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番外之坏孩子 ...
丝质缎被铺就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女子。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轻瞌着,精致的面容透着一丝安详。她,睡得正香。
轻缓的脚步声朝着床边的方向走来,如果此刻她醒着,定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丝压抑的危险逼近,但此刻,她一无所知。
墨纹皂靴踱至床脚时停下,君无焕垂眸看向躺在他床上的人,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鱼幼尘。”他轻念着这个名字,眼里却充满了不可思议。谁又曾料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在床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开始细细端详她的模样。其实,见过她不少次了,她的容貌他早已熟悉。算不得倾国倾城,却也足以让人惊艳。然而,吸引他目光的,却是她骨子里透着的那股活力与灵气。
那是京城里那些千金名媛身上所看不到的,自荆州那一面起,便刺痛了他藏在心底深处的柔软,那一瞬,他似乎又记起了一些他以为已经被遗忘的东西。
只是,没有想到,她这般安静睡着的样子竟也会让人…不忍伤害。
意识到这一点,君无焕唇角的笑意不由得多了抹嘲讽。不忍?这个词有多久没有出现在他的意识里了?
难道说,先前发现偷听的人是她时,生生抑制住的杀机,也是因为不忍?
怎么可能?她是君无诺的女人,便也是他要掠夺摧毁的目标,这些年来一直如此,又何来不忍?只因为,每次见到她,就会让他想起那个“过去”的他吗?
可是,那个幼稚的他早就已经死了,当“云音寺”变成一片火海,寺中人无一生还时,那个他便也随之化为了灰烬。从那时候起,他生命里便再也没有“不忍”这两个字。
那场浩劫他并不曾亲眼所见,也从来不敢去想像,然而,一幕幕的惨景却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那年他十岁,已经能明辩是非了。从他母妃那里,他探听到了所谓事情的“真相”:有人密告“云音寺”窝藏朝廷重犯,九门提督带兵搜查“云音寺”,不但找到一名重犯的尸体,搜出了通敌的信件,更严重的是,佛殿之内竟然还找到了一个绣着皇帝生辰八字,写满了诅咒的布娃娃。
“云音寺”虽不如“相国寺”般,属于皇家寺院,然而,常有前朝妃子被遣往寺中出家,当初,荣妃会被送至“云音寺”也是如此。所以,“云音寺”与皇室之间也颇有联系。
这件事闹得很严重,有人说,是那几个被遣去的妃子心有不甘,伺机作祟。甚至也有人怀疑与他的母妃有关联,但自他离开“云音寺”后,便再没回去过,所以,最后,他父皇下旨灭寺,这事并没有牵连到他们。
可是,他并不相信,就算那时他还小,他也不相信她们之中有谁会做出这种事。他开始打听调查,然而,这事是皇家的忌讳,他又尚且年幼,能查到的事并不多。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带兵搜寺的九门提督统领,正是他的七弟君无诺的亲舅舅。
他母妃对这一切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冷冷道:“定是那年避暑山庄的事遭了静贵妃的记恨,所以,她才安排了这么一出,想要陷害我们母子。若非我们荣家今时不同往日,只怕,这一次我们也难逃一劫。”
当时的后宫,除了静贵妃,当属他母妃位份最高,虽然那时君无违的母妃也母凭子贵,身份与他母妃持平,其娘家势力却终是差着一截,在宫里也不及她母妃说话有份量。
所以,静贵妃主导了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那个看上去性子有点淡薄的女人,远不像她所表现的那么简单。否则,又凭什么在这三宫之中稳掌权势?
“焕儿,你要记住,生在这皇室之家,既是幸,也是不幸,一切得全凭你自己去争取。你我母子这么些年来没少遭人嫉恨和陷害,倘若等你再大些,就更是危机四伏了。你若不能争口气,不能做那个人上之人,我们母子二人的下场,只怕比云音寺的师太们也好不到哪去。”
他母妃的这番话,他只听进去了一句。就为了那个位子吗?为了那个位子,可以泯灭人性,毁掉一切?
既然,他们可以毫不犹豫毁了他心中那片净土,他也再无退路了。那么,就以牙还牙吧。这一辈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静贵妃,君无诺,他都不会放过!他也要让他们尝尝,在乎的东西被毁掉时的滋味。
再度回忆起这段往事,他依旧心绪难平,再回过神来时,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肉里,掌心里多了几个血印。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出手,静贵妃便病死了。而现在,君无诺在乎的女人就在他面前,就躺在他的床上,他有无数种办法对待她,可以说,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令君无诺尝到痛苦的滋味。
比如,他可以毁了她的清白,再杀了她,然后将她丢回瑾王府。
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揭那床盖在她身上的丝被,可是,视线落在那张干净的脸上时,他心里竟有一种没来由的厌烦。
是的,他厌烦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情绪其实不是第一次有,可此刻,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本不该牵扯进来的,他也并不想对她动手,他为自己竟还有着这种像是“良知”一样的东西而感到痛恨。
也许,只是因为她总让他想到过去那个自己,所以,他才不想亲手毁灭吧?在“聚宝阁”,知道她被困火海时,他不是也没有插手吗?
想到“聚宝阁”那场大火,他眸光顿时冷了下来。虽然明知道那次的事有些蹊跷,但,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在这皇城脚下对他出手,还是令他很意外。正因为没有料想到,也才这么轻易着了别人的道。
他也怀疑过是君无诺或君无违的人在幕后操纵,不过,跟他们交手这么多年,这样近乎疯狂的手段完全不像他们的作风。更何况,他父皇就算还没有正式下旨册封太子,但,把徐紫梦赐给君无违,意图就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他是君无违,就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动这种手脚。而他也相信,君无违不会这么没脑子。
那末,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还有谁,会想要置他于死地?甚至,还搭上了君无违?
其实,也不难猜,只要想想,假如他们两个都葬身火海,这宫廷之中会发生怎样的转变,便差不多了。
看来,他们几个光顾着较量,却忘了边上还有些小猫小狗也在觊觎着什么。
不过,君无违会不顾一切返回去救人,这还是出乎他的意料。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君无诺跟君无违之间会如此信任一样,为了救这个君无诺在意的人,君无违竟可以置他自身于不顾吗?
只有他明白,那种情况下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不可思议。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命都没了,又拿什么去争那个帝位?避开危险几乎已经是一种本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这种行为只能称之为愚蠢!
一向冷酷自持,不露一丝破绽的琪王,原来也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吗?
他勾了勾唇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剩苦涩的嘲讽和心底尖锐的刺痛。君无违固然是愚蠢,可他身边永远有一个君无诺与他站在同一站线。可他君无焕呢?他的身边又有谁?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心里的话,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住。
敢这样不经通传便直接到他寝殿来的,只有一个人,他的近侍韧。
或许,他也不是孤身一人,至少还有韧在他身边,不是吗?如果,换作是他的女人陷身火海,不消他吩咐,韧也绝对会冲进去救人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忍不住苦笑,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这些情绪,竟一次全涌了上来。他是勤王,他是君无焕,他几时心软过?又几时这么优柔寡断过?
像是自一场噩梦中赫然清醒,他猛的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离床上那人远远的。
在这场较量中,一旦心软,就等于被人抓住命脉,随时都有可能覆灭。而明明抓住了对方的命脉而不出手,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带她去东鸣山,按计划行事。”最终,他对韧下了这样的命令。
十岁那年起,他的人生就已经被摧毁重来,如今的他,只为毁灭而活着,对任何人,也不例外!
韧像以往一样淡淡应着,并没有立刻行动,沉默了片刻,才道:“真的…不后悔吗?”
君无焕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韧这是怎么了?他今晚是不是担心得太多了?可是,今天的自己不也是很反常吗?想到这里,他故作不解的笑了笑,道:“你指的什么?我父皇?还是…”目光扫了一眼身后自己的房间,“她?”
韧的神色却不像他这般轻松,反而带着些许悲痛,却还是再度问道:“如果我们成功了,你不后悔吗?”
不成功他才要后悔呢,君无焕冷哼一声,“我以为,你早知道我别无选择。不过,如果你后悔了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说到这里,他隐去了所有表情,只淡然看向眼前的黑衣男子,“我当年说过的话依然有效,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韧也不回避,那双平日里清冷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里渐渐有了一丝了然。其实,他也是别无选择的。从他当初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起,早就已经别无选择了。
与其失败后看他死去,后悔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
“我带她去东鸣山。”韧只说了这么一句,绕过他走进屋去。
却不知道,在他身后,君无焕袍袖下的手握紧又松开,那双看似平静的眼里有什么悄然隐灭。
他是真的希望他走,也是真的渴望他留下来。总要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身边吧?哪怕是陪着他下地狱也好。
还好,你没有要离开。韧,如果连你也抛下我,也许,我真的会…杀了你!
利用 ...
山林里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尤其是还有人拿剑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自己,能活动的范围绝对不超过方圆五米,这对生性好动的鱼幼尘而言,简直是莫大的煎熬。
自昨天逃跑被抓之后,她已经想过不少对付那个韧的办法,可是,那家伙似是认定了她有不良记录,任她再找什么借口都置之不理。
本来还想着白天没有机会,到了晚上,总能找到点空子,毕竟,再强的高手也得睡觉嘛。可谁知,天一黑,那家伙竟然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害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算算,从自己在皇宫被掳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阿清那天还在宫门外等她,这会,应该带人四处在找她吧?可是,谁又会知道她被禁在这深山老林里?
其实,冷静下来后,她也分析了很多。如果,她不能在君无焕施展什么阴谋之前顺利逃出去,或许,她这辈子也就差不多走到头了吧?可能还会连累君无诺。
毕竟,她现在是瑾王妃,君无焕敢软禁她而不杀她,便是有更周全的计划。她若活着出去,君无焕便要倒霉。而以他的精明,又岂会轻易拿他自己犯险?
更何况,昨天那个韧也说了,只是暂时不杀她,那也就是说,以后还是会杀的,在利用完她之后。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如果真逃不掉…那好歹也要拉个垫背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抓头发。眼下她面前就那个什么韧,可她杀得了他吗?勤王身边的侍卫要是真的那么好对付,那勤王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喂,我饿了,我要吃肉,我要喝水!”与其一个人烦恼,不如大家一起烦恼,鱼幼尘第N次对面前那木头人进行疲劳轰炸。
真是奇怪,从昨天到今天,他不搭理她的话也就算了,可是,她似乎真没见他吃过东西喝过水。难不成,他都不用吃喝拉撒?
当然不可能,一定是昨晚趁她睡着之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好吧,既然连顿吃的都没有,到头来还是要被你们杀,那我不如现在就去死好了,也省得活着白受罪。”鱼幼尘一脸消沉的样子站起来往木屋走,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悄悄注视着那木头人的反应。
木头人当然是不会有反应的,鱼幼尘不禁有些无语,“喂,我现在死了也没关系吗?你就不怕坏了你家王爷的大计?”
这一次,那木头倒是没有再沉默,木然的吐出了三个字,“你不会。”
鱼幼尘顿时想要扑上去踹他一脚,她有那么贪生怕死吗?竟然这样看扁她。
咬了咬牙,她心一横,道:“你不信是吧,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视线扫向他手中那柄剑,她轻蔑的一笑,道:“有本事,把你手中的剑借给我用用。”
韧冷冷看她,鱼幼尘挑衅的昂了昂下巴,“不借就给我吃的。”
她这表情典型的很欠“死”,或许,真是被她在旁边吵得烦了,加之对自己的身手很有把握,韧眉心一皱,将手中的剑递了出去,一副要死趁早的表情看向她。
鱼幼尘毫不迟疑的接过了剑,拔剑出鞘,视线却也没有遗漏面前那双冷漠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她能玩什么花样。
鱼幼尘自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咬了咬牙,剑峰一提,一道青光便划向自己的左臂。
那一瞬,她仿佛看到了那个韧眼里闪过一丝不置信。他大概以为她拿了剑是要伺机偷袭他的吧?
手臂上一凉,继而才慢慢感觉到皮肉划开的痛楚开始漫延。虽然避开了筋脉,伤口却不浅,鲜血立刻染红了整片衣袖。
鱼幼尘强忍着痛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剑递还给他,道:“用完了,还你。”
韧接过了剑,眸光却停留在她手臂的伤口上,脸上明显的对她的动机写满了怀疑。鱼幼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我喜欢慢慢死,你管得着吗?”
天晓得这剑伤有多痛,鱼幼尘虽然以前也没少受过伤,却还从没对自己下过这样的狠手。可眼下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凑效,不然,这一剑就白挨了。
那韧早就见惯了血雨腥风,对她这点伤更是不可能放在眼里。被她的话一噎,便索性连看也不看她了。然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显然透露了他心里并不平静。
他一定以为她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吧?鱼幼尘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疯狂,她只是想这辈子还能活着再见君无诺一面。就算是再笨的办法,她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替自己包扎伤口。
四周又恢复了沉寂,这样的枯坐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身边的韧握剑的手紧了紧,那双漠然的眸子冷冷扫向他们身后的林子里。
与此同时,鱼幼尘心里也微微一颤,终于来了吗?
耳边能听到细微的灌木簌簌声,有什么东西正朝他们逼近。
韧脸色倏的一变,眼角锐利的扫向她的手臂,终于明白了她的动机。她竟然用自己的血来吸引野兽?
鱼幼尘却不管他怎么想,很自觉的挪到了他身后,一副‘你要保护我’的架势。
很快,透过稀疏的枝叶,一双带着饥渴已久和暴戾的眼睛朝他们这边看来,那隐藏在灌木后的健壮身躯紧绷着,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那是一只成年老虎,鱼幼尘心里微微一喜,可是,再悄然打量四方,却没有其它发现。
只来了一只,那末,想用野兽群制造混乱,伺机逃跑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她运气还真不怎么样,好在,她早就想好了退路。见此情形,将身前的韧猛的向前一推,嚷道:“快,杀了它我们就有肉吃了。”
老虎还在寻找捕猎的机会,韧这一动,便给了它最好的时机,只听一声低咆,灌木后的硕壮身形一跃而起,朝他扑了过来。
眼前只见青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咆哮,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鱼幼尘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前一秒还凶猛暴戾的猛虎此刻已经翻倒在地上。从脖子以下起,整个肚皮被当中划开,翻向两边,鲜血内脏流了满地,还在冒着热气。
好快的身手!
她还在怔愣,那柄血淋淋的剑却唰的一下,转了个弯,指在了她胸口。
“干嘛?”也许是早就有了九死一生的觉悟,鱼幼尘反而不怎么怕他了,人冷静的时候,心思也转得很快,当下满脸无辜的道:“我说肚子饿,你又不管,又不让我去找吃的,怎么,我拿自己做诱饵弄顿肉吃,这也不行吗?”
说着,朝那头死透了的老虎指了指,道:“我们各有一半功劳,肉也平半分好了。”
韧一动不动,眼神和他的剑一样锋锐,似是在判断着她话中的真假。
这个人,好像也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否则,他既是对她起了疑心,又怎么会还这么有耐性的拿剑指着她,让她来给他编理由?
好吧,既然他这么喜欢听,那她就多说一点也无妨。
“我都已经被逼得自残肢体,自力更生了,你还想怎样?”她很弱势的质问,又道:“虽然你不是要杀我,可是,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饿肚子,那不是比杀人还要残忍吗?”
她的话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冷眉一挑,目光也扫向她腰际,“你有身孕?”
“不然你以为我是饿死鬼投胎吗?”鱼幼尘被他这一扫,脸倒是有些红了,不过,却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就算你们最终的目的是要我死,但,我还活着一天,至少,让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挨饿吧?”
韧脸上最初的惊讶很快又平复下来,“你一个月前才成亲。”
鱼幼尘顿时窒了一下,她倒把这个给忘了,情急之下辩道:“可我和他早就洞过房了。”
大概是没有料到她会把这种事说出口来,韧脸上竟然闪过一丝不自在,手中的剑倒是收了回去。
鱼幼尘也有些窘迫,但眼下也顾不得了,见他居然真的信了,忙趁热打铁的哀求道:“那,现在可以烤肉吃了吗?”
韧没再搭理她,却还是提着剑去那只老虎身上开始剥肉。鱼幼尘顿时满心欢喜,忙积极的将周围的树枝捡了些过来,准备生火。
是的,烤肉就得生火,有火就会有烟。当然,光靠烤肉这点烟火,在这大山里是根本不可能引人注意的。所以,得让火烧得旺旺的。
为了让那个韧对自己放松警惕,鱼幼尘难得的保持着安静,一副饿慌了极度期待食物的样子。
当把烤好的肉全部吃进肚子里,感觉逃个几十里山路也没问题了,鱼幼尘酝酿了一下情绪,一脸可怜期盼的看向对面的韧,小声道:“请问,还能不能再烤一点?”
末了,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其实,我平时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不过,自从有了身孕,就…”
韧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站起身来,朝着旁边那堆虎肉走了过去。
机会来了!看他蹲□去割肉,鱼幼尘心里一阵怦怦乱跳,假装拨弄柴火,两手各拾起一根烧得正旺的树枝,咬了咬牙,突然甩手将它们朝两个方向往林子里丢去。
时逢深秋,草木正枯,干柴烈火,自是一点就着。与此同时,她飞身而起,跃向另一方林子。
不敢回头看他是不是追了上来,也顾不上去想逃不掉会是什么后果,鱼幼尘施尽了全力在林中飞奔。耳后似乎有疾风逼近,她全身寒毛一冷,却仍没放弃做最后一搏。
突然,膝盖弯被什么硬物击中,她整个人朝前扑了出去,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好痛!她支撑起身体,朝后一瞥,一柄剑鞘就落在她身旁。该死的,还是被他追上了。
再回头,眼前已多了一双脚,不用看也知道,这双脚的主人是谁。鱼幼尘心里那叫一个气馁,却也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他断手断脚的惩罚。
他来追她,就顾不上灭火,这山火一烧起来,总是会惊动官府的。只要他不是现在就把她杀了,便总要带她挪地方,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增加被人发现的可能,也可以给找她的人提个醒。
好一会,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鱼幼尘不禁诧异的睁开眼睛,却见那个韧不知几时已蹲□来,脸上阴沉得很,冷冷的瞪着她。
“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好了。”骗了他这么久,她不指望他这会还能手下留情。耍诈归耍诈,但就算是为了君无诺,她也绝不会向勤王的人求饶。
“本来,明天就会有人来救你。”韧出乎意料的说着,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转念一想才觉得不对,他们知道有人会来救她?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他们一早安排好的吧?这就是抓她来的目的?
“那个人是谁?”她心里下意识的蹦出了君无诺这三个字,君无诺提前回来了吗?
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可在被困这山中之后,她最希望见到的人就是君无诺。以往,她有什么事时,他总是会很及时的出现,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有他依靠和保护,习惯了他对她的宠溺。
可是,理智却又告诉她,不要期盼他来。这是勤王的陷阱,他不能来!
韧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突然伸手捉住了她的足踝。
“你要干什么?”发觉不对,鱼幼尘立刻往后缩去,却没能快过他的动作。他掌心一握,一扭,便听“咯”的一声响。
“啊!”足踝关节处生生被他扭脱了臼,鱼幼尘几曾受过这种疼痛,眼泪和汗水全都涌了出来。
该死的君无焕,该死的韧!如果她这次不死,她一定找他们两个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