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愣住了。
陈晓萱说得没错!谈判的时候吴保国甚至都没出面,只是全权委托了那个夏主任,而夏主任甚至都没怎么问价格的事,只是叮嘱陈晓萱一定要在图纸上多下工夫,多花点心思,做出水平来。经陈晓萱这么一提醒,周一鸣突然发现这的确是个问题.红樱桃为什么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木之韵面前?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晓萱,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情是太顺利了,你的意思是恩雅她跟红樱桃…”
周一鸣话没说完,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恩雅她会跟那个姓吴的老板之间有什么瓜葛?早就听说吴保国是个不折不扣的色狼,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难道小雅也成了那些下贱女人中的一员?
“一鸣,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了。”陈晓萱咽了口唾沫,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吴保国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钱启明,是青城商业银行的行长。邓厂长她…有一次我来找哥哥,恰巧看到邓厂长从红樱桃侧门及进去,我哥哥说…我哥哥说她是…她就是那个钱启明的情妇…”
“晓萱.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周一鸣突然红着眼睛,一把揪住陈晓萱的衣襟,有些凶狠地嚷了起来。这个信息无异于一发重磅炮弹,呼啸着落到周一鸣面前,他的脑海里一片硝烟!
这怎么可能?!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确亲眼看到邓厂长从红樱桃侧门进去过的!而邓厂长和钱启明认识的那一天,就是她从美国回来的那天,我哥哥是在场的!一鸣,请你放开手,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我不能不告诉你。我犹豫了好长时间,原本想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算了,可是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像她一样欺骗你!我怕将来事情真相大白之后,你会怪我知情不举…”陈晓萱眼含泪水,痛苦地望着周一鸣。
周一鸣木偶一样呆立着,揪住陈晓萱衣襟的手无力地垂下了。所有的记忆呼啦涌进脑海,那个暴雨如注的傍晚,他就差把飞机场的地板掀翻了,然而连邓恩雅的影子都没看见,直到半夜,她却突然出现在家中。那一次他们吵架,邓恩雅说是回娘家,可周一鸣打电话给刘苏贞,得到的回答是她跟女友去了酒吧,而周一鸣将电话追踪到她女友那儿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是邓恩雅根本就没跟她在一起!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为什么他事先没有一点感觉?也许是他对她太放心了,从来就没想到她会背叛自己?
周一鸣开始下意识地揪扯自己的头发,突如其来的痛苦搞得他不知所措,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看着周一鸣伤痛的样子,陈晓萱的心像被刀子切割。然而,白的抹不黑,黑的洗不白,如果邓恩雅跟钱启明之间真的是情人关系,早晚都会暴露出来,也不能怪她陈晓萱多事了。
好半天,周一鸣木然地举起手中的合同,仰天一阵苦涩的大笑。
周一鸣啊周一鸣,你有耳朵,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聋子;你有眼睛,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瞎子!老婆背着自己搞男人,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在为她拉来了生意沾沾自喜!你这样的男人,就算被老婆卖了,说不定还在兴高采烈地帮她数钱呢!
日子为什么会过成这个样子呢?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斩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
“不行!我得回去向问小雅去!”良久,周一鸣脸色发紫,对着眼前的虚空大声吼道。
“一鸣,事情也许并没有…那样糟糕二邓厂长她… 她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这个时候,你要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搞清楚事情真相,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说,毕竟你们…有个孩子不容易…”
看着暴怒的周一鸣,陈晓萱有些害怕了。如果因为她再闹出什么大事来,也许周一鸣当时会感激她陈晓萱,可等事情过去之后呢?她绝对不想因此失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 你!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让我装出一副虚伪的面孔去面对背叛了自己的妻子?我做不到!”周一鸣突然捏紧拳头,一下砸在旁边的石栏杆上。
“一鸣,你这是干什么?! ”陈晓萱惊叫一声,救火一般抓住周一鸣的胳膊看去,他的手背上已经蹭去了一层皮,骨关节处红肿一片。周一鸣却像没有了感觉的木头人,似乎一点都没感到疼痛。
“一鸣!你要是实在感觉难受,就…打我吧!都怪我多嘴.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你是不会这样痛苦的,都怪我多事!我…你打我好了!”
陈晓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顾不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侧目而视,一头扑进周一鸣怀中,脑袋在他胸前低伏着,哭得气噎难言。
周一鸣凄然一笑,推开陈晓萱,脚步踉跄地走下台阶,车也不开,顺着大街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他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一团嫉妒之火,一团愤怒之火.他也明白,此时自己是不能回家见邓恩雅的。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对那个一直隐瞒着他的女人动手。而对他来说,对女人动粗是很困难的,况月对方还是一个孕妇。
天色越来越暗了、街灯已经次第亮了起来。
陈晓萱一声不吭,紧紧跟在周一鸣身边.像条小尾巴一样.任凭周一鸣吼她.推她,骂她,她仍然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边。她真的好害怕.怕这个男人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可怕的傻事来。
夜色加深,初冬的天气已经相当寒冷,只穿了薄毛呢套裙的陈晓萱有些支持不住了,她不停地打着哆嗦,双唇冻成了乌青色。
“晓道,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周一鸣在已经关门的商厦门前坐下来,定定地望着湿气弥漫的天空,僵硬地道。
“一鸣,别赶我走,我会一直陪着你、让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陈晓萱紧挨着他坐下来,她多么想拱进他宽大的怀抱里,暖和一下几乎冻僵了的身体啊,可是,看到他木然的表情,她还是忍住了。她紧咬着嘴唇,不让牙齿的碰撞声传入他的耳中。然而,周一鸣还是听见了陈晓萱牙齿打架的声音。
“晓萱,你很冷.是吗?”
“ 一鸣,我…”
“你还是回去吧。”
“不,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
“我不想回那个家,不想见到那个欺骗了我的女人!” 周一鸣霍地站起身,号叫一般吼道。
“一鸣,跟我一起回去,好吗?好吗?你现在很不冷静,不见她也好。可是我们总不能在外面过夜啊,太冷,真的,我已经受不住了。”
“晓萱,我想喝酒。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那就陪我去喝几杯好不好?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他们都在欺骗我,连我一向最敬重的岳母,她居然也在欺骗我!晓萱,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周一鸣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从听到陈晓置告诉他邓恩雅背叛了他的那一刻起,这是他第一次流泪。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如此软弱,软弱得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
“一鸣,跟我回去吧,一切都会过去的,真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喝酒除了麻醉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用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陈晓萱站起身,伸出僵硬的胳膊从背后环住周一鸣的腰,柔和而凄楚地道。在无数个夜里,她何尝没有借酒浇愁过?可是,借酒浇愁愁更愁,痛苦依然存在,喝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晓萱,对不起,我还有爱你的权利吗?”
周一鸣脑中忽地闪过一丝光亮,眼前这个女孩子是如此执著,无论他身处何时何地,她都默默地爱着他,关注着他,而他又给了她什么呢?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那双冰凉的小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一鸣,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
“可是,我不能…不能扔下即将出世的孩子…”
“我不在乎!真正的爱情是不讲究什么名分的!徐志摩可以爱上有夫之妇陆小曼,我为什么就不可以爱上你?即使你有一千个孩子,也挡不住我爱你!我爱你,周一鸣,什么都阻止不了我的爱情!”
周一鸣被痛苦折磨得麻木了的脑袋开始清醒了,面对眼前这个执著的女孩子,他再也无力拒绝。他猛地转过身,一下将陈晓茸拥抱在怀,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疯狂地吻在了一起。
第三十九章 孩子,只有你是我的亲人了
周一鸣彻夜未归,连个电话都没打回家。这一夜,在陈晓萱租住的简陋的小房子里,两个人疯狂做爱,直到力倦神疲才相拥着进入了酣沉的梦乡。
这一夜,邓恩雅平静地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手机。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向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至死不渝的东西,何必活在谎言中为那种不存在的虚无痛苦和烦恼?很多人活得太自我、太懂得爱护自己,热衷于满足自我的感受,甚至为了某种目的,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子夜时分,邓恩雅将手机关掉,抚摸着凸起的大肚子,苦涩地一笑,独自钻进冰冷的被窝。孩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只有你是我最最亲爱的人了,只有你是我最牵挂的人了。
周一鸣,咱们扯平了。
钱启明,咱们两清了。
天光放亮的时候,邓恩雅从沉静的梦中惊醒,呆呆地望着闪烁不停的手机,揉一揉酸涩的双眼,她一把抓起手机。
“我是唐梦影!”
邓恩雅愣住了,他已经好久没跟唐梦影联系了,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搞得她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朋友了。
“哦,梦影,你一向还好吗?”
“我很不好,几乎连自由都没有了!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怎么了,梦影,发生什么事了?”
邓恩雅大惊。唐梦影的语气非常紧张,似乎正面对着力量悬殊的敌人。邓恩雅感觉脊背上一阵冰凉,蓦然间想起梦影交给自己的那些材料。即使她再愚蠢,也已经猜测到,唐梦影此时的惶恐一定是跟红樱桃的吴保国有关了。
“梦影,告诉我,是不是姓吴的有找你麻烦了?”
“接,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会替我将那东西交给有关领导吗?”唐梦影话音急促,没有正面回答邓恩雅的问话,而是单刀直入地问了那个敏感的问题。
“梦影,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快说呀!”
邓恩雅一边焦急地询问着,一边心慌意乱地走到卧室的小保险柜前,使出吃奶的劲将那个铁家伙挪到一边,费力地扣下一块兰花图案的瓷砖来,将手伸进后边的墙洞里——那是她装修时专门留出来的一个小洞口,用墙面砖非常成功地伪装出一盆兰花的样子,连周一鸣都不知道。
还好,拿包材料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
“姐,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在那件事情理,青城那个人,很可能涉及水很深!你跟他…远离他!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可是,我已经坏…”邓恩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苦涩的泪水盈满眼眶。
“我知道,你对那人可能是动了真情的,可是…姐,听我一句话,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那个人作恶太多,也许正义会迟到,但你要明白,迟到的正义也是正义,在所有的史册中,正义从来都不会旷课!”
“我…我明白…”
“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因为跟他之间有过…我的意思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会不…”
“梦影,别说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说呀!”
“姐,你愿意帮我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如果你能答应我,即使死,我也瞑目了…”唐梦影话没说完,电话突然断了。
“梦影!梦影!你怎么了?你说话呀!”邓恩雅发疯一般拍打着手机,重拨,再重拨,然而传入耳膜的是一片嘟嘟的忙音。
唐梦影出事了!不想的念头一身而过。得意顾不得多想,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慌乱得连头发都没顾得上梳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楼下狂奔。
赶到梦影幼儿园的时候,邓恩雅看到,在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果然出事了!
得意分开人群,拼命地挤进去。
“姓唐的,你不是跑到红樱桃去找吴保国挑衅吗?你不是怂恿你哥哥跟我离婚吗?你不是写文章骂我是婊子吗?你不是到教育局去败坏我名声吗?好了,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吴报国已经跟我断绝了一切关系,你哥哥已经到法院起诉了我,我的全国优秀教师也泡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王八蛋给搅黄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天我就来跟你做个了断!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给你看!”万灏婕在幼儿园的院子里披散着一头乱发,手里握着一只农药瓶子,跳着脚,疯狂地吼叫着。
唐梦影脸色腊黄,站在办公室门口,周围一群幼儿园的老师用力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跟万灏婕纠缠在一起。
又是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唐梦影你这个婊子养的,我看你是头顶上长疖子,脚底下冒脓水,坏透气儿了!我评全国优秀教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去教育局败坏我的名声?你凭什么去挑唆吴保国让他抛弃我?你哥哥是武大郎,自己没本事看住老婆,要你这条劣种狗来多管闲事?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明白,我就一直在你门前闹下去,指望幼儿园上课?没门!”万灏婕哪里还有什么教师风度,完全一副街头泼妇的架势,口沫横飞地叫骂着。
“万灏婕,你给我听着,我是写过一篇文章,但是我从来没有到教育局去败坏过你的名声!至于去挑唆姓吴的,更是没有的事!你说,究竟是什么人只是你来闹事的?你已经在这里叫骂三天了,搞得我幼儿园都没法上课,你究竟想干什么?”唐梦影气得浑身哆嗦,脸色由黄变青。
“没法上课就给老娘关门!老娘连活下去都很困难了,你居然还想着开幼儿园?要痛快大家一起痛快。要别扭大家一起别扭!你不让老娘过好,自己也别想过舒坦日子!老娘反正也评不上优秀教师了,索性就跟你干到底!看谁耗得过谁!”
邓恩雅终于看明白了,万灏婕寻死是假,来幼儿园无理取闹企图将梦影 的幼儿园搅黄了是真。这个女人,居然无耻到这种程度,邓恩雅一阵恶心。
“万灏婕,我很明白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给我的幼儿园关门吗?这个很容易,我解散幼儿园就是。不过,是什么人只是你来的,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
“哼哼,你总算还是有自知之明!姓唐的,你就一心一意整那些黑材料吧,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你要是再不收手,关闭幼儿园事小,小心你那条狗命是真!”万灏婕像个女流氓一样,嚣张地冷哼两声,有些得意的举起那只农药瓶子又道,“这只瓶子里装的是烈性农药,即使我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个女人太无耻了,我认得她,不就是红樱桃大老板的情妇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没见过世上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唐园长是她小姑子,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怎么一家人居然闹到这份儿上了,真是的!”
“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已经在这里闹三天了,家长来送孩子上学,来一个她给撵走一个,真不是个玩意儿!”
“我看啊,她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摆明了十来砸摊子的嘛,只有黑社会流氓才用这种手段!我看,这女人背后一定是红…”
院子外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闭上你的鸟嘴!你算哪根葱,敢在这里评头论足?”突然,一个膀大腰圆光头斜刺里冲进来,对着正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一阵老拳。
“我…我是说红樱…”
“找死!”光头横眉怒目,噼里啪啦又是一顿耳光。
围观的人群顿时四散逃开了,只远远地站在一边,谁也不敢开口再说什么。院子里的万灏婕回头得意地看着那群人,脸上露出疯狂般的笑容。
邓恩雅再也忍不住了。圈套!这绝对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可怜万灏婕被人家利用了,居然还沾沾自喜!
那个被打的青年人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直流下来,可是他连擦一擦的勇气都没有了。
“太过分了!青天白日的,干吗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邓恩雅挺着大肚子,指着光头大声道。
“嘿嘿,妇女儿童一起来啦,今天不是妇女儿童节吧?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大葱,莫非这蹲在地上的是你老公?老公挨打心疼了,那就来替他挨几下试试滋味如何?”光头晃晃硕大的拳头,冲着邓恩雅呲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邓恩雅尽管有些害怕,还是挺了挺胸脯,盯着光头义正词严地说:“你和院子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吧,谁指使你们来闹事的?一个大男人,有本事去对付真正的坏人呀,干吗要给人做爪牙,做这种下三滥的恶事!”
“嘿嘿,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我看你就是真正的坏人,今天老子就当一回勇士,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烂女人!”
光头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两步跨到邓恩雅面前,士气穿了尖头皮鞋的脚,只一下,邓恩雅就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邓恩雅的大腿,汩汩流淌下来。
“不好了,出人命啦!”
人群炸了窝,大家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光头见事不好,冲着院子里的万灏婕一挥手,撒开两腿霎时跑得没了踪影。
万灏婕见光头跑了,知道出大事了,将农药瓶子往地上一扔。悻悻地吐了口唾沫,冲着唐梦影咆哮道:“老娘今天还有事,明天接着来你这里玩儿!”然后,一溜烟地溜掉了。
唐梦影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疾步冲出院子,挤进人群。邓恩雅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血水流了一地。
“恩雅姐!怎么是你?!”唐梦影跪倒在等恩雅身边,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快…快…120…”邓恩雅脸色焦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人就昏迷过去了。
第四十章 生活需要选择性失明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医生拿着手术单,面无表情地望着满头冷汗的周一鸣。
“医生,求求您了,大人孩子我都要!请您救救我的妻儿吧!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老婆好不容易才怀孕,大人孩子都是我的命根子啊,求求您了!”
周一鸣接到电话,迷迷糊糊地从陈晓萱身边爬起来,衣服来不及穿整齐,只穿了一件外套就向医院飞驰而来。
当他看到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邓恩雅时,他整个人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医生拿着手术单走来,他扑跪在人家身边,抓着医生的胳膊拼命地摇晃,泪水顺着他的脸哗哗地直淌下来。
太意外了,跟陈晓萱只不过过了一夜,邓恩雅她…
“早干什么去了?病人都怀孕七个多月了,你这做丈夫的居然还让她一个人到处走动!”
唐梦影没敢跟医生说实话,只说邓恩雅是自己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因此医生一见周一鸣,就禁不住火冒三丈。
“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大人孩子我都要,我不能没有他们啊!”
周一鸣完全没有了男人的尊严,哭得涕泗横流,肝肠寸断。他明白,如果邓恩雅和孩子保不住,他这辈子也就彻底完蛋了。
“你现在单子上字吧,别拖延时间了。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好在孕妇已经怀孕七个多月,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看着面色严峻的医生,周一鸣不敢再犹豫了,值得哆嗦着在单子上签了字。
“医生,求您了,尽全力抢救我的妻子,如果…如果孩子…请您保住我妻子的性命…”
医生头也不回地向手术室冲去。
周一鸣瘫软在地上,头脑里一片空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周一鸣就这么跪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任凭行人对他侧目而视,他却像傻子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戴着大口罩的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冲着跪坐在地上的周一鸣咧嘴一笑,“终于保住啦,快去看看吧,是个大胖小子!”
周一鸣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医生,憔悴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他突然一跃而起,顾不上感谢医生,风一样向手术室冲去。
“虽然只有七个多月,可这孩子居然已经五斤八两重了,真了不起!“医护人员望着脸如白纸的邓恩雅,喜气洋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