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上网搜索找找看,找到有创意的再念给你听。"
"你太没诚意了。"
"没诚意?我总比某些人把自己和前女友的相册扔了有诚意吧。我要是告诉小夕,她会气疯了的。"
"你太厉害了,我丢的东西你都能找回来。你尽管告诉小夕好了,我不担心。"
"是吗?"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一路顺风。"
"就这句吗?"
"一帆风顺。"
十一、理想是一个脆弱的碗
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刘德华主演的,叫《雷洛传》。片尾处,雷洛问管家,知不知道做人最难的是什么。管家摇头,雷洛说,吃饭最难。其实我能懂,他的意思是,做人最难的是选择吃什么饭,做什么行当,用什么来谋生。
1
麦麦正在等张艺宝。
除了麦麦,还有张艺宝的父母和他远道而来的丈母娘与老丈人。
5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麦麦逐一给他们削苹果。她时而看着墙上的大吊钟,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张父张母要给儿子打电话,叫他早点回来。
麦麦说:"这个家,艺宝是不打算要了。我们分居很久了,这件事情各位也是知道的。只希望你们别怨艺宝,外面的诱惑实在太大。他今天来,是打算和我谈离婚的事。我想既然要离婚,是需要双方父母来做个见证的。"
张母先是吃了一惊,她对这个儿媳妇虽说不上满意,但听到儿子要与儿媳妇离婚,还是有些诧异,她说:"怎么能说离就离呢?如果真的是艺宝不对,我们来管教他。"
麦父麦母互看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原来女儿把他们从老家接过来,是因为这个。
麦父对张父说:"亲家公,按理说,儿女都大了,他们的事情该由他们自己处理。我原以为分居只是他们闹性子,过段时间就能和好如初的。你看,我们都不在湾城,有些事情顾及不到。他们结婚前,你们也是承诺过会好好照顾麦麦,我们才舍得让女儿远嫁。现在好了,从分居一直闹到离婚了,亲家,你得表个态,你说,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张父还没来得及说话,麦母就开了口:"要说我们麦麦,虽不是千里挑一的好媳妇,但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对吧?"
张父张母连连点头。
麦母接着说:"艺宝呢,整天只知道画画,光画画是不能养家糊口的。你们还出钱给他买了一个废仓库,叫什么什么1980。要不是那废仓库,他也就不会和麦麦分居。要我说,你们把那仓库收回来,自然也就把他的心收回来了,对吧?"
正在一边倒茶水的麦麦露出会心的笑容,知女莫若母,这话是真理。之前她们母女完全没有沟通过,但老妈说的每句话都是她想说的。对,把"独1980"给毁了,让张艺宝没有藏身之处。
麦麦才不想离婚呢,要是想离婚,也就不会把双方的父母叫来了。她把他们叫来,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给张艺宝压力,让他不敢离婚。
儿媳妇是厉害的,张母如是想。先是哄骗张艺宝说有了身孕,他们这才急匆匆地接纳了她;再是新婚之夜的割腕自杀,让张家不得安宁;她还不安分于工作,问他们借钱炒股。要不是她最终把钱还给了他们,还额外孝敬了他们一笔钱,他们才不会坐在这里吃她削的苹果呢。离婚那是不行的,他们连孙子都没抱到;离婚也是不可取的,张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
张母拉住麦麦的手:"等艺宝回来,我让他向你道歉。你是张家认定的好儿媳,我们怎么舍得让你走呢?"
张父在一边连连点头,一支烟烧到尽头差点烫到了手指。他顾不得烫,几乎拍案而起:"麦麦,你等着,我明天就把'独1980'给卖了,看他怎么折腾去!"
张艺宝打开家门,看到齐刷刷的5个人,吓了一跳。
他连忙给老丈人和老爸递烟,老丈人没领他的情,推说戒烟了。
麦麦温和地给他倒了杯水:"坐吧,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张艺宝有些紧张。
"你不是说要离婚吗?"
张父严厉地看着他,他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才点了头:"对,离婚…"
"畜生!你给我跪下!"张父怒道。
张母拉扯着丈夫,稳定他的情绪:"有话好好说嘛…"
麦母讪笑道:"早就该管教了,只怕现在管教,有点晚了。亲家母你也别宠着宝贝儿子了,宠是宠不出孝子的,你说呢?"
麦麦走到张父跟前:"爸,你不要怪艺宝,不是他的错,是外面诱惑太大,真的。"
张父直视着儿子:"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张家怎么养出你这样的败类,怎么会呢?你给我跪下,给我跪塌实了!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和麦麦的分居生活彻底结束了。你给我搬回来!还有,我要收回你的'独1980',那个仓库不再属于你。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给我跪好!"
听到老爸要收回"独1980",张艺宝的腿一软,非常自然地就跪下来。他捂着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麦麦想将他扶起来,他甩开她的手:"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残忍,麦麦。"
"艺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放心,我专门在家里腾出一间房间给你画画。你的作品也不需要放到画廊去卖了,可以直接放到我的酒吧里去卖嘛,咱们可以把这个酒吧装修成艺术酒吧的。还有,以后你就是这家艺术酒吧的老板了,我都听你的。"
"这么说,你全计划好了?"
"是的,我想得很周全,对吧?"
"你的确想得很周全,可是你万没想到,当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时候,他是会走极端的。"张艺宝边说边朝窗口走去。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窗口上。他回过头冲麦麦一笑,然后跳了下去。
2
凌晨5点多,康乔还没等到张艺宝回"独1980"。
这家伙肯定是和麦麦破镜重圆了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想离婚怕是不容易的。
本来他想打个电话给张艺宝的,又觉得会打扰了张艺宝和麦麦。
老话说,劝合不劝分,康乔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好的。再说了,如果他们离婚了,张艺宝就要对方沐优发起猛烈攻势了--这是康乔不想看到的。
他关上"独1980"的大铁门,背着沉重的登山包,慢慢朝火车站走去。早上7点的火车,走着去火车站完全来得及。趁这个机会,多看看湾城的景致,多呼吸下早晨还算清新的空气,似乎是一种享受。
他在火车站候车室门口看到了方沐优,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果然,我猜中了你会坐这班火车。"
"怎样?你是打算给我惊喜?"
"你不是嫌我的祝福语没诚意吗?那么我亲自来送你,不是显得很有诚意了吗?对了,娜娜没来送你啊?"
"呵呵,不是有你送了吗?"他走上前去,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
她甩开,他又拉住。
她有些生气:"不许耍流氓,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好朋友,手拉手,我没做错什么啊。"
她踩了他一脚,他"哇哇"大叫着,这才松了手。
他问她:"对了,你怎么能猜到我坐这班车。"
她说:"以前小夕跟我说,你们有一次过完寒假回学校,坐的就是这班车。她说这是一班安静的火车,车上没多少人,有足够的位置;车内空气清新,列车员服务态度也好;她还说,你很喜欢这班车。"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先去上海呢?"
"不清楚,总觉得你是要回学校去看看的。"
"为什么?"
"不是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吗?你和小夕的故事是从那里开始的,也许,你需要重新回到那里,去审视那段过往。然后开始你的新恋情,和你的娜娜一起开创新的生活。"
康乔摇着头:"是谁说我和娜娜在恋爱?"
"张艺宝不都说那是你的娜娜了吗?好了,我不想和你谈这个了,我也就是想表示下诚意,这才来送你的。你也快上车了,我走了。"
"沐优,你要听我的解释吗?"
"没有必要。"
"我也不想解释,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也不想明白,有些事情,还是装糊涂比较好。"
她摆了摆手:"好好玩,保重!"
他也摆着手:"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转过头:"要帮你照顾小夕和娜娜吗?"
他没有搭理她,朝检票口走去。登山包那么大,几乎盖住了他整个肩膀。她立在那里,看着那只登山包淹没在人群里,直到消失不见。
这天,她比平常早到了公司1个小时。门还没来,她就倚在门口,摆弄着手机。她为自己对康乔最后说的那句话后悔,想打个电话给他,但是已经打不通了。很显然,他关掉了手机。这是一次坚决的出走,远远离开湾城,到达一个他所追求的理想之都。
然后,方沐优接到了刘之双的电话:"沐优,康乔真的去西藏了吗?已经上车了吗?我联系不到他,你帮我找找他,如果还来得及回头,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张艺宝跳楼了。"
3
张艺宝没有死,用麦麦的话来说,他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从5楼跳下去时,被防盗窗勾了一下,再摔到了3楼的防雨蓬上。当他躺在防雨蓬上,睁开眼睛往下看时,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够就这样死掉。他破了头,脸上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可是他并没有觉得疼。他只是想,原来跳楼失败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因为麦麦他们会想办法救他的。
当消防员和新闻记者同时赶到现场时,他才微微觉得晕旋,手脚发软,控制不住身体了,这才从3楼跌了下去。
消防员松了口气,所幸他们及时准备好了气垫。
当他再次醒来时,麦麦正在应付记者。他们很关注这些社会新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跳楼的。麦麦说张艺宝是晒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的,后来又改口成了擦窗户。记者们历来老到,才不相信这个。
看到张艺宝醒来了,他们纷纷上前去访问他。他说不出话来,示意他们走开。有个记者认出了张艺宝,叫嚣着:"这不是画家张艺宝吗?哎呀,画家跳楼,这下有爆点了!"
麦麦像只发疯的狮子,轰赶着这群记者。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大叫着:"滚,你们给我滚!"
在医生和护士的协调下,记者们才不情愿地走开。
张母在一边哭天喊地,张父板着张脸:"别哭了,哭什么!好个不争气的畜生,他怎么连寻死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
麦家两位父母也忧心忡忡,毕竟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们的女婿,他们可不想女儿那么年轻就当寡妇。麦母轻声安慰着张母,两个当妈的抱作一团,相拥而泣。
张艺宝看着满脸怒气的麦麦,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麦麦的怒气转换为一种悲哀的神情:"艺宝,你怎么可以那么傻呢?"
"你逼的,全是你逼的。"
"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想让你回家。"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给我走,离开这里。"
麦麦说:"要么,让爸爸妈妈都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陪你吧。你也别说要我走、要我滚这样的狠话,我告诉你,别说现在你只是摔破了头,就算你成了植物人,我也不可能抛下你不管的。"
张家父母和麦家父母也不愿意再逗留下去了,小两口的事情本来就剪不断理还乱,他们再掺和下去,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
病房里只剩下了张艺宝和麦麦。
张艺宝神情憔悴,看上去就像个刚从战场上败下阵来的伤员。这次死里逃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有勇气跳楼,离婚更不是难事。
麦麦问他:"想吃点什么?"
她的眼里有些温柔,这温柔并不是伪装的,他能读懂。
他叹息道:"来不及了,我说过来不及了。"
"想吃点什么?"
"我不吃!"他吼着。
"你别乱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么多,乱叫对恢复没好处。"
"算我求你了,我们离婚吧,麦麦。"
麦麦半闭着眼睛:"艺宝,你忘记我们的理想了吗?"
"理想?你和我谈理想?"
她苦笑着:"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你带我去看画展,你指着你的作品,骄傲地对我说…你说总有天,你会用美术给我勾画一个理想的世界。我说,我的理想很简单,就是有个小小的舞台,好让我在上面唱歌,唱我喜欢的歌。"
"你还记得?"
"当然是记得的。再后来,我们开始恋爱,我发现自己的理想在变,变得渴望安稳的生活,变得想结婚,变得想要一个家。也是因为太爱你,才欺骗你,说我有了身孕。你说要和我结婚时,我心里其实是矛盾的…我同样不知道结婚后,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也恐慌。"她俯在病床旁,叹了口气。
他想张嘴说什么,她按住他的嘴唇:"你听我说完,我能心平气和讲这些话的机会很少。曾经我也想这样做,可每次见到你,都会吵架。吵得我都失去信心了,吵得我都绝望了。刚才我说到哪里了?说到结婚的恐慌,对,那是恐慌的。我能够预料,结婚之后你不会让我抛头露面去酒吧唱歌的,你觉得那是个需要向男人谄媚的职业。你总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而我就只是个歌女。你要我在格子间里当写字员,你说你能养活我,我只要有个简单的工作就好。是的,因为觉得欺骗过你,亏欠了你,我放弃了唱歌的理想,离开了舞台,开始了小职员的生涯。艺宝,你的画并不是每一张都卖得出去,我们的生活并不宽裕,你还经常伸手问你父母要钱。我想改善生活,才开始炒股…"
张艺宝摇着头:"你误解我了,麦麦,我不让你唱歌,是不想你太辛苦。"
"是吗?"
"是的,我发誓。"
"艺宝,你发过太多誓言了。你说要给我一个光彩的舞台和未来,可是你给我的一段悲哀的婚姻,一段糊涂的婚姻!"
"所以我要结束它。"
"可是我愿意悲哀,愿意糊涂,我愿意这样过。我舍不得离开你,就是舍不得。我沉迷在这婚姻里无法自拔…"
"你该清醒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我们的一辈子就完了。"
"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也许我们能改变些什么?"
张艺宝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很早之前,我的理想是和所爱的人相携共老。包括现在,我的理想也未曾改变。只是,我不再爱你。和你结婚后,我才发现,我只爱舞台上的你。可是我不想让你回舞台,我想独自占有你。这是矛盾的,我知道这很矛盾。然后,你变得无理取闹,变得让我害怕。我怕你那些各种颜色的假发,怕你在浴室里哼唱的鬼魅般的歌,怕你突如其来的任性。或者我们不适合结婚,麦麦,我宁愿从没遇到过你。母鸡的理想不过是一把糠,人的理想也可以那么简单。你不是我的那把糠了,而我也绝对不是你的糠,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纠缠在一起,为什么要互相折磨下去呢?父母年纪都大了,为什么又要去拖累他们呢?如果今天我真的死了,难道你就不会后悔吗?"
麦麦抚摩着他的脸:"和我在一起,真的比死还可怕吗?"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默不作声地走出病房,在楼道里啜泣。他隐约听到了她的哭声,竟然也落下了眼泪。隔了几分钟她红着眼睛回来:"这样吧,我给你的朋友们打电话,叫他们来看看你,也许你会好过点。"
"打给刘之双吧,康乔去旅行了。"
"要打给方沐优吗?"
"不用了,我不想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你真的很爱她?"
"是的。"
"你会娶她?"
"是的,只要她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懂得什么是爱了,也因为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把糠。"
4
方沐优还是来医院了,除了她,同来的还有刘之双和常夕。
麦麦看到方沐优,下意识地离开病房,被方沐优拉住:"麦麦,你是误会我们了。"
"没关系,这不重要了。"
麦麦继续往外走,方沐优一直跟随着她,两个人一直走到医院的小花园,找了张长椅坐下。
"麦麦你真傻,事情都没弄清楚,怎么能乱下定义呢?我和他一点事情都没有,他连'喜欢我'、'爱我'之类的话都没讲过。"
"乱下定义?"
"是的,小九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能理解你,所以我并不怪你。清者自清,我只把张艺宝当朋友。"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这是违约的。"
"麦麦,不要钻牛角尖了,好吗?小九已经离开侦探社,也离开湾城了。你断定张艺宝要和你离婚是因为我,对不对?是你把他逼到跳楼,对不对?"
"至少也有你的因素。"
"好吧,那就让我告诉你,我虽然单身,但我也有自己爱的人。我爱那个人,并不比你爱张艺宝浅;我爱那个人,并不比你爱张艺宝苦。他今天离开了湾城,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理想。而且,我无法保证他回来后,我是否能得到他。你至少得到过张艺宝,但我从未得到过那个人!从来没有!你傻,我其实比你更傻。"
麦麦怔住了,半晌之后问道:"那个人…是康乔?"
"是的。"
"常夕的前男友?"
"是的。"
"你是常夕的好朋友?"
"是的,是的!所以,我才说我傻。"
"方沐优,其实你不必跟我说这番话。就在你来之前,我已决定和张艺宝离婚了。"
"怎么?"
"我们过不下去了,就是这样,他说不合适。我原是想祝福你们的,看来,我要祝福的是你跟康乔了。"
"我们不需要你的祝福,请留点祝福给张艺宝吧。我来这里之前,倒还想劝慰你们的,想让你们和好。可是我想,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好聚好散,是吧?你看,小夕和康乔分手,嫁给了刘之双,她仿佛也是幸福的。麦麦,幸与不幸,本来就是很抽象的,自己觉得幸福了,也就幸福了。失去某样东西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自己。"
麦麦笑看着方沐优:"你怎么那么明事理呢?我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因为20几年前,我爸爸和我妈妈离婚时,据说他留给我妈的只有4个字,那就是'好聚好散'。我妈没有再结婚,她过得并不悲伤。她告诉我,幸福无非是种错觉。"
"那么你幸福吗?"
"我幸福,你也能。"
"方沐优…"
"你可以叫我'沐优'吗,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沐优,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呢?我蒙蔽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很辛苦。"
"可是,现在放手也不晚。"
"我只是在想,如果他知道你爱的是康乔,他将遭受打击。"
方沐优站了起来:"那我暂时离开湾城吧。"
"你去哪里?"
"去实现我的理想。"
"理想?"
"对,除了爱情之外,总还需要另外一些理想。我要去拍戏,即使演小配角也无所谓。就算当不了小配角,就让我当群众演员吧。对了,麦麦,你有理想吗?"
"我的理想…是唱歌,站在酒吧的小舞台,追光灯打到我身上,我拿着麦克风,用歌声左右着气氛。"
"这很简单。"
"是的,我忽然发觉这很简单。呵呵,原来我以前真的挺傻。"
张艺宝吩咐常夕出来找方沐优和麦麦,他怕麦麦对方沐优无理。
常夕在长椅后面的大树下,听清楚了她们的所有对话。
原来,方沐优单身的原因是她爱康乔。
常夕转身离开,在楼道里碰到来找她的刘之双。他有点着急:"怎么去了那么久,出什么事了吗?"
她笑道:"没事,她们聊得很开心,我没去打扰她们。之双,我累了,我们回家吧。医院里的气味太难闻,我觉得头好晕。"
刘之双搂住她:"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走。我先跟艺宝说一声,好吗?"
她略微点了下头,忽然问道:"之双,你不会离开我吧?"
"怎么会呢?你怎么了,怎么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只剩下你了。"
刘之双拧了她的脸蛋一把:"你傻不傻呢?"
方沐优和麦麦回到病房时,发现刘之双和常夕已经走了。方沐优觉得自己不宜久留,找了个借口离开。病房里便只剩下了张艺宝和麦麦。
麦麦说:"你快点痊愈吧,我想通了,等你痊愈,我们就离婚。"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独1980'。其它的东西都是你的,麦麦。"
"这不要紧。艺宝,你肯定饿了。我都答应离婚了,你也该吃点东西了,想吃什么?"
张艺宝红着眼睛,含了泪:"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你忍受了我那么久。有时候,我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