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峒与宣宗互看一眼,忽而都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唯恩寺的地宫。可是地宫这东西,两人都有些疑虑,他们在唯恩寺那几年并未听人提起过地宫。反倒是他们离开之后,此在坊间流传,但是普及面并不广泛。若是真有什么地宫得永生,那以唯恩寺方丈与沐芝兰父亲的交情,应当能得知一二,可从未听他说过,也没见他表现出丝毫异常来。
这地宫之事,只怕是有人放出的空穴来风,至于想要搅混什么水,暂时是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沐芝兰身边一定藏有白云城的人,很有可能不只是一个人。
陆峒想到这里,立马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沐思绮。沐思绮作为沐芝兰的姑母,对于沐芝兰父亲的一些安排,不会不知道吧?
不但他想到了,宣宗也想到了,可谢氏的话却让他们略略有些兴奋的心立时冷了下来。
谢氏道:“哑婆在叶家这些年,并未发现沐思绮对小惜轩先生的安排有不一样的了解。倒是叶豪私下里与白云城有经济上的往来。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事儿恐怕问沐思绮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那女娃娃应当不如传言那般,或许在藏拙。若是她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如同沐思绮一样,安排家人就可以了。”
这话也是有道理,就像沐思绮本人,她对自己的事情也并非全然都知晓的。听哑婆说,沐思绮与叶豪当年之所以未能走到一起,这里面完全是因为小惜轩先生插手所致。因为他当时并不看好叶豪。后来之所以同意,是迫于无奈罢了。
宣宗看了谢氏一眼,问道:“那以皇后的意思,如今当如何?”
谢氏目光坚定地道:“重开唯恩寺的道路。”
若沐芝兰还活着,那么沐家与白云城的契约七分真就会成为十分真。同时也能看看谁是白云城派到沐芝兰身边的暗卫。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唯恩寺方丈还活着的话,那么唯恩寺与白云城之间并非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并无关系吧?
宣宗不接话,陆峒自然也不好开口。
一阵沉默之后,谢氏继续道:“想必此事寺林之围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了。陛下此时示弱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若是被他人占了先机,任命了下一任唯恩寺的方丈,只怕日后陛下在寺林的威望将会受损。开道之后,下一任方丈人选可以暂且往后推上一推。若是方丈大师仍然健在,那自是最好。可是也要做好方丈大师不在的准备,找个合适的人坐稳方丈之位。大周自开国以来,佛法为尊,失了这里的体面,就失了大部分世家的心。还请陛下早日定夺的好,莫要错失良机。”
等待,忍耐,并非不作为,而是为了更好的作为,为了一击而中。
宣宗与陆峒对看一眼,长期合作以来形成的默契,让两人心照不宣。人选,宣宗确实有几个属意人选,但是都觉得不是太满意。若是能有人有明义大和尚的身份和明慧大和尚的资历,那就好了。明义大和尚的身份在士族大家这些子弟里面有一定威望,而明慧大和尚因为跟在唯恩寺方丈身边在寺林中下层上资历也是不容小觑的。
这厢正沉默着,忽然一内侍慌里慌张来报道:“陛下,外面来了刺客。”
刺客?
大白天的,来刺客?
晋王傻了,还是白痴了?这时候派刺客来?这大白天的,脑子进水了?
宣宗与陆峒互看一眼,透过眼镜将心底的想法告诉彼此。接着他高声唤哑婆出来,嘱咐她伺候谢氏回内堂,好生看顾着,莫要有丝毫散失。
待谢氏离去后,宣宗唤来内侍,问清来龙去脉后,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陆峒起身道:“陛下,臣去看看。”
宣宗点头。
陆峒唤皇帝的亲卫兵把守宫门,而后出去又做了一番布置,这才朝内侍说的出事地点而去。
刚才因为宣宗在,陆峒不大好问内侍。如今只有两人和一些亲兵,他仔细问了内侍来龙去脉以及一些细节。
内侍也不是直接见证人,与之前说的并没有太大出入,不过倒也加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细节。内侍说:“出事地儿是梧桐苑内。那里面养的都是一些畜生和禽兽。因为常年没人打理,远远就闻到一股怪味。往常有四五个守苑的人,咱们这些人也都不大去。将将有人来回话,说梧桐苑内的锦鸡和丹顶鹤被咬死了十多只。”
“咬死?”陆峒看了内侍一眼,眉眼含冰,吓得内侍打了个寒颤。
“据说是咬死的,是不是还要等将军过过法眼呐,”内侍是宫中老人,最是滑溜,立时拍马屁来。
“杨公是宫里老人,跟着陛下时日谁说不长,可以后日子还长着呢。”陆峒话说到这里就没继续,反而道,“咱们这些人求到杨公的时候也长着呢。”
那内侍“唉”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下,还是为自己叹气。不过很快淹没于霹雷声中,他抬头望了望天,叹气道:“这才刚好,又要变天了哦。”
陆峒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可不是。”
说这话,一行人就到了梧桐苑。梧桐苑一所以叫梧桐苑,就因为里面种植树木以梧桐为主。有梧桐引凤之意,暗合凤鸣山庄。
凤鸣山庄的由来,并非因为此处有凤来仪,而是以为内冯婉莹早年曾生活于此,在此种下了百棵梧桐树。凤鸣山庄所处的位置本是古时候华国都城,后来几经风霜如今只剩下这一苑囿为后人凭吊。
梧桐苑果真如那杨内侍所掩,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怪味。这种怪味是禽兽屎尿日积月累的堆积发酵后散发出的怪味。
陆峒上过战场,经历过比次更为艰难的环境,并不觉得恶心。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大步进了苑内。
守在那些死去的珍禽旁的内侍,个子高瘦,马长黑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长三四岁。他一见陆峒的人进来,忙上前见礼道:“见过陆将军,见过杨公。”
大周朝有太监,但是太监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皇帝、皇后、太后以及一些高级嫔妃身边的内侍才有可能太监。内侍的官品是这么排下来的,皇宫有一个大总管跟在皇帝身边,而后各个宫殿有一个小总管。总管下面有四个太监,四个太监下面又有两个少监。少监是官方称呼,一般称呼是公。而太监的一般称呼是监。大、小总管都都被称为总,不过会加上姓或者宫殿或者加上大、小之类的。至于其他没能挂上品级的,官方称呼是内侍,而通俗称呼就寺。因为内侍那东西没了,江湖也传他们是出家人,故而以寺称之。起初多有褒义,后续发展就慢慢变成了贬义了。
陆峒问了内侍的姓名。内侍先看了杨公一眼,才低声回道:“回陆将军的话,小人姓卫,叫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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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章. 生死之间,无需选择(1)
闻言,陆峒瞥了狗蛋一眼,继而问了他珍禽死亡的事情。
卫狗蛋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番:“…跟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小人每过一个半刻钟便来巡视一番…以小人的拙见,应当为猎狗之类的畜生咬死的。小人私下找了良久一直没找到。”
“哦?”陆峒又仔细观察了卫狗蛋一眼,目光在他的左手上打着转,很快转到那些被咬死的珍禽尸体上。“可知道具体是什么畜生咬死他们的?”
卫狗蛋“嗯啊”了半天,才道:“以小人拙见,这,这应当是狐狸所为。”
陆峒翻了翻珍禽的尸体,听着头顶的隆隆声,淡声问道:“如何断定是狐狸所为?”
卫狗蛋上前指着珍禽身上的印痕,道:“这些印痕尖儿利,一口致命,小人连挺都没听到叫声。其速度必定极为迅速。而且还有个特殊之处,就是只咬死了,数量为少。只有狐狸有这么一个特习。”
狐狸有个特殊的习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会突然闯入某些禽类的聚集地,来一场“杀过”。所谓“杀过”就是只杀,不吃,然后扬长而去。
狐狸的这个习惯,陆峒也听人说过。又询问了卫狗蛋些许细节,便让他把那些已死的珍禽处理掉。
杨公见陆峒起身,忙上前问道:“陆将军,你看这事儿,如何处理?”
陆峒斜睨了他一眼,道:“劳烦杨公先回去,把此事详细禀明陛下即可。”
杨公早已受不得此处味道,忙笑道:“好。咱家这就回了。”
陆峒微微颔首,目送杨公离开,吩咐亲兵,仔细搜查,务必找到那只狐狸。
“是,将军!”十多位亲兵,留下三人跟着陆峒,其他人按部就班地去查探了。
“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留下三个亲兵中有一人见陆峒微眯着眸子,做沉思状,轻声问道。
“哦,没有。”陆峒收回神思,看了那亲兵一眼,吩咐道,“走吧,咱们也去四周看看。”
隆隆的雷鸣声,不断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凤鸣山庄的气氛本就凝重,如今又发生了这等离奇事件,更是人人自危,警备森严。
梧桐苑位于凤鸣山庄的东北一隅。这里的梧桐树并被全都是冯婉莹栽种的,甚至可能连一棵都没有了。留着它也不过是个念想,往年六、七月份此处还会开放,供一些世家子弟和僧侣来此凭吊。此处倒也是常年打扫,可毕竟有鸟兽来栖息,所以做不到一尘不染。
行走在梧桐苑的阡陌野径中,陆峒脑海里又一次闪现出卫狗蛋的左手。以他习武多年的眼光来看,卫狗蛋的左手一定是很有力度,虽然看上去干瘪枯燥。
虽说凤鸣山庄的人的底细都查过,按照师傅冉让的说法,这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妥之人。可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攫住了陆峒的心神,他觉得卫狗蛋这个人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胆怯。
停下脚步,陆峒吩咐其中一个亲兵道:“去叫卫狗蛋过来。”
“是!”亲兵领命而去。
陆峒仰头望天,这雷鸣不断,却不知道何时能下,真是吊着人心,烦闷得很。
不多时候,卫狗蛋就被人叫来了。
陆峒摆手让亲兵闪到视线范围内,凝视着卫狗蛋,半晌忽然出手,袭击卫狗蛋。可并没有出现陆峒想象的画面,卫狗蛋在本能的驱使下,一屁股蹲在地上,哆嗦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陆峒目光阴测测地盯着他,声音冷肃地问道:“说,你是谁派来的?”
卫狗蛋忙不迭地磕着头,嘴上顿断续续地道:“小人,小人不是谁派来的啊。小人,小人在这里守苑子已经快二十年了。小人,小人…”
“别废话。”陆峒一脚将卫狗蛋踹倒在地,踩在他的胸口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一脸凶狠地道,“你二十三岁入宫,景泰六年,距今整整二十一个年头。这山庄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为何你一直在这里?别个人都图升迁,你却守在这里,却是为何?不说个一二三来,我定不饶你。”
卫狗蛋耷拉着眉眼,嘴巴被陆峒捏得变了形,口齿不清地道:“将军应该查过小人案底吧?小人是景泰六年入的宫。小人原本家境富裕,只因小人得罪那王贵妃亲戚而致使父亲大人为人诬陷,落得个斩首抄家的下场。小人经历九死一生,死不敢面对先父,生也无心富贵,所以才再次了却残生而已。”
听他这么说,陆峒已经知道此人是何人了。这人的父亲是景泰前期的丞相卫不与。唯恩寺的上一任方丈大师,就是藏匿他的兄长卫子玉,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陆峒松开他,眉眼依旧含冰,声音萧瑟地问道:“你认识我师父吧?”
虽然用的疑问语气,但是那神情颇为笃定。
卫狗蛋也没掩饰,而是点了点头,道:“小人与冉公自小相识,又遭遇相同。请陆将军不要因为小人,而怀疑冉公。他是好人。”
“你多虑了。”冉让是什么样的人,陆峒自然很清楚的。他看着卫狗蛋,目光微暖,声音依旧冷肃道,“既然你又如此打算,就不要做出让人生疑的事情来。这次看在我师父的面上,下次别让我抓到。”
卫狗蛋听陆峒这话,立时明白他不怀疑自己杀了那些珍禽,而是在怀疑自己知道内幕而没告知于他。卫狗蛋忙道:“将军冤枉啊。小人真没有。之所以知道那是狐狸咬死的。二十多年前,小人曾经在唯恩寺见到此等场景。”
“此话何解?”陆峒整了整衣服,一脸怀疑地盯着卫狗蛋,心中暗忖,藏的真深。
经过刚才一番试验,陆峒确定此人会武功,而且身手了得。能在试验的时候,控制住本能,这人武功境界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既然师傅与此人有关系,又知道此人身份,却没跟陛下说,想必另有隐情。有些事情,陆峒觉得还是要圆融一些处理才好。
卫狗蛋正要开口说,却听到一亲兵来报:“将军,在汤苑发现刺客踪影。”
陆峒瞥了卫狗蛋一眼,对亲兵道:“带路。”
卫狗蛋目送众人离开,摸了摸下巴,心中道,我于此二十年,未曾见过狐狸出没了,难道是那石洞被人打开了?
陆峒走到半路,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他道:“你也一起来吧。”
卫狗蛋忙不迭地堆笑道:“哎。”
生活于此二十年,卫狗蛋已经没了世家子弟的高傲和矜持,而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讨好人。这些东西几乎不用去思考,习惯已经成为了本能。
凤鸣山庄除了梧桐苑之外,最有名的就是汤苑。汤苑位于凤鸣山庄的正北方向,算是凤鸣山庄的后花园。汤苑有大大小小的温泉,各池水温皆不同。虽说用石砌了石墙将泉水围成了各种形态的,但是底下还是有石洞胡同的。这温泉是地下渗出来的,故而又是活水。都说流水不腐,自然次汤水最为干净。
一行人还未到,就又有亲兵来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汤泉被狐狸下咒,如今全成红色了。”
听闻此事,陆峒几乎呵斥道:“子不言,怪力乱神。什么下咒?怎么回事?”
亲兵被他吓得,打了个激灵,快速组织语言道:“…是在正殿的屋顶瞧见的狐狸,是一只红狐狸,咱们这些人瞅着它进了汤苑。刚进汤苑不久,就一阵轻微的地动。不大一会儿,这些汤泉都变成赤色了。”
陆峒眉头深锁,瞥一眼似乎有话要说的卫狗蛋,冷声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卫狗蛋“嗯啊”了半天,才流利地道:“不是为人下毒,那是地下朱砂发了。”
“此话如何讲?”陆峒摆手让亲兵一边去,边往汤苑去,边问卫狗蛋。
卫狗蛋道:“小人曾于唯恩寺的佛历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以晚不克,明日迎晓而往,则见数池尽度赤色,洋洋若流血,咸惊观。须臾地势倾动,池波沸涌汹汹之声如雷,屋舍皆震’1。此时发生在一千多年前,记载的是在此泉水变赤,流三日,饮者宿疾咸愈。因为后来一直未发,故而并不为世人采信。想必此发赤,应当是因为前些日子火山喷发之故。”
陆峒丢给他一个但愿如此的眼神,又吩咐亲兵道:“去把太医叫来,鉴定一下,是不是朱砂发了。”
卫狗蛋自然不敢辩驳,说实话他也不想管这些闹事。可是陆峒已经把他提溜来了,真是不作为,以他对这人初次印象来看,他以后被他故意麻烦上的时候会更多。虽然现在也不见得少,可总比让人家怀恨在心来的强。
陆峒进了汤苑,正询问亲兵刺客行踪呢,就见跟随陛下来的王太医进了苑。他摆手示意亲兵等下回话,等太医上前见礼后,吩咐道:“王太医请好生看一下,是不是朱砂发了,是否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王太医应了是,跟着一亲兵去检查汤泉之水。
陆峒看了卫狗蛋一眼,低声嘱咐道:“你且去看看。若是,立时通知杨公。”
卫狗蛋握了握拳头,内心是不想这么做的,陆峒这明摆着是送给杨公功劳的。真是的,你为自己铺路,还要拉上这些人,真是…
PS:1处出自《黄山志》,非我杜撰。
PS:女主下章出来…其实,写到这里,我有些后悔,还不如把下一章当做第一章呢…不过怎么说呢,为了最后的大BOSS,我也忍我自己了,谁让我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坑…

060章.生死之间,无需选择(2)
却说沐芝兰与木瓜两人因为杏仁去世的事情,着实闹了一番。最终木瓜未能扭过沐芝兰的倔强,陪着她回头寻那大蛇报仇,可惜的是等到两人寻到那大蛇时,那大蛇也已经气绝身亡了。
当时沐芝兰抱着木瓜嚎啕大哭,那种感觉真的很复杂,明明恨得咬咬切齿,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最后它们却一死了之。你只觉得太便宜它们了,可你又能如何呢?
这种憋闷之气堵在沐芝兰胸口,就算她跑上去插了N刀,犹然不能解心头之恨。就如同前世男友背叛,后来被那女孩子甩了,她心中犹有不甘。
直到过了三年,那种恨意才慢慢被时间冲淡。
“你跟一个死畜生叫什么劲儿,生什么气呢?”木瓜也为杏仁的去世深感难过,可与沐芝兰的那种愤恨与懊悔交加的心情则完全不同。
沐芝兰撇嘴痛哭。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很难爱上一个人,也很难恨上一个人。可是爱上了,信任了,依赖了,那就是全部心神的付出。同样的,若是恨上了,那就是恨得彻底,若不能将对方挫骨扬灰,而死的那就是自己。
如今她恨是有的,可还没让她恨得连自己都赔上。抽泣着,任由木瓜拉着她,寻到杏仁的身体。木瓜看了她一眼问道:“杏仁怎么办?”
沐芝兰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带杏仁的尸首一起离开。她哭哭啼啼道:“我没本事为她报仇,总不能让她抛尸这里吧。咱们出不去就算了,要是能出去,怎么说也要让她入土为安。这或许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木瓜拍了拍沐芝兰的脸蛋,冲她笑道:“好好的活下去,这是你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情。”

卫狗蛋心中诽腹一番,却也赞叹冉让却是找了个好徒弟,身手不错,这心眼也够多的。还没开始,就为将来铺陈上了。
陆峒问亲兵问得差不多了,也准备凑到太医身边,来个现场勘探。见卫狗蛋甩着袖子往外走,陆峒心中就有谱了。
他快步上前,问王太医道:“此事可以定论?”
王太医欣喜若狂地道:“果真是朱砂发了。据记载,朱砂温泉水能延年益寿。此乃可喜可贺啊。”
陆峒并未如王太医那般喜形于色,而是问道:“对太后的病,可有益处?”
王太医沉思半晌,却是吞吐道:“论说应当是有好处的。”
陆峒心中另有打算,忙唤亲兵来,吩咐道:“去城中请乐医生来。若是他不来,你把此处的事情跟他说了。再不来,也就不必勉强了。”
亲兵领命而去,陆峒又询问其此朱砂水的妙处。听王太医说,好处多多,陆峒又问道:“在南方诸地,听闻一些妇人产子有在水中的,可有此事?”
王太医支支吾吾道:“论说,水中分娩也是有的。但是温泉产子,这事儿还未曾有过。暂时没有可依据的医案。”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宣宗带着杨公等人,进了汤苑,满脸喜色地问道:“朱砂千年一发,此事当真?”
王太医看了陆峒一眼,忙跪拜施礼道:“此事千真万确。”
宣宗坐下来,一拍案几,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幸甚,幸甚!”
高兴完了,宣宗让王太医好生说说,这朱砂水的妙处,听得更是兴致勃勃。王太医趁着宣宗高兴,又顺道提了水中分娩的事情。
宣宗虽然高兴,却着实不敢拿皇后的性命开玩笑,脸一板,冷声道:“既然是无医案可循,为何要递上来?以皇后的性命为儿戏,你该当何罪?”
王太医本能得看了陆峒一眼,立时跪下磕头道:“臣惶恐。”
陆峒已经被王太医看了一眼,不能坐视不理,忙上前跪下求情道:“求陛下莫要为难王太医。是臣不懂医理,只是听闻南方一些妇人在水中产子,想到这朱砂水千年难遇,如今皇后娘娘产子在即,故而才有此一问的。”
“奴才也听人说过。虽说没有医案可循,奴才倒是记得宫中有一旧事儿。说那前朝宪宗乃是在这凤鸣山庄出生的。不过宪宗的出生地自来都是有争议的。”杨公得了陆峒的好处,自然要替他美言几句。他是宫中老人,为人有极为乖觉,话说得委婉又漂亮。
听杨公如此说,宣宗原本有些责备陆峒鲁莽,立时又有了别的想法。若皇后能一举得男,为他坐稳江山自是大有益处。若是能在这千年一遇的朱砂发时,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