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若坐在枣红马上,精疲力竭的说:“这马可骑不得,屁股都颠肿了!”
“你是不得要领,不会借劲儿,让你俩和我们一道,偏不听,该!” 虎头幸灾乐祸。
衾瓷皱眉道:“紫俏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她的小马可能是没受过训练,不听话,刚才我们让一群人带话,让马主来救我们,等了半天也没个人影,我只好先回来,搬救兵。” 崔云若是在虎头的帮助下才下了马鞍。
衾瓷解开枣红马的马鞍,道:“我去找她,虎头,你带云若先去农家院吧,赶紧把菜点了,大家伙都玩累了,也都饿了!”
衾瓷的马术很高,在北京念书时,跟叶远婷学会的,根本不需要配马鞍。
他轻轻一跃,带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枣红马在他的催促下,“的冷”、“的冷”地跑开了。
结果,他寻到了紫俏,他真想告诉她,这是不听话的后果。
“别笑了,衾瓷!我…我的后面,…好像出了一个很大的…泡!” 紫俏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
衾瓷明白过来,紫俏在马背上颠簸,臀部实打实地落在马鞍上,应该是打出了水泡。
臀部出了水泡,真要遭罪了!
“别再坐在马鞍上了,到我这里来吧!”衾瓷伸手把紫俏抱到自己的马背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转移了重心和着力点。
自从在校园分别,他俩从没有如此贴近过,但却如此自然——没有情欲,只有默契和安逸。
秋高气爽,清风习习,落日的余晖映得万山红遍,马道上铺满了金黄色的树叶。
万籁俱寂,只有“的冷”、“的冷”的马蹄声在回旋。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紫俏借《苏幕遮》来应景。
衾瓷接了下去:“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衾瓷,我见到我的父亲了,我不再恨他,我想与他相认,他有很多迫不得已,并没有如外人所说,始乱终弃,是我的母亲成全了他,我若不认,妈妈在天上会伤心!” 紫俏从没跟叶远鹏说过自己的心事,她习惯向衾瓷倾述。
衾瓷拂去她发端的树叶,宠溺的说:“应该!你真的长大了,再也没有小时候的偏执和任性了!记得那时,你哭闹得多凶,谁都劝不动…,唉,俏俏,你有多苦啊,多少糖能淡化得开?认了好,你能多一分甜,…想好了就去做,别迟疑,如今,你在磨蹭吧?是不是不好意思,抹不开?”
“呵呵…,什么都被你看得清,你,你是火眼金睛!” 紫俏忍不住与他赖皮,随即醒悟:不该再与他如此,他的宠溺,她要不起。
紫俏收住了笑,悠悠的说:“我的父亲是远鹏的姑父,你认识的!”
衾瓷震惊极了:于军!他也曾叫他姑父!那个儒雅忧郁如书生般的军官!那个总有满腹心事儿的军官!
他一下子联系到自己,原来,他和他是一样的…
衾瓷和紫俏刚到“兴旺农家院”,等候在那里的伙伴们就叫嚷开来:
“你俩干啥去了?老实交代,向组织坦白!”
“不行,得给他俩分开,这个黏糊劲儿,成天在一起也不够吗?”
“衾瓷,因为紫俏,你把我打得流鼻血,我今天非得报仇不可!”
“切!你可省省吧,你的那点酒量能拼得过衾瓷?连紫俏都不如!”
“说啥捏?说啥捏?别小看了咱们女将,小心把你们都喝到桌子底下去!”
“哎,你说,咱这小地方的景点还挺火的,看见外面的高档车没,不少啊!”
紫俏进院时,就看见叶远鹏的雷克萨斯停在“吉庆农家院”的门前,与他们的院子间隔不远,想来,谢宁他们早已经来到这里了。
这些宽敞的大院套是不隔音的,紫俏有些担心,她怕叶远鹏误会,她现在非常在意叶远鹏的感受。
可是,她如何能阻止伙伴们的口无遮拦呢?很多人都误把她和衾瓷当成一对,如果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只能保持沉默。
“饭”吃了很久,都没有结束,虎头他们还在拼酒,看来,今晚上是要发疯了。
紫俏和崔云若悄悄躲了出去,她们来到院子里,在葡萄架下偷摘紫色的玛瑙。
老板刘兴正在院子中间堆木炭,为晚间的篝火晚会做准备,当年风光一时的燕湖山庄的老板,如今,背已经佝偻了。
“姑娘,别往远走,乡村里,到了晚间,黑着呢,一会儿呀,我就把篝火点上,你俩要是闲着无聊,可以把音响打开,听听音乐,唱唱歌。” 刘兴已经认不出紫俏了,也不会知道弟弟刘旺勒索紫俏的事儿。
紫俏询问道:“老板,店里的伙计都是你的家人吗?”
“哪有啊!都是我花钱雇来的,弟弟不着调,走了半年,都没打招呼,妹妹在医院当护士,值班倒班的,把家当旅店,我就是挨累的命啊!” 刘兴叹息着,这种话,他对外人讲了无数遍,仍是解不开心中的结。
正说着,刘丹从外面进来了,她看见紫俏后,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的瞥她一眼,对哥哥说道:“别没事儿像祥林嫂似的,磨磨叨叨!”
“哎呀,这个家,看来我也回不了几回了,我转到‘百姓医院’去了,在那儿住宿舍。” 刘丹转过头来,目光尖锐,射到紫俏脸上,道:“最近,你和韩风很少联系了吧?这样很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会没事儿的到电视台打扰你。”
紫俏摇头轻笑:“ 打扰我也没啥,只是浪费了你的精力,你找我,倒不如花些心思在自己的身上,研究一下如何能让韩风倾心,你是个漂亮的女孩,韩风喜欢这类的,但,他更喜欢表里如一的,你信我,就试试,我没必要与你为敌!”
刘丹站在院子里,把紫俏的话琢磨了很久,为了表示“化敌为友”的诚意,她向音响这边走来,紫俏和崔云若在那里鼓捣了半天也鼓捣不出来声音。
“亏你还是电视台的呢!只会写稿不会玩吗?…喜欢听什么,别跟我提那些老掉牙的歌,流行的吧!”刘丹挥舞着涂满鲜红蔻丹的长指甲,指指点点拧开了音乐。
紫俏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有心护住耳朵,可又没敢,只好任由耳朵受委屈。
可当那纯净、温润、忧伤的情歌入耳时,她就融化了一般,化作了其中的音符,宛如暮霭中的枫林,静听牧童的长笛。
郑源的歌在这月落乌啼的夜色中轻扬——
“柔柔的晚风轻轻吹过,我的心情平静而寂寞,
当我想忘记爱情去勇敢生活,是谁到我身边唱起了情歌,
当初的爱情匆匆走过,除了伤口没留下什么,
你总是在我寂寞流泪的时候,用你的双臂紧紧抱着我,
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除非你真的能给予我快乐…”
难得这片刻的安宁,紫俏和崔云若背靠着背,坐在水泥台上学唱。
是谁到我身边唱起了情歌?——是大海的歌吗?
是谁用双臂紧紧抱着我!——是昨晚的那双手臂吗?
篝火点燃的时候,喝酒的伙伴们从屋里相继走了出来。
晚会由虎头主持,大家笑闹着连唱再跳。
在一曲轻柔的音乐声中,衾瓷走到了紫俏的身边,他伸出手臂,道:“大学时,我们从没有一起跳过舞,你第一次参加舞会,就让我给错过了,今天,补上吧,我们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好!”紫俏浅笑着,接受了他的邀请。
“青梅!你还是我的青梅吗?你真心爱上了他?” 衾瓷终于问出了心底的话。
紫俏突然就想起清晨,叶远鹏给她梳刘海时的模样,他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别有用心,他说:他是大海,她是他的人鱼公主…
紫俏轻抚着自己的刘海,道“我和他在一起很安心,特别是一起带着凤宝的时候,有家的感觉。你说我多没出息,我竟然羡慕凤宝,羡慕她从小就有父亲的爱,从小就能在父亲的怀里撒娇,…我想,我是爱上了他!…衾瓷!我永远是你的青梅,也只能是青梅!”
衾瓷云淡风清的一笑,并没有发觉,自己把紫俏的手攥得发白了。
他点头道:“好,那…我可以放心了,你与他好好的,不要任性,做了人家妻子,就是大人了,上有公婆,下有弟妹,留点心,知进退,他是能够护着你的…他,脾气不是很好,除此之外,无可挑剔。”
这支无憾的舞,在叮咛声中结束。
“衾瓷,刚才,我学会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希望如歌中所唱,有人会来到你的身边,在你寂寞的时候带给你快乐!” 紫俏认真的说,她希望他好。
唱完歌,她就提前离开了,她没用衾瓷送。
她告诉他:远鹏在“吉庆农家院”等着她呢!
衾瓷看见了停在院门口的雷克萨斯,一直看着紫俏走入“吉庆农家院”,他才转回身,走入自己的院里。
虎头张罗着喝“二悠”,他爽快的答应了。
那首《苏幕遮》,紫俏刚起了个头,余下的只有他自己续接——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后来》彦归来 ˇ忘情的药ˇ
夜沉沉,吉庆农家院,也沉沉的睡着,静静的,只有院内的大红灯笼撩拨着清凉的风。
仲秋的夜,风露寒凉,打透了紫俏的薄衫,她像归家的雏鸟,急切的寻找自己的暖窝,倦意切切。
远鹏在哪间房呢?凤宝睡在哪里了?
乡村的夜晚可真黑,只有西厢房亮着微弱的光。
紫俏拨打叶远鹏的电话,一直占线,打不通。
她向亮灯的房间走去,店主人迎了出来,道:“你是于紫俏吧,你的房间在对面的东厢房,你老公怕外来的客人惊扰了孩子的睡眠,把这里给包了下来,刚才,他还在院子里吸烟来着,这一会儿,可能是回屋了。”
店主人把紫俏带到东厢房后,打开了房门,却发现叶远鹏不在。
紫俏转身就走,向雷克萨斯走去。
雷克萨斯的两个前座被放倒,成了两张单人的小床,叶远鹏躺在其中的一张“床”上,悠闲的听着电话。
紫俏打开了车门。
“早!”叶远鹏挂断了电话,懒懒的问候她。
原来是嫌她回来晚了,紫俏看了一下时间,刚刚过了子夜,属于新一天的凌晨,是应该问候“早”。
她知道:他又要开始磨人了,便上了车,侧坐在另一张床上,睨着他,笑而不语。
“看见你回来了,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不愿意理你,想试试,你找不找我。” 叶远鹏枕着自己的双手,一副孩子气的模样,等着有人来哄他。
紫俏把手覆到叶远鹏的腿上,轻轻摇晃着,道:“我一猜,你就在这儿,好了,我找到了,你该回屋睡觉了吧!…凤宝呢,你不是计划着同她睡在一起吗?看我不在,就不做好父亲了?”
“我是好父亲,可她不是乖女儿,本来哄得好好的,把她抱在怀里晃睡了,可刚放到床上却又睁开了眼睛,这下可翻天了,她哭着喊着,找她的爸爸和妈妈,还推我,不让我抱,完了!我又成了‘猪猪臭’!” 叶远鹏说着坐了起来,恨恨的看着紫俏,道:“不行!我得把老婆和女儿统统抱回家,不能再等了,你俩不准成,太没良心了!”
“大半夜的,跟个孩子闹情绪,越来越有出息了,我不理你了,我要睡觉去!” 紫俏推脱着,不想这么早就走入叶家,她潜意识中有些惧怕。
叶远鹏能放过她吗?他借势一带,把紫俏推倒在“床”上,自己也跟着欺了过去,嘴里说道:“我没跟孩子闹情绪,我跟孩子她妈闹情绪呢!紫俏,别躲我!我…”
“哎呀!”紫俏痛得叫出了声,她臀部上的水泡正好挤压到“床”面上,她感觉一片冰凉,然后就是火烧火燎的疼,可能是水泡破开了!
“怎么了,我也没做什么呀?”
“远鹏,我的屁股好像是破了!”
东厢房里是一席火炕,炕上铺了三层厚厚的棉褥子,紫俏趴在上面,屁股朝天。
她的衬衫和裙子都被脱了下来,撇到一边,光溜溜,细滑滑的身子用毛巾被裹着,只露出修长的美腿,一幅睡卧美人图。
叶远鹏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药水和棉签。
他脱鞋上炕,坐到紫俏的身边,伸手把她的蕾丝短裤褪了下来,道:“一定会疼,没别的办法,只能上黄碘巴干,…你真是可气,怎么就这么笨呢,居然把屁股磨出了泡,这么好的地方,我都没摸过几回,都便宜了马鞍子!”
“你轻点,不能公报私仇。” 紫俏哀求道。
叶远鹏抹黄碘的时候,紫俏把脸埋入棉被中,嘴里吸着气,忍着疼,把屁股绷得紧紧的,两条美腿也伸得长长的。
“好了,今晚,就只能这么睡了!” 叶远鹏避开水泡的部位,用手揉捏着冰肌无暇,留恋又惋惜的看,“啪”的一口,他就亲上了她的白屁屁。
“呀!…你这个人!…好臭!” 紫俏羞红了脸,躲闪不得。
叶远鹏与她头抵着头,调笑道:“不臭!香着呢!我都不嫌,你却嫌!”说罢,就用吻了屁屁的嘴,去吻香香的唇。
夜里,因为姿势不正,紫俏睡得不是很踏实,但是,她不敢乱动,怕惊扰了叶远鹏,叶远鹏睡眠很浅,有点声响就能醒,醒后即不会再睡。
紫俏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睡得很香,很沉,自己也觉得心安,慢慢地,倦意涌了上来,她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梦见了燕湖,梦见了她和他在划船,水中盛开着朵朵千瓣的莲花,他俯身去摘,一个浪打来,他就落入了水中。
“远鹏!”紫俏伸手去拉他,拉了个空!
她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摸向远鹏的被,而远鹏,却不在炕上。
是上洗手间了吧!
她没由来的空落落。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紫俏赶紧闭上眼睛,重新躺下,她怕被远鹏看见,又该笑话她离不开自己,又该吹嘘自己的魅力了。
叶远鹏进屋后,摸了摸紫俏裸露在外的冰凉的小腿,重新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转身来到窗口,背对着紫俏,看向窗外,静静的发呆。
紫俏悄悄睁开了眼睛看他——在晨曦的光中,他的轮廓峻秀挺拔,很少见的哀伤笼罩着他,他的手一直拿着手机,轻轻的一声叹息,直入到紫俏的心底。
“远鹏!”紫俏忍不住轻声唤他。
他回过身来,道:“我吵醒了你吗?还是伤口疼?…来,我再给你上一遍药吧!”
叶远鹏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给紫俏涂黄碘。
“紫俏!”
“嗯!”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好啊,什么时候去?”
怎么不问问要去见谁,就答应了?
“是呀,你带我见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我当然要听话!”
“这么乖!”
“远鹏!”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刚才做了个梦,醒来后,发现你不在身边。” 其实,紫俏是想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但转念一想:他那么骄傲,哀伤是不想示人的吧,既然他没说,也就不要问了。
上完黄碘,叶远鹏道:“我带你去见我的妈妈,清晨就出发,这次不带凤宝了,以后有机会的吧!”
叶远鹏的妈妈住在辉山脚下的私家疗养院,迎接他们的是一位40多岁的护士长,据说,她这里工作了15年,专职看护叶远鹏的妈妈。
“还睡着,今天早上,跟你通完电话后才睡,吃了药,睡得很安稳。她现在清醒的时候多,糊涂的时候少,…远鹏!你劝劝她,还得坚持吃药,配合我们的工作。” 护士长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个病房是个套间,说是病房,却少有医院的气息,倒像是个豪华的闺阁,穿衣柜、梳妆台、鞋帽箱,一应俱全,钢琴上的曲谱敞开着,想是不久前刚刚弹过。
叶远鹏走到钢琴前,翻看着曲谱,凝神。
紫俏知道他弹得一手漂亮的钢琴,只是极少弹,看来,这钢琴的启蒙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鸾儿!”叶远鹏的妈妈醒了,声音从卧室中传来。
叶远鹏和护士长走了进去,紫俏没动,她想,这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一位优雅美丽的女性,应该不会喜欢在刚刚睡醒,没有梳洗的情况下和外人见面的。
果然,等了很久,跟爱美的女子化妆的时间一样久,叶远鹏的妈妈才走了出来,她紧紧的拉着叶远鹏的手,那样子很像是去参加宴会的名媛美姝,端宁庄重,迈着雍容雅步。
她看见了紫俏,并长长久久的端详着,从头到脚的细看,当看到紫俏耳朵上的HALLO KITI的耳环时,她就笑了,问道:“你也喜欢小猫吗?”
“喜欢!我小时候养了一只小猫叫‘花花’,后来,‘花花’又生了一窝小猫仔,我和…衾瓷,就抱着小猫打秋千。” 紫俏说话时又把衾瓷带了出来,她下意识的看向叶远鹏,叶远鹏却并没有瞅她,而是静静的看着母亲。
叶远鹏的妈妈显然很满意紫俏的回答,她拉起了紫俏的手说:“我叫邱碧荷,是绿色的芙蓉,你叫紫俏,是紫色的睡莲?那好,我们一起买小猫去吧!”
叶远鹏皱起了眉头。
护士长摇头叹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这样了呢?”
随即哄道:“她是紫俏,是你的儿媳妇,远鹏特意带给你看,你不要出去了,会把儿媳妇弄丢的!”
叶远鹏的妈妈固执的摇头,那倔强的样子与她的儿子很相似。
紫俏看出来了——她的婆婆,精神有异于常人,可能是受过某种刺激,不很稳定,但,那如同少女般的纯真,那优雅的举止,和善的笑容却深深打动了紫俏。
这也是一种美,是很多成年的,事故的女人所不具备的。
紫俏随手摘掉了自己的耳环,放进婆婆的手中,道:“我们不用出去了,这两个小猫送给你吧,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好不好看!”
岁月似乎在邱碧荷的身上没留下什么痕迹,她依旧年轻,镜子中映出她翦水般的双瞳,黛眉轻扫,翠鬓如云,丰姿绰约,般般入画。
紫俏帮她带好了耳环,又梳理着她的垂肩长发,叶远鹏远远的看着,眉头舒展开来。
他见母亲和媳妇交谈甚欢,即不去打扰,自己闲闲的踱到阳台上,逗弄挂在那里的鹦鹉。
“你爱我吗?”
“不!”
“你不爱我!”
“你只爱钱!”
叶远鹏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这绿头鹦鹉又学了这么些话。
但这话太伤人了,这是他从小就听习惯的话,是他的父母每当吵架时的开头语和结束语,是他抗拒婚姻的根结所在。
“这是我打算送给你父亲的礼物,你看如何?” 邱碧荷突然说道,眼神渐渐犀利起来,她道:“他骗了我,也骗了他自己,我们邱家的钱都给他又如何?到头来,还不都是我的鸾儿的!报应!他再有多少女人,都只会有一个鸾儿!…叶铎…你听见了没有!”
邱碧荷的神色逐渐失控,近乎歇斯底里。
“妈!别这样,不值得如此!” 叶远鹏扶住了母亲,清冷的眼神凝结成冰。
护士长急忙端水给邱碧荷吃药。
邱碧荷在儿子的哄劝下,把药吃了下去,她对紫俏凄然一笑,道:“知道我吃的是什么吗?是药,忘情的药!”
邱碧荷渐渐的安静下来,在儿子的怀抱中睡着了,睫毛上沾着泪光。
叶远鹏为她拭去泪痕,把她抱回卧室的床上。
紫俏跟了过去,给婆婆盖好了被子。
被褥是碧色的,窗帘是碧色的,墙上挂的画也是碧色的——荷塘月色中,采莲的女子独坐在小船上,误入藕花深处。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叶远鹏和紫俏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有人在等候,叶远鹏叫他“沈叔”。
沈叔说:“你父亲刚才来过,知道你把紫俏带来了,他留下了一样东西,说是送给儿媳妇的见面礼,是替你母亲给的。”
说罢,沈叔递给叶远鹏一个绿色的锦盒,叶远鹏接到手中,也不说话,挽起紫俏,离开了这里。
叶远鹏的手臂冰凉,紫俏把温暖的手覆了上去。
《后来》彦归来 ˇ七锁锁妻ˇ
“紫俏,这里是辉山风景区,既然来了,要不要去里面看看?” 叶远鹏开着雷克萨斯,行驶在盘山路上。
紫俏很是好玩,只要提到玩,身上就像充了高压电似的,动力十足。
不过,今天,她没有这个心情——
虽然叶远鹏故作轻松,掩饰情绪,但她却能感同身受,将他的心换成了自己的心。
紫俏打了个呵欠,说道:“不用了,我有些困乏,想回家睡觉。”
“回哪个家呢?” 叶远鹏随意问道。
“回我们的家吧,你抱着我…睡。” 紫俏说完话,脸腾的就红了。
她是想安慰他,他怎能不知晓。
他想了想,问出了一句话来,笃定、直白:“听说,简爱发廊的名字是你起的?店主和你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