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瞪着谨惜,小脸涨得通红。大概是从来没被人如此严厉的训斥过,他吃惊的指着她道:“你…你竟敢看不起本世子?”
谨惜挑了挑眉,说:“世子是未来要承继辽王之位的,要想让那些蒙兀人女真人和朝鲜人害怕,可不能靠吓唬人,要有真本事文韬武略,才是世子应该学的”
“你是谁的丫头?竟然这么放肆,敢嘲笑本世子你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叫文韬武略?一个大字都不识还敢大放厥词?”
放眼整个王府,哪有人跟这位小祖宗叫板?这丫头,真是活腻了福宝忙冲上来,喝道:“你叫什么名字?主子是谁?竟然敢对世子不敬”
谨惜双手环胸,根本不看又叫又跳的小太监,而是扬起下巴,对小世子说:“谁说丫头就不能认字了?世子敢跟我这个丫头比写字吗?”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世子比字?”福宝见这个傲慢的丫头竟然不理他,挡在她面前喝道。
这时,背后却被踢了一脚,他一回头看到世子凝着包子脸在瞪他:“你闪开”
然后宁世子走到谨惜面前,掐着腰说道:“本世子…”他咳了一声,对福宝说:“把我抬高点”
福宝忙躬身把世子举过头顶,这下宁世子才可以俯视这个臭丫头。他得意的说:“比就比,本世子怕你不成咱们都摹一幅赵孟頫的小楷,然后不属名让先生评定,你看怎么样?”
“世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谨惜微微扬起头,看小世子那骄傲的表情不由得心中颤了一下。
萧赫风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一样不可一世?世子身后的蓝天让她不禁想起那个有着蓝天般美丽清澈的眸子的萧赫风…
“如果你输了,那就得接受惩罚听到没有?”宁世子见她竟然走神,不悦的提高了声音。
因为皇上比较推崇赵孟頫的书法,端正秀丽又大气,所以皇子皇孙们也都喜欢临摹他的字迹。宁世子更是从小就以他的字为蓝本练习,如果比临字,他才不会输给这个丫头呢等一会非好好惩罚她不可,让她敢瞧不起本世子…宁世子露出笑意。
福宝觉得世子完全就是因为太闲,跟夫人过不去也罢了,现在竟然连丫头都不放过,看来早晚一天王爷会因此而胖揍自己一顿,他这命啊…
可是他又不敢不听从世子的,只好乖乖摆好桌椅,点燃一柱香,看两人运笔如飞在宣纸上写起来…
还没有半柱香,谨惜已经写满一篇纸,她移开纸镇,故意把纸举起来。
宁世子抬头一看,傻眼了。这字…他根本比不过怎么写的这么好?好像比先生的字还刚劲霸气…这丫头到底是从哪钻出来的呀?
不用送到先生面前,宁世子也知道谁输谁赢了。他眼珠儿一转,叫福宝道:“过来帮我磨墨。”
福宝忙走到跟前,刚拿起松香墨,宁世子故意一拉他的袖子,水中丞被碰洒了,把他还未写完的纸都弄湿了。
“你干嘛不小心点?看我的字都毁了”宁世子冲他吼道。
福宝心中这个冤枉,可他又不能说,委委屈屈地说:“是,都是奴才的错,世子,您就原谅奴才吧”
宁世子故意叹了口气,看着谨惜说:“你看字都湿成这样,根本看不出来了…干脆咱们比别的吧”
“比什么?”谨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个小家伙,鬼主意还真是多
宁世子挑眉道:“本世子文武全才,不如这回比武吧比骑马,射箭”
他就不信了,这丫头就算会写一手好字,难道还能学习男人才学的东西?这回非得把这丫头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不可
谨惜一脸“怯色”的说:“为什么比骑射啊?这不公平”
宁世子得意洋洋地说:“不是你说的文韬武略吗?比完了文当然要比武了快点,咱们到后院鹄场去”
他高兴得忘了戒备,上前拉住谨惜向后面走去。
原来王府后面扩出一片平整的场地留做王爷和世子练习射鹄和跑马的地方,每天下午世子都会跟蒙兀师傅学习骑射。
可怜的福宝被命令去牵出两匹上好马,世子年纪小,有他专用的小马,他给谨惜选了一匹玉面铁青马。
那匹枣红色的小马看到世子高兴的咴咴叫,摇头摆尾的与他亲昵,宁世子提起小马鞭,踩着马镫上了马。
他刚想得意的回头看,突然身后蹿出一匹灰马差点把他晃下马背。他瞪大了眼睛,只见谨惜骑着玉面铁青马超过他,轻盈的跃过前面的木栅。
宁世子呆住了…这,这怎么可能?不过是个丫头,她怎么连骑马都会?
跑了一圈下来,玉面铁青马连一个木栅都没碰倒,而宁世子则一直立在那里吃惊的看着她。
好久没骑马了,这种感觉真是很痛快。谨惜微微喘着看向宁世子那张鼓得跟包子似的小脸,笑着说:“世子怎么不比了?”
宁世子咬牙喊道:“比射箭”
福宝马上狗腿的递过弓箭,宁世子的小弓也是特意定制的,为了防止他用力过大伤了臂膀,才只让他练习开到成人的一半。
他瞄准百步以外的鹄子,一箭射中,虽然只射中外圈,以他这个年纪也算成绩不错。
“该你了”他狠狠的盯着她,其实心中很怕连射箭这丫头都能比过他。
谨惜看了看手中的弓箭,摇摇头,说:“奴婢不会射箭,世子的箭术超群,奴婢自谓不及。”
宁世子那双漂亮的眼中满是小星星,不由得擦了擦汗…终于还有一项是她不会的。不过一想到前两项都输了,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谨惜蹲下身,看着宁世子一脸的复杂表情,微笑道:“世子现在可明白?因为世子的箭术比我好,所以我才会心甘情愿的服从。如果只是一味的用恐怖手段打压别人,让别人害怕,那人家不是真心服从你,而只是惧怕你的地位和手段。只有世子自己有本事,才能让人真正的心悦诚服。”
她的一番话让宁世子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谨惜笑了笑,轻声说:“多谢世子给奴婢机会,让奴婢可以骑马。”
说完就飘然而去,空旷的操场只剩下沉思的世子和被吓呆的福宝。
不知道她的话有没有用,可谨惜不后悔提前暴露自己,她真的不愿意看着这孩子继续如此下去,居为上位者,都有自己的无奈,可是地位越高责任越重,如果有一天这孩子成为辽王,那整个辽东都是他的领地,百姓和军队无数的生命都捏在他的手中。她不愿意看到战乱,离索和死亡…那样,许多亲人就会永世隔离。
像那个人…她以为她会恨他,恨他那样对待她,夺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可当他离去后,留给她更多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爱上那个骄傲的,嚣张的男人
操场上卷起细细的沙尘,宁世子小小脸显得有几分呆滞,一旁边福宝还从未见过世子会有这种表情。 ~
这个丫头究竟从哪蹦出来的…糟糕,刚才太震惊了,竟然忘记问那个丫头是哪个房的
福宝看着木雕般的小世子,试探的问道:“世子,难道…你觉得那丫头说的对?”
宁世子转过头,依然一张小包子脸,眼中满是怒火,吼道:“还不快去查那丫头是谁的侍女?竟然敢教训本世子,我要让她好看”
“是…”福宝就知道,这个小祖宗哪里那么好说话
随后的几天竟然出人意料的平静,谨惜觉得反常即为妖,那个小家伙吃了亏怎么能一声不吭呢?一定在憋坏呢当然,他最好闹得动静大点,能引起王爷王妃的注意才好呢
谨惜知道,利用小孩子不对,可她似乎也没更好的办法能让上位者注意到她这个小小的婢女。苏婉琳身边那几个丫头对她很是防备,就连在幽静处痛哭,偶然被四王爷看到,都能引起苏婉琳的敌视,谨惜明白,她绝对不能被抓住把柄,否则等待她的没准就是一碗哑药或者“意外死亡”。
谨惜还是每天按部就班的跟苏夫人去给王妃请安,偶尔王爷留宿,她也会尽量避得远远的,大概王爷根本也不会记得一个丫头。苏夫人受过伤害,也终于学会如何戴着假面具生存了。王爷不需要爱,只需要服从。
听说海船是按时被送到辽东港口的,然后整修一翻就开始向朝鲜运送货物了。当然,苏家也派来管事,附带着半船货物,要跟船到朝鲜,四王爷准了。
这段时间苏夫人的日子还是很顺心的,四王爷对她态度也很温和。因为吃不惯北方菜,四王爷还给她聘个江南厨子,做各种点心小吃。当然,这份钱不从公中出,是四王爷自掏腰包。
谨惜奉命给李夫人和红夫人送点蜜枣糕,正路过花园。
“喂,你站住”一声稚嫩的喊声说谨惜停了下来。
谨惜回过头,看向身后,却没有人。她疑惑的四处张望,却引来宁世子更加不悦的声音:“看上面”
谨惜抬起头,却发现一身翠绿的宁世子正坐在树枝上,用手帕包着脸,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活像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她不禁皱起眉:这小家伙唱得是哪出?
只见宁世子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木棍,伸向树枝尖端…一个圆球状的物体。他用力一捅,那个东西突然掉了下来,滚到谨惜脚下。
谨惜才看清,竟然是个马蜂窝从里面突然飞出许多马蜂,谨惜尖叫一声,提起裙子飞跑。这个死小鬼,不知道马蜂会叮死人啊
宁世子看着谨惜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突然,身下的小树枝发出一声脆响。他的脸都绿了,忙向后退去。
可能是天天来爬树等谨惜,才会把小树枝给弄得不结实了。他的剧烈活动更加剧了树枝的断裂,只听“咔嚓”一声,他抱着一截树枝跌到地上,还正好滚落在马蜂窝旁边。
马蜂疯狂的飞舞着袭向宁世子,他忙起身逃跑,可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动一下都会钻心的疼,而马蜂已经扑向他,越是扑打,马蜂就越是疯狂。
“救命啊”宁世子急得大叫起来。他好后悔不该甩掉福宝单独行动,他怕福宝知道自己要捅马蜂窝一定会制止,却没想到自己会出意外。
这时,一个人突然护住他,把他抱起来,跑向不远处的荷花池。
耳边传来嗡嗡的鸣叫声,宁世子抬头看到竟然是谨惜。她…不是被吓跑了吗?
还没等宁世子反映过来,谨惜已抱着他跳到了荷花池里。水面漾起巨大的波浪,成千上万的马蜂不甘心的在水面盘旋。
原来谨惜被一部分马蜂追赶而逃,突然想起遇到马蜂要趴在地上,越是奔跑越是会被马蜂追逐。
谨惜逃到树丛中趴下,马蜂就在头顶盘旋,但已经不落下来叮咬她的。看着手上、脖子上被叮的红肿的大包,她都快气死了。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想出这么狠的招,马蜂会叮死人的好不好
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宁世子喊“救命”,她想都没想,又冲了出去,只见宁世子爬在马蜂窝旁边,空中密密麻麻的马蜂让人看了心惊肉跳。如果被叮了,宁世子估计就真成包子了
她忙跑过去抱起不算太轻的小家伙跳进荷花池,在水里宁世子拼命挣扎,明显要窒息了。还好荷花池的浅处正好让谨惜能踩到底,她托着宁世子向上,刚刚露出水面,立刻遭到马蜂的攻击。只喘了一口气,又退到水中。
正在他们在水面挣扎之时,已有几个侍女看到。她们看到那一身翠绿的宁世子,忙跑去叫人。
等王爷和侍卫们赶到时,水面还飞舞着一大片恐怖的马蜂。端木急得忙命人跳到水中救人,却被王爷拦住了。
只见水面突然竖起两根芦苇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谨惜见宁世子快窒息了,在水里摸索半天,终于抓到几只芦苇,用力一折,把芦苇杆给宁世子含在口中呼吸…
水面平静,只有两只芦苇杆立面水面,马蜂盘旋良久,才终于散了。
看着众人七手把脚的把宁世子和一个有点眼熟的婢女拉上岸,王爷不由得皱眉对端木道:“让人好好检查王府四周,把有危险的东西都清除干净。”
“是属下失责了”端木满心愧疚。如果宁世子真出什么事,那他死一万次也不够
“不,世子也该好好管教了…”四王爷阴沉着脸说。
这件事四王爷命令不能惊动王妃,毕竟她身子不好一直在养病。等到世子和那个婢女换过衣服,敷过药后就被叫到王爷的寝宫去了。
站在宫门外,顶着一脸的大红包,谨惜和宁世子对视一眼。她看出宁世子神色紧张,原来这小家伙也知道惹了祸害怕。
谨惜也是第一次走进四王爷的寝宫,因为蕃王宫室都是依制而建,虽然比不得皇宫大内,却也装饰的金碧辉煌。存信殿两厢有配殿,朝房如棋盘盖造,殿内正中也安宝座,四王爷正端坐其上,俯视着两人,说不出的威仪庄重。
谨惜忙低下头,跪下叩头道:“拜见王爷。”
而换上一身青绿小袄的宁世子,也忙跪在地上。原来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此时也蔫了,对着面沉似水的父王,他也不敢再耍手段了。平日里父王是很宠爱他,可是当父王真的发火了,他也知道后果很严重。所以小家伙声如蚊蚋地叫了声“父王…”
四王爷没有向以往那样立刻叫他起来,沉默的压力更让宁世子心惊肉跳,父王不说话比狠狠责骂更让他害怕。
宁世子捂着一脸包,颤声说:“宁儿知道错了,请父王责罚”
“都是本王平日太溺爱你了,所以你才越来越大胆。连什么是恶作剧什么是危险都分不清”四王爷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冷得让人颤抖。
宁世子揪着衣袖,半天才说:“宁儿只是想吓吓她,没…没想伤害她。”
四王爷一拍桌子,怒道:“本王总是觉得你还小,看来你把你那点小聪明都用在这上面了从明天起加课,一日不许休息”
“是,父王。”宁世子憋了憋嘴,眼圈红了。
“到奉先殿跪罚去”四王爷看着宁世子像鹌鹑般战战兢兢,突然加了一句:“不许告诉你母妃听到没有?”
“是,父王。”宁世子叩头谢恩,缓缓退出大殿。
而此时四王爷才把目光转向谨惜,他眯起眼睛,问道:“听说你跟世子比习字骑马了?”
四王爷手中拿着的正是谨惜所临的文章,一个普通的婢女怎么会习得一手好字?他命端木去查,结果这个女子竟然是苏家在港口临时所收。到底是苏家故意安排的让他查不出还是这个女子有什么目的呢?
四王爷审视着这个女子,她长得清而不冷,秀而不媚,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跪在那里…与那晚哭得泪痕满面的样子判若两人。
谨惜知道四王爷在盯着她,她不能害怕,不能在上位者面前也不能怯懦,她平静的说:“是,婢女僭越了。”
四王爷故意拿起她写的字,说:“普通的婢女怎么写得如此好字?听说你是苏家半路捡来的?本王倒有点好奇,那天晚上你为何人所哭?你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问到了这句…谨惜心中狂跳,说还是不说…机会就在眼前,虽然父亲被救走,可也不说明就安全了。他永远不能回家乡,永远要背负着逃官的罪名,而那个凶手却逍遥法外
连公公是淑妃娘娘的心腹,既然能被派出宫管理,必然有着他所肩负的任务。所以,就算此时向四王爷述冤,四王爷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婢女所说的话就去处罚连公公,更何况她手中没有一点证据,这才是连公公厉害之处,就算有嫌疑,没有证据又怎能订罪?而且…四王爷对她深有怀疑,怎么可能相信她?
只有得到四王爷的信任,比连公公更有利用价值,才有可能扳倒连公公谨惜狠狠握了握拳…她也有着自己的优势因为她知道一些未来发生的大事,这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比拟的
谨惜低下头,恭顺的回答道:“奴婢家中从商,因为被一恶霸强娶才逃婚出来的,正好遇到苏家北上送亲的队伍中有一个媵婢出水痘,所以苏夫人就让奴婢顶替了位置。奴婢其实逃出来是想找…与奴婢私定鸳盟的那个人。他在西北跟定国公的队部打仗,结果那天晚上看到邸报知道他已经不幸陨难,才会伤心而哭,却被王爷看到,事情就是这样。”
她的话让四王爷一时间也找不出破绽,不过也不代表四王爷就会相信她。四王爷挑了挑眉,说:“你的字的确不错,看来是下功夫的学习的。而且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仿赵孟頫仿得这么像的,本王这里有他真迹《千字文》。你帮我仿一幅,给世子做蓝本描红。若这真迹到了他手,我还真是心痛。”
四王爷这几句话已是给她台阶下了,能得王爷垂问,是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婢女的荣幸。
“奴婢遵命。”谨惜揣思一下,大着胆子对四王爷道:“关于世子…奴婢斗胆进言,如果说世子有错,那四王爷您的错误更大王府除了您和王妃就属世子最大,奴婢太监们谁敢违抗他的命令?而王爷您对世子只是关注学业而从不关心为人行事,所以世子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您对世子太过保护,所以他才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他才不明白人心险恶。如果王爷能带着世子参加政事,世子才会知道掌管整个辽东有多么不容易。虽然世子年纪尚小,有些事情听不懂,可他也能明白您勤于政务是多么辛劳。越早接触繁复的政事才能越早适应环境,比别人更快一步成长。有句俗言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王侯家的孩子更应该早当家,只有在您身边跟您学习如何掌握局势,如何操控下属,如何行兵打仗以后承袭王位才能游刃有余。用您身体力行的经验去教育世子,比把他关在屋子里学习什么文章要强一万倍”
178倚重
四王爷眯起眼睛看着谨惜,半晌不语,谨惜不由得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不会触怒王威,如果四王爷突然发怒,说她竟然敢教训王爷如何管教世子,那她真的死定了。
四王爷却突然问:“你…的名字是叫睿思吧?”
谨惜点头称是,四王爷站起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谨惜面前。
谨惜不敢仰视王爷,她深深的低下头,看到他那双墨色朝靴和绣着海水江牙的白色衣摆。
四王爷突然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与他的视线相遇,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中闪着凌厉的光芒。他问道:“你一直在引起本王的注意…究竟有何目的?”
谨惜心中紧张得喘不过气,这个男人的逼视与她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如果说萧赫风是骄阳,离得太近会被灼伤,那这个男人就是深不可测的漩涡,如果被他吞噬,变会被巨大的压力挤得粉身碎骨
四王爷的面具只是对付那些对他有利益的人,而面对谨惜这个小小的婢女,他根本不用虚伪,就像对待一只蚂蚁,随时可以一脚踩死。
谨惜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可她知道,走到这一步的她只能背水一战她鼓起所有勇气,坚定的说:“因为我不想永远只当个小婢女我想得到王爷的信任,不是以侍婢而是以谋臣的身份”
“你?凭什么?”四王爷目光微露轻蔑。他亲耳听到这个小小婢女竟然称“我”而不是“奴婢”,心中早已十分不满。曾见过太多夸夸其谈和华而不实的谋士,现在连个小婢女都敢到他面前口称谋臣两字,真是让他几乎想大笑。
谨惜却微微一笑,说:“我会证明我的本事,就不知王爷敢不敢赌一次了”
“这要看赌注有多大”四王爷沉目说道。 ~
“我的本领就是…预测未来辽东的局势比如目前,这个月会降大暴雪,我预测到蒙兀人会偷袭辽东储备粮草的几个卫所。如果王爷能及时把粮草偷运出去,可以试试看我说的对不对”
四王爷皱起眉头,急切的问:“是哪几个卫所?”
粮草对军队来讲就是生命,如果粮草被蒙兀人劫走,那就会引起大乱四王爷怎么能不急?
谨惜曾依稀记得,在这一年的深秋,蒙兀人绕过防守线,趁辽东军不备从几个储备粮草的卫所劫走大部分粮食。影响辽东屯军过冬,所以辽王还曾请旨,从朝廷国库紧急调运了大批过冬物资北上。而端家身为盐商,自然被朝廷征集了食盐,所以谨惜才会记得这段历史。
她想,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那四王爷的失职一定会让皇上大发雷霆。所以,只要制止住此事,四王爷一定会信任她的。只要四王爷能相信她,并且倚重她,当她的价值高于连公公,那她就真的有机会报仇了
不过当时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邸报,至于是哪几个卫所遭袭,她还真记不清了。她思索半天,说:“辽东有没有叫黑山卫的?还有一个是…戍宁卫…最后一个记不住了”
四王爷松开她,几步走到堆累如山的书架前,把辽东局域图展开,拧着眉头仔细观看:黑山卫…戍宁卫…这两个卫所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在最前沿,而是深入辽东腹里。不过,蒙兀人如果大胆突袭莫勒河这条线,还真是可以长驱直入因为这边的防守的确十分薄弱,他们是依仗地形险要而守的,兵力不足…
四王爷不禁心中一颤,他的布防的确有失误的地方不过,这个女子是怎么看到的呢?若说她是蒙兀奸细,那她根本不可能告诉他这点。 ~如果说她真的能预测未来发生的事,可…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