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走出卧室,素问正在餐桌上摆盘,见他起来,立刻眉开眼笑:“时间刚刚好,可以吃饭了,赶紧去洗漱吧。”
出了一身汗,陆铮索性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素问并不在客厅,他转进卧室,看见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的素问。
证件,内衣,连她喜欢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也不例外的被收起来。
“你要去哪?”
突兀的声音令她吓了一跳,素问站起来,望着他,陆铮的眼底明显有乌云密布。
她尽量快速严谨的组织自己的语言:“陆铮,你这几天不在,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及跟你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住在一起不太方便,所以…”
还没等她说完,陆铮眼里的阴霾更浓了:“哪里不方便?”
“也不是不方便,就是…”素问开始语无伦次了。
陆铮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说哪里不方便,我可以改。房子不够大?还是装修不喜欢?只要你说,你想怎么样我都能满足你。”
“不是的,陆铮。”她挣了下,攥着她的手腕却更紧了,疼得她皱起眉来。“我妈来公司找过我,她希望我搬回去。而且我现在也有点名气了,住在这里早晚会被狗仔拍到,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绯闻吗?”
他心里有气,想也不想就说:“谁敢发这种新闻,我让他明天就消失在北京城。”
带着点孩子的任性,让素问也无可奈何。
沉默,无声无息的在两人间蔓延。
良久,陆铮终于放开她的手,淡淡的问:“你已经决定搬走了?”
素问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我用签约金在四环边上买了套房子,这是房间的钥匙,我给你预留了一副,你随时可以过来。”
她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双手把钥匙递过去。
啪——
钥匙被他拍落在地上。
素问望着掉落在地毯上的钥匙,怔怔发呆。
陆铮紧紧盯着她,眼中溢满了失望:“聂素问,你到底有没有心?三年前是不说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三年后还是这样!你要搬走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是,我在出差,难道电话不会打一个吗?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难道我就不值得你付出一点点责任心?”
素问都被他吼愣住了,重逢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无缘无故的,素问觉得委屈。她这不是在问他意见吗?不同意就不同意,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还谴责她还没责任心,好像她始乱终弃一样。(晚:女儿啊,难道三年前你不是始乱终弃吗?)
不过现在他在气头上,素问不想再火上浇油。她委屈的抿抿唇,用不安的目光打量着陆铮。
陆铮吼完了,盯着她,见她跟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其余的狠话,再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也意识到自己小题大做了,她现在是明星,私生活谨慎一点是应该的,而且他们住在这小屋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可一想到时隔三年,她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他胸腔里就有一股恨,怎么也舒臆不散。
他瞟了眼地上行李,扯出抹苦笑:“你要走就走吧。”说完,猛的转身离开了卧房,外面砰的一声门响,他走了。
素问一声不吭,蹲下来继续收拾行李,内衣,衬衣…手指滑过衣柜里一件件自己的衣服,不由想起刚搬进来时看到这满柜的女装时心里的震撼。
她再也收不下去了。扔下手里衣服,她起身,外面的客厅餐桌上还摆着午饭,三菜一汤,两碗米饭,连筷子都摆好了,他都没吃,真浪费。
素问嘟着嘴,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
凉了的米,黏黏的粘在舌尖,怎么也咽不下去。她抱着碗,眼泪无声无息的落在米粒中。
经过两个多月的后期剪辑制作,素问的第一部戏,终于要在卫视开播了。随之而来的,是紧锣密鼓的宣传期。
在这之前,导演先把主角们聚在一起吃顿饭,一方面是提前预祝收视长红,另一方面也是给主角们打气,希望他们在宣传时能卖力些。
酒过三巡,场面话说完了,就是私下里要好的演员们之间的闲聊。
周晓川是男主角,今晚他左边坐着刑曼姿,右边坐着聂素问,好一个满面春风。
给导演敬酒的时候,导演还拿他开玩笑:“你们这个剧照一出来啊,网上都说你和曼姿的扮相配,搞不好这剧一播,还能炒出个荧幕最佳情侣。”
导演先开了头,大家都开起周晓川的玩笑。音乐监制也来凑热闹:“晓川这次的歌也不错啊,他跟素素的声音融在一起还挺和谐的,我看这歌得火。”
导演是听过片尾曲的,当下附和:“火,必须火。”
片尾曲录出来的效果,让素问也大吃一惊,不知该赞制作人专业,还是音效师厉害。其实这是一首非常男性化的歌曲,周晓川的声音本来没什么特色,属于温柔情歌派的,演绎起来略显单薄,缺乏一股气势,而素问低沉的声线恰好弥补了他歌声中力量的不足,一张一弛,为这首歌赋予了新的生命。
散席后,周晓川要送她,说是好好谢谢这次片尾曲的合作。一下到停车场,素问就看见那辆大咧咧停在VIP停车区的纯白色玛莎拉蒂。
车是锁着的,车里没人。
她停下来对周晓川说:“不好意思,我好像落了东西在包厢。你先走吧,我回去找找。”
“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
“不用。”话音落下,她已经奔进了电梯里。
其实并没有把握,素问只知道往最贵的包厢走。包厢的门半开半掩,素问果然看见陆铮在里面,刚想敲门,忽然看见坐在他面的人——女人。
萧媛。
他们不知在说什么,萧媛的表情十分激动,一直在拿纸巾擦眼泪。
素问悄悄收回了脚步,离开。

五十八,寻衅
宣传期工作忙碌,搬进新家以后,素问真正能住在家里的机会也不多。
倒是向茹对新家十分满意,先前那些抱怨,早就不知扔到哪去了。
这天素问难得回公司一趟,就被小艾拉住,说起了老板的八卦。
素问没想到,这么快又听到“萧媛”的名字。听小艾说,萧媛已经在这里闹了好几天了。
传言纷纷,其中最靠谱的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某日萧大小姐气势汹汹的杀进公司要找陆铮,前台小姐一头雾水。人人都知道陆铮是名誉董事,挂名而已,几乎很少出现在公司,实际决策都是萧溶在负责。萧媛以为不是前台就是陆铮在忽悠自己,于是亮出大小姐身份,前台无法,只能好生茶水招待着。
萧媛吃了闭门羹,满腔怒气就发泄在前台姑娘身上:“这什么咖啡,用什么咖啡豆煮的,全是渣儿!”
小姑娘嗫嗫嚅嚅:“这就是速溶咖啡啊…”
公司里哪个不是连轴转,风风火火的来去无踪,谁还有闲情逸致去磨咖啡豆?忙的时候能冲杯雀巢提提神就满足了。
萧大小姐当着人面就把那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了地毯上:“这咖啡是人喝的吗?你要是不想干了回头我就跟我哥说,让他开了你!”
小姑娘吓呆了,大小姐当场撂下话来:“我知道陆铮就在这公司里。他以为躲着我我就没办法了么,我就不信了,他一天不出现,我就天天来这儿‘喝咖啡’,你们就这么给我传话吧。”说完,大小姐踩着骄傲的高跟走了。
素问听了也疑惑。自从那天在他公寓里吵架后,她就搬出来了,这么多天两人一直没见过面。陆铮在公司吗?为什么她从来没遇见过他?
萧大小姐总算践行了坚忍不拔且说话算话的好品德,每日一闹,有时还带着闺蜜,不过挑挑刺,并不出格,富家小姐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久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职场混的,哪个没有点装孙子的潜质。
听着淑女仪态尽失的破口大骂“陆铮到底忙着什么破事”的时候,其实心里挺舒坦的。
但每日负责给大小姐送咖啡的人总是笑不出的。这天小艾刚跟她讲完这岔,她转身到茶水间泡茶,就被一位老大姐拉住了。
“去,端到茶室去。”
想来是素问平常的便装实在是太朴素了,这位大姐竟把她当成茶水间的工作人员使唤。
茶室里没别人,只大小姐与她的闺蜜往那儿一坐,旁人也不敢靠近。
咖啡放下的时候,萧媛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真是万般复杂,以至于素问还来不及看清其中的意思,已经拔腿要走。
“站住。”萧媛的手扣住她的肩。“聂,素,问。”
认命无奈的停步。
“原来是你。”萧媛打量着她,有种恍然大悟之意。“我说怎么陆铮见天儿的往这跑,原来是被狐狸精给缠住了。”
素问眼角一抽。每天给这位大小姐送咖啡的时候,茶室外总探头探脑围了些想看热闹的人,不过想看看大小姐发脾气是什么德行。今天,倒是真热闹了。
萧媛身边的小姐妹眼睛一张,半天真半迷茫的指着素问:“啊,你就是那个抢了媛媛未婚夫的三儿?”
素问脸上挂不住,拂开萧媛的手,一板一眼的解释:“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我是认识个姓陆名铮的,不过我一没缠着谁,二也没抢谁未婚夫。还请两位积点口德…”
“啪——”的一声脆响。
素问都傻了。按照剧本里写,一般女人掐架扇耳刮子都会有点前奏,或者象征性语言暗示。可这大小姐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当头就抽了她一个耳刮子,害她连自卫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素问跌退了一步,站住,然后就只觉右耳里嗡嗡的响,一阵火辣辣的疼。
以前听说爱迪生小时候是被人一耳光打聋的,无论如何觉得不可思议,而此时此刻,聂素问用身临其境的体验证明了,成功人物的传记有时也是不说谎的。
萧媛雄赳赳气昂昂,像只斗胜的母鸡:“这一巴掌算你交学费了,今儿个我就教教你‘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没待素问反驳,萧媛又抓起她的头发,拍着她红肿的脸颊:“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是什么样的货色从你出身那天就定下了,不要奢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这一次,素问要再没反应过来,都对不起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
她霍地拨开萧媛的手,一把端起桌上的咖啡。
萧媛一惊,下意识的往后一避,反手遮住自己的脸。
不远处,萧溶正在秘书的引导下一路疾步向这里走来。
萧媛只等这杯滚烫的咖啡泼下来,或许,不用她亲自出手,问题就会变得简单很多了。
她会让她知道:冲动的代价,是穷人付不起的!
素问端着咖啡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右脸上的火热持续提醒着她,众目睽睽,该有多少双好事的眼睛,期盼着她能把这杯咖啡泼下去。这样,就帮她们出了口恶气,但是后果,却不会有人帮她承担。
而她一个人,担不起。
素问从鼻子里哼了口气,扯扯裂开的嘴角,笑。
仰首,把咖啡一饮而尽。
“这么好的咖啡,可惜了,萧大小姐你这样的贵人永远品不出它的味道。”
萧媛慢慢放下挡脸的手,神情变得尴尬。
素问克制着发抖的双手,尽量从容的转身。她的字典里,应当早不存在“尊严”二字,尊严是留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待她功成名就那时,再谈“尊严”不迟。
迎面,围观人群看到萧溶过来,都疏离有序分拨开条路。
萧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严肃而凝重。
“哥…”萧媛那一声充满了委屈。
素问有点后悔的想:早知就该不顾一切把那杯咖啡泼下去。
只见萧溶侧身对秘书吩咐了一句什么,秘书一边点头,一边将素问带至一边,不多时,有人送来冰袋,给她敷上。
另一边,男人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闲话家常:“你最近很闲吗?还是我公司的咖啡真这么好喝?”
“我…”
“爸爸教过你,要公私分明,更何况这是我的公司。下次你要是再来闹事,我会交给保安处理。我也不想看着你被人拎着从我的公司赶出去。”
萧媛听了这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身旁的闺蜜拉拉她:“媛媛,我们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萧媛拿着包灰头土脸的走了,萧溶回过头来,漂亮的桃花眼扫了一圈,声线冷寒:“你们都没事做吗?”
围观人群立刻一涌而散。
素问觉得自己也该走了,经过萧溶身边时,忽然听见他问:“后悔吗?”
她蓦的抬眼,他正用一双灼灼双眸看着自己,然后突然露齿一笑,瞬间就有种大雪初霁的感觉。
微一晃神,他已经凑近了,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把那杯咖啡泼到她脸上?”

素问瞪大了眼睛。
男人勾起嘴角,笑得如同一只狐狸。
她咬咬牙,毫不掩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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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哈,女主不会被白打滴~
五十九,回敬
萧媛这一巴掌够狠的,后来连着几天,素问跟着剧组出去做宣传,都得擦着厚厚的粉遮住。
这天突然被叶子叫回公司,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一来就看见人群都围在茶室外,她对那有不好的印象,本能的退避三舍。
没想到正与电梯出来的萧溶迎面撞上。他对茶室的情况似乎了然,问她:“怎么不去看看?”
素问扯扯嘴角,没兴趣。
萧溶的秘书从走廊一侧走来,端着一杯咖啡,递到素问手中。
素问不解的抬头。
桃花眼内,笑意闪烁不明,似在问她:机会来了,你敢不敢?
惴惴接过咖啡,仍有些莫名其妙。坐在那的可是他亲妹妹!
走近人群时,已听到萧媛的声音:“三哥…”柔柔弱弱的,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
素问尴尬的咳了一声,陆铮回过头,望了她一眼,黑眸沉沉,仿佛掩埋了无尽的深意。
“聂素问,你还想怎么样?”萧媛察觉到他的视线,猛的回过头来。
咳咳,自己有把她怎么样吗?不过,之前没有,现在就不一定了…
“没什么,怕你们聊的口渴,问问你们需不需要咖啡。”
“聂素问,别欺人太甚。”萧媛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再怎么说三哥现在和我还有婚约在身,你怎么能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褐色的咖啡顺着萧媛的发心一直往下流,滴在纯白色的香奈儿套装上,留下难看的一圈晕开。
上回还给你机会拿手挡,这回没这么好运了!
素问翻手,把杯底的咖啡渣子又控了控,确保一滴不浪费,才搁下杯子。
她看见陆铮动了一下,但最终牢牢的扎在了椅子上。
很好。
若这时他敢出手,这杯咖啡就会淋到他头上。
萧媛是傻了,人群里发出小声的嬉笑。待回过神来,也忘记装纯,跳起来就要抽素问的嘴巴。
素问根本不动,就站那儿让她打。陆铮比她反应更快,一把架住了萧媛的手腕。
“三哥——”
哭腔哽咽,闻者心碎。
素问突然笑了出来,她看着一动不能动的萧媛,哂然道:“你看看,你做这么多,有用吗?这个男人他不要你了,你被欺负了他也不会帮你,只会架着你的手让人踩到你脸上去。他根本不爱你。”
这一幕,配素问这句话,简直像把尖刀直插萧媛的心脏。她的眼眶瞬间充血。
可素问觉得还不够:“你以为你仗着财富、地位是掌了我一个耳光吗?不,你是抽在你自己脸上。你觉得陆铮他会在意这些吗?这些你有的,他都有。他爱我,他爱的是既没财富也没地位的我。”
话音方落,素问就感到一道灼灼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
她故意抛开这种感觉,不去迎上某人的目光。
“你用不着这么刺激我,你以为这么三言两语就能打倒我了吗?外公不会容许你存在的,我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终于不再装了吗?撕开面具,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媛媛,”叹了口气,陆铮终于慢慢放开架着她的手。
这一声轻唤,萧媛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这次倒有几分真情实意。她追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一直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叫自己的名字。
“你这次真的错了。”没有指责,没有怒气,只是平淡的陈述一个事实,“你做了这样错事,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可能了。你知道我最恨别人动我的东西,素素她是我的人,你不该动她。”
“三哥,是她先…你明明看到的…”萧媛哭得已经脱了形,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也在他平淡如水的声调中慢慢熄灭。
“够了,”一声呵斥,却是萧大少爷,“还嫌丢脸不够吗?”
萧少音色深沉,一使眼色,秘书就上来按着萧媛把她扭了出去。
乖乖,素问重新打量这位花心大少,心想这才是真的腹黑,深藏不露啊。借她的手让萧媛出丑了,这会又整出一幅威严兄长的模样来收场,这自导自演,让她这专业的演员都自愧不如啊。
茶室里不知何时只剩下她和陆铮两人。这情形,够尴尬的。自上次他从家里负气而去,算是吵架了吧,之后她忙着配合剧组宣传,两人又是十天半个月不见的,以至她都忘了要怎么跟他合好。这会子突然间四目相对,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陆铮紧紧盯着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抚上她的右脸。素问下意识的避开了。
他的目光里有沉痛,声音嘶哑:“还疼吗?”
素问忽然就想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要是真把我抽得一个耳光三天还疼的地步,刚才就不会只还她一杯咖啡这么简单了。”
“对不起,”这声道歉,来得那么突兀,以至于素问一时没弄清,他是对那天吵架的道歉,还是为萧媛替她道歉。
“我不知道媛媛会来找你麻烦。如果我知道的话,不会一直放任她这样胡闹…”
“哪来这么多如果?况且这事跟你没关,你用不着替她道歉。”素问烦躁的打断了他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的下坠,她亟需要立刻结束这段对话,来终结这种无止尽的下坠。
*
晚饭时间,萧溶一回到家,就发现了餐桌上沉郁的气氛。数一数人头,少一个,萧媛。
他挺无谓的笑了笑,脱下外套,用手巾擦了手,就在餐桌前坐下,给自己夹了块菊花蟹饼,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萧夫人,萧致远在亡妻之后又娶进的续弦,皱了皱眉,眼色不愉的瞟向丈夫。
萧溶一点一滴都没错过,却又视而不见,笑着问:“爸,莲姨这蟹饼做得不错啊,你们怎么都不吃?”
萧致远郁闷的搁下筷子:“还不是你妹妹。一回来就跑回自己房里哭,也不肯下来吃饭,谁劝都不听。我听周秘书说,媛媛下午上你那了?”
萧溶深邃的桃花眼里幽光一闪,既而劝道:“爸,小妈,你们先吃饭吧,待会我上去看看她。”
这么说,萧致远才重新执起筷子。他这个小女儿,小时候受了点委屈,出于补偿心理,难免过分疼爱了一些,造成她偏执任性的性子,犟起来谁都不听,偏偏就听萧溶的话。

六十,飞出去了,鞋子!
萧溶踹开房门的时候,萧媛正趴在枕头上哭。听见门响,她回头看了眼,立刻坐起来忘记了哭泣。
萧溶懒洋洋的,带上门,走到床边上坐下。柔软的大床微陷,萧媛的心也跟着一惊。
“怎么,心虚呢?”萧溶冷笑,点了一支烟,打火机将他的侧脸照亮。
“别在我房里抽烟。”
萧溶深深吐了口烟圈,盯着她,也不生气,觉得好玩似的打量她:“我说你累不累的慌,见天的追着一男人跑,我们萧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萧媛猛的吸气,背过身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啥死乞白赖的非得缠着陆铮。就你也配得上陆铮,呦,你还真把自己当萧家大小姐了,不过就是一野女人生的野种。”
“萧溶!”萧媛气咻咻的站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急剧的收缩。
萧溶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么多年了,这丫头翻来翻去,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他甚至好心情的站起来,拍拍萧媛僵硬的脸:“要说我嘴巴毒,可还没你那黑了的心一半毒。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要是把你的好事抖给陆铮听听,你还有脸见他么?”
萧媛僵在原地,一缩一缩的,抖得厉害。他像个最精明的刽子手,知道砍在那里最能致命,每一刀,都势必叫她看到血肉飞溅。
好半天,她挪动步子,从他面前一步步走过。只想有把刀,这样可以捅进他的心窝里,可她脸上的皮是僵的,肉也是僵的,步子更僵。
“你去哪?”身后传来萧溶闲适的声音。
“下去吃饭。”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萧溶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嘴角湮出一抹笑。
*
通过薛绍峰介绍,素问很快接到了第一份代言,是为一个新兴动土的地产项目,出于天王的面子,酬劳也非常可观的开到了七位数。叶子本来不建议素问接这类商业味太浓的代言,不过她刚刚买房大出血,亟需要捞金来填补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