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清净无复瑕垢。光明旷大威德炽然。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若有众生生世界之间。或复人中昏暗及夜莫知方所。以我光故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十二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众生。贫无衣服寒热蚊虻日夜逼恼。我当施彼随用亦服种种杂色如其所好。亦以一切宝庄严具花鬘涂香鼓乐众伎。随诸众生所须之具皆令满。】
中途又磨了几次墨,等写好,无尤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时间才到。水红已经起身来扶无尤了,好久没有写字,的确有些生疏了,也写的很累,胳膊都有些微微地抖。等无尤坐下,一个熟悉的气息圈住了自己,不用想必然是善信,他还是不放心。高老夫人看见林善信到,忙加了一个凳子,虽然是女眷居多的场合,但是善信也顾不上什么,学正说有比字,善信就晓得无尤必定自己来。不是觉得无尤的字不好,只是担心她那七个月的身子哪里受得了这般的辛苦。
学正、书院老师、高相爷亲自评审,无尤的字胜出。高相爷看完无尤的字,当堂问出:“纪御史是你何人?”
善信代无尤答道:“正是在下岳父。”
高相爷对着无尤连连点头,道:“棋艺、书法当朝无人能及纪御史,求他一个字真是比走蜀道都难。丫头,你可差着你爹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这纪家笔法,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无尤起身盈盈一福身,道:“爹爹常说在外不可说与他人这是他教的,道丢不起这人。”
无尤说罢,高老相爷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这般!”
在座的人里不少人眼含震惊,本是想打雁,如今却被雁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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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局比试厨艺,屈家大小姐上场。屈家是城中最大酒楼的拥有者。虽说是比厨艺却不是要大家做饭,只是各方做出一道小点即可。无尤在元香耳边说了两个字,元香就上场了。元香要了四样食材:牛奶、酒酿、鸡蛋、糖。善信问无尤,元香要做什么?无尤笑着道是奶酪。高家早前在京城当官,对京城的小吃奶酪情有独钟,老夫人请过几个师傅来,都没有做的满意的,所以无尤想讨这个巧。元香和无尤以前在故明园里几次就这个奶酪的做法来回的实验,还请教了大师傅,这个奶酪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就看着元香取了鸡蛋清、去了米的酒酿汁、把煮熟的牛奶放在冷水中降温。用手试温度,在牛奶温乎的时候,加入酒酿汁和蛋清液,牛奶充分搅拌融合。然后加入少许的糖,继续搅拌融合。然后把这些搅拌好的汁液倒进一个个的小碗里。然后把这些小碗盖上小盖子隔水蒸煮,小火半个时辰即好。元香做好奶酪的时候,屈家大小姐也做好了脆皮鸡蛋酥,听闻是屈家的招牌小点。三个评委,其中一个是高老夫人,另两个都是贺府有名的厨子。果然都在无尤的意料中,高老夫人这一票让元香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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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局开始前,许家的人来到高相爷面前说了些什么。高相爷说:许家愿出两个女儿,一个抚琴一个画画,曲毕画成。许家显然是想提高难度,之前一个个都算是惨败。许家是有名的书香世家,两个女儿在贺府都颇有名声,是出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自然不在划下。无尤看看善信,善信笑着揉揉无尤的头发,道:“我陪你玩这一场。”无尤知道若是自己开口,善信必然会上,可是如此的痛快,倒是难得,本以为他会先撇眼睛鄙视下自己的,却不想他宁愿不顾知州身份,也要宠一宠自己。
许家选的是阳春白雪,无尤想了下选了幽兰,她喜欢那曲子的空旷和安静,也适合善信作画,加之这也是青若最喜的曲子。许家两个姑娘先上了场,这两个明显比另外那些知礼,先是对着众人行礼,才开始。水红悄声对无尤讲,不是很喜阳春白雪的过分欢快。无尤倒觉得那抚琴的姑娘弹出了冬雪消融春日来临万物复苏的喜悦萌动。善信看着另一个姑娘的画,也是微微点头,小小年纪已经能把山水画的如此,实属难得,虽然还是缺了气势,过于柔和了一些。
“无尤,到咱们了。”善信扶起无尤,对着她笑,眼睛里是无尽的宠溺。善信一路扶着无尤坐到琴凳上,仅仅是几步之遥,却让无尤觉得这段路可以更长再长一点,无限期才好。善信看了看无尤的手,干净而洁白。然后信步走到白绢之前,站定。有容已经站在一侧磨墨了。善信对无尤点点头,无尤拨动七弦琴,悠扬的琴音如流水一般地缓缓溢出,空谷幽灵。学正闭上了眼睛,果然没有听错,在衙门后院抚琴的就是林夫人。
无尤抬眼看善信,他也正旁若无人地看着无尤,无尤心中一暖。那个男人还是如初见一般俊美挺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桀骜不驯的张扬。只是当日他的眼中是捉狭的玩笑,现在他的眼中是直勾勾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他变得更成熟了,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一分卓然的气质或是风骨,无尤也说不清。善信不再看她,低头间,无尤分明看见他双瞳变得深沉如海。席间安静地只能听见无尤的琴音和善信笔下的刷刷声。无尤弹完,善信最后一笔勾勒好。无尤站起的间隙,善信已经提步到了无尤身前。
“你累了一日了,我们回去吧。”善信侧头对无尤道,不是询问,是决定。
“好。”无尤从不在人前违逆他。
善信对着高老相爷和高老夫人,道:“内子这些日不可常动,我们先行告退。”
高老相爷对着一侧的管家道:“送知州大人及夫人。”
瑞紫询问紫杉:“不等结果了吗?”
紫杉笑:“结果已不重要。”
“为何?”瑞紫不解。
“小丫头片子,等长大了就晓得了。”元香拍了下瑞紫的脑袋,道。
“你画了什么?”无尤坐在轿子里问善信。
善信笑而不语。
“荷花?”无尤猜测。
“不全对。”善信道。
五日后,高家把表好的画送了来。无尤拿着画看了看,挂在了东面的墙壁上。水红道原是画了荷花呀。无尤摇头,看似画了荷花,其实却是画了荷下那两只互相追逐的小鱼。水红又看了看,才道:这鱼画的似真物一般灵动。水红和紫杉一边剪着板栗,一边说着林善信当年书画文章名满京城,果不虚传。
比试第二日临州城就传遍了,知州夫人的才情、知州与夫人的鹣鲽情深。那一幕让多少动了歪脑筋的夫人放弃了嫁女的想法。傻子都看得出来,林善信的眼里心里除了纪无尤,怕是谁都放不下了。
无尤生产,善信自吓[VIP]
九月底从京城回来的屈家少爷给临州城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就是今年四五月间,安国公的三孙子也就是人称诗画字文章满京城的林三公子,曾大闹岳父府,就为了对妻子真情表白,宁愿放弃看似前程似锦的京城高官,宁愿放弃天下第一的永安公主,宁愿违逆彪悍的爷爷安国公,也要自己的糟糠之妻,当朝左都御史纪守中的女儿。如今这两人就是现在临州的知州林善信及夫人纪氏。
消息一传出整个临州炸开了锅。那如花美眷的天下第一永安公主都得不到林三公子的心,竟然还有人不自量力的想把自家闺女送进知州衙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更有甚者知道纪御史,那人的清廉之名甚比山中孤荷,那人的臭脾气堪比茅坑中的石头;甚至八卦出了纪御史当年虽然仅仅是取了个一甲三名却本是状元才,因为考卷中直陈当时时弊,句句锋利如弯刀,让很多人畏惧,其文一时成为京城士子追捧的奇文…还有所谓知情人士道纪家女儿曾年少就在莲花寺,深得莲花寺住持的真传…
八完了纪家,又开八林家,说林三公子小小年纪就已是京城有名的神童,三岁能读、五岁能写、八岁成诗,十四岁时已经是名惯京师的少年才子,风流自不用说。曾有人远远看过此少年,当下便说此人非凡胎。不久就靠字画得到当时大家的绝赞,从此林三公子一直在游学,每一次回京城都会带来一次骚动。此人却很低调鲜少出来见人,只有相熟的人才会时常聚首,不少女子扮男子打扮就是为混入书斋一睹林三公子的真容。见过的人说此人气宇轩昂,所以越传越邪乎,堪称京城一说。林三公子后来被当今圣上选中太子陪读,接着走了一个男人的平常路,小登科后大登科…再次轰动京城便是今年大闹御史府,一瞬间成了女子们趋之如骛的追逐。
“林善信。”无尤戳着善信的胸口,道。
“咋了,你不舒服?”善信从书册里抬起头,看着无尤。
“听说你是翩翩少年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朵梨花压海棠啊。”无尤顶着已经九个月的肚子,斜眼看着他。
“呃,”善信哑口,最近无尤的脾气是一日不如一日,随便点事儿就能找茬,怪就怪在谁的茬儿都不找,就找他的。
“少年才子、幼年神童、一出门是不是青春少艾的女子如织呀…多少人就盼着见你一面。”无尤看他不语,更火大,一手托腰一手指善信道。
“没有的事儿,我都不出门。”善信忙回应,不然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更离谱的呢。
“不出门?那更厌恶,故作神秘,哼!”无尤冷哼一声,道:“现在不知多少人戳我脊梁骨呢,说我纪无尤配不上你林善信,你心里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善信扶额,直接想装晕倒地,却不得不打起笑脸,道:“传闻都是胡说的,不可信。”
“你竟然笑,现在连偷着乐都不偷了,干脆明面了。”无尤指着林善信,“你愈来愈肆无忌惮了,你连敷衍都不愿敷衍我了。”
“我…我…”善信连说了两个我,何其的委屈,“我笑也不对了,难道哭给你看。”
“你现在埋怨我,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给你开门,你个白眼狼,没良心!”无尤气了,直跺脚,“应该一盆冷水丢过去!”
林善信再次扶额,起身叹了口气,抱住无尤,在她唇前印下一吻,道:“你这样三五天一闹,很累!真的很累,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有怨气,身子不舒服不爽利。我也恨不得那个大肚子的是我就好了,看着你这样,我也很不舒服,很难受,可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你真的要拿出来质问我吗?那些传闻,你到底还要介意多久?你明明心里明白我除了你,谁也不会要的。”
林善信低沉的声音就如一股清流缓缓地到了无尤的心底,她那股无名的火气,顿时降了下来,渐渐平缓了,然后撅起嘴,道:“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善信轻抚无尤的后背,道:“该生了,你的脾气格外的诡异,我省得,正一大夫一早就给我说了,有些话你本无心的却忍不住就会说出来。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好,我多让你安心,你也不会这般,对吧。”
“那我万一下次…”无尤羞愧了,自己的确是越来越难控制火气,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那我就会吼地比你还大声,比你还生气,压过你,毕竟我才是你的男人。”善信刮了下无尤的鼻子,眼中还是含着深深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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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林善信整整安生了十天,林善信多少想不顾长幼暴打正一一顿。因为正一当时只给他说,女子有孕期间一般脾气都会变的极度诡异,若是前期没有,中期也没有,那后期必然很麻烦,善信如今算是体验到了。可是那怪物老头,却没有告诉他如何化解,只是老神在在地道:随机应变…这一个随机应变,打击的善信措手不及。
“善信?善信?”无尤轻声叫了林善信两声。
善信翻了个身,把手横在无尤身上,道:“嗯?”明显没醒。
“我想去一下。”无尤很想去茅厕。
善信下意识地挪动了下身体,无尤费劲起身,要下地,善信突然醒来,扶住无尤:“咋?”
“我要去下。”无尤看了眼善信。
“好,我陪你,外面冷。”善信忙起身。
一顿折腾后,两个人躺回那四柱床,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尤突然又搡了搡善信。
“还要去?”善信睡眼迷离。
“不是,我肚子疼,一阵阵的,好几次了。”无尤觉得可能是阵痛,可是还没到日子呀。
“,肚子疼,”善信翻了个身,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把手放在无尤的肚子上,问:“你刚才说的是阵痛?”
“是,”无尤突然变得有气无力。
善信忙点上床前灯,一看,无尤满头的虚汗,“见红了吗?”
“睡前有了…”无尤虚应着。
善信坐在床上,然后抱着无尤,给她盖好被子,把胳膊放在她嘴下,道:“忍不住就咬,不要强忍。”
善信一直抱着无尤,似乎用不了多久工夫她就会闭着眼睛咬牙,刚开始还能迷瞪一会儿,后来觉得她咬牙的间隔越来越短,疼痛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了。善信说要把嬷嬷叫过来,无尤说不用,说至少还要五六个时辰呢。天已经泛白了,水红和紫杉端着热水进来,就看见床上两个人都是东倒西歪,林善信把头靠着床柱上,眉头紧皱,而他怀中的无尤紧紧地咬着嘴唇。
“水红,快去叫嬷嬷,快去!”紫杉迅速反应了过来,怕是无尤已经疼了一夜了。
水红放下盆,就奔了出去。善信也睁开了眼睛,摸了下无尤,还热着,心中顿时顺了口气。他已经有些惊魂未定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生个孩子要受这么大的折磨。无尤睁开眼,道:“我想下地走一下。”
那边水红已经带着两个嬷嬷进来了,瑞紫把医官拽到了耳房。李嬷嬷吩咐着:“烧水、加炉子,把屋子哄热了。”
善信一个晚上没有动地方,身子已经僵硬麻木差点直接掉地下。幸亏刘嬷嬷眼明手快扶住了一把,善信先下了床,擦了把脸,才把无尤扶起来。刘嬷嬷对着无尤问:“可破水了?”无尤摇头,刘嬷嬷继续道:“在屋里转着圈的走路,慢慢走,不要着急,疼了尽量忍着,尽量不要叫出来,不然力气就消耗了。”
无尤点头,一步一步地走,刘嬷嬷把林善信推了出去,道:“少爷该去前面就去前面,还得一会儿呢。”善信哪还有那个心思,只是匆忙洗脸漱口,然后就坐在门前等着。丫头们也不敢进进出出,嬷嬷不招呼也不敢乱动。
水红突然叫:“破水了,破水了。
李嬷嬷还没从厨房奔过来,善信已经推开门奔了进去,就看见无尤扶着椅子站着,两腿都在抖,地面上一滩水,还一点一点地在流,透明中带着一点絮状物。李嬷嬷进了来,叫道:“我的祖宗呀,这哪是您进来的地儿呀,快出去吧。”然后就对着水红道:“快把夫人扶进西边的梢间里,已经暖了。”
林善信被推到门外,有容也站在少爷身边,拉着他躲开廊子,因为丫头们来来回回,他还不够挡路的呢。医官也走了出来,对着善信行礼,善信没心思看他。医官看善信握着的拳头,指节都泛白了,知晓一定紧张的不成。低声安慰着说了一些,还得一会儿,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或两个时辰,才能生。
“小姐,很疼吗?”是水红有点慌张的声音。
“好多汗,元香,手帕!”是紫杉有点失分寸的声音。

“还得一会儿,初次是这样的。”刘嬷嬷对李嬷嬷说话的声音,很镇定。
“可还忍得住吗?”李嬷嬷的询问声。
“小姐,你看的清楚我吗?”水红再问。

“有容,为什么没有无尤的声音?”善信手不自觉地撅着枯枝,嘎嘎的响。
有容哪里知道,也很无措。
“老爷莫要急。”医官这句话已经安慰了十次了。

瑞紫端着一碗小米粥进了去,善信想跟着,却被有容拦住了。
“小姐吃一点,好有力气。”水红道。
“是呀,吃上几口也好。”刘嬷嬷道。

“不成呀,夫人你用力。”李嬷嬷叫着。
“软木…软木…”水红叫。
“你试试喊出来。”紫杉也是急地口不择言。

“无尤怎么不喊呀?”善信已经把一个盆景全部折断了,惨不忍睹。
“少爷,那是我的手,不是枯枝!”有容疼地呲牙裂嘴,善信抓住了有容的手。
“知州老爷,那是我头发,没几根了…”医官逃一样地跳开。
“少爷,那不是你的手吗?”有容看着善信握拳已经微微渗出了血,想必指甲陷进了肉里,自己还全然不知。

“啊…”、“啊…”、“啊…”…无尤终于喊了出来,在善信听来却和小猫哼哼一般,没什么力道,喊了几声又没了气息。
“用力,再用力”李嬷嬷喊着。
“看见头了,用力,再用一把力就好了。”刘嬷嬷也叫了起来。
“哇…”伴着一声尖锐的哭声,小家伙终于不再折磨无尤了,顺利地出了来。李嬷嬷擦拭了下宝宝的身子,然后包裹好。瑞紫掀开帘子,道:“少爷,是个儿子。”
林善信双手合十,对着天,“谢天谢地!”一个箭步冲到门前,“能进去了吧?”
里面嬷嬷没有发话,善信只能在原地打转,不知多久,嬷嬷道:“让少爷进来吧。”
林善信忙掀开帘子,径直走向炕边,完全无视了抱着孩子要给他看的李嬷嬷。走到无尤身边蹲下,看着无尤已经闭上的眼,轻轻地抚摸了下。无尤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了笑,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好像他一闭眼无尤就会消失了一般。半晌才开口:“我是混蛋,我这辈子最混儿的事儿就是让你这么痛苦的生产,我却全然无助。”
“那然后呢?”无尤突然很想逗一下他。
“然后…什么然后,”善信果然被唬住了。
李嬷嬷打断了两个人的深情对视,把孩子放到无尤跟前,道:“先看看孩子吧。过了一会儿就得要吃的了,现在还睡着,也真是奇了就闹了那么一会儿。”
“嬷嬷,无尤她一切可好?”善信抬头看着李嬷嬷。
“都好,等过几日恶露排净就更好了。我就在一侧堂屋,有事叫。”李嬷嬷说着就走了出去。
“你知吗?你差点吓坏我了。”善信坐到了炕沿上,无尤已经把孩子放进臂弯里。
“没事儿说什么这些话。我不是好好的吗?”无尤低头看了看邹巴巴的小绒脑袋,紧闭着的眼睛,五官都看不真切,突然觉得这个小东西不怎么好看,没有奢望的欣喜感,竟然觉得有些怪异,别扭地转了转脖子,道:“名字呢?”
“明日修书给祖父和岳父。”善信交待着,看了眼那个还在睡的小家伙,突然觉得怪怪的,从现在开始就是三个人了吗?这个小皱巴肉球一样的东西就是儿子…
“你先睡下,等他醒了我叫你。”善信抓起无尤的黑发,放在唇边,道。

刘嬷嬷突然想起了什么,悄悄地走了进来,对着善信耳语了几句,善信刷地脸就红了,刘嬷嬷严肃地嗔怪道:“小少爷都出生了,这有什么,那是女人都该做的,也是少爷你应当应份的。”
善信木然地点点头,忽觉得有了孩子也不是多美满的事儿,竟然这么麻烦…目送着老嬷嬷出了门,看着两个都熟睡的人,心下道:“幸亏小家伙还没醒,你多睡会儿吧…别吵了你娘亲,她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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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显然已经睡醒了,哇哇大哭起来。善信想把他抱远一点,因为无尤似乎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可是那小家伙太不给他这个爹面子了,抱在怀里就开扯着嗓子哭吼,还不如那杀猪的声呢。无尤抬眼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林善信手里抱着儿子,但是善信的脸上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呲牙、歪嘴、川字眉,都显示了他现在很头疼,还不是一般的头疼,善信看见无尤醒来,对她苦涩一笑,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别提多搞笑了。
“给我吧。”无尤微微支起身子,靠在后面的软被上。
善信走过去,把儿子递给无尤,无尤很顺利的就把小家伙搂在怀里,无尤低头看了看,那小家伙似乎舒服了,也抬眼看了看无尤,好大的眼睛,不似出生时的难看,黑黑的眼珠转了下,似乎还找不到焦点。
“应该是饿了吧。”善信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满脸的通红。
“你怎么了?”无尤看了看他,不会是发烧了吧,在外面冻的。
善信摇头,“你喂吧。”
刘嬷嬷一个月前就开始教无尤怎么喂养孩子,因为无尤不想用奶娘,她觉得外面的人都不如自己来的实在,而且正一伯伯曾说母乳是孩子最好的食粮,若是可以就不要假手于人,娘亲也写信给她说:孩子还是要自己来带,有的时候你以为上心,其实谁都不会比你更上心。刚生完哪会无尤自己还没有什么感觉,似乎仅仅是肚子里掉了块肉出来,那邹巴巴的样子看着也很不舒心,可是刚才一听见儿子哇哇地哭,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被抓挠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