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机缘巧合,这样的人是她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身份高贵,性格嚣张,又痞气十足…她应该如何做才能让他远离渔容,不会给父亲添麻烦?
她回来让陈阿泗吓了一跳,看到后面还跟着两个陌生人,他谨慎的小声问道:“老板,出什么事了?”
谨惜摇摇头说:“没事,遇到个朋友,进来聊两句,你去忙你的吧。”
陈阿泗送进四盏茶,把门关好出去。
萧赫风把莫忘从袖子里拿出来,对谨惜道:“帮我写点东西!”
谨惜疑惑地看着他,铺开宣纸…这时,莫忘突然兴奋了。吱的一声跳到桌上,抱起松烟墨开始工作…谨惜几乎被这小东西吓呆了,提着笔愣愣地看着它。
萧赫风抚着下巴暗笑:果然这家伙是不会看人的,只要人有写字,满足它磨墨的变态需求就行了!
小家伙磨好墨,得意地冲谨惜“吱”了一声。
“还不快写!”萧赫风念道:“兵法曰,以正合,以奇胜。然则正者,阵也;奇者,无方以用变也。奇不得正,虽锐而无恃…”
写了一篇纸的《兵法心要》,莫忘就在旁边蹲着,偶尔歪着头看谨惜的字吱吱两声,其余时间都很安静。
萧赫风松了口气,说:“以后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到这里来,帮我写一个时辰的字,这么简单的事,能做到吧?”
谨惜看了一眼垂手侍立一旁的云斑,她不想在这个背景复杂的小厮面前说事情…于是冷冷说道:“你们都出去,我和世子有事要谈。”
屋子里只剩下萧赫风,谨惜还有那只墨猴。谨惜抬起头目光勇敢的迎向他,说:“我可以答应世子的要求,不过也请世子答应我一个要求!”
萧赫风双手支着桌面,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应该是你求我,而不是向我提要求,对吧,蒲…小姐?”
他虽然肢体是懒懒的,可目光却散发出一股强大威胁的力量。
“是啊,就算没有把柄在手,萧世子依然可以威胁我。因为你是定国公的世子,有谁敢不顺从你,就没有好下场!”谨惜没有退缩,挑衅般的冲他一笑。
她在试探,一个人再强大也有自己的弱点,定国公就是他的弱点。记得第一次在黑暗的森林中,提到定国公他就差点把她掐死。可见他对定国公或者世子这个头衔不是那么在意,反而觉得因此受到了歧视羞辱。
萧赫风深蓝色的眸子蓄满了风暴,仿佛随时都会席卷而来。
谨惜不给他机会攻击,飞快的说:“在东泽这段时间,请你当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有什么事都自己扛,出了事就让老子出面不是真英雄!再说凭着世子这身‘本领’用不着打国公爷的旗号也能成建立一番功勋。”
这种人最重要的是自尊…只要涉及到自尊的事情,他会死不认输吧?
萧赫风盯着她,许久…谨惜觉得浑身肌肉都紧张僵硬。
他却突然逼近,眯着眼睛审视她。谨惜吓得退后一步,差点坐在椅子里。
萧赫风不怒反笑,说道:“有意思!知道用什么来攻击我,知道用什么来激怒我…蒲谨惜,女人里面,你是第一个让我能提起斗志的人!”</p>
94立威
萧赫风绕过谨惜,径直坐在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得意的说:“你的小心思我猜到了,是怕我在渔容做出什么事让你父亲为难吧?据说你父亲是个耿直清介的人,所以你怕我用定国公世子的身份来打压他,对吧?”
谨惜咬唇不语:这种伎俩对从萧赫风这种小长生在王公勋臣之家的恶少太容易识破了!
萧赫风看到她吃瘪的样子格外开心,说道:“有个更不幸的消息告诉你,我已被任命为渔容巡检司的巡检了,以后还请蒲大人蒲小姐多多关照!”
当萧赫风带着他那只讨厌的猴子走出大门,谨惜再也支持不住,无力的趴在桌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她被这两个恶棍打劫了!小的那个打劫她的蜜饯;大的那个打劫她平静安静的幸福生活…
“你能给我讲讲渔容巡检司吗?”谨惜问。
“咳咳~大小姐怎么问起这个来的?”正在吃她送的风干栗子的罗大宁差点噎着,急忙咽了嘴里香甜的栗子,说道:“巡检司是为了补充各处卫所兵力不足而设的民壮武装,统领相应数量的弓兵,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虽然归兵部管辖,不过所招收的都是当地民壮。时间长了招不来民壮,只好招些井市之徒以充此役,都是些兵痞,一群乌合之众,换了好几任巡检都管不了!”
“那真是太好了…”
“您说什么?”罗大宁挠挠头,不解地问。
谨惜微笑道:“没什么,多谢罗班头。”
翌日清晨,萧赫风穿着整齐来到东泽卫指挥所拜会众同僚。萧赫风的年青美貌和显赫身份都让他成为例会的焦点人物,反正这厮脸皮厚,早已习惯被众人瞩目了。要有人无视他,他还不习惯呢。
仇指挥问起境内防务安全的事情,一个长相粗犷的中年武官禀道:“最近一水帮经常在鹭鸶淀活动,属下带人去查探却没什么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先监视为主。还有三天前在东泽湖上发现一伙人盗私盐的,待属下们发现时,他们轻舟小船钻进芦苇荡逃掉了。”
仇指挥不以为然道:“那几只水耗子抓住也没什么大用,逮住那大头家才是正事。倒是一水帮要看紧些,古古怪怪的不知有什么意图!”
“是,属下一定用心留意!”中年武官站起来抱拳回道。
这位中年武官叫刘铁牛,是仇指挥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光有一身好武艺,还识水性,官兵们给他起个绰号叫“水牛”。负责东泽湖水面防务,统领十七条内湖战船还有一千多水兵。
近些日子东泽地区十分太平,连仇指挥都闲得手痒,又说了几句公务上的事就散会了。仇指挥邀手下的几个千户射鹄赌酒,谁输了做东道请大家湖上吃脍殘鱼饮菊花酒。
萧赫风拱手道:“指挥相邀属下原本不该辞的,可是属下还未到渔容巡检司上任,等安顿好了,属下请指挥及各位同僚喝酒!”
听说他管得是渔容巡检司,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同情…不过军中不是京里,凭着老子的名号就能横行。那些兵只服有真本事的人,不管你是什么世子,若是熊包蛋肯定会被欺负成?“柿子”!
指挥让手下军校送萧赫风到巡检司,送到巡检司所设的城口关卡前军校就拱手告别拍马而去,连巡检司的大门都没进。
萧赫风挑了挑眉,从马上跳下,把缰绳甩给云斑走了进去。
只见一群兵士都围在一起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还不时爆发出一阵叫声:“咬,上去咬它!”
“大头,你说新上任的巡检今日不会来吧?”
“嗐,来什么呀,去东泽卫肯定回不来,上任得摆一桌欢迎宴啊!”
“也是的,希望这位别跟刘大人似的,动不动就打人,打伤了好几个弟兄,大家集体罢工,弄得他被仇黑子臭骂一通,自己也不好意思呆下去了!”
“管得松就混,管得严就闹!本来咱们也不是兵,没油水捞谁给他卖命啊…哈哈,我的常胜将军赢了,给钱给钱!”
“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说话的人年纪约二十五六,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没梳洗。从方领罩甲内怀掏出一两碎银子嘟囔着。
“这局李大头的黑甲将对孙麻子的钢牙军,想押的快点啊!”其中一个年纪快五旬的老兵扬声喊着。
众人纷纷解囊押宝,没人注意到萧赫风进来。
那年邋遢的年青人为难的挠着头,拿着仅剩的一两碎银不知放到谁那里好。
“我要是你就押黑甲将。”
邋遢的年青人听到有人提议,说道:“谁说的?老子输你付钱啊?”
众人一回头,看见一位俊美非凡,穿着武将千官服的少年背手站在圈外,大家都愣住了。
那个组织赌局的老兵还算有眼色,忙趴在地上道:“大人可是新来的巡检?不知大人驾到,请大人恕罪!”
大家都纷纷跪倒在地,萧赫风却根本没理会众人。径自走到圈中间,蹲下看那瓦盆中的两只蛐蛐儿。说道:“现在的蛐蛐儿有点过季节了,不过还有斗志。这黑甲将是只墨蛉,头大腿粗,能鸣善斗。如果我是你就押它,如果输了,我替你付这一两银子!”
那个邋遢的青年早就吓得直磕头:“巡检大人,小的知错了,以后不敢再赌了!”
“开局,看我押得准不准!”
那个老兵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萧赫风沉声喝道:“开啊!”
老兵被他喝得一抖,忙走到圈里把蛐蛐拨到斗罐中。两只蛐蛐一见到对方就猛烈的振翅鸣叫起来,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勇猛扑杀。几个回合下来,果然是黑甲将获胜了,趾高气昂地鸣叫着炫耀武力。
整个巡检司院中静悄悄的,除了蛐蛐的叫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萧赫风没有世家子弟的矫情,他把衣摆一撩,席地而坐。对众人道:“都抬起头来!”
“巡检司现有多少兵士?”萧赫风随便的作风让众人都不知如何应对了,每个官员上任不都会来敲打敲打手下兵士以立威吗?这位爷怎么像拉家常一样随便啊?
老兵可能是临时代管的头,他回答道:“原来巡检司有九十三人,上个月受伤三人,还有十人因对前任刘大人不满而逃走了,现余八十人整,分三班巡守渔容县城四城门及周围各处关卡。”
他听后点了点头,手拄着膝盖说:“且不说逃走的,你们这帮不走的还不是为一个月这四斗米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巡检理解弟兄们的难处。大家喜欢玩是吧?本巡检也一样,牌九色子、蹴鞠、双陆、斗鸡走狗,猜枚狩猎…有好玩的大家一起玩!”
听到这话,众人都面露喜色,敢情遇到这位是同道中人!
萧赫风继续说:“既然大家都是道上的弟兄,也都知道规矩,既然赌了,谁要中途退出就得砍手砍脚!”
三天后——
“萧大人,我…不玩了行不行?”那个邋遢的青年脸都快挤成苦瓜了,双手抱着肩,只穿一条短裤站在瑟瑟寒风中。
“行…”萧赫风掂着手中的色子,狞笑道:“砍手还是砍脚?你选!”
“不,不是我不想玩,阿嚏!我啥也没有了怎么玩啊?”他抹了把鼻涕说道。
“赌债肉偿!”萧赫风的话让众人倒吸口冷气,这么俊的男人还好这口?邋遢六这样的极品他都能下去嘴,真是…看不出来啊!
邋遢六也吓得捂住后臀…还有另外几个只剩中衣单裤的也都变颜变色。
“割肉!”萧赫风从腰间抽出刀来一下扎在桌上,震得色子一跳:“输几两银子就割几两肉!”
“萧大人饶命啊!只要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大人!”邋遢六和几个输得精光的兵士跪在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苦苦哀求。
萧赫风冷哼一声:“看你们这德行!在外面输光了也这样?巡检司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看着点!”他抽出刀猛地一砍,桌上的色子被劈成两半,从中间流出水银来。
原来放了水银的色子重,只要在丢色子之前轻轻在桌面顿一下,然后再丢出去,无论如何丢,都只会保持水银朝下的那面,很多赌徒会用这个办法行骗。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萧赫风说:“十赌九诈!入了赌这行早晚一天输得倾家荡产。你们都想好了,若有就喜欢往坑里跳的我也不拦着,现在给我走人!若有想改邪归正的,本巡检保证日后不光是四斗米粮,一定让你们有比正规军更高的待遇!”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在院中,声音也比往常洪亮了不知多少倍:“愿听大人号令!”
至于邋遢六等人,想不听也不行,衣服都輸光了,想走也走不成!
这个时刻众人都万分怀念被逼走的前任刘巡检,早知道就不故意把刘巡检挤兑走了。这位爷倒是不打人,他能玩死人!</p>
95火器
虽然许多人都违心的服从萧巡检,可骨子里还是对这个京城恶少不服从。萧赫风也不在意,毕竟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嘛!时间长了,他们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这天轮到李大头守南城门卡哨,他原来市虎出身,凭着人高马大又有一身蛮力,胸口纹着虎头,走到哪家酒馆不吃霸王餐啊!后来因为喝醉酒冲撞了禇荇的马车,被禇荇的打手掰断了一只手指,才消停点,进了巡检司混口饭吃。
这时正赶上一个老太太挎着篮子卖鸡蛋,他当市虎习惯了,往老太太跟前一站跟一截黑铁塔般,吓得老太太差点把一篮子鸡蛋都摔碎了。
“小心点!”他用手一扶老太太,顺便用那簸箕般的大手抓了六个鸡蛋揣在怀里…这时,一只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腕。
李大头抬头一看,竟然是神出鬼没的萧巡检。
“给钱!”萧巡检冷冷地说。
那老太太吓得声音都颤了:“我…我不要了,几个鸡蛋,送军爷下酒吧!”
“这段时间嘴都淡出鸟来了,靠山吃山,这守城门就得拿门包!凭什么不让拿?”李大头扬着脑袋就不撒手,他仗着一身蛮力根本不把萧赫风放在眼里。
萧赫风松开手,从腰包中拿出一枚银豆子给老太太。
这都够买一篮子鸡蛋的了,老太太忙给萧赫风施礼,蹒跚而去。
萧赫风冷冷地看着李大头,说:“你还算个汉子吗?我都替你脸红!你爹娘把你生得跟狗熊一样,就是为了吓唬人吧?什么本事都没有,也只能抢老太太的鸡蛋了!”
李大头满脸通红,早就看这个长得比怡红院头牌还漂亮的小子不顺眼了!娘的,都一样是人,他怎么能长成这样?
“你是汉子?长得跟绣花枕头似的,外面好看一肚子草料,有本事跟我比划比划!”
“好啊,怎么比?”萧赫风漫不经心地说。
李大头把衣服一脱,露出一身彪悍的肌肉疙瘩,还有胸口狰狞的虎头刺青。说道:“我不会武器,就空手打!”
“好,开始吧!”萧赫风低下身子,目光锐利如刀盯着李大头说道。
李大头如一座小山扑向萧赫风…他没把萧赫风放在眼中,不过是京城来的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被他教训一顿看这小子还装不装!
他以为这萧赫风一定不敢跟他硬碰硬,毕竟他的力气能把一头大水牛掰倒!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抵住他的肩膀跟他较力起来…
李大头不知道教萧赫风摔跤的师傅乃是蒙兀降将只儿哈朗,只儿哈朗曾是前朝蕙帝的“怯薛”官,翻译成汉文就是殿前卫侍。是蒙兀第一跤手,被封为“把都儿勇士”。
因萧赫风有一半蒙兀血统,所以只儿哈朗对他犹为喜爱,把自己平生本事倾囊而授。像李大头这样只有蛮力却不知如何运用的,对于萧赫风简直小菜一碟!
被当成沙包摔来摔去,李大头的脑袋比原来大了一倍,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最后李大头累得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别…别打了,我…服了!萧大人,我服你了!”
从那以后,李大头就成了萧赫风忠实走狗,走到哪跟到哪,还成天叨叨着让萧赫风教他一手。
巡检司聚集了半个县城地痞无赖,恶人还需恶人磨,也只有萧赫风这样的霸王才能镇住。他每天都忙于跟这帮兵痞斗法,没时间骚扰谨惜,只是派云斑每天把莫忘那只小流氓猴送到惜墨斋“学习”一个时辰。
若说莫忘也的确是只有灵性的猴子,跟着禇英学会了磨墨写字,跟着萧赫风这恶霸有样学样,不几天就成了个小恶霸,连坐姿都跟他一模一样,懒懒地窝在椅子里,还翘着二郞腿…
莫忘这小东西完全是“禇”者赤,近“赫”者黑,竟然还学会了赌博!萧赫风在那里赌色子,它也跟着押大小,把从谨惜那里抢来的栗子、蜜饯放在赌桌上押宝。
好在最近禇英也比较忙,如果让他看到莫忘变成这副样子,一定会被气吐血。
十天之后,六王爷终于从玉虚山上回来了,明显的清瘦了许多。可能每天被张真人灌禅心道法,连人都萎靡了许多。在渔容县休整一天后,他就要返京了。
他是真的舍不得韩向雪,可现在韩向雪的卖身契在萧赫风手中,况且家里那只母老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次建醮回去大概父皇就会给他和五哥封王,因为在封地建王府也需要时间,所以明年他才会就藩,他知道萧赫风不好男色才放心把韩向雪留在渔容。
萧赫风设宴给六王爷饯行,六王爷满目含忧的端起杯一饮而尽。说道:“赫风,我把雪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等本王就藩后就来接他!唉,咱们相识这么多年,我也就放心把他交给你!”
萧赫风木着脸看了眼咯吱咯吱啃乳猪的韩向雪,说:“咱们之间就别提感情了,伤钱!王爷要方便的话,先给我支一年的伙食费吧!”
六王爷一口酒喷了…
终于送走了六王爷,渔容县也恢复了平静,萧赫风也终于有时间挖掘这只小兔子的秘密了。
“老头子除了给你留下这个项链还有什么东西吧?”
萧赫风所说的老头子叫萨尔都?安拉,是位大食商人。他十分精通火器,武帝起兵天下大乱时,曾私造军火卖给群雄割据的各地武装力量,很是发了笔横财。
后来武帝夺了天下,开始控制打压一些异族。萨尔都这样的人自然遭到武帝的严防,怕他与蒙兀残军勾结,所以把他抓了起来,没收了在中原的产业。
后来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逃走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逃回黑衣大食了…
当十二岁的萧赫风第一次在父亲的囚营中见到萨尔都时,他正在打磨一条绿松石链子。
他抬起头看到萧赫风跟他一样的蓝眼睛,不由得微笑起来。
萧赫风问:“你犯了什么罪?”
“因为卖火铳赚钱太多进来的。”
“你会造火铳?”萧赫风漂亮的眼睛兴奋的望着他。
萨尔都耸耸肩:“是啊,该教军器局的东西都教给他们了,他们学会造火铳,所以我就到这来了。”
萧赫风:“…”
打那以后,萧赫风经常偷偷溜到囚营去看萨尔都。不得不说萨尔都是手巧的匠人,经常帮萧赫风设计一些精妙的机关和武器,他书房那个地下室的机关就是萨尔都帮他设计的。
萨尔都对他说:“其实给军器局那些家伙们的火铳造法不过是最简单的,我曾经见过欧洲人的火器,叫佛朗机,威力巨大。所以我根据他们的火器设计了很多不同样式的火器、火炮,杀伤力十分强悍!只可惜没有机会试造就被抓起来了。不过那份底稿被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萧赫风明白,如果谁得到了那份设计稿,能造出强大的武器,那谁就能在战争中占尽先机!
他问:“萨大叔,你想要什么?”
“我的孩子,人老了就会常常思念家乡。我只想望着家乡的圆月,坐在沙漠的棕榈树下喝甜酒。”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萧赫风说。
不过他记得最后一次见这个老人时,是把他送出京时。在郊外漆黑的森林中,他把一份泛黄破烂的纸卷交给萧赫风。
萧赫风面色沉郁地抱了抱老人消瘦的肩,说:“萨大叔,以后没机会再见了,路上千万小心!”
萨尔都却微笑着冲他眨眨眼,就像初次见他一样,蓝色的眼中充满了睿智和狡黠。
他说:“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萨尔都?安拉?是真主赐福的意思,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等到我在家乡喝甜酒时,我也会想念你的,我的孩子!”
等萨尔都走后,萧赫风回到他的密室中翻看手卷,却在最后一页看到几行歪歪扭扭的汉字:
我亲爱的孩子
这是手卷的上半部分。如果有人戴着我的绿松石项链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助他,因为想找到下半部分就靠他了!
愿真主永远保佑你!
老朋友萨尔都?安拉敬上。
这几年萧赫风一直在他的地下密室中研究萨尔都写的手卷,这就是他为何要买下一处地理位置偏僻的外书房的原因。
为了掩盖试验火器的噪音,他特意把猎犬、海东青还有马房都般到书房院中。整夜在地下室研究萨尔都的手卷,关于火药的配比、提纯硝磺的工艺,冶炼造铳钢材的选择…
为了能试验造出一只萨尔都设计的大口径火铳,萧赫风甚至打着出京游玩的名义到宛平县寻找铁匠按着萨尔都所写的炒炼法造出精钢毛坯,然后他自已在地下室打造出火铳的形状。
有时候铳筒的大小薄厚不均匀,经常试射时会发生爆膛,炸得他一脸黑,手也伤痕累累。不过艰苦的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他多次试验终于造出性能、火力、射程都高于当今军器局所造的火铳。</p>
96暧昧
萧赫风生于武将之家,自然对行军打仗的理论十分痴迷。他觉得未来战争中火器将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付蒙兀军队这种快速机动的草原骑兵,最好的办法还是大规模的火器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