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催妆乐曲响起,云宁骑着高头大马,大红色衣衫,后边跟着两个全福太太,八个少年子弟,来林府催妆。
云宁先去拜过了林如海夫妻的灵位,全福太太捧上凤冠霞帔胭脂水粉,另有林琰请来的两位儿女俱全的夫人接了过来送到内院交与黛玉——乃是明日要穿戴的。这边儿正房花厅内外摆下了两桌酒席,催妆的众人不过是略抿一口酒,动了动筷子意思一下,便起身告辞了。
忙乱间终是酒席散了客人走了,林琰觉得身上便如被水洗过了一般,里衣全都湿了。也不知道云宁给黛玉的玉环管不管用,若是无用,明儿黛玉可就有的受了。
眼瞅着黄昏时分,前往安乐侯府铺床的全福太太回来了,林琰厚礼谢过,又亲自带人送出了大门,这才折回来进了黛玉的院子。
“哥哥。”黛玉坐在桌边儿正和赵盈说话,屋子里王嬷嬷和几个丫头也都在。见了林琰进来,黛玉赵盈两个人都站起了身来。
赵盈知道他必有话要跟黛玉说,指了一事出去了。
黛玉便和林琰坐下了。林琰笑问:“妹妹累了没有?”
黛玉摇摇头。她心知自己能有今日,全仗着哥哥了。说句虚荣的话,那侯府的聘礼,自己的嫁妆一摆了出去,凡是来了的夫人姑娘们,哪个不是赞着的?
她掌管内务时间长了,也不是那等无知的闺阁少女。哥哥所预备的嫁妆,怕不得有小半个林家的家当?心下感激,黛玉眼圈一红,“哥哥…”
林琰最是见不得她哭,忙笑道:“这是做什么?大喜的日子里,莫不是妹妹高兴的?”
黛玉听了这话破涕为笑,一跺脚,嗔道:“哥哥又来取笑我!”这么说着,眼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哎呦,你怎么又哭了?”林琰朝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会意,赶紧过去替黛玉擦了眼泪。
“可不兴再哭了,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你再哭,我可就走了!”
黛玉抬起红了的泪眼,“哥哥,你也快些娶个嫂子进门罢。不然,这每日里散了值回来,家里都没有能嘘寒问暖的。我,我心里…”
林琰大感头疼,忙道:“好妹子,咱不说这个。嫁妆呢,哥哥就给你预备了那么多。这是我单另给你的。”
说着,从怀里掏了一只锦盒递过去。黛玉疑惑着接过来,打开看时,却是一下子惊呆了,倏然起身,“哥哥!”
林琰好看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着却是暖和人心,“府里的庄子铺子,明面儿上给了妹妹四个。这些都是给妹妹的私房。侯爷是太上皇的亲外甥,跟你们府里来往的,皇亲国戚高官,都是有的。你手里不能不多放些银子。”
黛玉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摞银票地契,心里明明感动,却是没了眼泪。真的,便是嫡亲的哥哥,又能有几个能做到这般?多说无益,这份情义,她是要放在心里的。
从黛玉屋子里出来,林琰抬头看看天上。日头还未完全落下,西边儿满天红霞,犹如火烧一般。看来,明儿又是个好日子了。
果然,第二日天晴气朗,七月里少有的好天气。
安乐侯府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抬着喜轿到了林府,胸前系着大红花的云宁受了好一番刁难,总算哄好了大舅子林琰,林琰亲自背了妹妹送上喜轿。云宁生怕林琰反悔一般,即令起轿。
这边儿喜轿一走,后边林府送嫁妆的队伍也便启程。当先的两抬箱子上红纸覆着土坯红瓦,有那看热闹的百姓挤在路两侧数着,咋舌不已——光是陪嫁的庄子屋子,就得顶了别人家大半副嫁妆!
待得那描金涂漆雕花华彩的箱子一抬抬地经过,几乎晃花了看热闹的眼睛。身穿红衣的送嫁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往安乐侯府去了。林琰回去换了身衣服,也要往侯府里走一遭,算是新亲上门,日后便可正式作为姻亲来往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二十分钟…但好歹更了哈,哈,哈哈哈,求留言表扬一下下,就一下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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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上四位妹子的支持,O(∩_∩)O谢谢~\(≧▽≦)/~啦啦啦
有些郁闷的小岚子
却说林琰身裹长衫,足踏皂靴,发束银冠,崭新新,喜洋洋,坐上马车来到了安乐侯府。
马车才至侯府门前,便听得一阵鼓乐声响——却是在迎接新亲。司徒岚受云宁之托代为待客,此时带着安乐侯府的老管家赵四亲自迎出了大门外。
见了林琰下车,司徒岚满面笑容,上前去二人装模作样见了一番礼,司徒岚携着林琰一同进了侯府。
林琰此次登门乃是姻亲身份,自然坐了首席。侯府中先前催妆的八位少年团坐相陪。这几个都是京中大家子中出挑的,礼数规矩自不必说,容貌亦是出挑的。老管家赵四一一引见了一番,急命摆上酒席——按着规矩,须得新亲用过告辞后,客人那边方可开席。
云宁身份高,又得圣宠,今天他大婚,自然不少前来送礼巴结的。司徒岚四处儿照应着府中客人,眼睛却是不时地看看坐在花厅中的林琰。但见林琰眉眼带笑,本来就生的极是俊美的脸上更因笑意增了几分神采飞扬,再有那一身儿绣工精致颜色鲜亮的夏衫衬着,整个儿人便如一颗明珠,光晕莹然,引人注目。
司徒岚心里嘀咕——不过是嫁了妹妹而已,又不是他自己成亲,没事儿笑得那般好看作甚?还有那陪客的几个人,那个谁,锦乡侯家的二小子,离得子非太过近了!那个平原侯家的叫啥来着,蒋子宁!没事儿总向子非敬酒是何意思?…
赵四跟在司徒岚后边,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两步低声道:“那边儿忠敬、忠诚两位王爷都在呢,王爷要不要过去一下?”
司徒岚一听,眉头稍蹙了一下,想起了联袂而来的两位哥哥。挑眉轻笑,拍了拍自己的袍子,道:“既是两位哥哥来了,我自然得过去瞧瞧。”
忠敬、忠诚乃是如今宫里的贵太妃所生。贵太妃在潜邸之中乃是侧妃,很受当年还是皇子的太上皇的喜爱。正妃进门之前,便已经生下了庶长子,也就是今日的忠敬王爷。后来又在正妃有了身孕后再产次子,便是那忠诚王爷了。太上皇登基后,直接册封了她为贵妃,亦是荣宠不衰的,连带着她的两个儿子,都是比别的皇子更加得太上皇的喜爱。
或许是人被捧得高了,心也就大了。太上皇禅位前,这兄弟俩,连带着他们的母妃,都是一副我最得圣心,下任皇帝非我莫属的姿态。如司徒岚这般不受待见的皇子,自然是不被放在眼里的。
可惜了,如果这两位一母同胞的兄弟齐心协力,说不定真的就将嫡子拉下了马。
司徒岚一路想着一路往里边走着,耳畔听得一阵喧笑之声,勾起嘴角进了屋子。
“两位哥哥,弟弟来晚了,照应不周了啊。”司徒岚靠着红木扶手椅坐了下去。
忠诚王爷看了他一眼,笑道:“往日里看九弟不大喜欢跟人应酬,今儿倒是勤快了。”
司徒岚噗地一笑,“父皇知道云宁大婚乐得什么似的,巴巴儿地把我叫到宫里好一通交代。二哥知道,云宁是咱们亲表弟,姑妈就留下他一个,父皇能不疼着?得,横竖你们都是兄长,这份儿跑腿儿卖力气的事情,还是兄弟来了。”
忠敬右手转着两只鸡卵大小的玉球,笑得很假,“九弟这话说的,难不成替云表弟代代客人就要抱怨了?”
“就算是父皇不吩咐,我跟云宁那也是脾气相投的,帮个忙不应该?我不过是顺嘴嘟囔了几句,好大哥,你明儿进宫去可别到父皇那里告状。”
说着端起身旁雕花小几上的茶来灌下去一半儿,起身笑道:“两位哥哥,兄弟外头去瞧瞧,你们自便啊,自便。”
也不待忠敬忠诚两个说话 ,撩袍子便出去了。
忠敬便冷冷地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还真当自己成了人物儿了。”
忠诚却不说话,心里对自己大哥早就不抱了希望。自己的这个大哥,他是了解的很,野心不小,脑子不多。要不是因为这样儿,自己也不至于跟他离了心,白白地叫司徒峻渔翁得利。
像这个场合,来往人得有多少?偏自己大哥受不得司徒岚激火儿,张嘴就说。眼看着这两年自己兄弟两个在父皇那里越发不如之前了,忠诚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撇了撇嘴。
林琰那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略抿半盏酒,待得汤品上桌,按着规矩起身告辞。
几个陪着的也都起身,司徒岚大步回来亲自又将人送了出去。直到了大门外头,林家的马车候在那里。吉祥一身儿崭新的衣褂儿,谄笑着上来替林琰打起了车帘子。
司徒岚凑在林琰身边儿,极低地说了一句:“我晚间去找你,别换衣裳。”
林琰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笑,嘴角略弯,微微颔首。
司徒岚目送着马车出去老远,才志得意满地回去了。
不说云宁府里如何拜天地入洞房,单说林琰回了林府后,因第三天还要预备接黛玉回门。回门礼后,这婚事才算是正是结束。
林琰虽觉得古礼繁琐,倒也饶有兴致。换了衣裳洗了脸,叫人在书房里多多地摆上了几个冰盆,自己便坐在那里开始写帖子。头三道,写与云宁黛玉小两口,这也是按着规矩来的。另外,回门这日须请林家的亲戚,林琰想了想,黛玉的亲眷除了荣府外还真没有别家。得了,为了黛玉的脸面,也得给荣府的人下帖子。再就是给黛玉干亲赵家的了。
都写妥当了,命外头的小厮叫了林成进来,着他去料理。自己却是瘫坐在椅子中——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这几日又是当值又是办喜事,真真是没个喘气儿的功夫了。
“大爷,陈管事来了。”长乐儿从外头进来回话。
林琰点点头,示意叫人进来。
“大爷,姑奶奶大喜的花费都上了账,如今已经清了,大爷现下过过目?”陈升管着账房,是个手脚麻利的。林琰有意将他培养做老管家林成的接班。黛玉既已出嫁,陈升现下便改了口。
林琰接过了账册略看了两眼,又丢了回去,“行了,你各处对对,没错儿就存了罢。再有出去支应一声儿,后日妹妹回门的戏班子、酒席、催礼等提前备下来。”
陈升笑着回道:“彩缎子等三朝礼都备好了,小戏班子请了两个。席面还是从醉仙楼叫了厨子来府里现做,一应要用到的东西也都是给了定金的,大爷只管放心便是。”
林琰摆手叫他出去,自己觉得身上实在是乏了,便起身到了窗前的藤编凉榻上歪着。
日头已经西斜,外头白亮亮的日光透过窗纱投在屋子里,光线很好。屋子里摆着冰盆,也不显得热了。林琰被晒得舒服,索性闭着眼睛养神,却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候,榻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缩成了一团儿,倚在他身前睡着。
林琰瞧着小侄子的睡脸儿,叹了口气,将他向上抱了抱。先头儿林若经过了西山书院的考核,只待黛玉会门后,林琰便要将他送到书院去了。
林琰先前也曾将林若一个留在家里,但是这回却不同,一个丫鬟婆子都不许带了,也不知道林若到底能不能适应呢。
看看屋子里渐渐昏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舒展了一□子。
“二叔…”林若揉着眼坐起来。
林琰回头,过去揉了揉他的小圆脑袋,笑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不知道。”
林若咧开嘴笑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进来时候看二叔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着犯困了。”
看天色已到了晚饭时分,林琰命人将饭摆到了书房里,叔侄俩一块儿吃了,又各自在书房里挑灯看书不提。
却说司徒岚在云宁家里跟着忙乱了一整日,到了晚间又替云宁挡了几次酒,好容易等着客都散了,连洞房都不曾闹,便带着几分酒意出来了。
一路之上想着林琰身着红衣,风姿不同往日,当真是心旌神摇。
只是他想得虽好,好容易摸进了林琰的小院子时候,却发现床上林琰已经睡熟,身边儿还躺着另一个人。
司徒岚只觉得头上“轰”的一声,登时气血冲顶,绿云罩头,便想一声怒吼,却冷不防对上了林琰睁开的双眼。
林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若儿才睡了不久,你别吵了他。”
说罢轻手轻脚地起身,将林若抱在怀里,压低声音,“我送了他回去,你自己先歇一歇。”
说着又示意司徒岚替林若盖上件儿褂子。司徒岚木讷着脸替林若盖了,看着林琰抱了林若出去。
好在两个院子相距并不十分远,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林琰便又回来了。司徒岚靠在床上,看着林琰身上月白色的薄纱中衣,颇为遗憾,“子非你白日穿的衣裳呐?不是说了不要换么?”
林琰见他已经是有了几分醉意的样子,从茶格上取了温茶倒了递给他,轻笑道:“满身都是汗臭,不换了留着熏屋子?”
司徒岚就着林琰的手一饮而尽,伸手抱住了他,闷声道:“子非穿红色真是好看,比新郎还好看。”
林琰一怔,伸手扳起了司徒岚的脸,看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心里不禁一酸。他知道司徒岚的心事,这也是他自己一段苦恼。叹了口气,主动将唇印在司徒岚唇上。
口舌相接,辗转缠绵。
这一日,注定了便是有情人成眷属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宁子林妹妹的洞房…脑补吧
小岚子和小林子的爱爱…没憋出来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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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扔了一个地雷
最上边那位妹子的昵称又被吞了,我使劲看了看,是7238805么?
这是补的,我去败家,回来再补今天的。
变了味儿的梦兆绛芸轩
回门那日,林家预备好的彩缎、鹅卵等物并林琰手书的三道请帖一并早早儿地送到了安乐侯府。日头渐升,黛玉与云宁相携会了林府。
此时赵咨一家、荣国府众人都已经到了,男外女内,花团锦簇。林府中门大开,林琰亲自站在了门口迎接着。黛玉的车一直进了内仪门,才由老嬷嬷上来打起帘子,雪雁先就跳了下来,随后伸手递给黛玉,黛玉这才下了车。
后边林琰与云宁并排而入。云宁一身儿暗红色长衫,腰间束着黑色金线绣纹的三镶玉扣带,脸上一贯的冷意换做了神采飞扬,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林琰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嘟囔:果然是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昔时只会冷着脸的呆子如今竟看起来如此鲜活…
“哥哥!”黛玉轻声唤道。
林琰回过神来,笑看着自己的妹妹,见她敛衽福身,忙也回了半礼,直起身来便笑着抱怨道:“才几日,妹妹便与我见外了。果然是女生外向啊。”
黛玉俏脸微红,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云宁。待见他亦自微笑着注视自己,更觉不好意思,转身便往里边走去。
林琰不再逗她 ,先带着小夫妻两个过去拜过了林如海夫妻的灵位。黛玉缓步进了供奉着父母灵位的佛堂,虔诚地跪倒在地,恭敬叩下头去。待到起身之时,眼圈儿已经红了。
两边的丫头扶起了她,林琰示意云宁——自己的老婆自己去哄,又笑道:“里边儿客人已经都到了,妹子可别叫人等久了。”
说话间已经转身先行。云宁看着黛玉水意莹然的眼睛,默不作声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跟上。后边的两个丫头雪雁和霜儿都捂着嘴偷偷地笑,便是王嬷嬷,也只摇摇头抿着嘴没说话——自家姑爷疼顾姑娘,她一个老婆子看着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说些个煞风景的话?
霜儿是黛玉出嫁之前提上来的一个大丫头,先前的红绫和紫绡都被林琰放了出去嫁人。霜儿乃是碧萝一手调教了的,久被碧萝洗脑,一心想着将来要与碧萝翠染两个一般,做府里头最为有用的管事丫头。林琰冷眼看了一年多,见确实是个实在的丫头,才敢派给了黛玉。
因有贾母、赵夫人、邢夫人王夫人等在,云宁便先往了里边来拜见长辈。屋子里的几个姑娘便都回避到了碧纱橱后。
云宁身份高,众人人也并不敢受他的礼。云宁躬身一拜,除了贾母,其余人便都起身连道不敢。
林琰便笑着引了云宁到外边院子花厅里坐。这里贾母等人方才自在了些。碧纱橱里的几个姑娘鱼贯而出,娇声笑语立时响起。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上下打量着。今日黛玉所穿的大红色宫锦正装,底下同色马面裙,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色,俱是拈着金线绣成。整套衣裳繁复华丽,乃是花了极大的功夫做好的。一头青丝挽做了妇人的发髻,头上一支六股凤尾钗,当中一颗硕大圆润的大珠子引出了凤头,凤嘴处儿衔着一串儿珍珠流苏。大珠子两侧各有两颗稍小些的珠子,也都引出了一串儿更小些的珠子。整个发钗凤身均是镂空的,瞧上去富丽又不笨重。黛玉耳侧垂着的乃是金镶红宝的大坠子,也合了她新婚的身份。
赵盈满眼惊艳,拉起黛玉另一只手,赞叹道:“往日里只说姐姐是再清雅不过的一个人,最适合那些粉蓝天碧湖水蓝色的淡雅装束。没成想便是这样的富丽繁妆,也是合适的!”
赵夫人笑道:“好了好了,你姐姐才得进门,且叫她歇一会子。”
邢夫人觑着黛玉的一身装束,满眼羡慕,赞道:“这样的衣裳也只配大姑娘穿了!真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什么大姑娘?日后啊,得叫表姑奶奶了!”王夫人不阴不阳来了这么一句。
原本她并不愿意来,奈何思及宫里的元春对自己所言,“须得拉拢着些林家才好。林家如今出了个探花,又进了翰林院,日后前程是少不了的。林妹妹身后又有安乐侯府。这两处总是不能交好,也万不可得罪。”,因此,只得掩着心里的不喜过来了。
贾母笑着对邢夫人道:“你弟妹说的是。如今玉儿嫁进了侯府,身上是有诰命的。你说话也要注意些了,别只拿着她还当做小孩子家家的才好。”
说罢,摩挲着黛玉的手叹道:“我能瞧见玉儿如此风光体面,便是放下了一大段儿的心了。”
又问跟在黛玉身后的王嬷嬷:“姑娘在侯府里可还过得惯?”
王嬷嬷往前一步,笑着回道:“姑娘都好。侯府里头都是姑爷吩咐了的,无论吃食儿还是住处,都是按着姑娘的习惯来的。再有府里并没有别的长辈,姑娘进门便当家,也不必立规矩,和在娘家时候一个样儿!”
“如此甚好,甚好…”贾母爱怜地瞧着黛玉。虽则先前一心想要黛玉嫁与宝玉,却也知道,有着王夫人那样的一个婆母在,黛玉真嫁了进来,也是要立规矩的,日子过得未必真能如意了。
王嬷嬷瞧着王夫人的脸色,又继续笑道:“不是老奴夸口,姑娘如今这一出阁儿,身份也是尊贵的了。老太太您瞧,姑娘今日穿着的戴着的,都是昨儿进宫谢恩的时候太后娘娘赏赐的。皇后娘娘也赏下了不少。老奴活了这般大,再没见过如此体面!”
“嬷嬷!”黛玉娇嗔一声,心里有些不喜王嬷嬷如此炫耀。
王嬷嬷拍了面颊一下,笑道:“瞧我这张嘴。”
赵夫人笑着岔道:“这大热的天气,咱们后头园子里坐着看戏去?那里边儿树多花儿多,又凉快又敞亮。”
众人都起身往后园子里边去,林琰已经在荷花池边的水榭里安排好了席面。那水榭半边儿平台悬空建在水上,另半边乃是一间小小的阁楼,飞蓬卷檐,十分精巧。阁楼四周都是落地的雕花门窗,推开便可瞧见满池荷花盛开,另一侧却是茂树修竹,底下一片空地,上头新搭了一座戏台。女眷们只在阁楼中坐了便可看戏,既凉快,看的又真切。
男宾那边儿另有席面,也叫了一班子小戏。云宁辈分儿虽低,却是新姑爷头次上门,因此坐了首位。赵咨贾赦贾政等依次坐下,林琰下首相陪。
贾赦贾政兄弟两个也是国公府出身,不过如今一个领着爵位闲职在家,一个多年来就没升迁过,此时在座,论清雅不及赵咨,论高贵不及云宁,论才干又不及林琰。贾赦犹可,贾政却有些如坐针毡,全是上下颇不自在。
况且,有林琰这个今科探花郎在,越发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家里那个还起不来床的宝玉。两个多月了,当初打得再重,也都是皮外伤,好歹能起来了罢?无奈就是嚷着一动便是疼。贾政明知道他十有八、九是装的,每每要发作时,老太太或是怒骂或是叫嚷着回金陵老家,横竖要拦着。贾政有些心灰意冷了。看看贾环,资质不及宝玉,可一样好处,比宝玉用功些。再看看贾兰,年纪最小,却是最用功读书的,说不得,日后倒要多照看些了。
贾赦没贾政那般想法,他想的简单。先前跟林府关系还算不错,林琰就能搭上忠顺王的路子替贾琏谋实缺,是个能行的。这又进了翰林又得了个侯爷妹夫,自己不拉拢着些等什么呢?
再者看外甥女儿出嫁的排场,又听邢氏回去说了一通嫁妆如何丰厚,竟是京里都少见的,林家的家底儿,可是厚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