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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些气势逼人的凌厉言辞里摆出来的都是事实。难道成化朝的万贵妃、万历朝的郑贵妃动摇国本不是事实?难道天启朝的皇帝乳母客氏凌虐正宫不是事实?难道崇祯朝的周后十八年畏缩怯事不敢谏一言不是事实?自宣德起,其他时期也好不到哪去。
奏章很容易看懂,对国朝宫的荒唐,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一代又一代的国本问题,是让官闹心的老大难。李大人将原因总结为宫失位、皇后衰微导致宫妖孽滋生,也不是没道理的。
李佑之意通俗的说,就是选秀太矫枉过正,选来的太子妃或者皇后个个都是寒门小家碧玉,没钱没势没见识的三无女人。这样的女人普通人家当贤妻良母够格,但当皇后内无帮手外无援军,只有被欺负的份,有的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运气好的皇后熬成了太后就爽了,运气不好的,凄凄惨惨等死罢。
皇后好歹也是母仪天下的人物,毫无尊严的被胡乱欺辱难道就符合纲常伦理?名义上的宫之主镇不住场子,那就是阴阳失调,自然宫乱象丛生、奴大欺主。甚至要连累到太子,导致国本动摇,危及社稷。
别人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总结的不如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李佑透彻,毕竟看待历史的视野方面是穿越者的强项。
而且李佑的奏本从逻辑上实不好反对。如果要反对李佑的分析,总得提出自己的见解。宫内的问题明摆这里,如果与皇后势弱无关,那原因哪里?只能说历代天子失德了…
但是谁都知道,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先帝都是祖宗。指责当今天子还可以博一个敢言名声,但去指责先帝可就过分了,和骂祖宗差不多。
许次辅考虑再三,终于站出来赞同道:“李佑所言极是,以前如何不论,今后如何不论,本次选秀可试行之。”
许次辅自然有他的考虑。虽然皇后过的好不好与他无关,他的权位也不依赖于此,同时他没有刻意帮李佑刷存感的心思。
但是如果皇后靠谱一点,宫消停一点,对于夹外朝与宫廷间的内阁,特别是辅次辅来说也算是件好事。他可不想像以前那些宰辅大学士一样,为了皇帝家的破事焦头烂额,硬气了就失去帝心,软弱了就被外朝指责为奴颜婢膝,甚至两面不是人的无可奈何挂冠而去。
次辅出了头,其他大臣们便纷纷言赞同。与李佑不对付的,这件事上没什么利益纠葛,倒也无所谓,甚至倾向于同意。有些仕途无望的心里开始算计自家有没有合适女儿或孙女,反正李佑已经给出了大义凛然的道理,跟着附和就好。
情势如此,太后也不好驳斥李佑奏章了。殿众卿皆感慨道,某人都滚到扬州了,还能不远千里的闻风而动。区区一封奏章便定下了国策,又让李佑投机刷声望成功。
但为何李佑的投机总是成功呢?他才弱冠年纪啊!不过似乎也不算完全成功,李大人再次挑起了太后的恨意,真期待他汛期河务上栽个灰头土脸给大家看看…老天也该治一治他了。
众人没预料到的是,未来数月内老天确实几乎将李大人的官路灰灰了,但李大人的命格实太逆天了,逆天的令人指,硬是挺了过来。
昭凤殿归德长公主得知后,手抚小腹,暗叹自己投机取巧方面确实不如那个男人。不过他所言确实有理,自己之前有点短视了。
其实远扬州府的李佑本人对结果很无所谓的,皇后爱怎样便怎样,只要他引起瞩目,完成刷存感和展示才华见识的既定目标就行了。
扬州府和淮安府、凤阳府同属江北,但扬州城里向来是一片乐土,三里外淮河的事情仿佛离这里很远很远。
江都县正堂李佑尚不晓得朝堂上的事情,正忙于县试的准备工作,他叫身边人学历高的崔师爷从论语出了一道考题,又下帖子邀请几个致仕老前辈挥余热帮忙阅卷。此外考试所用役夫、纸张、什用都要提前筹备。
一片忙碌,李大人忽然得报,金老丈人携带数千两巨款来访。
这可是金万次到县衙拜访女婿,李大人想了想,便传令将金万引进后衙花厅叙话。
那金万见了李佑便道:“老夫前来,欲将所欠盐课都补上,不令贤婿难为也!”
李佑暗道,这老丈人嫌丢面子和窝囊,一直不肯补交所谓拖欠“盐课”,今天却主动到县衙送银子,一方面对自己比较服气了,另一方面是有所求啊。
金万见李佑不言不语,又主动道:“今年江都县的额定盐引,以及应缴盐课,皆包老夫身上!必不使贤婿考绩难看!”
又解决了一个难题,请你继续…李佑依旧沉住气不言不语。
并非他对老丈人傲慢无礼,同样一件事情也是因人而异的。拿出这笔银子对别人而言,算是向他表示了巨大的诚意,值得热情对待。
但是万儿八千两对金万而言,只能算拿出来投石问路罢。若就此表现的热情起来,也太显得浅薄和没见过世面了。
面对女婿的默然无语,为了他开口已经连续主动抛出两个条件的金员外终于晓得了“沉默是金”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他便另起话头道:“那高邮杜正简是老夫的旧相识,看往日情面上,贤婿可否放他一马?”
李佑神容严肃,“他触犯了国法,如何惩治自有国法处置!”
金万貌似叹息道:“杜家仅剩了一个幼儿?可怜可悯哪!”
“杜家上下还得谋生,你若有门路,烦请帮衬一二。”李佑也不打算兜圈子了,直接提出要求道。
金员外又惊又喜。惊的是李佑居然真想盐业里横插一手,这格局又要有变动了。喜的是李佑背景通天,他若愿意与自己合伙,那岂不相当于自己又多了一顶保护伞?
金万知晓了李佑这方面有求,顾左右而言他,“老夫本家有个少年人,读书读的不错,可否网开一面参加县试?”
这是替全体寄籍人士特别是盐商说话了,金万这几天县试问题上饱受请托,必须要女婿面前说一说此事,现女婿开口相求,正是说话时机。
李佑听到老丈人提起他禁止寄籍人口参加县试的事情,便心知肚明他今天就是为此谈条件来了。前面的盐课银子、杜正简什么的,都是引子而已。便同样顾左右而言他道:“听说宝姐儿有两个妹妹,其那小的待字闺?”
金万对李佑忽然提起小女儿十分意外,“贤婿这是什么意思?”
李佑现出笑容道:“选秀即,你想不想女儿入选?”
金万登时勃然大怒,拂袖作色斥责道:“卑劣无耻!”
金员外想来,这李佑一定是拿女儿威胁自己,只要自己不从,他就想办法将女儿入选了。
做人总是要有底线。当不一致时,即使是亲戚为了各自利益,各逞心机勾心斗角倒也没有什么,斗而不破是常见的,亲兄弟明算账才是长久之道。但是明知是她是你的小姨子,还**裸的拿来威胁,就过于卑鄙下流了。李佑当真想彻底撕破脸?
成功挑起了老丈人的怒火,李佑哈哈大笑道:“你误会了!本官如此问,自有本官的道理!好歹也是宝姐儿的亲妹妹,本官怎么会让她吃亏!”
…
三百四十一章 豪迈的金百万
三四十一章 豪迈的金万
金万面对开怀大笑的女婿,心莫名的怒气渐消,不过仍是疑惑不已。
与李佑来来回回碰了几碰,他如今也渐渐懂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女婿虽然时时有令人摸不到头脑的不同寻常之举,叫别人淬不及防、不知所措、无所适从,但绝非无用之功。这些举动的背后,往往有这样那样的迷雾一般的深意。
其实李佑只不过是想付出些可有可无的小代价,以此换取俞娘子把持的杜家能够继续借用金万掌控的体系贩运私盐,不至于他费心机白占了一个无用空壳。
他知道自己的势必得,老丈人肯定也能看出来,必然会借此拿捏,这是一个白手起家成功人士的本性。不过李大人越来越讨厌受制于人的被动,所以须得拿出东西把老丈人心思引歪了,以争回主动权。
话说回来,金万为何听到李佑将自家女儿与选秀扯一起就怒?许多人为什么宁愿匆忙成婚也不愿将女儿送去选秀?
原因大概有三点,一是与买彩票似的希望渺茫,那么多人折腾许久才选出一个皇后,或许还有两三个妃子。一般人无权无势惯了,谁敢奢望这种好事。
二是娇滴滴的美貌弱女子远赴京城,无依无靠的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此没了,岂不要心疼死。
三是若没被选放归回家还好,能参加选秀也算是一种认可和光彩,还能指望招个好女婿。但就怕朝廷将落选的秀女留宫充当宫女,那就是生别死离的暗不见天日了。不得不说,如今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尤其是宫十来年没有大规模增宫女了。
金万的顾虑不外如是,没钱虽然万万不能的,但有钱也不是万能的。
见对方冷静下来,李佑止住笑意道:“老丈勿恼!三姐儿唤作什么来着?素娘?选秀四关,初选、二选、三选、终选,我保她平平安安的进入终选,到太后她老人家面前走一遭,然后平平安安的衣锦还乡如何?”
初选是选秀钦差从各地海选一批送入京师;二选是宫内监根据外表、体态、谈吐简单筛选一次;三选是归德长公主率领老宫女仔细挑选出人数很少的一批终候选人;四选是太后从终候选人挑出皇后人选,可能还会挑出两三个妃子一同充实天子后宫。
其能进入终选阶段被领到太后面前的,多不超过一二十个,无不是容貌气质千里挑一的女子。
能进入这个名单的,本身就是莫大荣耀,即便不能选为后、妃,能由皇家赏赐后放回故乡的,那也登时身价倍、家门生辉,就好似读书人了皇榜一般,欲下聘者纷至沓来的要踏破门槛。
那可是从天下无数同年龄段女子杀出重围,与皇后同一档次的女子,时人就认这个。
李佑可没本事去决定后妃人选,作为官他也不想去掺乎天子后宫的事情。但与长公主打打招呼,走她的后门,只为将某女送入终选阶段挂个名义陪太子读书,那还是可以操作的。反正终选名单没有定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对长公主来说小事一桩。
对于任何人家而言,女儿和天家皇后同一个档次,这就是珍贵的荣誉。金万不淡定了,县试、杜家惨案,盐课什么的全抛到霄云外,不能置信的问道:“你能保素娘进入终选?”
银子多到金万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优先关注对象了。谈利只是与别人交往的的手段,再说他又没有儿子,因而金万对于银子本身已经没有多大**,多几万少几万影响不了他什么。
之所以金万嘴边经常拿银子说事,比如今天跑过来以盐课银子和李佑谈条件,那是因为别人还对俗气的银子非常有兴趣,而且银子是彰显他地位的道具,这个作用就像乌纱帽之于李佑一般。
总而言之,荣华富贵四个字,金万不缺富贵,但缺的是各种荣华,缺的是各种名誉。子曰,衣食足而知荣辱,金员外就处这个阶段。
如果他家出了什么进士、孝子、节妇,金万必定会不惜钱财建一座全天下华丽宏伟的牌坊,可惜到目前一个也没有。金万也家族内宣布过,谁能进士,谁就可以过继到他名下继承家产,但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他赞助的读书人倒是过几个,但都不姓金。毕竟金万也才暴了十几年,有些底蕴急不得。
金万的问话带着强烈怀疑,但李佑不以为意。他察言观色后晓得金老丈人真正动心了,自己抛出的诱饵果然对他有着强烈的诱惑。先前他还担心金万做人境界太低,对此浑不意,致使自己对牛弹琴白费心思。
李佑便轻描淡写的答道:“等选秀钦差吴公公到了扬州府,我让他住到你家去,叫他来说,你总该信了。”
又继续勾引道:“你又没儿子,能有女儿光耀门楣也不错。再说素娘若能经历慈圣宫待选,荣归故里后必然炙手可热,将来可以挑个绝顶好人家嫁了,说不定有江左大族的衣冠子弟也会登门求亲,于你也是大有裨益的。”
金万嗖的站起身来,花厅来回走了几遍,神色变幻不定,仿佛做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这下可让李佑奇怪了,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运作女儿去刷一刷名声,有他打保票基本无风险,所以没什么值得深思熟虑的,老丈人这是装模作样的想什么呢?
不过李佑握有主动权,不着急,低头慢慢喝茶。
金万终于重立定了身子,站李佑面前,霸气惊人的道:“我不要素娘她荣归故里!”
自诩算无遗策的李佑大惊,老丈人竟然有志气拒绝掉这唾手可得的荣光?人无欲则刚,这下可棘手了!
金万长吸一口气,将张开五指的巴掌伸到女婿面前,“既然你能保素娘进入终选,为何不得陇望蜀也?皇后也好,贵妃也好,我要素娘选为其之一!”
李女婿再次大惊失色,原来金老丈不是没有志气,而是志气和野望远大于他的预料!这下比刚才棘手了!
金万挥舞巴掌道:“这个数也所不惜!”
李佑看了看老丈人的五根手指头,一根大概就是一万两巨款罢?下意识问道:“五万两?”
“呸!怎么是五万?是五十万两!不够可以再加!”
噗!正喝茶缓解心情的李佑忍不住一口茶水喷的漫天飞舞,化为甘霖洒遍了身前地面上,金万的绸缎袍子也溅了几滴。
五十万两是什么概念?李佑的老家号称江南膏腴之地,上好良田每亩按十几两计算,五十万两可以买四万亩良田。换成北方,一亩地几两银子,五十万两买上十几万亩地没问题,归德长公主的四个皇庄加起来也没到这个数。
除了钱粮多到变态的苏松常地区之外,江都县也是天下正常范围内有数的大县,每年钱粮折合银子可能也就十来万。五十万相当于江都县这个超级大县五年的钱粮赋税。
陈巡道虚江县当知县时,欲虚河两岸修二十里坚固费钱的石料长堤,计算成本也不过是八万两。如果用五十万两银子修单边堤坝,即使用石料,也可以从扬州一直连绵不断的修到李佑老家去了。
扬州城里普通人的薪银一年不过二十两左右,五十万就相当于两万五千名雇工一年的薪银,许多县城一共也没有这么多劳力的。
天子号称富有四海之人,供养内帑虽然数目巨大,但固定开销也同样巨大,每年的活钱有没有五十万两,只怕也很难说啊。
形容富翁的成语是万贯家财,五十万两就是几十个万贯家财…
金万单人匹马一口气就要拿出这么多银子,怎能不令见多识广的李佑骇然。而且金老丈还有一句话,不够可以再加!
本来是一切掌握之,自信无比的李大人久久失语,现他被金老丈人的胆识和五十万两银子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五十万两白银,只为买一个天家贵妃…原本李佑还担心金万过于目光短浅、胸无大志、贪财鄙俗,使得他以名为饵的算计对牛弹琴。现才晓得,一个花了十几年时间便成为两淮官盐七大巨头之一兼私盐业龙头的人物,怎么会缺少见识和气魄?
李佑开始想象,如果把五十万两现银砸太后手里,她老人家会不会动心答应?或者砸太后那两个贪财兄长手里,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去游说太后?钱能通神,这话某些时候真理。
叹口气,李佑放下架子为难道:“后妃之事,小婿根本无能为力,老丈再考虑考虑。”
金万不为所动道,豪迈的说:“既然你说能入终选,这点我相信你。既然到此地步,便要放手一搏,人活一世能有几个如此这般机会?输了便输了,你不必意银子。”
李大人若是热血男儿,肯定就此答应了,但事情没这么简单,没这么简单。
如果让他来办,宫事还得靠归德长公主…李佑又试探道:“若有人要分你盐事,或者令你与其他纲商为敌,你肯不肯?”
金万并不轻易上套,“若五十万两不成,再做它想。”
答应起来似乎很简单,没什么心机的人说不定就当场翁婿相合其乐融融了,可事情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对此李大人头疼得很。
别的先不提,只说一点,若是金老丈人靠着海水一般的银子成了正牌皇亲国戚,以后还能压制得住么?长公主的盐业大计岂不平添变数和潜劲敌?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此刻李大人左右为难,自己真是作茧自缚啊。他只不过给了一根杆子,结果这金老丈便顺着杆子猛爬。
“还是先说说县试的事情罢”李佑再次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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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二章 我就敢休了你!(求给力月票)
三四十二章 我就敢休了你!(求给力月票)
金万见李佑重提起县试,他便也不再说女儿选秀之事。如此大的事情,不能当场决断也情理之,没有必要苦苦相逼。而且本次选秀至少持续几个月,并不用急一时。
不过与皇后贵妃五十万两之类的话题比起来,眼前县试什么的就像芝麻绿豆一般,金员外忽然兴趣缺缺、然无味。
李佑也有同感,懒得再兜圈子。“本县上次那个县试告示,你回去仔细看看后一段第一句话,本官稍后会出告示解释。”
金万也干脆利落的答道:“杜家那个俞娘子若来了扬州,叫她直接去老夫府上,老夫让管事与她见面商议。”说罢便告辞了。
金万回到家,想起李佑的话,便叫书童将县衙关于县试告示的手抄本拿来。直接翻看后一段,句是“景和八年八月本县县试,禁徽州寄籍者报名”。
金员外盯着这句话稍想片刻,随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女婿的心思,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伏笔…
李佑的告示原洋洋洒洒先说了几大段徽籍江都考试的不合理性,使得看到告示的都以为李佑要彻底禁止徽人参加江都县考试。
但后关键地方,李佑的原句只说景和八年禁止徽州寄籍人士县试,别人都被前面气势汹汹的几段震住了,没有人细察出此句留下的余地。
县试虽然不见得年年都有,但三年也有两次,除了乡试之年外大多数年份都举行。景和八年不许徽人参加,但景和年呢?景和十一年呢?景和十二年呢?
那一句可以解释为今年禁止,也可以解释为从今年起禁止。
金万不禁感慨,自己这女婿并不想一锤子买卖,还想要细水长流啊。下面县衙要出的解释性告示,他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了,肯定是声称前告示只针对今年,以后每次县试根据情况待定。
这女婿小小年纪怎会深谙权术之道?金万越想越觉得其意味深长,既不全盘拒绝也不全盘放开,而是每年“根据情况”进行一次审查,那么以后是不是还可以根据每个盐商的表现好坏,分而化之的分别做出不同审查结果?
这像是西游故事里的紧箍咒,需要时就拿出来念一念,不需要时就放着不管。又像是钝刀子割肉,既卡住了咽喉又给人留了一线希望,顺从也不是,反抗也不是,只怕盐商内部先争论起来了。
金员外当然不知道,上辈子为了户口问题跑断腿的李大人,对于某些事情深有感触的。一个人学好事不容易,但学坏事太简单了。
自己的人明年去应试肯定没问题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年…金万冒出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龌蹉念头,放下县试之事,又开始专心研究李佑另一段话。
他现,这女婿的一言一行,那必须要研究的极其深透彻底才行,不然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例如刚才县衙时,李佑漫不经意问道:“为了后妃位子,若有人要分你的盐事,或者令你与其他纲商为敌,你肯不肯?”
当时听入耳,金万接话都不敢接,只装没听见。但他明白其绝对饱含深意,说明又有人盯上盐事了!
但盐事被人盯上并不奇怪,天下想从盐业分肥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盐商过去几十年里没少应付过这种事。经历多了,说紧张倒也不会太紧张了。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李佑能将此人与选秀扯一起,表明此人多半来自于宫。
难道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或太后身边的家人?太后故意将李佑贬到扬州,莫非是幌子和苦肉计?
又或是天子?李佑正是为了天子说话才被贬出京,受天子指使干点什么也很正常…
猜来猜去,身处南方的金员外对遥远京师宫不熟,想不到归德长公主身上去。但并不阻碍他对李佑的背景又有了深刻的认识,通天两字不是吹嘘,绝不为过。
但金万略略安心的是,女婿还是向他表示出了一点令人不易觉察的善意。他那句话也许是警告、也许是提醒、也许是试探,但只要能故意露出口风就是善意。
只是他这善意表示的如此别扭而深藏不露,换个迟钝的人根本觉察不到…想至此,金万不禁苦笑。能从大女婿这里获得点善意简直太珍稀了,珍稀到为此好像应该热泪盈眶受宠若惊。若是天天与这位女婿老爷说话,只怕耗费心神要耗到折寿十年,能朝堂争斗混出名堂的风云儿都是这般德性么?
金万的正妻谢夫人听说老爷从县衙回来了,奔到书房问道:“你与女婿说了宝儿的事情没有?不能总是没名没分的跟着他。要么扶正,要么放归我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