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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天边近眼前,正是李典史。”
“哦?李典史有何大能?能叫严秀才吃亏?”王主薄有点不信。
周县丞皮肉不笑道:“李典史聪颖得很,只道是上官选妾,吓走了那严秀才!”
那黄师爷听到这里给了李佑一个赞赏的眼神,嗯,这李佑办事果然用力,甚至不惜得罪严秀才。
但又听周县丞接着说道:“听闻当夜李典史便艳福无边,赶走严秀才后,与姐妹二人三宿三飞**到天明了。哈哈!想那严秀才出八十两而不得,却被李典史随意用个借口拔得头筹,可笑可笑。”
这话就是给李佑上眼『药』了…你给大老爷选妾不惜得罪人尚算是勤于任事,但选了后自己先给睡了这算什么?
王主薄不老,才三十余岁,平素喜欢听这些桃『色』蜚言。此时也惊讶的无语,以“佩服佩服”的目光看了一眼李佑,心道贤弟你真乃猛士也。
李佑心中大骂周县丞和严秀才。他不是蠢人,稍一思便猜得出前因后果,周县丞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那李媚姐为了赶走严秀才,必然透了些口风让严秀才猜得到什么,这下知道内情的只有自己、李媚姐、严秀才等数人。除了严秀才,周县丞还能从哪里得到情况?
定是严秀才找周县丞合伙整治自己!其实也是李佑年轻『毛』躁总有不周全,像买妾这种事情,找几个帮闲传话就好,他这个被大家认为是知县亲信的人亲自出面,岂不让人猜想到知县身上么。
自己不能漏了气,李佑面上做出坦然样子,眼角偷偷看了陈知县一眼,未曾发现什么情绪,颇有喜怒不形于『色』的范儿;又看黄师爷变了脸『色』皱眉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王主薄也觉察出室内气氛诡异,打个哈哈道:“还有公事要办。”便告辞了。
随后众人纷纷告辞,离开了陈知县官房。
这事李佑很难解释清楚,说一句那女子和大老爷『性』格不合所以不撮合了?谁都以为这是狡辩了,还不如不提。该死,还是低估了流言的威力。
陈知县是个爱面子的人,嘴上不会说什么,但…
当日大老爷发了告牌,立河工所,任黄师爷为河工所大使,但没提到李佑一个字,没有像传言的那样任命李佑为副使。
一干明白人眼中,李佑的行情急剧下降。
第十九章 八十两银子赔不起
第十九章 八十两银子赔不起()
正午时分,职场失意的李佑怏怏不乐的回住所,心里暗想,每次去了李媚姐家都要倒一回霉,真真是命里相克。
进得房中,却见侄孙子李正正等候,脚下搁置着书箱,身边放着行李包裹。婢女小竹又来耳边告状说:“老爷,您这便宜孙子耍赖不走了,非要住个十天半月的,奴家力气小赶不动他。”
李正上前辩解道:“小叔爷!县试后日开考,一共五场,隔日一场共考十天。曾叔爷教我你这里住下,安心考试,省去奔波之苦。”这曾叔爷自然指的李佑的父亲,同宗同族互相关照也是应有之意。
“住下不妨,我这里和县学近,来去方便。”李佑自是答应下来,但看李正轻松如意模样,不禁问道:“你学的如何?可有把握?”
李正不意道:“托你的福,咱这不是上面有人么,县试必是没问题的。”
登时李佑垮下脸说:“与你说一件事,今日我恶了那大老爷,他已经有芥蒂心,怕是没这份情面了。”
李正如遭雷劈,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家里夸了口,此次若县试不中,如何有脸面回去见江东父老?”
见李正垂头丧气的样子,李佑打气说:“我闻得你自小聪颖,读书时先生常有赞赏,不可如此自轻自卑。要立起信心,没了人情,靠本事考得就是。”
“我饱读诗书,自然有这个本事,不消说得。”李正偏头斜眼傲然道:“怎奈小叔爷你不争气,恶了县官。我便是考得第一,怕那县官老爷也不放过。”又痛心疾首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晓得有今日,前番就不来寻小叔爷通门路了。这下可好,通未通得,反而堵住。可叹我李家功名之路,第一关便毁自己人手中,可怜可惜!”
李佑瞪了李正半晌,无力挥手道:“摆饭!”
小竹过来上了茶水后,便去摆饭。
李正又挤眉弄眼的对李佑说:“你真是好福气,有这样水灵的小娘居家侍候。”
水灵么…李佑望了一眼小竹,天天看倒没感觉出什么。今日听得李正一提,才发现小竹已经不是买来时那面黄肌瘦眼大无神的模样了。
许是这段时间小竹他这里吃的饱睡得好,活计比以前家时轻省了许多,又无人打骂管教,李佑待她也和气,邻里吏员家眷们都对她十分爱怜,过的甚是舒心,逐渐出落得娇俏动人起来,小花骨朵一样。
这才一个多月就十八变啊…要是一个月前这模样,别说六两,十六两还差不多。
“听说只花了你六两银子?”李正啧啧称羡道:“身公门真是有这么多便利的美事。今后我若科举不顺,跟你来讨点差使。”
李佑摆出长辈架子责骂道:“你青春年少,正是发奋苦学时候。当埋首经义,求的上进,上可光宗耀祖下可荫及子孙。怎能轻佻无行,注目外道,面临大考尚且心神不定,对得起全族托付否?”
“谨受老先生教。”李正装模作样的的行一个长揖道。
不知道小竹听到了什么,李正那碗米里相当不小心的撒了一把盐,吃的李正龇牙咧嘴。
“不像话…”李佑刚说了三个字,那小竹的大眼瞬间出现红圈圈了,眼瞅着豆瓣大的泪珠子就要往下掉,继续保持老爷一不满意就哭鼻子自责的光荣传统。
“不妨事不妨事。”李正反而替小竹求情道。
待吃过饭,忽然见李媚姐家的婢女月香慌里慌张来敲门。见到李佑急忙道:“我家环姑娘这几天疯魔了,不停的写字,媚姐儿实没法子,请李先生去瞧瞧吧。”
李佑愤愤道:“疯魔了就去找医生!或去找和尚道士作法!寻我作甚?我又不欠得你们什么!真当我是你们的家奴不成!”
三番两次的,去了那总要遇到些倒霉事情,他能不愤么。尤其是这次丢了差使,他全迁怒于李媚姐家了。
月香跪地不起,苦苦哀求李佑。
原来这李环这段日子不吃不喝,只管挥笔码字,日没一万也有八千。虽然李媚姐认不了几个字,但也依稀看得几个人名字仿佛就是那天李佑讲的林黛玉故事。只道是李环被李佑这个故事弄疯魔了,心下六神无主,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月香来请李佑。
然而好说歹说李佑总是不肯去,月香无奈只得回去复命。
李媚姐看李佑不帮忙,下午还真撒钱请了医生、和尚、道士,转马灯般来了一圈,结果谁也没解决问题,李环依旧不眠不休奋笔疾书,只急的李媚姐无计可施。
到了黄昏时刻,李媚姐乘了轿儿,亲自往李佑住所而来。
散衙后李佑住所院门外碰到了李媚姐,袖手道:“你来也无用!趁天还亮早些回去罢!”
李媚姐冷笑几声,说:“奴家不是请李先生去做法的,是讨一笔账来了。”
李佑吃惊道:“莫非你也疯魔了不成?我欠的什么账?”
李媚姐板着脸摊开手掌伸到李佑眼前道:“我家环儿出阁本可得八十两银子,被先生你从中搅『乱』,这笔银子便没了。之后你我家流连不去,如今城内传言纷纷,都道李环那夜被你拔得头筹,已经无人再肯出八十两了。这笔损失该你身上,奴家特地来要账。不给奴家就去告官,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李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这都赖他头上了。
细想还真是赖他,谁让他打断了李环出阁礼又犯贱留她家房里一夜没走,所以敬告没有主角光环的看官们,红颜祸水这个词一定要记心头。
八十两银子赔不起、赔不起啊!李佑横眉怒目就要发作起来。
忽然间,李媚姐莞尔一笑,抛个媚眼儿伸手抱住了李佑的胳膊,娇滴滴的说:“哎呀,奴家错了,不该『乱』开先生的玩笑,求求李小哥哥饶过奴家这一遭罢,有不对之处,回去随意小哥哥教训,奴家无不应承的。”
这是赤『裸』『裸』的暗示,李媚姐真是深得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精髓。
“光天化日之下不要拉拉扯扯!”李佑甩手道,“你且先回,我随后就到!”一边骂自己经不起美『色』诱『惑』,一边想着万一她真去告状似乎也是挺有理的,但关键是知县大老爷现不会偏袒自己啊…罢罢罢,且是再去一回罢。
第二十章 大明前卫女作家
第二十章 大明前卫女作家()
李佑来到李媚姐家里,先遭了月香两个大大的白眼。这丫头太伤自尊了,她跪地苦苦哀求,李佑都不肯来,李媚姐走了一趟就把李佑叫来了,虽然她不如主人美丽『迷』人,但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于是乎茶也不上一杯,水也不端一碗。
李媚姐哪还有心情顾得这些,急拉着李佑往后面李环闺房走去。
到了房前,李佑掀开门帘进去,只见屋内点两支蜡烛,那李环倚外间桌上发呆苦思,手捏细头小笔,叉横鬓『乱』,衣衫不整,烛光下面容几分憔悴,眉间几分落寞,但偏偏气『色』亢奋神采生动,说不出的诡异。
李环陷入沉思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环儿,李小哥哥来瞧你了。”李媚姐对妹妹喊道。
这一叫唤醒了李环,她微微抬起头,拿手掠了掠耳边『乱』发,咧开小嘴冲着李佑妩媚一笑。
李佑倒吸一口凉气,蹬蹬蹬连退三大步,险些退出门外摔台阶上,“这、这、这果然疯魔了!”见了这么几次,李环啥时候对他笑过啊。
李媚姐看着李佑气也打不出一处,嗔怒道:“这都是什么时候,李先生不要作怪了,去看看环儿写的什么,怎么个状况。”
李佑走过去,见李环没有阻拦自己,便把边上写好的一摞文稿拿到手里,蜡烛下翻看起来。
这字写的妩媚婉丽,水平比李佑那几手只能称作不是白字的书法强多了。
内容么…
第一页赫然写着黛玉观园记,这就是标题了。李佑叹道,看这样子李环打算把他那晚讲的红楼梦故事写下来,不过她有曹大大那笔力吗。
往下翻去,李佑越看越心惊,大嘴巴就没合起来过。
——江南才女林黛玉,父母双亡,投奔舅舅。贾家嫡系四大贵公子分别叫宝玉、探玉、惜玉、迎玉,争相追捧才高气傲的林妹妹,任她打来任她骂,被打了就高兴被骂了就开心。另有长辈贾赦、贾政等人视若己出,任林妹妹怎么刁钻刻薄都待之比亲女儿强十倍,连修道的贾敬都还了俗,专门讨好林妹妹。美好的时光里,可叹恶毒的腹黑女薛姐姐横空出世,毒计百出,林妹妹被各种误会整的死去活来,一不开心就离家出走了。路边无助,偶遇纯情郡王一名,跟着回了王府,清清白白的一住三个月…下面待续。
看完李佑还能说什么…扭曲狗血眼熟成这样子。放到二十一世纪,这是俗滥无比,可是这个时代,堪称前卫派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
李环略带紧张的问道:“李先生?写的如何?”无论如何,这李佑的文才渐渐被她承认了,当然希望得一个好评。
还能如何…你就是被现实生活刺激的陷入疯狂意『淫』了罢。李佑组织了好半晌语言,才道:“这个,我看不准。”
“难道奴家写的不好么?”
“桥段很颖,题材很鲜,构思很特别,文笔很流畅…”说着说着,李佑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这文稿对他大有妙用,又改口道:“甚佳,待我拿回去仔细斟酌修订。”
“奴家多谢先生了。”得到肯定的李环喜上眉梢。
李媚姐站一边拼命对李佑挤眼『色』,奴家请你过来不是让你讨论文学来了。
“那个,小环你这几日暂且修养,好文章不急于一时。我先拿回去仔细看看,回来修订修订,你再继续写。”
“好的。”李环答应了,放松下来也感到困顿萎靡,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
李媚姐连忙指挥月香把李环扶走休息。
李佑摇摇头,把这叠文稿小心收进怀里,对李媚姐说:“好姐姐!晚饭没吃便到你这里来,现下饿了。”
略略放下心来的李媚姐笑道:“且随奴家来,管把你喂饱。”
一夜无话,到了天明李佑又扶墙而出,那个对男人不公平的战场上被报复的精疲力。
今日李佑上县衙,吏员同僚们看着失势的他,目光有同情的、有鄙视的、有幸灾乐祸的,种种不一而足。这世道人心哪…
心里有了底的李佑毫不意,只是偷眼看知县大老爷的官房,窥得一个知县空闲的当儿,溜进了官房。门子事先贿赂好了,倒没有拦着他。
“拜见大老爷。”李佑行礼道。
陈知县皱眉道:“何事?”
李佑早斟酌好词句,迅速说:“那夜本想把李环说与大老爷为偏房,只是叙话时候看了那女子写的小说之言,便果断了结此等念头。绝非属下有意拿大老爷名头招摇撞骗。”
陈知县注视李佑不语。
李佑赶紧从怀中掏出李环文稿,道“此等内情,大老爷一看便知。”
此时陈知县左右也是无事闲坐,便接过来翻看。他看书的速度极快,几乎一目十行而下,不多时,便翻看了一小半。
陈知县将文稿向案几一掷,他虽博览群书,但何曾见得如此风格的小说,这个时代深入骨髓的大男子主义也接受不了那些桥段。评论道:“荒谬绝伦!这女子是失心疯了么,作出如此癫狂的文字,简直不堪入目,她是什么居心!”
李佑心里暗暗高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上前一步道:“大老爷!所以属下冤屈得很。那李环名声里是个知书达理的美貌小女子,年仅二八尚未出阁,想来也是房中良配,所以属下拼着自己的名声搅『乱』了她出阁之礼。但谁想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了这文字,属下当真惊出一身冷汗,这样心思的女子,如何能说合与大老爷?故后面属下就不敢继续谈了,不曾想闹出好多莫须有的误会。这让属下有口难辩。”
陈知县当然明白,这李佑饶了好大一个圈子明显是给自己分辨来了。谅你也不敢这样不知死活,陈知县心里想。嘴上却没说什么,只道:“速速将这文稿收走,简直污了本官的眼睛。”
李佑揣起文稿,继续喊冤道:“那严秀才与周老爷内外勾结,两个卑鄙小人听的市井闲言碎语,便蓄意中伤属下,请大老爷要做主。”
陈知县挥挥手道:“无他事你且下去。”李佑骂了一通县丞没被训斥,这已经很说明知县大老爷的态度了。
出得知县官房,李佑轻松许多,却又见黄师爷站道旁正打量他。
“老先生好!”李佑殷勤上前见礼。
黄师爷狐疑问道:“你这是寻县尊办事?”
这多疑老先生可别是误会我背着他找知县做什么勾当!
李佑赶紧解释道:“并非下有事,只是前番蒙受了周老爷胡言『乱』语的不白之冤,特地向大老爷辩解来了。”
黄师爷朝官房里面看了一眼,嘿嘿的笑了两声道:“你这混账东西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糊弄县尊?”
李佑道:“说的口渴,去老先生房中讨两杯茶,喝了再讲。”
两人便一同而去。
第二十一章 初入名利场
第二十一章 初入名利场
听李佑说了一番,黄师爷笑道:“你当县尊是糊涂鬼么,任是谁也看得出县丞故意夸大其词,蓄意要借机整治你,首先其心不良,然后才说得其他。”
“对的对的,下有错,也是大老爷和师爷来教训,哪里轮得到别人来闲言碎语!”李佑异常坚定的说,心里恶心的吐了十八遍。无奈,能有今日位置,态度务必要端正,大腿必须要抱紧。
李佑费了好大心力才摆平了这遭事故,不日就见知县又发了告牌,任他为河工所副使,心里美滋滋的,开始算计有了银子以后干什么。另外,陈知县照拂下,李佑的侄孙子李正过了县试一关,欢天喜地回家准备下半年的府试了。
此后还一首小诗虚江县县衙里流传起来:“姑妄言之姑听之,说得口水细如丝。周公厌作为官语,爱学姑婆弄是非。”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谁编的,周姑婆的外号就传了起来,把个周县丞臊的几日不出官房见人,大发雷霆令胥吏们纠察此事,结果谁也不肯卖力气。
想想都知道,周县丞干几年就走人了,而李佑可是几代公门了,何苦得罪。况且李佑有大老爷看重,比较起来周县丞也奈何不了人家。
周县丞不由得大骂胥吏之徒果然『奸』鄙无赖,后来就干脆借口公干,去南京了。
时间一晃已到六月中,这日天气炎热,然而李佑不得不一大早出城十里站立发呆去。
因为当朝正二品的资政大夫、兵部尚书卢老大人回故乡虚江县省亲了。说起来这卢尚书乃是本县近些年出过的品级高的官员,虽称不上位极人臣,但也是文官阶层的顶峰了,他那位于县北的老家人人皆称尚书乡。
县城东关外十里的渡口岸边,全县有品级的官员都来迎接了,另外还有典史、县学教官等杂职,以及士子和父老代表,差不多有三十人。包括三个李佑当了典史后从未见过面的九品巡检,巡检是武官,这回来了主管巡检司的兵部尚书,当然也要出面远迎。
据报,前天那老大人苏州府宴饮,昨天宿于兰洲水驿,预计今日上午可到虚江县城。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等候,忽然有眼力好的壮丁叫一声:“来了!”
一齐引颈远眺,果见河上远处影影绰绰出现两艘大船,待到近些,清楚明白的看见前头船上打着尚书的牌号,果然这就是了。
官船停于岸边,岸上众人纳头便拜。
须发雪白的卢尚书从船舱出来,一身大红朱袍立于甲板十分醒目,他遥遥虚扶道:“吾回乡省亲,惊得父老不宁,诸位不必多礼。”
陈知县答道:“老大人归家,本县官民无不翘首以盼。下官敢请老大人至公馆休憩,略备薄酒以解风尘之苦。”
短短片刻就对答完毕,卢老大人回到船舱,官船继续开往县城方向,预计到北关码头下船乘轿。
岸上一干人等又原路返回,无人敢有怨言。李佑叹道,这种时候连这向来矜持的陈知县也像条狗一样,大丈夫当如是也…可惜。
回到县衙,李佑大口大口喝了一壶茶才解了渴。却见有个门子进来,递给李佑一张帖子,羡慕道:“李先生晚上可有口福了,大老爷特地点了名字叫你去的,衙内人人称羡,皆道老大爷恩遇李先生无以复加。”
原来这是今晚给卢老大人洗尘宴会的帖子,持此贴方能入得县公馆。陈知县点名的目的李佑明白的很,要赶紧预先弄几首应景的诗词备用,宴上多半会有这些应酬。这是他首次参加官宴,两个月前朱侍郎那次不能算,只是被参加了。
虚江县公馆内建有一处和园,是全苏州府都有名的园林,园内引水成湖,各处建造备极精工,卢尚书便下榻于和园。园中有榭,建于湖边水上,冠名流花榭,十分宽阔,今晚的筵席就摆这里。
黄昏时分李佑进了和园,倒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相似。被人引到水榭内里,却猛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凉气『逼』人,仿佛置身深秋。
拿眼看去,四边放置了十几个浅口大冰盆,内置冰块,如果融化,便有仆役撤走换盆。不仅如此,冰盆后面还有几架一人高圆轮样式的物品,圆轮中各有几片扇叶,后有把柄,每个圆轮两人『操』纵下转动扇风,将冰块凉气都扇到中间的宴席上。此外,还看到阶下二三十个女乐伎,各自手持琵琶、琴瑟、笛箫、牙板等诸般乐器列队候着。
这还仅仅是未入席时候的场面,把李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年头居然有人工空调?花费必然不菲,真不晓得这大夏天的冰块从哪里来的。还有几十人的乐队助兴,什么叫奢侈,据此可见一斑了,自己这些日子一直算计着如果能赚几百两银子怎么花销,但跟这种场面一比那简直就是银渣子。
陪客们渐渐来到,多是本地官绅名流,李佑大都不认得,只跟黄师爷、王主薄那里闲聊。请来陪酒的『妓』家也都到了,围着头牌人物姚兴儿凑做一堆说着闲话,时不时有几个拿眼去挑风流名声满青楼的李佑李典史。
正说话间,却有人主动找到李佑这群人结识道:“当面的可是黄老先生和人生若只如初见李先生?”可怜的王主薄,被自动忽略了。
这是个长相温雅明朗很有亲和力的中年人。
黄师爷是要拿架子的,李佑便代为回复说:“正是我二人,不知阁下是?”
那人拱手道:“下薛元庆,这半年漂泊外乡,没有福缘结识二位先生,改日我作一好东道,请二位先生赏光。”
听得这个名字,外来的黄师爷可能不知道,李佑却是知道的。薛元庆当年也是考中过举人,但会试两次失利,便弃学从商,生意做得极好,赚的数万家私,是虚江县有名的大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