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师傅道:“这个,这个不大清楚啊。总是要试过才知道的。”
“也是。”沐芝兰说的这些确实有些想当然,她前世也不曾过度关注过印刷术,这里也没有关于印刷术的记载。她现在说的办法,其实就是把雕版印刷改成活的。
不过知客师傅并没有拒绝,而是决定等浴佛节过去之后,帮沐芝兰的忙。现在浴佛节是大事情,马虎不得。
听知客师傅说下午他要去城里送消息,沐芝兰心下一动,忙道:“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自来到这里,叶家就没传过消息来,寺里的人也不会去宫门外抄邸抄,沐芝兰对外面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起初几天,沐芝兰担心,曾让杏仁去城里打听过消息,可是还没出山门就被寺里的师傅拦下来了。因为明慧大和尚说,他们来时叶二舅派来的马夫送了一封信给他,让他注意他们一行五人,不要乱走动的。
知客师傅是守山门的人,知道这事儿,怎么会答应沐芝兰一同去呢,自然是不应了。
沐芝兰很遗憾地道:“我就知道。”
知客师傅笑道:“施主不用担心。师叔让我顺道去一趟叶府。”
沐芝兰对此很感激,可终究没有自己去看一看来得踏实。
傍晚时分,知客师傅还没回来,沐芝兰有点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地问容妈妈:“会不会出事了?”
容妈妈也担心,却安抚沐芝兰道:“此去路途虽然不远,可要办的事情挺要紧的,应当明日就回来了,姑娘莫要担忧。”
昏沉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沐芝兰有些头疼,她只当是没休息好。可是吃过早饭,嗓子也不大好了,她这才暗叫一声,不好,感冒了!
容妈妈知道了,边给她揉太阳穴,边指挥绿云和玉莲去云水寮弄点姜水来。
杏仁比沐芝兰起得早,因为要练功嘛。回来听说沐芝兰感冒了,她对沐芝兰道:“等姑娘好了,还是跟我去蹲马步吧?你那瑜伽神功,还是算了。”
容妈妈白了杏仁一眼道:“你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且去帮忙打听一下寺里哪位师傅会治病哦。”
沐芝兰冲杏仁做了个鬼脸,杏仁微微摇头,应了是便出去了。
杏仁不大通庶务,根本就不会打听事儿,不但没找到会治病的师傅,还把沐芝兰感冒的事情弄得满寺皆知。
寺里师傅知道后的后果就是,把沐芝兰一行四人从寺里的客房提溜出来了,安置在云水寮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那个小房子是寺里放杂物的地方。
容妈妈气得不行。
她抱怨道:“寺里的师傅真是太过分了,姑娘这般病着,还让咱们住在这种地方。真是太可恶了。”
绿云和玉莲互看一眼,目光一致落在杏仁身上。杏仁却一脸茫然地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容妈妈气没处发,就拧了杏仁一把。
杏仁哎呦道:“干什么嘛?”
沐芝兰瞧他们几个闹,忙劝容妈妈道:“妈妈不要生气了嘛。寺里的师傅也不是有意的不是。我这病着,论理来说,是要隔离的。”
寺里要举行浴佛大事,她一病不打紧,传染给别人就不大好了。最要紧的是身边这四人,若是被感染就不好了,可惜寺里师傅们没有会治病的。
正愁着,知客师傅过来了。知客师傅把信递给玉莲,扬了扬手中的药包,对沐芝兰道:“施主真是有福报啊。”
容妈妈接过药,带着绿云去外面煎去了。因为沐芝兰爱生病,来的时候,带了药罐来,所以煎药也挺方便的。
沐芝兰接过信,并没有急于打开,而是笑问知客师傅道:“师傅如何知道小女子生病了?”
知客师傅道:“我可不是未卜先知。如今城中在闹时疫,这是成药,陆将军担心寺里会有病情,就带了一些。这不就赶上了。施主是有大福报的。”
“哦。”城里在闹时疫,也不知道叶家情况如何,沐芝兰又问道,“我家姑姑和舅舅,还有表哥,可都安好?”
知客师傅表情有些为难,想了想道:“我该怎么说呢?你家姑姑和舅舅都说一切安好。不过路上来的时候,陆将军跟小僧说,说了一件事情,小僧,小僧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沐芝兰瞧他表情为难,言语吞吐,想必有隐情,忙打开信,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忙问知客师傅道:“可是关于我及笄之前嫁人,将会克子克夫克公婆?”
知客师傅骇然道:“施主是有大福报之人,怎会如此刻薄呢?定然是乱说。”
不是这事儿,哪有是何事?
见知客师傅吞吐,沐芝兰忙问道:“求师傅指点一二,不然小女子心中难安。”
知客师傅道:“陆将军问小僧,施主与师傅可曾说过什么特殊的事情,比如《山峦舆图》。小僧说不知道,陆将军便没说什么了。”
“哦。”沐芝兰心下狐疑,那本书她确实不曾读过。
知客师傅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沐芝兰仔细读了信,信上说,沐芝兰离开的当天,忻城公主就去叶家闹了,后来沐思绮和叶二舅不得已,就去钦天监要了于监正,合了两人八字,谁知道沐芝兰的命格如此歹毒,居然什么都克,只得让她继续寄居于寺中了。不过忻城公主不大相信这件事情,放了狠话,若是沐芝兰敢嫁人,就给叶家和娶沐芝兰的人好看。信中还说了叶少卿,说他如今还在路上,一切都很安好,还专门写了信给沐芝兰。不过因为知客师傅来得急,又怕耽误他的正事儿,没能去取。等浴佛节的时候,会随最近的邸抄一并带去的,让沐芝兰不用挂念。
得知忻城公主去家中闹,其他三人都还好,倒是容妈妈火气大得很,把忻城公主好生抱怨一番,言辞极为刻薄和犀利。此时,沐芝兰才算是听说了冉阿欣这个人物。
药还挺有效的,沐芝兰吃了两幅药,睡了一晚,第二天身上就轻松很多。不过容妈妈担心病根没除去,不敢让她出去溜风。
知客师傅来过一趟,问了情况,也说了方丈大师的嘱咐,才回去了。
又休息一天,沐芝兰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容妈妈,可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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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让沐芝兰愣了神,满院子的官兵,拔草的拔草,平地的平地。
杏仁不多话,绿云道:“这些官兵是前日来的,帮寺里整治环境,维护治安。”
沐芝兰“哦”了一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原本以为唯恩寺不过如此,如今看来还挺受朝廷待见的嘛,派官兵来拔草,来维护治安。
“诺,那位就是陆状元。”杏仁指着一人,对沐芝兰道。
顺着杏仁的指点,沐芝兰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男子的背影。不过见惯了这世间人的妆扮,虽然看不到这人的脸,可衣装还是可以推断一番的。
以沐芝兰所在位置来看:这位陆状元头戴束发银冠,身着一件粉白团花宽袖交领曲裾袍,从后领可以猜测到领口饰有同样的青砖色云纹刺绣,腰带底色是青砖色,铁红色镶于中间。且不说长相如何,但说这身妆扮和身量,气度就不容小觑了。衣服颜色不惹眼,但是质地应当不凡的,低调而奢华,想必是个深沉内敛之人吧。
沐芝兰思虑着,问杏仁道:“你觉得这位陆状元如何?”虽说沐思绮也提过这位陆状元,不过沐芝兰对她印象真是没有的,当时只顾着担心,所以也没大仔细听。其实,沐思绮也就说过两次而已。
杏仁想了想道:“是个了不得人。”
“哦?”沐芝兰很好奇地看着她道,“如何个了不得法?难道就因为他把那群文成胖揍一顿?”
杏仁笑着摇头道:“胖揍?表姑娘真是有趣的人,每次说话都让人会心一笑。”
沐芝兰冲她做个鬼脸道:“客气客气。你倒是说说这位陆状元如何了得法?”
杏仁道:“我听叔叔说,他是冉家大公子的关门弟子。冉家大公子,叫冉让。说起来,冉家大公子与主母还有段渊源呢…后来冉家大公子因为受人陷害,受了腐刑,成了内侍,一直伺候着如今的陛下。后来他随陛下为先帝供养,身入唯恩寺,便认识了陆状元。”
听着杏仁的话,瞧她神采飞扬,大有指点江山的豪迈,沐芝兰眉一挑,问道:“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杏仁嘴角微挑,笑了笑道:“日后姑娘就知道了。别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沐芝兰转而问绿云道,“你有没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也说来听听?”
035章:近距离接触
更新时间2012-12-28 8:59:53 字数:3027
绿云听到沐芝兰的话,晓得她在调戏自己,却一本正经地回道:“回表姑娘的话,奴婢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表姑娘的。凡是不能说的,奴婢是不会说的。能说的自然都是能告诉表姑娘的。奴婢可不像杏仁,奴婢没什么秘密,奴婢是家生子。”
绿云把家生子三个字咬得很重,还狠狠地白了杏仁一眼。
杏仁不明白她最近两天为何处处针对自己,秀眉一挑,哼道:“家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是家生子,怎么着?你不服气啊?”
“我,服,气,服气得很。”绿云见杏仁态度不好,也来了火,哼道,“找个大夫都能找得满世界都知道,我服气得很…”
沐芝兰适时地加了一个“那才怪!”
绿云听了很生气,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姑娘你就护着她吧,小心再护出第二个叶子来。她在太太面前乖得跟只猫似的,哪里敢多话。今天竟然敢编排太太的是非,真是岂有此理。”
“说我岂有此理,你才是莫名其妙呢。”杏仁平日不大说话,可吵起架来竟然也不是个吃素的,见绿云不服气,冷哼道,“不要以为你的那个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呢。你这样子不是巴不得想会太太身边吗?可惜得很,你没红莲人缘好…”
“够了…”没等杏仁继续说下去,沐芝兰扫了一眼委屈得脸颊通红的绿云,呵斥道,“斗斗嘴也就罢了,说这些干什么?平日里瞧着你们一个两个都还挺和气的,没想到个个心怀鬼胎。今天杏仁的话就当我没听到。杏仁给绿云道歉,因为你说得太过分了。”
杏仁习武之人性情磊落,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虽然有些别扭,还是上前给绿云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莽撞的。”
绿云哼了一声,却还是受了她的礼,低声道:“不管你心里怎么看过的,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下次你再做事情之前,好好思量一下,有些能不能说。”
因杏仁和绿云闹了不愉快,沐芝兰欣赏景色和官兵劳作的心情也没了,连带对陆状元的好奇心也烟消云散了。刚才她还想着用什么不着痕迹的办法,引起陆状元的注意,要看看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上次在叶家,因为两人距离的远并不曾看得仔细。
“绿云说的对,杏仁以后言语上要注意。就算再亲密的朋友,有些话也不能随意说的。”沐芝兰扫了杏仁一眼,目光落在绿云身上,安抚道,“绿云也是好心,有些话说的时候注意点方式。杏仁这人脾气,你比我要了解,就是直来直去的,不会弯弯绕绕。”
绿云和杏仁都应了是,表示受教了。
沐芝兰回头这会儿时间,陆状元转首朝他们这边看来,正准备收回目光时,瞧见知客师傅朝沐芝兰那边走过去了。不多时候,见沐芝兰跟她的两个丫鬟说了几句话,两个丫鬟一个往后山而去,一个朝云水寮而去了,而沐芝兰则随知客师傅朝方丈室的方向走去。
陆状元跟身边的小厮交代几句,转身也朝方丈室的方向走去了。他人高马大,步幅也大,不多时就赶上了沐芝兰和知客师傅。
“…知客师傅真是客气了。”知客师傅想跟沐芝兰学粤语,沐芝兰自然是爽快答应了,还道,“不如这样,待浴佛节过去之后,到时候可以弄个培训班。我专门培训大家说师傅说的那种话,这样交流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知客师傅道谢道:“施主真是慈悲心啊。”
沐芝兰言笑晏晏地道:“力所能及而已。哎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生财之道了。”
“什么生财之道?”声音从两人背后传过来。
沐芝兰和知客师傅忙回头看向来人。
虽然沐芝兰没大见过陆状元,但看他的衣着就知道是陆状元了。
知客师傅见过陆状元,虽然觉得他这么贸然问话有些突兀,却还是双手合十,笑道:“陆施主。”
沐芝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陆状元,先是因惊艳而愕然,而后听到知客师傅的话,随即定定心神,福身施礼道:“见过陆将军。”
为何不称呼陆状元而是称呼陆将军呢?因为这大周朝有个规矩的,状元只是清贵称呼,将军或者其他官职才是官场中人的合礼称谓。
这位陆将军比沐芝兰所想的要年轻一些,虽说他如今已经年近三十,看上去却是二十四、五的模样,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眉眼,凤眸修眉,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十足。人虽长得斯文,可气质上却丝毫没有一般读书人的文弱,着实有几分状元将军的非凡。乍看此人挺低调亲和的,可浑身的气度却是敛着凛然霸气,倒是真有点天下第一的气派。
陆状元趁知客师傅和沐芝兰见礼这空挡,好生将沐芝兰打量一番。没想到他曾经抱过的女娃娃已经有了亭亭玉立大姑娘的姿态,时光如梭,真是流转得快啊。不过到底年纪还小,总角还在,眉眼也未全开,漂亮中带着几分稚气,看上去煞是惹人爱。身量也颇为娇小,只到他腰部,齐腰高而已。装束淡雅,除了初见时愕然,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份淡定和从容,让恩师知道了,想必也会觉得宽慰吧。
两人与他见完礼,他也敛了心思,微微颔首,问知客师傅道:“知客师傅带我这位小师妹可是要去见方丈大师?”
知客师傅听陆状元如此称呼沐芝兰,心里狐疑,嘴上却道:“是的。师傅寻沐施主有事要谈。”
“哦?”陆峒笑道,“我正好也有事要与方丈大师说,不介意我们一道走吧?”目光落在沐芝兰身上。
沐芝兰垂眉不言,等着知客师傅应答,而心中却道,此时唤我师妹,可来寺之后也不曾见他拜访,不知道是何居心呢。
知客师傅为人诚挚而呆板,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沐芝兰道:“沐施主,你看?”
沐芝兰忙收了心思,对知客师傅道:“路只有一途,自然是一道走了。”
陆状元看了看沐芝兰,见两人给他让路,让他先行,也就没客气,稍微超两人一步。
三人走动起来后,陆状元打破沉默,问沐芝兰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沐芝兰晙了知客师傅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知客师傅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并没有接受她递上来的电波。沐芝兰只好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知客师傅想学方丈大师的话,刚好小女子略懂,便打算与小女子讨教一番。”
“哦?”陆状元作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继续问道,“小师妹能听得懂方丈大师的说的话?跟何人学的?”
这事儿在方丈出关那天,沐芝兰就想好如何应答了。她笑道:“自然是跟家父学得了。”
陆状元闻言,哈哈一笑道:“倒是我唐突了。”
沐芝兰莞尔,而笑容却未达眼底,连方丈大师都知道沐芝兰的父亲会说粤语,而这位称呼自己为小师妹的师兄却问自己跟何人学的。若他不是试探自己,就是…是个寡恩薄意之人。思及知客师傅之前说的事情,沐芝兰心中警备加深。
倒不是陆状元不记事,而是沐芝兰的父亲确实不会说粤语。当年沐芝兰的父亲与方丈大师交流,多是由他来传话的。不过也难说,或许他离开沐家之后,恩师也学了粤语,作如是想,陆状元稍微能接受一些。
陆状元压下心中遗留的疑惑,继而问道:“那生财之道,又是何事呢?”
沐芝兰笑得有些腼腆,吞吐了半晌,才道:“只是想来玩玩,在佛祖面前谈生财之道,实在罪过罪过。”
陆状元垂眉,掩去心中的复杂情绪,淡笑道:“既然说了,却说一半,只怕更是罪过吧?恩师曾说,为人当做坦荡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此才是君子之道啊。小师妹如此做法,我当要替师傅好好教导你一番呢。”
沐芝兰敛去笑意,抿了抿嘴角,才不咸不淡地道:“想着普天之下,能得状元公将军的教导之人,也不过尔尔,女子更鲜。能得陆将军教导,是小女子的荣幸。”
陆状元眄睨沐芝兰一眼,笑了笑道:“小师妹觉得我不够资格教导你?”
“不敢!”事实上,沐芝兰心里还真不承陆状元的教导之情。之前还觉得他长得挺惊艳的,至少是她来此见到的最帅的帅哥了。可是他略有些强人所难的态度,加上之前兴女户和建书院二选一的要挟,这些让沐芝兰对这人好感急速下降。
两人气氛骤降,知客师傅也察觉到了,忙道:“两位施主莫要为此伤了和气。其实,小僧一直不解,为何陆施主称呼沐施主为小师妹,两位年龄相差如此大?”
陆状元闭口不言,这问题只能沐芝兰回答了。
沐芝兰条理分明,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036章:事情真相三部分
更新时间2012-12-29 9:03:03 字数:3134
听闻沐芝兰的解说,知客师傅这才恍悟道:“原来如此。此前师兄们总是把沐状元与陆状元分开说,小僧还当两人不认识呢,没想到两位竟然是师徒关系。”
虽然唯恩寺的僧人跟割韭菜似的,走一拨来一拨,可一些曾经发生在此的故事总会流传的。更何况陆状元与沐家父子都如此出名,还与方丈大师交情不一般。知客师傅得了沐芝兰的点拨才弄明白两人关系,这…除了说知客师傅迟钝意外,沐芝兰只能说,知客师傅,你好老实啊!
陆状元很明显感受到沐芝兰对他的不喜,嘴角泛笑,微微摇头,转而与知客师傅讲起当年他与宣宗在唯恩寺的境况来。
“当初我和陛下落脚于此时,知客师傅想必不过是个三岁娃娃,而沐姑娘还未出生呢。”陆状元深深看了沐芝兰一眼,继而口吻颇为感慨地道,“说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十年有余了。当时知客师傅是方丈大师和明慧大和尚呢。因为方丈大师不会说官话,仪琳方丈就让他选一个人结伴,方丈大师就选了当时最贪吃的明慧大和尚。明慧因为饭量大,经常闹饿肚子,好几次偷吃差点被赶出去了,是方丈大师见他可怜才留他的。”
知客师傅道:“此事小僧也知晓的。明慧师叔从来不避讳这一点。他常说,自己愚笨不及师傅万分之一,感念师傅为天下大众劳心,所以他劳力管教我们,只是尽绵薄之力。”
“是啊。”陆状元笑道,“明慧大和尚是个有情义的和尚。知道方丈大师不爱管这些闲事,所以这些年,寺里僧众走了一拨来一拨,他一直都在。说起来,若不是有明慧大和尚,方丈大师一人,就算再有名望,也是独木难成林啊。”
方丈大师首任唯恩寺的方丈,确实因为他身份特殊之故,可继任却完全因为他的名望和品德。这一点,沐芝兰也是知道的,却没想过明慧大和尚在方丈大师盛名之下也有这如此付出。居于此处多日,沐芝兰渐渐知道唯恩寺的僧侣的地位之崇高。这里就好比寺林的最高学府,从这里出去的僧人去别处挂单都享有等同于六品官的待遇。
“小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知客师傅看向陆状元。
“讲,有何不可?”陆状元极为爽快地道。
“小僧,小僧把那日施主问小僧的话说与沐施主听了。”知客师傅说得极为吞吐。
沐芝兰闻言,心中微诧,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半晌,瞧知客师傅脸颊微红,一脸抱歉,而陆状元神色淡然而目光却灼灼。沐芝兰随即明白了,陆状元当时应当嘱咐过知客师傅不要把那番话说与自己的听了。
沐芝兰冲知客师傅笑了笑,让他无须为此担忧,又笑着对陆状元道:“小女子确实不曾读过什么山峦堪舆的书。将军是大度之人,想必应该不会为此与小女子生气吧?”
陆状元朗声笑道:“你有何过,我又有何气呢?”
三人说着话,便到了方丈室外,沐芝兰和陆状元留步,知客师傅进内通秉。
陆状元凤眸细眯,盯着沐芝兰打量。
见他如此,沐芝兰面容淡淡,毫不避讳他的打量,还大大方方地抬眸与他对视。
陆状元见状,笑道:“阿兰不若小时调皮,却更是端淑。”
这典型的没话找话。沐芝兰暗忖道,嘴角噙着笑意道:“将军也不是少年郎了啊。”
话音刚落,知客师傅出来对两人道:“师傅请两位进去。”
陆状元和沐芝兰向他道了谢,一前一后进了方丈室,各自寻了蒲团,跪坐下来。
方丈大师依旧操着他那口粤语与两人交谈。他先看了一眼陆状元,转首问沐芝兰道:“沐施主病大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