作,耳朵仍是等待着她的回答。
却见秦明月放下了手中的水壶,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好一会,才轻喃:“你爹啊…是个鼎天立地的大英雄。”
明明是很萧瑟的气氛,偏偏草丛里的小孟硬是止不住嘴:
“糟了,这下可怎么斗得过啊,大英雄耶!”
“他一身傲然正气,对不认同的事宁死不屈。”
“是条硬汉,大德你得好好学着。”
“对长辈孝顺,对家人照顾,对妻子…那是无可挑剔的好。”
“这么好的人啊,大德你没指望了,死…”
“你有完没完!”老巴哥看了面无表情的大德一眼,终于忍不住一拳敲在小孟头上,“给俺闭嘴!”
秦明月的目光迷离,仿佛眼前出现往昔的片段,不论是和儿还是草丛里的三人,都能感受到她深深的怀念之情。
“就是对你,他也是拼了命去守护的。”秦明月垂首,温柔地轻抚儿子软软的头发。“虽然他不在了,但娘知道他在天上还会庇佑着你的。”
“娘…”和儿红了眼眶,搂着秦明月的腰。“我会努力当个好儿子,不丢爹的脸。”
“你懂事就好。”秦明月轻拍着和儿的背,微笑道。“家书好好写,知道吗?”
“嗯!我会的。”和儿用力点头,跑回屋里提笔写信去,连要去给大德他们汇报也忘了个干净。
和儿进屋后,秦明月没继续浇菜,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孟见状又开始念:“她不会是在哭吧?都死这么久了,有没有这么伤心啊。”
大德一听就想往外冲,幸好老巴哥拉得快。“不能去,去了她不就知道我们在偷听了?”
“但娘子在哭…”大德说罢又想冲,年轻力壮的他很容易就挣脱了老巴哥的手。
“你现在冲出去,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她!”
老巴哥这话比咒语还灵,大半个身体已经探出去的大德果然就立刻缩回草丛里了,藏得比刚才还好。
“她正在想前夫呢,你这么冲出去,她不是立刻就能做对比么?死人是最完美的,谁胜谁负根本不必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德虚心寻求专家的意见。
“先回营里去吧,研究研究再说。”老巴哥跟小孟打了个招呼就想走,可大德却一动不动。“喂,走了。”
“我不走,你们先走吧。”大德见娘子还站着,不放心。
“是有没有这么痴情啊?你这样等着又不会有帮助。”
“那…我要不还是出去吧?”大德很挣扎,他看着娘子伤心,自己的心也难过起来。娘子笑的时候很好看,她就该笑的,看到她笑他也开心,不像现在闷得难受。
“你就给我乖乖待着。”老巴哥压着大德的肩,见这人还是很有扑过去的倾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转头跟小孟道。“算了,再等等好了。”
“这儿蚊子挺多的啊,你瞧,这又有一只了。”已经准备离开的小孟伸出双手想打,老巴哥先打了他一下。“打什么打,怕那小娘子不知道这有人啊?”
“那总不能让它叮啊,真不走吗?”小孟抱怨了句,还不肯蹲下,却见一直注视着秦明月大德一下一下翻起了衣袖,露出两条壮硕的手臂。
现在是秋天,似乎没那么热吧…
“大德,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陪我等,我不能让你们被蚊子叮。”大德转过来很认真地说,才转回去继续看。
小孟默了会,乖乖地蹲回草丛内,就算是再有蚊子来骚扰,平常聒噪的他也没哼半句。老巴哥瞧了大德一眼,见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收服了小孟,不禁摇头笑了。
这就是真正的“以德服人”吧?他忽然觉得大德这样笨笨的也挺好。不是说天公疼憨人么?也许大德就是那憨人。
“娘,我写好了!”突然和儿又从屋里蹦跳着出来,秦明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微笑着问。“这么快?”
“嗯!虽然快,但写得很好的喔。”和儿把信交到秦明月手里。“娘替我看看。”
秦明月细细地看了一遍,欣慰地笑了。“和儿,你真的长大了。”
“当然。”小人儿抬头挺胸地答。“娘,要怎么寄给爹?”
“你拿个信封写上爹的名字,把信放进去,我们再把它烧了你爹就能收到。”秦明月耐心地答。
“那爹叫什么名字?”
秦明月一愣,没立刻说,而是先朝左右看了看,再严肃地向和儿道:“告诉你也可以,但你要先起个誓,不能告诉别人你爹的名字,否则你娘我死无全尸。”
“娘!”和儿被这狠毒的誓言吓了一跳。
“你放心,只要你不说,娘什么事都不会有。”
和儿挣扎了下,点点头依言起誓。秦明月这一举动,让小孟等极是好奇,到底和儿的爹是谁,为什么要发如此毒誓?!
秦明月在和儿起誓后,俯身在和儿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大德等人当然是没有听见。和儿跑回屋里写好了信封再出来,秦明月已经生了个火,和儿便把信扔进去,再合什祈祷。
“怎么一个名字也这么神秘?还好咱们等会儿可以问和儿。”小孟喃喃地道。
“不能问!”大德激动地否决小孟的话。
“你不会真相信发誓这种东西吧?那是骗小孩的玩意儿。”小孟不屑地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大德紧盯着他的眼神惊到了。见大德眼神凶恶,且没半点消停的意思,他只好连连摆手道。“好好,我不问可以了吧。”
这边的纷争平息,那边信也化完了,见秦明月带着儿子进屋,老巴哥便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草屑道:“走吧。”
大德这次没推拒,站起来跟着走了,小孟急急跳起来想跟上,走了几步发现脸上痒痒的,一摸之下竟摸出好几只蚊尸来!
“大德,你手臂有起包没?”
大德扭了扭光祼的手臂,“没有。”
“怎么蚊都来我这了,却也不叮我。”小孟搔搔头,极是疑惑。
“这还不简单。”老巴哥哈了声,“这蚊子么,只有母的会叮人,你说你为什么引来的都是不叮人的蚊子?”
小孟愣了三秒才明白老巴哥的意思,顿时大怒,扑过去就想打,偏生两人眼前突然横空飞过一只蚊子,悠悠地降落在小孟的鼻尖上,老巴哥指着那黑点大笑,小孟则懊恼地大力一挥──
“啊!!!”蚊子是死了,可他鼻子也肿了,两管鼻血直流。
往后几天,营里的人见了他都问发生了什么事,好面子的小孟都挺胸收腹,但瓷声瓷气地答:“这是战绩,纯爷们的战绩!”
然后老巴哥总在小孟转身后,偷偷摸摸走过去一脸暧昧地补充:“对,这是‘纯’爷‘们’的战绩。”
于是,小孟这“爷们”的奋战事迹,迅速传遍整个军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编辑来找我,叫我明天开V,我拒绝了,说这太快。
然后,《家有忠犬》就没有首页的榜单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