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峒没心情搭理他,胳膊肘一拐,朝乐无极胸口一记,而后白了他一眼,恨声道:“你跟我师父说了什么?”
乐无极一脸无辜地笑道:“我们说了什么,你不都是晓得了吗?怎的还问?”
陆峒盯着乐无极,逼迫道:“少耍贫嘴。白云城的人是不是已经来了?”
乐无极斜睨陆峒一眼,摸了摸下巴,道:“是啊,白云城不但来人,甚至连我那师娘城主也来了。”
“在哪里?”陆峒上前一步,扯住欲要离开的乐无极,冷声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乐无极伸手拨开陆峒的爪子,冷嘲道:“你以为白云城是来给你们解围的吗?别做梦了。我师娘是什么样的人,白云城是什么样的地方,我比你知道。”
见乐无极丢了这半截话,就要走,陆峒上前抓住他,逼问道:“你最好把话一次说完,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我信!”乐无极白净的面庞,带着浅笑,嘴角弯成讽刺的弧度,“你敢吗?陆裴文,你敢吗?”
陆峒狠狠地丢开他,怒道:“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宰掉你。”
“随时欢迎,但愿你以后还有命。”乐无极说完这话,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陆峒握紧拳头,转身要走,却听乐无极道:“就算你这次有幸躲过此劫。我奉劝你,不要娶沐家那女娃娃。”
“多谢警告。”陆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状,乐无极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心道,陆裴文,你最好记住我的话,若不然,届时你被那女娃娃害死,可不要说咱不讲情面。
可思及另外一件事情,乐无极心情无比畅快,脚下生风,快步进了梧桐苑。
————
无论此时多么惊险,于沐芝兰而言皆是虚无。等到她醒来,一切都风过无痕,至少丰都城已经稳住了。
沐芝兰醒来,第一眼看到就是那只狐狸。狐狸颇通人性,见她醒来,也不老实蹲坐在她身边了,而是上蹿下跳的。
063章:不破不立,不死不生(2)
沐芝兰被狐狸折腾的头晕,太阳穴突突直跳,烦躁得很,张口欲要训斥,却听到“吱呀”一声。门好似被人推开了,沐芝兰心生警觉,立时闭上眼睛,静观其变。
脚步声越来越近,沐芝兰察觉到狐狸情绪越来越焦躁,怕出什么意外变故自己没法立时做出反应,忙睁开眼睛,刚好与一男子四目相对。男人五官精致,面容俊雅,瞧她醒来,冲她促狭一笑,倒是弄得沐芝兰呆若木鸡。
男人不顾她的呆愣,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伸手拨开朝他撞来的狐狸,坐在床头,冲沐芝兰挑眉道:“命挺大嘛!”
沐芝兰瞥了一眼狐狸,瞧它依旧身姿矫健,并未受伤,也就没心思搭理它了。回眸与男人对视须臾,听闻他调侃自己,沐芝兰心中大为不悦,而面上却淡淡的。她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防备地问道:“你是何人?我不认识。”
见男人不说话,只是冲自己邪笑,心中骇然,下意识抓住薄被攥紧拳头,试探地问道:“这是哪里?”
“阎王殿!”男人对沐芝兰一般正经地说道,瞧她眨了眨睫毛,做出一副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的表情,心情突然大好,笑道,“你信吗?”
沐芝兰原本还以为自己真进了阎王殿来着,听他如此说,便知道自己还活着。目光四下游移一番,室内摆放的家具物什依旧是古色古香的,与之前她在叶家见到的并无太大差别。不过嘛,瞧了眼前陌生男人一眼,沐芝兰心道,一切皆有可能,不会让我再穿越一次吧?
男人虽不晓得沐芝兰的心思,却也知道她定是在胡思乱想了,至于想什么他无暇顾及,“听闻有一种,嗯,有一种说法叫借尸还魂。沐姑娘这等命大,能死里逃生,可是验证了这一说法?”
听男人这般问话,沐芝兰心下乍惊,暗忖道,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了?莫非他跟自己一样?不自觉地翻看男人一眼,忙垂眸掩下心思,嘴角动了动,却咬住唇,做出一副茫然沉思状。
男人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沐芝兰,不欲错过她的丝毫细微表情。盯了半晌,瞧沐芝兰打算装傻到底,扫见狐狸又冲过来,男人胳膊一伸又将它拨开了。
沐芝兰目光落在狐狸矫健的身姿上,说谎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不过我不知道什么叫借尸还魂。”
男人回头扫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我由衷地希望你不是。不然,啧啧 。”
男人话说一小半,留一半,吊得沐芝兰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却只敢偷觑他,不敢当面问,甚至连错愕的表情都不敢多现。
沐芝兰表情虽僵硬,而眼皮子裹不住眼珠子却骨碌转个不停。见状,男人唇角弯成嘲讽的弧度,笑道:“怎么不信?”
“怎么信?”沐芝兰避开他的问题,反唇问道,“你什么也没说吧?”
男人忽然有点恼羞成怒了,冷冷哼了一声,还瞪了沐芝兰一眼。
沐芝兰觉得他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傻愣愣地看他起身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态,朝外面走去。目光跟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打开门,一只脚踏出去,沐芝兰还在怔愣。听到他吩咐外面的人道“去唤你的主子来,就说有人死而复生了”,沐芝兰心里呸了一声,暗骂道,神经病。
男人好似听到她的骂声一般,猛然回头,冲她嫣然一笑道:“别生气,等一下人来了,就该体贴你了。”
闻听到此言中的调戏之意,沐芝兰恼意萌生,恨不得白眼飞刀插死男人。不过幸亏被狐狸妙曼的身姿挡住了,若被男人接收到了,定然又是一番奚落。
不知何故,男人没再亲近沐芝兰,而是揣着手,靠在门框上,一脸贼笑地盯着狐狸围着沐芝兰打转。
室内气氛一时静寂下来,沐芝兰被狐狸转悠得头晕,也没情绪思考男人是谁,他口中的主子是谁。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比大病初愈更胜一遭,沐芝兰心思寡淡,索性丢开所有包袱,但想着就这样吧。任由它风吹雨打,顺遂而去好了,总少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然就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等到狐狸跳脚逃开,沐芝兰思绪漫开,追及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不得不担心起别人来。杏仁是去了,尸首想必也不见了吧。也不知道木瓜有没有活下来,希望他能活下来,连狐狸这畜生都活下来了,何况是他那么厉害一大活人呢。还有姑姑家的情况,是不是变得更糟了呢?
微微叹口气,沐芝兰嘲笑自己,连自己是不是在阎王殿都不晓得,怎的这么多思虑。自己还泥菩萨过江,竟然还知道担心别人,真是够可笑的。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绪,又哀怜、自卑,更多的是自厌和无奈以及茫然。各种念头攫住沐芝兰的心神,干涩的眼眶竟有些湿意。
男人的目光犀利,竟似看到沐芝兰玉眸含露一般,笑话她道:“人到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若是喜极而泣,就大声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要你多事!”沐芝兰一时气恼,愤而出声道,“你这人真是好生无礼。我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怎的这般为你嘲讽?”
“啧啧,脾气跟年龄一般大。”男人丝毫不为沐芝兰的愤怒而变色,依旧嬉皮笑脸地与她玩笑,“哪个谁你无冤无仇?就算时下没有,他日也定是要有的啊。我说沐姑娘,咱们真人不说假话,明处不兜圈子,打开房门说亮堂话。”
这男人不光说疯癫话,还做不着调的事儿,竟然忙不迭地将房门卸掉了。随着房门“噗通”倒在地上,风立时灌了进来,吹得沐芝兰连连打喷嚏。
“你做什么?”一深沉的男中音插进了沐芝兰的喷嚏声中。
沐芝兰抬头望去,与说话之人四目相接,猛地打了个喷嚏,回过神来。她暗自思忖道:这不是陆将军吗?哦,原来我没有第二次穿越啊。
陆峒仿若不认识她一般,淡漠地收回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眸光瞬间犀利,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谁让你拆房门的。”
这时候的房屋建筑跟沐芝兰前世的不一样。这里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除了院墙,内庭房屋都是两重墙壁,里层是土坯或者砖石,外层是木块,中间地带或种植花草,或放置盆景,有点了绿化带的作用。特别是女儿家的闺房,多半会放一些花,这样便是名符其实的香闺了。更为富贵一些的人家,香闺的香都是来自于木料的,比如沐芝兰居住房屋,外层木墙是由上好的檀香木制作而成的。
叶家只算是一般富贵,更为富贵的人家内墙多是由大理石筑成,外墙则是精选上好的木料。这些木料要纹理顺畅,结实耐用,自发幽香,会请能工巧匠在上面雕刻一些花纹,以起到美观作用。
沐芝兰一直觉得这种房屋挺搞笑的,总担心走水了怎么办。有次她忍不住问沐思绮,却被告之,走水也不会有问题的。据说这外层木料会做特殊处理,至于如何个特殊法,沐芝兰不晓得。可她总觉得沐思绮的话不可信,自个寻摸着,这种建筑一单失火,只怕瞬间就会变成一片火海。这也是为何她做梦梦到叶家走水,那一片火海汪洋,任人四转却出不去的缘故了。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却说房门一时。外层墙是由木料精致而成,为了不打破整体的美观,房门的构造上以推拉或者是内开为主。而这种房门下面都是有门槽的,可以随意拆卸。所以外墙的房门多装饰,内墙的房门才起防盗作用的。
那男人卸掉房门正是外墙上的房门,虽说不是轻而易举,却也游刃有余。待陆峒来的时候,只剩下最后半扇了。他瞧见陆峒面色不佳,却不以为杵,反而冲他道:“来,搭把手,把这个也卸了。”
“乐无极,你发什么疯癫?”这种破坏行为丝毫不可理喻,陆峒自然不会帮手。他不但不帮忙,还吩咐跟来的亲兵道,“去,把门装上好。”
听陆峒如此说,沐芝兰总算是知道男人名唤乐无极了。她虽说遭遇了一干诡异事件,却也没忘记乐无极是木瓜的师兄。听说他是名望高高,名声响当当的神医,却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这般泼皮无赖。听了他下面的话,沐芝兰挑了挑眉头,只想说,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明摆着无耻的。
乐无极被亲兵好声好气地请到了一边,瞧着亲兵忙活着装门,他嘴巴痒了,跟陆峒贫了几句。大意说,这地方儿不就是你家嘛,咱就卸了你家一扇半门,你就这么给我摆脸子。你丫的,不欢迎爷在这里住,也还就常驻不走了,非得把你们家的门都卸光光不成。
陆峒懒得跟他贫嘴,白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闭嘴!”
说着这话,扯起他的后襟,倒拉着他,进了屋子。还不忘将里墙的门一脚踹上。
064章:不破不立,不死不生(3)
或是有陆峒这个略微熟悉点人在旁,沐芝兰原本复杂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陆峒对着沐芝兰没学乐无极此人,绕一大圈子,最后什么也没说。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沐姑娘是借尸还魂吧?”
闻言,沐芝兰的心咯噔一跳,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湖,立时波涛汹涌。攥紧拳头,努力平复了好半晌情绪,她才道:“子不语怪神乱力。陆将军也是状元身,熟读圣贤书,怎的连这个都不知道呢?”
陆峒未开口,乐无极抢话道:“来了个能体贴你的,怎么还要这般负隅顽抗。”瞧沐芝兰拿眼斜他,他笑呵呵地道,“你莫要这么故作正经了。咱们可都是有证有据的。你也莫要担心,咱们不会把你上火上烤的。但是嘛,你的油水总得要榨干才好。”
见他越说越离谱,陆峒出言制止,转而对沐芝兰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我的话。”
沐芝兰抿了抿唇,垂眸,“嗯”了一声。
乐无极还要插嘴,却听陆峒道:“你确定她无碍了吗?”这才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你希望有什么事?”
陆峒懒得跟他贫嘴,直接道:“只有你希望她出事吧?!”
乐无极冷哼一声,瞪了沐芝兰一眼,大声道:“对,我就是希望她有事。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了。可光希望,有用吗?连老天都不收的歹毒货,她就是个天杀命硬的。我告诉你,你就娶她吧,早晚有天害死你。”
说完,他气鼓鼓地甩袖子,拿腿走人了。
沐芝兰被莫名其妙地骂一顿,觉得真不可思议。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就被恨上了。
陆峒动了动嘴唇,犹豫着要不要把叶家的事情告诉沐芝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暂缓,淡声道:“你先好好休息。”
见他要走,沐芝兰开口问道:“木瓜,木瓜还活着吗?”
陆峒对上她满是希冀的眉眼,正色道:“已经回白云城了。”
“哦。”沐芝兰松了一口气,垂眸,低喃道,“活着就好。”
陆峒想了一下,决定把杏仁尸首莫名燃烧成灰烬的事情告诉沐芝兰:“…事情就是这样的。若是沐姑娘知道原因,还请告知一二。”
听完陆峒的话,沐芝兰的心乍紧,泪珠溢满眼角,咂摸了半天嘴,才道:“这等炫秘之事,我怎会知道缘故?”沉默一会儿,带着哭腔道,“她的骨灰可收了?”
陆峒点了点头,道:“依佛家规矩,尸骨收在坛中。暂放在城外的柏林寺。”
“哦,谢谢。”沐芝兰舔了舔嘴唇,心中苦笑,柏林寺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的。来此三年,出了叶家门,没了丫鬟女仆伺候着,她就是一废物点心。不过此时也非自哀自怜之际,她快速收拢心思,继而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陆峒抬眉看了她一眼道:“这是我的私宅。”
沐芝兰“哦”了一声,问道:“可否麻烦将军一件事情?”
“何事?”陆峒问得很干脆。
“可否劳您驾,给我姑姑传话,接我回去。”沐芝兰说到此处,又觉得自己太相当然了,都不晓得姑姑家的情况了。她咬着唇,攥紧拳头,鼓足勇气,吞吐道,“您知道我姑姑家的消息吗?”
陆峒看了沐芝兰一眼,动了动手指,微微叹气道:“现在事情比较多。你先好生休息。过些时日,我派人护送你去叶府看看。”
听这话,似乎有隐情,沐芝兰心微微一动,暗道不好,张口要追问,却听他又道:“借尸还魂的事情,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若我说我是呢?”沐芝兰带着赌徒的心理问道。
瞧她目光灼灼,陆峒嘴角泛笑,淡声道:“是,有是的解决办法。不是,有不是的处理方案。”
这话说跟没说差不多。沐芝兰不由得泄气,有些话,有些事,还真不好说。她现在完全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晓得。倒是寻思着乐无极的话,他们手中有些个证据。难道是自己昏迷不醒时候,自我爆料了自己的身世?
沐芝兰这厢愁眉难展,乐无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道:“陆裴文,你墨迹够了,赶紧给爷滚出来。”
陆峒英眉一凝,扫了沐芝兰一眼,淡声嘱咐道:“你好生休息。有事唤丫鬟,就在外面。”
“哦。好的,谢谢。”
沐芝兰目光随他到了门口,才拐弯,暗忖道,这两人什么关系,莫不是好“同志”?
若是陆峒知道了沐芝兰的心思,又晓得“同志”的意思,一定会气得拿剑劈了乐无极不可。为何不是劈了沐芝兰,因为完全胜之不武,更何况罪魁祸首是乐无极。
转眼几天就过去了,陆峒与乐无极仿若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现。狐狸这些天也脱了滑,不晓得跑到什么地方晃悠去了。偶尔出来冒泡,围着沐芝兰转悠一圈,瞧她蛮齐整的,便跑出去当流浪狐去了。
伺候沐芝兰的丫鬟都是个些木头人,只会干活,不会说话。任凭沐芝兰如何问询,人家除了“是”、”奴婢错了”、“奴婢不知道”这些搪塞话语外,基本没有多余的话。沐芝兰憋闷得很,却没有发泄的地方,只能胡乱思想,却在是否承认自己借尸还魂上摇摆不定。
却说陆峒这边,比不得沐芝兰清闲。荆王叛乱,浩劫风波还在,丰都城如今还处于一级戒备状态。作为京城治安第二负责人的陆峒,如今忙得是分身乏术,几乎无休息之时。
这日难得睡个好觉,有空好生吃顿饭,亲随陆阳进来报告道:“爷,您要找的人,至今仍无下落。”
陆峒扔下手中筷子,轻拍着案桌面,凝眉问道:“各处都寻了?”
陆峒让他寻的是叶家大公子,叶少文。那日,忻城公主布下陷阱,引叶少文入瓮捉拿之时,却陆峒借机带走了。之后,他随宣宗去了凤鸣山庄,本打算将叶少文安置在私宅中的。可奈不过忻城公主的胡搅蛮缠,便让自己的下属亲自来看管。却没想荆王剑走偏锋,竟然血洗丰都,牢狱动荡。如今叶少文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
此前,乐无极说,在去凤鸣山庄的前夜,曾在一暗门见过叶少文一面,伤得极重。
听他这话,陆峒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吼道:“既然明知道是他,怎么不出手相救?”
乐无极冷冷一笑道:“我是怎么上的凤鸣山庄,你不知道?别说我无心救了,就算有心救,你大爷的也得给爷时间啊。”
陆峒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下来,拍了一下桌子,恨声道:“定是忻城公主干的好事儿。”
乐无极轻飘飘地丢了一句:“我瞅着不像。以你我对忻城那娘们的了解,今年干得这些高智商的事儿,你觉得她那种猪脑子想得出来吗?她就会逞凶斗狠而已。”
陆峒觉得这话颇有道理,可若不是忻城下得手,还会有谁?最有厉害冲突的,就是荆王了。如今荆王已死,党羽皆已伏法。刑讯过不少人,却都说未曾见过叶少文。这就让陆峒觉得事有蹊跷了。
乐无极此人在他面前,除了不想说的话,一项不说谎的。若是真落到那种地方了,不管是生是死,派了这么多人去寻,依旧音讯全无。真有点不可思议。莫不是跟杏仁尸体一般,莫名燃烧成灰烬了?
陆峒面容凝重,轻拍了一下桌面,吓得陆阳一声冷汗,小心翼翼地偷觑他。
良久,陆峒才执起竹筷,示意陆阳出去,慢吞吞地嚼着菜。他思量着冉让离开之前说的话:“…裴文,荆王虽死,可不见得隐患已除。”
荆王或许是替罪羊,这一念头忽然出现在陆峒的脑海。他顿时惊住了,丢下筷子,冲外面喊道:“来人。”
丫鬟和暖蹑手蹑脚地进来,见陆峒起身,跪拜后,问道:“将军何事,这般慌张?”
陆峒懒得跟她废话,厉声吩咐道:“更衣。”丫鬟起身伺候他穿官服,又听他大声唤:“陆九,进来。”
亲随之一陆九快速进来,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陆峒张开双臂,任由丫鬟为他整理衣衫,对陆九道:“去把曹尚找来,一会儿到书房议事。”
“喏!”陆九应答着,快速出去了。
这边刚穿好衣服,外面丫鬟传话道:“老爷,侯府派人来了。”
陆峒摆手让伺候穿衣服的丫鬟出去,冲外面不耐烦道:“不见。”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脆生生的“姐夫”传了进来。陆峒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妻妹如今住在侯府。既然人已经来了,他若是不见,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和暖,带人去客厅。”他大步朝外走去。
隔着门,他听到妻妹道:“轩儿与姐夫月余未见了,十分想念姐夫。老夫人得知姐夫得闲,特意让小妹带轩儿来看望姐夫。”
声音很脆,言语也很恳切,可传到陆峒耳朵里,却只落得个“多事”。
065章:噩梦成真事事休(1)
陆峒心中不悦,却并未冷言冷语。
到了客厅,他受了妻妹和儿子的礼,坐定,目光落在埋首于妻妹怀中的儿子身上。
“姐夫!”妻妹田淑之柔声叫了一声,欲要唤起陆峒的注意,“最近公务很忙吗?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侯府了。”
柔声细语的陈述事实,可陆峒总觉得这话有点刺耳。他回不回侯府是他自由,他就是不爱回侯府,谁管得着。心中不悦,他面上不显,淡声道:“最近京中不太平,不要随意走动。”
“轩儿想姐夫了。”田淑之半垂着脑袋,俏脸羞红,嗫嚅着催促怀里的陆之轩,“轩儿不是想爹爹吗?快叫啊。”
陆之轩露出个小脑袋,偷偷看了陆峒一眼,被他逮到了,又快速地将脑袋埋在田淑之怀里。任由田淑之如何劝说,都不愿意再看陆峒一眼。田淑之一脸为难地对陆峒道:“姐夫,你别生轩儿的气。他在家得时候,一直嚷着想您了。有点,有点怕生。”
陆峒可不是毛头小子,儿子会不会想他,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儿子怕他,这是真的。儿子出生时,他在外领兵打仗,回来后妻子已经难产而去。一年后等他回来,见侯府照顾的颇好,他忙于宣宗登基的事情,就无暇顾及了。这一丢手就是又是三年。可以说儿子出生到现在,他见的次数双手都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