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鱼晨霜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忙一把拉住了鱼幼尘的手,哀求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偷跑了,你别赶我走行不行?”
说着,也不等鱼幼尘开口,就立刻自觉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聚宝阁会突然起火,我要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危险,我说什么也不会来的。姐姐,我真的只是一时好奇,我就是怕你会误会我是为了见勤王,所以,才瞒着你翻墙的。”
如果说,今天鱼幼尘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或许还真会信了她这番话。鱼幼尘几乎是强忍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冷冷道:“那你是要告诉我,你在君无焕的厢房也是一个误会吗?”
“你…都看到啦?”鱼晨霜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恢复了底气,“可是,我事先也不知道,他们会不给我进去。然后,又恰巧遇上勤王…他是看你和姐夫的面子,所以顺便帮了我一把,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说到这里,鱼晨霜拉着她的手摇晃着,继续求道:“姐姐,你就看在我也险些被淹死的份上,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说,鱼幼尘更是火上浇油,险些死掉的那个是她好不好?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葬身火海,她心里至今尤有些后怕。
曾经,她以为她是不怕死的。可经过了今天她才知道,她有多放不□边的人,她有多想好好活下去。然而,她深切的感觉到,把晨霜留在京城绝对是个要命的危险。
不管,是晨霜真的喜欢上了君无焕,还是君无焕刻意在引诱晨霜,不趁早把这两个人分开,迟早得出事。
鱼幼尘不说话,旁边的小虾米只道她这就心软了,小虾米跟了她这么多年,脾气也多少是有些的,这会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二小姐,你可比我们都先逃出来,小姐担心你,为了找你才会留在火场,要不是瑾王冒险冲回楼子里去救人,你想过后果吗?你怎么跟王爷交待?又怎么跟老爷二夫人交待?”
若是鱼幼尘训她,鱼晨霜便也受了,偏偏是小虾米,她顿时胀红了脸,气道:“你…你个丫头也敢这样训我?”
王府里规矩严,阿清虽然心里也后怕得不得了,但鱼晨霜到底是她家王妃的亲妹妹,她只是个丫环,不便多嘴。但见小虾米如此,也不由得开口道。
“二小姐,王爷走前交待过,府中上下都要全力照顾好王妃,今日之事阿清已是难辞其咎,所以,二小姐最好听王妃的安排,不要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
她这话已经说得很客气了,暗藏的意思很明显,她鱼晨霜若再惹出什么事来,为了保护王妃,就算鱼幼尘不说,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容不得她。
阿清毕竟是王府中的大丫环,鱼晨霜自是不敢像对小虾米一样对待她的。可小虾米的指责也让她很不服气。
当时,眼泪就立刻下来了,道:“我又不知道你们都来了,再说,我也是掉下湖了以后才知道那楼子着了火,我…我是被人暗算的。”
这话听在鱼幼尘耳里有如一声惊雷,突然想到了什么,也顾不得还生着她的气,问道:“什么叫被人暗算?怎么回事?”
鱼晨霜见她眉眼间少了些狠厉,心想着这或许是个机会,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道:“当时,正好是勤王冲出房间去的时候,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想跟出去看看,可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呢,突然就有人从背后狠狠敲了我一下。”
说到这里,鱼晨霜朝三人亮了亮自己犹有些肿痛的后颈,才又道:“结果,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岸上,然后我就看到湖心的楼子着了火,好多人从窗子里跳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我是正好被那些逃命的人顺便救上岸去的,不然,早就淹死在了湖里。”
鱼幼尘瞥了眼她的脖颈,虽没看出个什么来,对她这番说辞却并未怀疑。如果,不是那么凑巧楼子着了火,有人跳下水去救了她,现在的晨霜也许真的已经…
看来,今天也不知是她们姐妹的劫日还是幸日,两人都是九死一生。
然而,一想到招来这祸事的根源,鱼幼尘便对她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冷声问道:“那你可知道你招惹了谁,让人非要对你下毒手?”
“我哪有招惹谁?”鱼晨霜不满的嘟了嘟嘴,又怕惹恼了她,忙老老实实道:“不信你问阿清,我虽然贪玩了点,但绝对没有与人结过怨,就连口角也不曾与人发生过。”
鱼幼尘淡淡一笑,却已下了决定,道:“想不出来是吗?那么,明天回荆州去吧。”
“姐姐!”看她态度坚决,鱼晨霜不甘的摇头。她不要回荆州,她不想就这么留在荆州过日子,更不想…再也见不到勤王。
突然,鱼晨霜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继而捧着肚子弯下了身去,哀声道:“姐姐,你不用赶我了,我恐怕,不行了…”
使诈耍赖这样的手段鱼幼尘见得多了,自己偶尔也会用用,自然是不会理她。但,随即她才想到,晨霜这反应,可能是因为…
“喂,你不会是要…不行,忍着点,马上就要到家了,晨霜,你千万要忍住…”
“可是…姐,我,我就快要忍不住了。”晨霜几乎快要哭出来。
“忍不住也得忍!”鱼幼尘命令着,随即又柔声安抚道:“听话,再忍一会,你要是敢拉在这马车上,我会考虑先把你丢下去的。”
这一刻,鱼幼尘才终于深刻认识到,泄药是不能乱下的,这,这可是琪王的马车啊。
小虾米和阿清起初还弄不清怎么回事,现在听她说出那个“拉”字,立刻弹起身来,尽量拉开与晨霜之间的距离。阿清还不忘帮腔道:“是啊,二小姐,你千万忍住,要是弄脏了琪王的马车,这可是要…是要打板子的。”
晨霜对琪王看来是很敬畏的,被鱼幼尘和阿清这一番威胁,只能咬紧了牙关,憋得脸都青了。
外面的车夫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马车的速度似乎比先前更快了起来,这一番颠簸,鱼晨霜更是不堪忍受。终于,在阿清和小虾米把她搀下马车的那一刻,没能忍住!
鱼幼尘一边吩咐着小虾米和阿清把人立刻塞进府去让阿凝诊治,一边苦着脸给那车夫塞银子打发他回去。
只差一点,就弄脏了琪王的马车,今天她们几个已经够狼狈的了,晨霜要真是拉在了马车上,她大概以后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回到王府,自是一番手忙脚乱,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阿凝又来诊了脉,替她身上的烫伤做了处理,又着人熬了姜汤来喝。忙完这一切,屋子里才算稍稍安静下来。
小虾米似是这才知道怕,拿着干巾替她拭着发际的水珠,手却是在不停颤抖,连声音也哽咽了,道:“小姐,您以后可再也不许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了,有什么事,吩咐小虾米去做就行。”
从小虾米的碎叨中,鱼幼尘这才知道,当时几乎能逃的人都逃了出来,却唯独不见她。小虾米和阿清在湖边急得直哭,廊桥也烧没了,整个聚宝阁全着了火,她们就算是想要冲进楼子里去找她都不行。
后来,琪王从湖中游了上来,听她们在湖边哭喊,问明了情况,这才不顾侍卫阻拦,飞身从顶楼进了楼子里找她。
听小虾米说完,鱼幼尘总算知道为什么当时君无违全身都是湿的。没想到在那种危险时刻,他竟然会倒回来救她,看来,这番她是欠了个天大的人情。
烫伤的部位虽然抹了药膏,却仍是止不住火辣辣的痛。加上死里逃生的惊吓,鱼幼尘一夜都没能睡个好觉。
次日,本该是安排人送晨霜回荆州的,但没想到晨霜的腹泄还没止住,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计划。
阿凝说,晨霜可能是受了风寒,加上又吃了泄药,所以才会这么严重的,恐怕得要调养几日才能康复。
看到鱼晨霜脸容苍白憔悴的躺在床上,鱼幼尘也泄了气。也罢,反正她病成这样,也不可能再出府去折腾了,就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说。
转而又想到君无焕,他也泡了冷水,不知是不是也在王府里拉得死去活来?
这场大火无疑是轰动了整个京城,个中原由她也很好奇,本还想着要如何去打听打听这背后的内幕,结果,还不到晌午,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聚宝阁老板通敌谋反,已经畏罪自杀,其余余党尽皆落网,现已押赴大牢听候审训。
区区一个商贾,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去冒杀头灭九族的危险谋什么反?这背后也不知藏着怎样的阴谋。
京城开始戒严,鱼幼尘虽未出府,却已感觉到笼罩在整个京城那种萧杀的味道。皇帝的寿诞,这临近的一个月怕是很难太平了。
偷窥有罪 ...
腿上的烫伤让鱼幼尘在王府里老老实实休养了几天,这几天里,鱼晨霜也是病歪歪的,虽然鱼幼尘觉得她有七分是装出来的,不过,难得她天天窝在房里养病,也不闹腾,便索性随了她去。
王府里一派的宁静,然而,京城里却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息。虽说聚宝阁谋反案的审理是属朝廷机密,却还是传出了不少风声。
有说法称,这是图苏国以通商为名,派了奸细卧伏在聚宝阁,伺机而谋。也有一种说法,这是早就有人幕后操控着聚宝阁,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大火。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这件事不可避免的牵扯了不少官员,一时间人人自危,都唯恐与此事沾上关系。
在以前,这些政事对鱼幼尘而言也仅只是好奇而已。但如今立场不同了,也就难免上心一些,本以为等不了几天,以朝廷的办事效率,总该有个水落石出。可谁知,事实的真相还没出来,宫里却传来了皇帝病重的消息。
皇上龙体欠安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病重…鱼幼尘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祥。交待了李常打点王府后,她当即便进了宫。
皇宫依如以往的威严奢华,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养心殿内,毫不意外的见到了一屋子嫔妃皇子,而里间,隔着重重珠帘,可隐约见到几个御医正在请脉,只有皇后和一个老太监陪在龙榻旁,
不敢打扰到里面的人,鱼幼尘象征性的跟屋子里的人拂了个请安礼。众人也一心放在里头的人身上,并不在意。其中一人倒是冲她拂身回了礼,看那精致的面容,鱼幼尘立刻认出她来,正是后来被许给了九王的徐紫梦。
看她与几个嫔妃站在一起,鱼幼尘下意识的瞥了眼君无违所在的方向。君无违依旧一脸清冷,让人看不出半分忧虑或担心,只偶尔朝那帘子后瞥上一眼,对其它一切皆是视若未睹,包括徐紫梦。
这个人,其实应该不像表面那么冷血无情的吧?否则,也不会冒险冲进聚宝楼来救她。不过,她想不明白,自己的爹病了,担心就担心,难过就难过嘛,连这点情绪也要掩饰,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太累了?
随即,她又想到了君无诺,虽然君无诺也总是喜欢用他的笑来粉饰一切,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喜怒,却不会让人觉得他缺少了人情味。相反,对于他在乎的人,他从来不会吝啬于表达,就算,他从来不说出口。
君无诺若是知道他父皇病重,一定会很担心吧?一个月,如果能过得再快一点就好了。
御医小半个时辰才从里头出来,皇后也随之出来安抚了一下众人,说皇帝的旧疾已经稍稍稳定,不过仍需慢慢将养。可从她的神色里,鱼幼尘却看不出半点轻松。
皇上这次病发,想必也与聚宝阁的事有关吧?这个年纪,寻常人家是该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了。可在皇室,这个年纪,却更可能面临父子反目,骨肉相残。
于是,她又庆幸君无诺这次离了京,或许,这个时期,离得远远的也好。
陪着皇后说了会话,时间眨眼便到了傍晚,阿清还在宫门外等着,她请了辞,正准备回王府,却在半道上被人叫住。
“瑾王妃,好久不见。”清柔的嗓音刚落,一抹淡蓝色倩影朝她走了过来。
“徐姑娘?”鱼幼尘没想到她还逗留在皇宫里,但见她正提着一小蓝金桂,不禁好奇,“这是?”御花园的桂花可以随便采的吗?
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徐紫梦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这几天胃口不好,我正准备做些点心和小菜给她送去。”
“你会做饭?”鱼幼尘有些不敢置信,“在皇宫里做?”
“嗯。”徐紫梦倒并没觉得这有何不可,“皇后娘娘喜欢吃我做的民间小菜,所以,我没事的时候便偶尔来宫里做做小厨子。”
说到这里,她明眸微转,笑道:“如果瑾王妃不忙的话,要不要一起?我正好一个人也有些忙不开。”
在宫里住的那些日子,也就她和自己偶尔还能搭上话,不过,邀她一起下厨?鱼幼尘猜测她其实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想了想后,点头道:“好啊,我可以帮你打打下手。”
徐紫梦也不客气,点了点头,便引着她往膳房方向走,一路解说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是半点也没提及其它,倒教鱼幼尘好生纳闷,难道,是她猜错了?
直到最后一道汤煲火候快到了,小厨房就剩她们两个时,徐紫梦才突然岔开了话题道:“王妃姐姐,皇后娘娘托我问你一句话。聚宝阁失火那天,听说,你跟勤王在一起?”
鱼幼尘心里一惊,没有料到她要说的会是这件事,更没想到,她会是受皇后所托来问这件事。
那天她装扮成那样,勤王都没能认出来,难道还会有别的人认出她来?就算后来她洗了妆容去勤王房里找晨霜时,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当场除了勤王和他的侍卫,便只有那几个刺客,怎么还是传到了皇后耳里?
想到这里,她猛的回过神来,如果,这是勤王故意泄露出去的呢?
徐紫梦看了看她,还是那一脸清浅的笑意,却并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又道:“其实皇后娘娘之所以让我来问,便是还信着姐姐,信着瑾王爷。瑾王不在京里,姐姐要处处谨慎才是。”
如若不然,这会便该是直接传她去凤栖殿问话了。
自己千般小心,万般小心,却还是险些惹火上身。君无焕这个阴险小人,真该让他死在聚宝阁!
鱼幼尘暗自咬了咬牙,道:“多谢徐姑娘提醒,请代我转告母后,我会注意的。”
徐紫梦点头应着,想了想又道:“瑾王不在府里,王妃姐姐要是觉得闷的话,也可以来找我,京里的地方和人事我都熟,我们可以互相做个伴。”
有她陪同,就算是遇上勤王,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说闲话吧?虽然有点监视的意味,但,看眼前的少女一脸真诚,鱼幼尘便也领了这份情,“嗯,那我改天来找你。”
“嗯。”徐紫梦将汤装进了汤盅,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王妃姐姐早些回府吧。我还要给皇后娘娘送汤,就不送你了。”
鱼幼尘目送她走远,心却渐渐沉了下来。这种步步小心,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细细斟酌一番的日子,她很不习惯。尤其,是没有君无诺在她身边,她竟感觉有些疲惫,这是以往生龙活虎的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看来,送走晨霜,远离勤王,好好打理王府,这才是正道啊。
怀揣着心事步出厨房,这才发现天早已经黑了,好在四处点着宫灯,不至于要摸黑走路。前面不远处的御膳厨房里飘来淡淡的草药味,看来,是又在给皇上煎药了。
回过神来,正要加快脚步出宫,突然老远便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闪入了旁边一片林荫里,好像是勤王。
绝对是勤王没错!这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鱼幼尘下意识的握了下拳头,但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勤王的对手,而且,这又是在皇宫里,就算想要偷袭暗算他解解恨也不可能,便又松了开来。
不过,天都黑了,勤王钻树林子里干嘛?小解?还是会情人?
考虑到他不像是那种会随处方便的猥琐之流,难道,真是偷偷跟哪个宫女私会?
据她所知,皇子与宫女厮混是败坏伦常的,尤其现在皇帝还病着,要是传出勤王伺机引诱宫女,引(和偕之音)乱宫闱,那可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她鱼幼尘向来是有仇必报,既然他君无焕敢阴她,她也不介意阴回一把。
想到这里,她立刻摒住气息,小心翼翼的潜入了前边的树荫里。
林子里一片寂静,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鱼幼尘眼前显露出一片朦胧树影。她仔细分辨了一番,好一会,才从前方的黑暗中瞅到了一抹影子。
勤王喜欢穿白色衣物,殊不知,在这种地方,这种白色也可以给她带来便利。他功夫高,所以,她也不敢靠得太近,不过,还是看出了,在他对面,有另一个人存在。
果然是在私会,那,她只要瞅准时机吼上一嗓子…嘿嘿!
心里的阴谋正在成型,却隐约听到有人在说:“我知道怎么做了。”听起来竟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并不像是君无焕。
他鬼鬼祟祟躲到这树林里来见的人,竟然是个男人?鱼幼尘一时有些错愕,酝酿好的呼喊也生生咽了下去。
但,两个大男人躲在这林子里,说话声音又压得这么低,难道,是在密谋什么?鱼幼尘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既恨不能靠近一点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又怕被他们发现。
不过,最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抱紧了树干,尽量伸直脖子,把耳朵往那个方向凑,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嗯,你去吧。”这次,是君无焕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先前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快要听不见,“那,她?”
“我来解决。”君无焕淡淡应着,然后便再无谈话声。
这就说完了?可是,她完全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这最后两句对话让她的心缩紧了一下,那个“她”是指…
还不等她想明白,突然感觉到一阵疾风袭至,她本就戒备着,这会反应也快,忙往树后一闪,避了开来。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被人发现了,她想也没想拔腿便往外跑。岂料,脚刚跨出去,眼前便有一片影子疾驰而来,她再想绕开,已经来不及,脖子上猛的一紧,被人死死的掐住了。
那力道毫不犹豫的收紧,鱼幼尘只觉得一股巨力像要将她脖颈生生掐断一般,窒息伴随着疼痛让她险些当场就背过气去。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出手可以这么狠,更无法想像,那平素里看起来也是翩翩风度的君无焕,出起杀招来会是这么的迅猛残暴。
那一刻的恐惧,甚至比她被围困在聚宝楼时更加的强烈,因为,那时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可现在,她只觉这手再在她脖子上多停留一秒,她就要断气了。
这回,她死定了!
“怎么又是你?”掐住她的人突然出声,在鱼幼尘几乎以为可以听到自己脖颈被捏断的声音时,那力道似乎倏的减了几分,然而,却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只不过,又让她的生命得以延长几秒。
“刚才,你都听到了?”君无焕微微低头,贴近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问着。
鱼幼尘脑海已经因窒息而有些混沌了,却仍是本能的摇头。这个时候,她如果承认,只会死得更快。尽管,她不认为否认可以让他饶她一命。
君无焕顿了几秒,这几秒的时间对鱼幼尘而言几乎比一辈子还要漫长。他是在考虑,要不要放了她吗?偏偏她此刻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便是想要为自己说些什么也不行。
克星 ...
第一次与他离得这么近,鱼幼尘终于看清,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眼里,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也只是片刻的停顿,他似是已拿定了主意,唇角竟勾起一抹笑意来,“呵,其实,听没听到都没关系。”
那笑几乎与他平时没什么两样,然而,紧紧锁住她脖子的手却毫不动摇,“有些事,还是谨慎些好,所以,我只好这么做了。”
这么做?怎么做?鱼幼尘心中一凉,与此同时,她那一口气似乎也到了尽头,坠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
那是…她脖子被掐断的声音吗?似乎,也不那么痛。
漫长的黑暗永无止境,鱼幼尘便在这黑暗里维持着意识的混沌,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
身体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就连想要集中一下意识都不能。然而,耳边似是又能隐约听到一点声音。她想要努力去听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却最终只听到一片很不真实的嗡嗡声。
“你没有杀她?”黑衣墨发的男子瞥了一眼敞开一线的房门,冰冷如霜的眼里难得的有丝意外。继而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白衣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她若不死,会害了你。”
“我自有分寸。”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夜灯映照下,棱角分明的脸大半隐没在黑暗里,看起来冷傲阴鸷。
似是感觉到身边的人眼里透着的不安,他突然勾起了唇角,问道:“你在担心?这世上也有让韧你担心的事吗?”
被唤作韧的黑衣男子垂了垂眸,再抬起来看向他时,变得深邃起来,“我…担心你的安危。你明知道她的身份可杀不可留,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不是个会心软的人,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性的恶魔。”白衣男子依旧好心情的笑着,对眼前的人道:“想必你也还记得,在聚宝阁那次,她算是帮了我们。算起来,我们俩欠她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