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家若是存心要追究,便是要了他这颗项上人头,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傅少扬冲远远在一旁伺候,此刻吓得不知所措的小虾米喝道:“小虾米,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来,先把这骗子绑了再说!”
小虾米到底是鱼幼尘身边的丫环,这些日子来,也是由她在伺候小姐和姑爷,虽然傅少扬的话听起来很吓人,但她也没急着跑,而是下意识的看向君无诺。
君无诺冲她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去把二娘请来吧。”
小虾米这才有了点主意,立刻应着去了。
看他没有如自己预期中的惊慌,反而笃定得很,傅少扬心里也难免闪过一丝犹豫。然而,小虾米居然不听自己的使唤,却听他的,这让他很是不爽。
哼,有韦生这个大活人作证,君无诺冒充的罪名是实打实的逃不掉的,这会,怕也是强弩之末,想从秋二娘这里着手,凭他那番真真假假的说词强撑下去而已。
只可惜,鱼幼尘不在场,不能亲眼得见。不过也没关系,先把这碍眼的家伙弄进大狱里再说。倒要看看,到时候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来人!”他高声一吼,立刻便有一批仆役丫环赶了过来。其实这些人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奈何府中规矩,也不敢随意偷听主子们的事。此刻他一唤,众人便只得应声上前来。
傅少扬也不迟疑,招手令道:“你们听着,这个人冒充皇商欺瞒将军和大小姐,如今有证人在此,给我把他绑了,等二娘来,再送交官府。”末了,又补充一句道:“你们放心抓人,一切自有我担着。”
饶是如此,这些仆役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君无诺,这个时候没有正主在,他们还真是为难。
君无诺扫了一眼围在四周却不敢妄动的仆役,虽然一言未发,眸中的威慑却令众人急忙埋下头去,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平时这位姑爷对下人并不严厉,然而,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却是令他们从来都不敢有半丝不敬。此刻被他这么看上一眼,众人虽然什么都还没做,却觉已是冒犯,一个个哪还敢再上前来。
看来,将军府治下甚严这句话所言非虚。君无诺唇角微挑,眸光最后停留在傅少扬身上,淡讽道:“连这些下人都比你有脑子,傅少扬,你也太急功近利了。”
这些仆役不肯听他的话,这已经让傅少扬很没面子,就更别说君无诺言语间的讽刺了。正好见秋二娘和鱼晨霜已经朝这边走来,遂不待他开口,便抢先一步对秋二娘道:“二娘,您来得正好,这君无诺冒充皇商,如今被我揭了底,还逞凶不认帐,您快命人绑了他交给官府去,省得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
说着,将身边的韦生拉过来介绍了一番。
“这么说,姐夫真是骗了姐姐?”这个消息连鱼晨霜也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怀疑她和傅少扬早就有了,毕竟,“沧粟阁”的二公子跟她姐姐素昧平生,怎么会突然就成了朋友?甚至还这么迫不及待的成了亲?
想到他进府的日子正好是少扬来鱼府下聘的那天,很有可能是她姐姐觉得被退婚没了面子,所以,便找了他来冒充皇商,好出一口恶气。
虽然成亲那天,他给出的金饰刻意多了一倍,但正好证明,他们是有心要打压自己的。这笔银子,想必也是从他们寒酸的婚礼当中省下来的吧?
不过,她姐姐会下这么大的血本,甚至真和他成了亲,这是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但也兴许是觉得他生得还不错,加上又有选秀的事逼着,所以才不得以而为之吧。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成亲前后那几天她姐姐会那么不高兴了,嫁这么个骗子,谁还高兴得起来啊。
她倒也没想要揭穿他们,反正,以后终归是要往来的,是个什么家世,也装不了一辈子。等哪天面对面了,自有他们丢份儿的时候。而且,这时间是压得越久,她越觉得扬眉吐气。
然而,此刻傅少扬竟然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找来了韦生这个证人,她心里便又隐隐有些不快了。
他这么急着针对君无诺,是不是因为姐姐…?
秋二娘也是蹩了一肚子火,却不是对君无诺,而是对傅少扬,“少扬,有什么事不能等老爷回来再说?无诺身上有伤,你带了个外人来这里大呼小叫的,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去吗?”
关于君无诺的身份,秋二娘从未正面问过他,既是鱼耀天做的主,自然不会马虎。而且,从鱼耀天对这个女婿的态度上,她也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同,两人依然相处融洽,但无形之中,她觉得自家老爷对这个女婿是存着一丝敬意的。
尤其在幼尘被掳之后,再到君无诺负伤回来,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和小姐逃到夏沧来时的经历,若非老爷冒险收留,也许她们活不到今日。所以,对于君无诺这个女婿,她是很满意的。
今天且不说君无诺是不是皇商,即便他只是个平民,也到底是幼尘的丈夫了。傅少扬带人来这么一闹,丢的可是鱼家和幼尘的脸,这也由不得她不生气。
傅少扬倒底是个男人,又还未成过婚,对于这些细节自是没有想过这么多。当时只想着有韦生在,只要一证实君无诺是个骗子,便可将他送入大狱。鱼家二老这么疼幼尘,也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骗子,所以,自己这番揭穿,二老应该是极力支持才对。
却怎么也没料到,竟会被秋二娘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时颜面尽失,只得辩道:“是小婿轻浮了,没有考虑周全。其实,小婿并非专为此事而来,是韦兄听说君家二公子受伤,心中急切,才让我带他来探望。岂料,他根本不是君家的人,小婿心有不平,这才一时气愤。”
秋二娘余怒未消,道:“就算如此,你现在闹成这样,要如何收拾?幼尘可是个女儿家,你退了她的婚也就罢了,如今再闹出这样的事来,你可曾为她想过?”
傅少扬暗自瞪了一眼在一旁悠闲看戏的君无诺,咬了咬牙,道:“二娘,如果因为此事而让幼尘清誉有损,小婿愿意承担责任。”
他这番话让所有人为之一怔,君无诺眉宇微沉,还未开口,鱼晨霜却是早已沉不住气了,问道:“傅少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预备怎么担这责任?”
鱼晨霜并不笨,君无诺的事若是真的闹到官府去,她姐姐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当然,跟着个骗子也未必就有好日子过,但,听现在傅少扬的口气,莫不是…他打算连她姐姐也一并娶了?
秋二娘显然也是这么想,不敢置信的望向他。傅少扬紧了紧拳头,抬头看向这两人,道:“这一切都是因我退婚而起,所以,我会负责——娶她!”
王爷一家亲
霎时,世界一片寂静。
傅少扬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不过,却也做好了应对一切反应的准备。
娶回鱼幼尘,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已经滋生不是一两日,就算过程会麻烦些,他也没准备放弃。
看他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君无诺眸色阴沉了不只一点点。不过,与之相比,鱼晨霜却已经是涨红了双眼,十指就差没戳进肉里。不等秋二娘愤慨的教训这个脑子突然进水的女婿,鱼晨霜突然尖叫一声,朝傅少扬扑了过去。
“是你亲口说要娶我的!傅少扬,你没有良心,我跟你拼了!”
“晨霜…”没料到一向温婉的晨霜撒起泼来竟是如此彪悍,对他又是捶又是踢的,傅少扬自然不敢还手,只能尴尬的闪躲,“晨霜,你听我把话说完…”
“够了!”眼见着秋二娘也气得脸色铁青,这两人却越闹越不像话,君无诺终于隐忍不住站起身来。这一声喝叱声音不大,却成功的震慑住了扭在一块的两人。
“韦公子,这里没你什么事,请你先出去。”君无诺先是对一旁看热闹看呆了的韦生出声命令。
韦生自是没料到自己会引来一场家庭纷争,虽然这内幕似乎很火爆,但此刻回过神来,也知道这里是将军府,忙悻悻的施了个礼,转身落荒而逃。
君无诺这才将视线再度转向傅少扬,正要开口,不远处却有一个声音截了他的话,“想不到这将军府看起来不怎么样,倒还挺热闹的。”
乍一听到这声音,君无诺神色为之一变,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然而,紧接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衣身影便走入了他的视线。更令他意外的是,在那身影旁边的,竟然是鱼幼尘。
秋二娘正被傅少扬气得说不出话来,此刻,见又来了个生人,她一时倒没去想太多,倒是一旁面露愠色的鱼幼尘让她有些担心,不知道刚才的事被她听去了多少。
傅少扬被君无诺那冷不丁的一喝弄得很没面子,正寻思着等没了外人再好好与秋二娘说话,这下看到鱼幼尘又领了个陌生男子回来,而且,还是个跟君无诺一样有着一副好皮相的男人,他的脸瞬间扭曲了。
“七弟,才几个月不见,怎么瘦了一大圈了?看来,这荆州果然不养人啊。”君无焕一边笑着走过去,一边主动跟君无诺打着招呼。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君无诺眼中的复杂已全然不见,唇角扬起了一丝笑容,“原来是四哥,上午托人来认亲的那位,想必也是四哥吧?”
君无焕丝毫也不介意被调侃,看了眼旁边的鱼幼尘,笑道:“我也是到了荆州才知道你受了伤,自是不好惊动你,这才托人带了个口信给未来的弟媳,七弟不会介意吧?”
“四哥说笑了,这是该有的礼数。”君无诺浅笑应着,却丢给鱼幼尘一个“过来!”的眼神。
鱼幼尘本来还因傅少扬的话而生气,却被他这几番怪异的眼神震住,这才想起自己是站在君无焕身边,又见他竟是站着,忙紧走几步到了他身边,下意识的瞄了眼他的腿。
其实,这种情况下,若换作是寻常,她自是要先找傅少扬算帐的。刚才她和君无焕刚过了前厅,便听到这边的吵闹声,模模糊糊好像是傅少扬说要娶她。
她吓一跳自是不说,当着君无焕的面,而且,君无焕此行还是来宣旨赐婚的,这真是叫她恨不能挖个洞把傅少扬给活埋了。她这还没嫁进皇家呢,倒是先丢尽了脸面。
当然,这种情况下,争执就更不理智了。所以,面对君无诺时,她显得很心虚。他可是王爷,这事传出去,多丢他的面子。
见她乖乖过来,君无诺不动声色的将她让到身后,这才对一旁怔愣的秋二娘道:“二娘,这位是我四哥君无焕。”
说着,又对君无焕道:“四哥,这是将军府的二夫人。”
君无焕微微朝秋二娘颌首道:“二夫人,叨扰了。”
这样怪异的介绍让秋二娘更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说君无诺平时待她是很尽礼数的,这会怎么会长幼不分,竟先向自己介绍他的兄长?
不过,联想到鱼耀天对君无诺的那丝敬意,她又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便也忙应道:“君公子客气了,快请客厅坐吧。”
正好这烂摊子全杵在这一块儿也不是个事,说完,暗自瞪了傅少扬和鱼晨霜一眼,警告两人不要再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傅少扬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看来,先前他还是有些冲动了。不过,这会看到又冒出个君无焕,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比君无诺还要目中无人。而且,两人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他心里顿时一阵窝火。
然而,他也不是全然没有理智的人,当下恢复了寻常的冷静,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秋二娘身后。
“你这样…没关系吧?”鱼幼尘随君无诺走在最后,这才有机会小声的询问。
“怎么,七弟伤得很严重吗?”本来走在两人前面的君无焕闻声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君无诺,“对了,怎么不见阿凝?你受了伤,她也不管?”
“一点小伤,是她太过紧张而已。”君无诺说着看向鱼幼尘,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眸中依旧是那抹暖暖的宠溺,微一低头,凑近她耳边道:“不错,开始知道心疼人了。”
暖暖的气息立刻化作红晕爬满了鱼幼尘的脸,心里那些担忧,气愤和忐忑,这一刻竟都化为了淡淡的甜蜜漫延开来。不过是因为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却让她莫名的踏实了。
君无焕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调侃道:“我看,倒是七弟你心疼她更多一些吧?”
君无诺倒是丝毫不在意他的打趣,鱼幼尘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回道:“四哥,这路不怎么平,可得小心点脚下。”
这声四哥倒是教君无焕有一瞬间讶然,随即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她道:“多谢提醒。”说着,这才转身往前走。
鱼幼尘这才松了口气,手却被君无诺倏的握紧,她不解的抬头看向他,君无诺却仍是刚才那一脸笑容,低声道:“走吧。”
这,气氛好像怪怪的。虽然兄弟相见的场面看起来甚是和协轻松,可又好像总有点不对劲,但要说起来,又好像很正常。
或许,都是傅少扬的事搅的吧,君无诺嘴上不说,对她也还依如平常,但心里不一定真的就什么也不在意。想到这里,鱼幼尘一边跟随着他,一边暗自发起愁来。
进了客厅,下人们早已经利索的端来了茶水点心,君无焕落座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道:“着个人去请鱼将军回府吧,也好把正事先办一办。”
说着,又朝君无诺这边看过来,笑道:“有些人怕是等不及了呢。”
“刚才已经打发人去了,这会应该快到军营了。”秋二娘答着,府里出了这种事,自是要通知鱼耀天的。不过,看君无焕的神色,她不禁问道:“君公子此次来荆州,莫不是为了无诺和幼尘的婚事?”
“正是。”君无焕端起桌上的茶盏,忽然眸光微抬,看向坐在下首的傅少扬,“这一位,莫非是弟媳的仰慕者?”
他这么毫不虚逊的坐在了最上首,傅少扬对他已然很看不顺眼了,想不到他还出言挖苦,脸色顿时铁青。
刚才鱼幼尘和君无诺眼神间那种亲密他是看在眼里的,鱼幼尘在君无诺面前展现出来的柔顺羞涩令他心里宛如被针狠狠戳了一下,那本该是属于他的。当初,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悔婚,不过是要她一句话,一次低头而已。
可她没有。
而如今,他认输了,也主动低头了,却让他看到了这么残忍的一幕。
“他是我的未婚夫傅少扬。”鱼晨霜脆生生的嗓音打断了傅少扬的思绪,原来,他刚才一直走神,鱼晨霜虽然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却也不忍见他下不来台,便替他答了话。
鱼幼尘有些意外的朝她看过去,鱼晨霜微昂着头,一如既往的倔傲。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心疼,她这个妹妹虽然任性了点,对于自己在意的,却很是护短。只是,她这样要强的性子,却碰上傅少扬这种…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原来如此。”君无焕却不管他这个问题是不是让在场的人尴尬了,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随即话峰一转,对君无诺道:“我这趟来,本来还说是为你的婚事跑腿,要知道你竟然立下这么大的军功,我便迟些天动身了,也好给你报个双喜临门。”
他这话题无疑是比刚才的问题更令人惊讶,君无诺却像是恍然未觉,眸光一抬,迎视上他,笑道:“四哥过奖了,不过是跟着凑了个热闹而已。”
君无焕自是不信,饮了口茶,才又道:“单枪匹马独闯敌营,七弟,你这热闹凑得可不小啊。”
说完,扫视了一下秋二娘等人,讶异道:“我看全城的人都在猜那个主帅是谁,外人或许不知,你该不会连二夫人也瞒着吧?”
果然,他这话一出,秋二娘立刻睁大了眼睛,不过,相比鱼晨霜和傅少扬的不敢置信,秋二娘还算是比较镇定的。
她便知道这个女婿身份不简单,却不料,竟然会是这次朝廷钦点的主帅。
傅少扬胡疑的看了看君无诺,又看向君无焕,不冷不热的道:“话说,这位君公子,你们既然是以兄弟相称,我倒是很好奇,你这兄弟一会说是生意人,一会又自称是皇商,这会又成了主帅,你们这到底算是什么来头?”
“皇商?”君无焕失笑的看向君无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倒也算是。”皇家经商的人嘛。
“我怎么觉得,四哥你今天是专为来揭我底的?”君无诺也是笑,言语间却并不在意。
君无焕眸光一转,对上鱼幼尘,道:“我看,这在座的人里,大概也只有弟媳一人知道你的底细了。还好,你没连她也一块骗。”
鱼幼尘却是想笑笑不出来,她能说,她才是被骗得最多的那一个吗?当然不能,这么丢脸的事,自然是越没人知道越好。
君无诺却替她应道:“嗯,她最信我。”
鱼幼尘暗自咬了咬牙,这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最好骗?
好在,不容他们扯得更远,便有管家来报,鱼耀天回来了。
也不过是前后脚,鱼耀天便进了客厅,抬头便见君无焕端坐在上首,忙掬袖行了一礼,道:“臣鱼耀天不知四王爷驾临荆州,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让秋二娘和傅少扬以及鱼晨霜已经几近麻木了,这一声四王爷,却还是达到了惊雷的效果。
见鱼耀天都行了礼,秋二娘跟着他这么多年,反应自也是不慢,忙从椅子里起来,跟着拂身行了一礼,道:“贱妾不知是王爷驾到,失礼了。”
“免礼,将军乃了之重臣,小王可不敢当。”君无焕起身虚迎了一下,道:“将军日理万机,倒是本王叨扰了。”
鱼耀天客套一番谢过,这才转向君无诺这边,也是掬了一礼,道:“七王爷。”
以往君无诺隐藏身份,自是不必见礼,如今勤王来了,表示一切也该公开化了,礼数却是半点也不能马虎。
鱼幼尘早已坐不住了,君无诺也随之起身还了一礼,道:“岳父,二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鱼耀天正要落座,却见鱼晨霜和傅少扬两人还呆坐在椅子里,半是怀疑半是震惊的样子,忙喝斥道:“晨霜,少扬,还不来给王爷见礼?”
也怪不得两人不信,先前那主帅的身份就已经够让人质疑的了,现在突然还摇身一变成了王爷?
其实,鱼晨霜心里是信了的,毕竟她爹总不至于会认错人,只是,君无诺不是她姐夫吗?怎么就成了王爷呢?
不过,傅少扬却是怎么也不愿相信。见鱼耀天一个劲朝自己使眼色,他僵直着站了起来,却不是要行礼,道:“岳父,你可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自称王爷,有何凭据?”
离行前夕
其实,他这话问得很傻,君家这两兄弟就算要装王爷,也不可能在鱼耀天面前装的。只是,君无诺怎么可能是王爷?他早就听晨霜说过君无诺进府的事,他分明只是个骗吃骗喝骗女人的痞子。

不过,鱼晨霜到底是惧于老爹的威严过来跪下了。这也是傅少扬不愿相信的主要原因,鱼耀天有官位在身,自然不需行大礼,而他却是一介平民,是必需下跪的。
鱼耀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婿竟然还敢这么质疑自己,正要再说些什么,君无焕却已开口,道:“鱼将军不必动怒,既然他要凭证,本王这刚好有。”
说着,自那袍袖里掏了掏,抽出一卷黄灿灿的卷轴,缓缓展开,道:“镇关大将军鱼耀天接旨。”
鱼耀天夫妇忙起身跪下,便是鱼幼尘也一并跟着跪了下来。君无诺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傅少扬,“好心”提醒道:“傅公子,本朝有律,见圣旨而不跪者,视为藐视天子,轻则充军,重则杀头。”
这下,便是傻子也知道跪下了。就算再不愿相信,不愿承认,圣旨是作不得假的。
只是,没有人再多看他一眼,君无焕已然开始照旨宣读。
虽然君无焕先前说过是赐婚,鱼幼尘心里仍是有些紧张,直到那堆繁文缛节的澡过后,听到将她赐婚于瑾王,下月初八完婚,她突然有种置身于梦幻中的飘浮感。
其实,刚才看她爹和二娘行礼的时候,她心里便觉得有些难受。之前还没觉得这种身份上的差异,此刻,却是隐约有了些许不安。

直到,君无诺将她搀了起来,看她有点心神不宁,便以更衣为由,将她带离了客厅。
回到自己的房间,鱼幼尘才稍稍觉得自在了些。君无诺沏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笑道:“怎么,要做我名符其实的妻子了,所以紧张?”
这话本没什么不正经,但其中的意义却只有两人明白,鱼幼尘顿时耳根都红了,借着喝茶掩饰道:“才不是,只是要离开了,有点舍不得。”
本来还以为可以找借口拖一拖,可刚才圣旨已经定了,下个月初八就要大婚,而大婚前还要进宫学几天宫廷礼仪,所以,这日子是紧得不能再紧。
“不过,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你早知道皇上会赐婚?”她是因为在客栈里先遇到君无焕才知道这件事,可刚才,从头到尾,君无诺好像就没表现过半点意外。
她似乎忘了,那是他答应她的。不过,君无诺也懒得解释,只手梳理着她的长发,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陪你常你回来。”
虽然知道出嫁之后他的家才是她这一生的归宿,但是,有他这句话,鱼幼尘心里顿觉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