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昨天是因为我有些心烦,不免发了些脾气,可能让初晴伤了些心神。”沈霁禹有些尴尬的笑笑。
“这我得说道你几句,你爹我可不是那护短的,小两口磨合免不了磕绊,但你终归是女子,大事做得了主即可,小事忍让些便好,莫惹得伤了感情。”沈夫郎也是通过几天的观察,发现叶初晴也不是那种惹事生非的主,要不然即使他再善良,也定会拿出公爹的架势压制对方一番,不像大户人家立规矩倒也不会太轻松了去。
沈霁禹虽然感觉有些冤枉,但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做出一副很受教地样子,她爹才放过了她。
叶初晴后来告诉沈霁禹,那次在药铺相遇就是给爹爹买药,虽然爹爹近日好了些许,但大夫却叮嘱,还是不要先断了药。叶初晴拿出一只银钗犹豫要不要交给沈霁禹,倒不是他信不过沈霁禹,只是药钱并不便宜,又怕沈霁禹多做他想。沈霁禹仿佛知道叶初晴的想法,接过叶初晴手里的银钗替他插到了头上,说道:“家我还是养得起的,既然你是我的夫郎,自然就不要分了你我。嫁妆留好即可,我沈霁禹是不会卖了夫郎的嫁妆养家。信得过我吗?”
“嗯。”叶初晴坚定地点头,他就是单纯的信得过沈霁禹,即便曾经听到过她很多不好的过往。
沈霁禹去镇上采办了村里回门用的老几样,她也没打算浪费钱财,热脸贴人冷屁股。倒不如给初晴的爹爹抓上几副好药。又买了些糕点向药铺的老板要了几张纸包好,送给初晴的爹爹,免得入了叶家一些人的眼。
第二天一早,沈夫郎又叮嘱了沈霁禹、叶初晴一番,二人借了张猎户的老驴车,便踏上了回门的路。路途虽不至于太远,但走起来也不近便。一路上,粉红色的杏花卷着淡淡的香甜扑面而来,一阵暖风抚过,落英缤纷,尽了一世繁华。沈霁禹讲着自己捕猎的经历,抬手替叶初晴摘了粘在头上的花瓣,讲到兴奋的时候,便觉得怎么一直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江湖,看起来江湖也只是一个传说。不过人皆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时兴起,瞧了周边没什么乡邻,便唱了几句《沧海一声笑》。叶初晴怕卷了自家妻主的颜面,强忍着没笑出声,真是怀疑她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怪调调,只是歌词倒有几分豪气。
沈霁禹自然瞧出了叶初晴奇怪的表情,心理便知自己出了些洋相,索性放开嚎了两嗓子,又缠着叶初晴给她唱歌。叶初晴抵不过沈霁禹的软磨硬泡,小声哼唱了一首小调。声音犹如五月的春风,透着股安人心神的温暖。两行车辙渐行渐远,杏花雨过,覆了车辙,轻灵的歌声飘醉了满山的杏花。
正文 第二十章 回门(下)
叶家的老仆开了门,先是一愣,倒是没想到大少爷的妻主跟着回门来了,大少爷嫁给那样的人,她们多少都捏了把汗,怎么说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而大少爷的气色此时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大少爷回来了。庆元快点回禀了正夫和楚夫侍说是大少爷与妻主七日回门来了。”
“夫人安好。”老仆虽说有些瞧不上沈霁禹,但多少还是不能为难了自家少爷。
“是位便是是刘姨。”叶初晴说道。
“不敢当,刘姨您客气了。”沈霁禹拱拱手回礼道。
“刘姨近来身体可好?”叶初晴问候道。
“好好,虽说上了些岁数,身体倒是无什么大碍。倒是听我家那位提起,楚夫侍对少爷可是思念的紧,唉。”刘姨说完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初晴听得心里酸酸的,沈霁禹知道他难受,只是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叶初晴侧头看了沈霁禹一眼,心情忽的好了不少。
“什么?你没听错,那个跛腿的回来了?”叶初阳眉毛一挑,杏眼一瞪问道。
“却是没听错,刚刚我看到那个门守老刘婆子带着一女一男朝着正夫的院落走去,看那身形倒像是大少爷。”小秋忙答道。
“哼,没想到啊…行了,小秋一会跟着我去爹那瞧瞧,指不定会有什么热闹。”叶初阳冷笑道。
沈霁禹与叶初晴给叶正夫见了礼,便坐了下来说了两句家常。而沈霁禹带来的回门礼就放到了堂内,却没让人拿下去,两只鸡偶尔发出一两声欢叫。
“畜生怎么能进得了房门,是哪个没脸的东西干的?臭死了,快些扔出去。”叶初阳拿着丝帕遮挡着鼻子,边吵着边走了进来。至于这一声“畜生”是否还有其他意思,便不得而知了。
“初阳,不得无礼,那是你嫂子和大哥的回门礼,怎可这般说道。”正夫虽是口中训斥叶初阳,却是扫了一眼放在堂上的东西,露出轻蔑的一笑。小秋会意,赶快叫了掌事的收了东西。
“无碍,倒是我们考虑不周全,这畜生在屋里乱叫,也的确失了人的身份,确是有碍观瞻。”沈霁禹优雅地放下茶盏微笑地说道。
叶初阳听得心里这个气,明摆着沈霁禹回敬了他的话,却又不好发作,一时倒是冷了场。
“初晴啊,去你爹那院瞧瞧吧,我这尽了礼数就好。”叶正夫心想倒是小瞧了沈霁禹,他本想着先不将那点回门礼收起,摆在面上也是好羞辱他们一番,哪成想沈霁禹这人油盐不进,喝茶答话收放自如,一点不自在也没有,倒是让他家初阳受了委屈,不免有审视了一眼沈霁禹。
叶爹爹踱着碎步在院门口等着,他虽然是夫侍,由于叶家与正夫家讲好不能娶平夫,但说了叶爹爹不必去正夫那请安,也算是自立门户。但叶枫失踪后,财权为正夫管着,月银少得可以忽略,他的日子才越发不好过起来。
“爹!”叶初晴小跑了几步到了叶爹爹面前,最近由于惦记着叶初晴过得如何,叶爹爹又清减了几分,人更加瘦了。叶爹爹眼睛红红的,又想起什么似的,忙瞧着沈霁禹的脸色,怕是叶初晴失了稳重,惹得、沈霁禹不高兴。
“爹,您叫我霁禹就好。毕竟春风有些寒,还是进屋说话吧。”沈霁禹微笑地说道。
待进了屋,沈霁禹取了些送给叶爹爹的茶,泡了些,拉着叶初晴给叶爹爹跪下敬茶。叶爹爹有些慌神,忙说着:“这可使不得。”夫侍是不能享受这种礼数的。
“爹,这是我和初晴的心意。难不成您不想认我这个儿媳妇不成?沈霁禹恭敬的端着茶说道。
“好,这碗茶爹喝。”说着接过了茶水。
三人说了些家常,沈霁禹就来到院子里,帮着叶爹爹拾掇拾掇,也是想让他们爷俩说些贴己的话。叶爹爹说什么也不肯让新媳妇做活,沈霁禹叶初晴安抚一阵,沈霁禹才脱了身。
叶爹爹拉着叶初晴进了内室,拉着叶初晴看了半晌说道:“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婆家人可是好相与?”看着叶初晴的气色还不错,多少有些放心,却仍是希望能从他自己的口中得到确认。
“爹,我过得挺好的,妻主待我很好。公婆也是也是很好相处,对我也颇加照顾。倒是爹爹又瘦了。”叶初晴心疼的说。
“爹这辈子也没胖过,你过得好,爹爹就放心了,我看霁禹倒是个知冷知热的人。但人总可能会变,不是爹说你,还是早日生个一女半男的妥当。”叶爹爹拍着叶初晴的手说道。惹得叶初晴脸红红的。
“妻主给爹爹带了药物,爹爹得坚持吃,还有些糕点也在药包里。”叶初晴忙着转移话题。叶爹爹也不说破。
“我这病都已经大好了,钱你们留着过日子,当家不易。况且别让婆家说道了去。”叶爹爹看着药物有些忧心,他是不想因自己连累了初晴在婆家不受待见。
沈霁禹这厢将院子里里外外好一顿收拾,看着也有了几分生机。三人用过饭,沈霁禹与叶初晴准备离开,爷俩免不了有些不舍。
“爹,我会带着初晴经常来看您的。您可得把身体顾好了,药要按时吃,否则初晴免不了因惦记您而哭鼻子。”沈霁禹说笑道。叶初晴想起了前天哭得样子,有些羞赧。
沈霁禹与叶初晴刚准备出了叶家,叶初阳带着小秋走了过来。
“大哥、大嫂这么早就回去啊?”他是打算看看别让叶初晴他们顺带了家里的东西,左顾右盼地说道。
“嗯。”沈霁禹懒得多说什么。
叶初阳看着自己讨了个没趣,也没放在心上,眼珠一转,说道:“大哥的腿疾可是又犯了?大嫂可是得好生照顾些,那年雪那么大,哥哥倒是个有气魄的。瞧我,又多嘴了。”叶初阳说完佯装说漏了嘴,看着叶初晴的脸色一片惨白,心理好一番得意。
“不劳弟弟挂心,我自是会照顾好自家夫郎,我家夫郎若是受了半分痛楚我都心疼的紧。”沈霁禹牵起叶初晴的手说道,“走吧,初晴。怕是一会天色晚了,爹娘惦记。给你买的东西得按时吃,这么瘦为妻看了会心疼。”沈霁禹说话的时候都没看叶初阳一眼,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
叶初晴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心神定了定,脸色好了很多,乖巧的答了一声:“好。”
叶初阳看自己的目的没达到,恨得牙痒痒,但是他相信沈霁禹肯定会有所疑心,这样也就可以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决意入县城
一路上沈霁禹表情有些凝重,像是思考着什么问题,几乎没有什么话语。叶初晴也不好多说什么话,心里惴惴的。
“她信了初阳的话了吗?她终是有所怀疑了吗?自己刚感受到的温暖就这样毁了,看来自己注定不会有什么幸福的吧。如果告诉妻主,会不会得到谅解,她又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不知廉耻之人?是啊,一个传言被悔过婚的人,身体还缠着宿疾。”叶初晴越想面色越是难看,仿佛一个失了魂的布娃娃,呆呆愣愣的没有什么表情。
沈霁禹思考着问题,没有注意到叶初晴的变化,她没将驴车赶回家,而是直接将车赶到了镇里,直接奔着济善堂去了。
“席大夫,可是有什么问题?”沈霁禹看到大夫诊完脉,便匆匆开口问道。沈霁禹时不时的会来济善堂卖些药材,和这里的人渐渐地都熟络了起来。
叶初晴被沈霁禹拉到济善堂坐下诊脉时,还是呆愣的跟失了魂似的。待到沈霁禹开口询问,叶初晴才回过神来,原来霁禹是带着自己看病来了。叶初晴偷偷地瞄了一眼沈霁禹,发现她满脸焦急,心里却暗暗地藏着一丝窃喜。
“嗯,腿部受了湿寒有些年头了,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外加平日保暖不够,已经成了宿疾。如果不加终是,若是湿寒入了骨髓,怕是再难治愈,每逢冬春时节将会疼痛难忍。”席大夫面色有些沉重的说,瞧了叶初晴一眼,看来这位应该是沈霁禹新婚小夫郎了。这种病虽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真想治好,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注意的事又颇多,不禁对沈霁禹有些同情,娶了这样一个夫郎,多少有些受累。
沈霁禹舒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心疼,不管怎样能治就好。“需要用哪些药您尽管开着,怕是有些许需要注意的事项,还得劳烦席大夫多加叮嘱。”
“药你先取几副吃着,主要是平时注意莫侵了寒气,否则就不是紧紧腿疼,怕是全身的关节都会疼痛异常。”席大夫一边开着药方一边说道。
两人取了药,回到家时中沈夫郎等的多少有些急,“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
事?”
“咳咳,好了,用了饭再说。”沈婆子磕了磕烟杆说道。
“想起娘这两日有些着凉,就和初晴去镇上买了些药。”沈霁禹倒也没说假话,她娘为了筹办她的婚事,受了累,人一闲下来,身体就不舒服了。
“花那个闲钱做什么?又没什么大碍。”沈婆子嘴上虽然说着,心里却是比喝了一壶好酒还暖。
“娘,你还是少抽些烟为好,尤其是现在还生着病,对身体不好。”沈婆子瞅了瞅沈霁禹这回倒没说什么,将烟磕磕熄了。
“我这几日子怕是也略感伤寒,免得耽误两个月后的乡试,也顺带开了几副药,我的药和娘的有些不同,让初晴来煎药就好,免得混了。”倒不是沈霁禹故意隐瞒什么,就是谁家也不喜欢娶一个一身病的新嫁郎,晦气不说还要搭着药钱,普通人家平时小病小灾的都不会看,遇到叶初晴这种情况多半也都是硬挺着。而叶初晴这病本就需要慢慢地治疗,沈霁禹也有些苦恼怎么能不让叶初晴难做,毕竟不能因为治病这件事伤了家里的和气。
“娘,爹,这几日我想去趟县城,拜见一下君悦书院的黄老夫子,希望能在乡试前能得到她的指点,若是有那造化考上举人,多少可以为将来的生活打打算计。”黄旻之老夫子中过进士,却不喜官场的尔虞我诈,回到故里办了君悦书院,做了教书夫子。她的学生中不少中过举人,就连进士也出过数人。但文人都多少有些怪癖,得以入院者要对答黄旻之临时拟制的题目,答得好坏自然是她自己说得算,换句话说能否入得了学院主要是看合不合得上黄旻之的眼缘。
按照大岳王朝的惯例,乡试应三年举办一回,但当今圣上求贤若渴,乡试改为一年一次,只是录取比例有所减少,乡试通过者可以直接参加次年春天会试。当然沈霁禹是不想成为天子门生,她更喜欢活得自在些。至于乡试前的科试对她来讲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一些不明白的问题她还可以请教她的小夫郎。
沈夫郎听说沈霁禹要离家,心里有些放心不下,虽然过去的沈霁禹经常不着家,经常因她提心吊胆,但也没有几个月不在家的时候,身旁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我到县里多少需要人照顾,如果入得了君悦书院,我想着带着初晴一道过去,参见完乡试就会回来。顺带我也看看咱们雁来县有没有什么适合的营生。家里的活计给些佣钱,叫人帮着做吧。娘和爹的年岁不要那么辛苦,银钱走时我会给你们留用。何况这里离县城也不远,得了空我们就回来。”沈夫郎当是沈霁禹是不舍得叶初晴,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哼,你老娘还没那么不中用,走你们的吧。雁来县不比梨树镇,你心里多少有些计较,别给老娘惹了锣烂。”沈霁禹对她娘现在是非常了解,但凡担心的话语到她娘的嘴里绝对会变成训斥。古人云“父母在,不远行。”但总归不能脸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吧,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又怎么能够让家人有所依靠,衣食无忧呢。
叶初晴听到沈霁禹要带自己去雁来县,心里惶惶的,一瞬间就感觉胃里被东西充斥的满满的,食不下咽,心里更是做着痛苦的挣扎。满心都是沈霁禹要去考功名,将来又会不会因为名利放弃了自己?雁来县那个自己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是否还会有人记得曾经还有一个自己这样的人?如果霁禹知道了那些事情,自己又会面对怎样的不堪,要不要告诉霁禹过去的事呢?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缘起缘尽
“你家妻主好看吗?夫郎自可光明正大地看,为妻不收银钱的。”沈霁禹放下书,好笑的看着叶初晴。
叶初晴拿着一件绣活在做,时不时偷偷地瞄着沈霁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霁禹就知道他家小夫郎又开始神游了。未避免叶初晴拿自己的手指练绣技,沈霁禹只得先开口询问。至于叶初晴是否决定告诉她一些事情,她并不会勉强,谁还没有点**,只要事情不触犯她的底线对她来讲都不重要。
“谁,谁看你了?”叶初晴急急忙忙的否认掉,刚才那点不安也被难为情所取代了。
“呵呵,是我在看你行了吧。可是有什么话对我说?打从咱们回来你就没得了安生,我不会勉强你,但如果需要我与你拿些主意的,尽管说与我听,莫与我生分了。”沈霁禹说道。
“我,我…”叶初晴深吸了一口气,沉淀了一下心情,终于开口将自己的腿疾的因由说给了沈霁禹听,还有叶枫的不知所踪。叶初晴不敢抬头看沈霁禹得脸色,停停歇歇地说着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任泪水漫了脸颊。
沈霁禹的脸色自是不好,她当然不是因为介意叶初晴的过去,况且那也实在算不得什么,放到现代社会,谁还没有些过去的事。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事情却让她家单纯的初晴苦恼成这样,毕竟所处时代如此,至于魏晨那种人她一向不屑。别说魏晨只是过去时,哪怕她是现存的威胁,她沈霁禹都不会在意。对于叶初晴要看她想不想放手,否则尽是入不得她的眼。
沈霁禹静静的听着,将叶初晴揽入怀中,轻轻的闻了闻叶初晴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扫着嘴唇咸咸的,叶初晴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有我在,都过去了。”沈霁禹不停的安慰着。
又怕叶初晴误会自己不介意是因为不在乎他,“初晴,看着我。我的眼睛长在脑袋的前面还是后面。”
“噗,霁禹净会说笑,眼睛哪有长在后边的。”叶初晴嗔怪道。
“因为眼睛长在前面,所以生活是要向前看啊。”沈霁禹郑重的说道。
沈霁禹觉得她家小夫郎很可爱,哪有新婚不久就向妻主备报曾经的恋情的,更何况是这样的时代。不过话也说回来,如果换做他人,叶初晴定是不会说的,看来叶初晴也是很在乎自己的,想到这,沈霁禹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不过叶初晴如果再哭下去,又免不得她爹的询问,自己免不了有得扮演一次恶人,想想头又觉得有些大。
“大人,有一位自称陈乔的人想见您,她说她母亲是陈铎,说是有些事情想要告知您。我让她现在门房那等着。您看?”魏晨的跟随报禀道。
“嗯,把她带到书房来吧。”说话之人五官俊朗,身材颀长,宦海沉浮几年,人显得更加的稳重,魏晨顿了顿手里的毛笔沉吟了片刻说道。她对这个叫陈乔的没有什么印象,不过陈铎她是知道的,靖安郡中都是数得上的富户大商,她现在对靖安郡里的大户可谓如数家珍,毕竟这次回来就是找这些富户化缘用以治理河患之用。前些时日陈铎她娘过生辰,魏晨也受邀参加,给了陈家颜面,大家互取所需。
“魏大人,小人给您请安。”陈乔一脸谄媚的拱手作揖道。魏晨不为人察地蹙了蹙眉,点了点头问道:“坐吧,你找我可是有事?”
“大人,小的听说您最近在找一人…”陈乔说着顿了一下,偷偷瞧了一眼魏晨。
魏晨脸色微变,却装作若无其事,只是笔下用力,湮了一片,留下一块墨痕,白白毁了一幅好画。魏晨抬起头,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瞧着陈乔,未作任何表示,又继续作画。原本起笔欲画一幅灵性十足的竹林,却笔锋一转改画群峰顽石。
陈乔被吓得一身冷汗,不知道这下面的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心里泛着嘀咕,按理说自己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于是壮了壮胆子继续说道:“如若小人没有猜错,此人应为一男子。小人倒是知道一二,不知魏大人是否有兴趣听小人说道说道。”
“哦?说来看看。”魏晨索性放下笔,坐下来端起一碗清茶,闻了闻茶香,细细品了一口。
“此人应为叶家长子,原本也是咱们雁来县小有名气的才子。”陈乔说完瞧着魏晨。
魏晨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不过现在此人的身份应该称之为沈家夫郎更为贴切。”陈乔说道。魏晨手一抖,险些碎了手中的茶盏。
“此人于本月五月初六嫁与杏花村的沈霁禹为夫。”陈乔继续说道,她当然发觉了魏晨的异样,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这次赌对了,自己定要把握好机会,也让着县里那些个不长眼的好好瞧瞧。
魏晨稳了稳情绪,自言自语般地问道:“他现在过得可好?”
“要说她嫁的那人也算是当地的名人,经常惹事生非,就在前些时日,和人打架斗狠,差点拜会了阎王。幸得我路过,鉴于都是同乡,终是不忍心便救了她一命。”陈乔自然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要美化自己一番。
“他嫁人了,过得不尽人意…”魏晨的脑海里徘徊的就是这两句话,就连陈乔后面又说了沈霁禹一些坏话,她都没有听进去。摆了摆手,让人带着陈乔去县衙领了份差事做,并非仅仅因为陈乔带来了叶初晴的消息,她也是想给陈铎几分薄面。将来如果陈乔干得好,倒也无碍,干不好,整治起来也不费什么心神。
魏晨重新拾起案上的毛笔,紧紧的握着,执笔之手却不受控般地颤抖,一滴一滴的墨汁落下,渐渐地淡开。清风抚案,薄薄的一封信笺被吹落,上书“初晴亲启”。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求学
沈霁禹这几日却是没能得闲,忙着收获猎物,将自己圈养的那些野物也都处理了,没办法,穷家富路,好歹可以筹备些银两。
“夫子,这次有劳您引荐了。”沈霁禹拱拱手称谢道。蒋诚是梨树镇的崇文学堂的夫子,举人出身,师从黄旻之,因都是经常去书摊选书之人,渐渐也就熟识起来,听说沈霁禹有考取举人的想法,推荐了沈霁禹去君悦书院。
“你有求学之心便好,至于是否能入得了君悦书院,唉,想你也该对我那老师有所耳闻…即便入不了,也莫失了进取之心。”蒋诚要比沈霁禹大近十岁,亦师亦友,如若不是蒋诚怕耽搁了沈霁禹,而沈霁禹也想着去雁来县见见世面,或许跟着蒋诚学习也是不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