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文库小说上一章:废材七小姐之妖娆魅尊
- 免费文库小说下一章:风起苍穹
有个江湖侠女于娘子不是俞娘子。此时正杜家庄作客。被李贤臣俊朗外表,不,是被李贤臣一身正气所感化。偷偷前往高邮州报信。大军攻打杜家庄时,于娘子为保护李贤臣,被一剑穿心,惨遭恶人毒手香消玉殒。
后邪不胜正。李贤臣将杜家庄恶霸一网打,还了地方一个朗朗乾坤!但佳人已逝,他只能于娘子墓碑前长叹一声萧离去,继续除暴安良的行程…
那时候看到剧本,李大人摇头苦笑,俞娘子却气的银牙暗咬,就要动手撕碎。不过被李大人拦住了。“戏曲和小说家言不同,为赚人眼泪写悲剧实属正常,不必意,不必意。”
后话不提。却说扬州城里的金万得知了杜家的消息,很是吃惊,这浑如刺猬十分不好相处的女婿刚从扬州城里消失两天,怎的就跑到杜家庄去了?他怎么晓得杜家的?
心痛这条重要线路断掉,金员外忍不住大骂道:“高邮包知州是当孙子的吗!就这样任由别人捞过界不管不顾?”
骂完知州又骂起杜老爷,“杜正简有眼无珠!别人躲李佑还来不及,他居然缺心眼到将李佑抓回家去!”
如果周边每条交通要道都这样任由镇抚大人乱来一次,那他金大员外还干个屁私盐生意!
女婿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金万也同样感到。必须要与越来越水浑的女婿谈谈心了。
其实之前金员外经过两天苦苦思,已经得出了结论:这便宜女婿对盐商群体的打压绝对是动真格的。这关系到他政绩和声望的大局。但女婿对待自己,无论是表现的高傲骄狂。还是故意拿“盐课”打脸,却是以虚张声势为多,有点漫天要价的意味…
所以便宜女婿还是属于可争取对象的,无非就地还钱而已,不然他主动认自己这门亲为什么?
金万又进一步想到,女婿之所以表现的对自己不屑一顾,那根本不是年轻有为品官员的傲气,而是一种故作姿态。其目的应该是为了自己面前取得心理优势,占据主动权。
白手起家的金万和崛起于微末的李大人都不是柔和人物,都是非常有主见。想一团和气也是要磨合出来的,而且即便磨合了也未必能出来。
却说李大人进了兵营,经过如此紧张的一昼夜,饶是他体格强健也颇感困乏。正欲小憩时,却得报说选秀钦差太监吴广恩来拜访。十分没奈何,只得将吴公公请进来。
宾座落座后,吴广恩寒暄道:“昨夜正与包知州吃酒,忽然听报道是你被强人劫走,叫我很是担心哪!”
李佑与归德长公主身边的吴公公很熟悉,京时交往也不错,便没好气的开玩笑道:“也得怪你啊,若不是你这选秀钦差驾到高邮州,也不至有如此祸事!”
吴公公嘿嘿笑道:“奉了上命,不敢不来。归德主千岁殿下令我带话,向你问安。”
“谢过千岁。”李佑又问道:“选秀便选秀,为何还来祸害江左?”
国朝宫选秀,为了避免过于扰民,多是京师以及邻近省份选,所以李佑才有此问。
“圣母嫌宫北人太多,所以本次便指定到南方选,从淮安府沿运河一直到杭州府皆其内,下面就要去扬州了。听人言你扬州城为所欲为,十分快活…”
李佑便想起了萧学道,“那学官萧大人似乎有意应选,你见过他家女儿没有?”
吴广恩点点头道:“淮安府去了学道衙门见过。”
“其人如何?”
吴公公仔细措辞道:“知书达理,温尔雅,样貌秀美,举止雍然,年岁也般配,瞧着似乎足以母仪天下。”
李佑惊讶道:“果真如此之好?”
吴公公微微皱眉,又话里有话的点评道:“太完美了,总觉得是刻意为之啊。”
李佑深知吴广恩宫能脱颖而出被归德千岁用身边,定是有几把刷子的,尤其从宫出来的看人眼力尤为特长。他既然这样说,必有他的道理。
果然又听吴公公道:“千岁殿下有交待,要选那质朴纯良之人,而且叫我多与你商议。说白了就是听你的,毕竟你对扬州和苏州两个大府都熟悉,而且千岁殿下亲口说你看女人眼光准,比咱这个残废强多了。”
自己姘头是个什么心思,李大人顿时明悟了。先,归德长公主大概不希望有宫有太强势的、心机深的皇后,所以选来的人越傻越天真越好。其次,这个皇后能是自己人也不错,李佑挑出的人总该比别人选出的可靠罢。
而吴广恩对萧小姐的评价,潜台词就是似乎很有心眼,有点不合长公主要求。
三百三十九章 风向彻底变了
三三十章 风向彻底变了
听到归德长公主的指示,李佑沉吟不语,坐那里深思熟虑好半天,仿佛拿不定主意。
对此吴公公很奇怪,这有什么好思量的,李大人应当一口答应才是正理。又过了一会儿,便听见李大人暗有所指的问道:“千岁此举,莫非是担忧宫势大?”
宫,皇后也,李佑这句话的含意就是“长公主是不是担心皇后影响到自己宫的权势?”
吴公公先是愕然,随即苦笑,“临行之前,归德千岁特意吩咐过,说你惯会以己人,拿着恶意揣测别人,所以必有此问。”
这个…李佑微有几分尴尬,不过脸皮修炼到家,面上看不出来。
吴公公解释道:“殿下有言,此举绝无自私之理,只因天子心性柔弱,怕宫跋扈多事,终不成良配。”
李佑叹道:“女人真是头长见识短…”
全天下也只有这人敢如此说话罢…吴公公早就觉察出长公主和李佑之间比较暧昧,似乎有点超出了普通的公主臣下关系。
所以他对李佑的无礼之言只能充耳不闻,继续解释道:“所以你不必多心,一旦天子大婚,正宫有主。千岁殿下便不再问宫事,安居十王府,宫如何又与殿下何干?虽凭借先皇遗诏权宜八年,但大明终究没有公主专擅宫的体制。”
李佑没有接吴广恩的话头,自顾自慷慨激昂道:“家国天下,天子大婚不只是家事,是国事和天下事!焉可仅以家事视之!殿下所言选秀之事,与乡间愚妇有何区别?”
“你是何意,我不明白。”
“不明白?宪庙品行如何?神庙品行如何?后宫又成了什么样子?”李佑拍案霍然而起,完全入了戏:“身为大明臣子,不能眼见重蹈旧辙!我要题本上奏!”
正低头喝茶的吴公公被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李大人激动什么?天子选秀有老规矩前,照章办事即可,有什么好上奏的…
李大人当然很雀跃,作为一位志向不于终老州县的官员,他这几个月朝廷寂寂无声,这很不好,没有曝光率的明星那还是明星么?限于局促地方信息闭塞,即使他想找点事情喷口水刷存感,但一直寻不到合适的。
如今遇到天子大婚选秀这件事情,本来李大人觉得自己就是应付差事的,但方才听到千岁的指示后,忽然产生了绝妙的灵感。
终于可以写出一本洋洋洒洒的奏章去庙堂上刷存感了!
国朝宫自从初期之后就是奇葩辈出的地方,和别的朝代比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所以仗义敢言的李大人不吐不快有话要讲!
借此不但可以展示自己的见识和才华以及思考问题的深,而且必定能挑起话题和争论!至于观点的是非,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而且李大人真是憋坏了,只有朝堂那些人才能和他有“共同语言”哪,江都县实是个小庙。
李大人与吴公公兵营里密谈不提,却说那暂居盂城驿里的江北提学官萧学道与包知州闲谈时,听说了吴公公去见李佑便真着急了。
他之前小瞧了了李佑与吴广恩的关系,认为李佑只算与吴公公熟悉,虽然可以请李佑帮忙但也不是一定要找李佑,通过别的办法一样能够搭上吴广恩的门路。
可是没想到,李大人刚刚回到高邮州,那吴公公就主动前去拜访,这种礼节让萧学道很震惊。
官场上下尊卑礼仪各有定数,那吴公公作为钦差太监,所到之处,都是别人拜访他,从来不必主动去见谁。然而此时吴公公却能心甘情愿的前往拜访李佑,这说明了什么?至少说明李佑对吴公公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力。
难怪李大人昨日胆敢开口就要三个举人名额,与自己谈不拢后便毫不意的走人了,并扬言让自己看看他“值不值这个价钱”。
只要李大人对吴公公具有这种影响力,既能成事能败事,从程序上否掉自家女儿轻而易举。要知道,吴公公负责的就是初选,送到了宫再进行二选,归德千岁进行三选,后才太后那里终选。
若真被初选刷下,就算能去到京另寻门路加塞进入二选三选,那也显得过于孜孜以求贪图富贵,品格就先落了下等,别说还有归德长公主这道关口。因而李大人的确不愁自己不肯就范…
萧学道长吁短叹,自从十年前从入书房当教习,宫里有了关系后,他就有了将女儿皇后的念头,并一直将女儿仔细教养栽培到今日。不能这么简单就毁李佑手罢。
可惜昨日自己贪图小利不肯让步未能达成约定,还被李大人鄙视了一番。如今再去找李大人,只怕不好说话了,越想越是追悔莫及啊。
倒霉的是,他若不对李佑主动提起女儿的事,不明内情的李佑大概想不到拿这个来要挟他。现李佑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不趁机要挟就见鬼了!
而且当前大的问题是,已经陷入被动的萧学道乃是堂堂四品,放不下身段主动去找品的李佑求情。
这萧学道有了心事,便坐立不宁,那一旁陪同闲谈的包知州察言观色,简单问了问情况,知道提学官欲找李佑但又拉不下面子,便拍着胸脯道:“此事易尔,本官正要设宴款待李别驾,烦请老宗师一同赏光!”
高邮州的压惊宴上,李大人喝的醉醺醺的,摇头晃脑对萧学道曰:“你可知道?我本打算赋诗一,赞美贵府小姐的!”
萧学道“刷”的冷汗直流,那李佑风流名声远扬江左和京师,若被李佑写诗称赞,别人必然要乱想一通,这萧家小姐与李佑是不是有什么瓜葛?放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可是选秀时期,千挑万选出的皇后必须要纯洁无暇,一丁点绯闻都不可以有的。
李大人果然是不想晓得成事足不足,但败事绝对有余啊。
高邮州诸事完毕后,李佑先回到了扬州城。随即,景和八年七月二十日,江北提学御史萧大宗师按临扬州府。
得知消息,罗知府欣喜不已。只怕那大宗师不肯来,只要来了,就必然是应府衙之邀来江都县主考县试的,不然他没有必要辛苦这一趟按临扬州府。
罗知府也知道,李佑去过高邮州,想必和大宗师见过面的,但萧学道仍然还要来扬州城,这便说明他们谈不成。毕竟来扬州城主考科举这种肥差的诱惑,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抵挡得住的。
萧学道只是四品,又非巡按巡抚这类大员,所以按礼节只须府衙同知及以下、县衙正堂佐贰等到东门外码头处迎接。
但被县衙憋屈已久的罗知府欢欣鼓舞,竟然亲自率队到码头处迎接萧学道。怎能不亲自去?那李佑也场的,当面叫他好看才是快意。
迎接队伍,李佑立罗知府身后,对着前面背影冷笑不已。
萧学道下了船后,罗知府迎上去,热忱的笑道:“萧贤弟!自去岁相聚,又隔经年,别来无恙乎!”
想想自己的目的,和李佑的要求,萧大人就有些尴尬,含糊道:“罗使君一切可好?”
罗知府瞅了瞅李佑,得意的与萧学道寒暄道:“此次萧贤弟按临扬州,主考江都县试…”
萧学道终究还有点人气,沉默片刻,声音晦涩的说:“本官前来,是为下半年的府试…”
若想考秀才,第一关是县里主考的县试,第二关是府里主考的府试。罗知府听到提学官提起府试,惊疑不定的问道:“府试如何?”
既然已经说出口,萧学道便顺畅了许多,“有人举报去年府试有弊事,为平息舆情,今年十月府试由学道衙门主考,本官到扬州正为此事。”
府衙和县衙所有人除了李佑,齐齐大吃一惊。这是变戏法吗?大宗师来之前说是要主考县试,怎么下了船就变成了主考府试?这让府衙特别是罗知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大家皆知,罗知府费心思剥夺县试主考权,甚至不惜搬动大宗师过来压制李佑,现却当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县衙毫无伤,府衙却莫名丢了府试主考权。听起来就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闹剧,讽刺味道十足。
科举是做官的正途,是读书人真正改变命运的唯一道路,也是地方衙门核心的权力。一个地方衙门连科举权力都丧失掉,那真是脸面失。
又凄惨的败掉了…罗知府鼓着眼睛呆立码头上,脖颈通红,脸色铁青。个滋味,实难以言述。本来要这样对对李佑的,可全都作用了自家身上,那姓萧的为何突然变了卦?
府衙的曾同知和冷通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口气,他们深知,府衙这一跟头栽下去,威望算是彻底扫地。
府县同城确实是个悲剧,从今往后扬州城里,府衙只怕人心失了。一旦别人对府衙失去了信心,那么府衙法令连大门都走不出去。
只说前一阵子,盐商踊跃支持府衙,让他们几个堂官腰包不至于太干瘪,其目的就是希冀府衙压制住县衙和李大人。
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个回合后,到了如今府衙算是连小裤都输掉,面对县衙和李大人完全无可奈何了,那么还有多大利用价值?盐商们也不是做慈善的白送银子的。
码头上的事情,没有大张旗鼓的传扬,只有心人那里悄悄的传递,但仍成了类似于风向标的事件。
李大人之前宣布过对寄籍人口加征银两,进展一直不是很顺利,但三十日这天,征收数量忽然暴涨,县库一日内便入账五千多两。
全县童子这次算是真正看准了风向,一时间蜂拥至县衙报名参加县试,府衙张的关于县试的告示,则成了年笑话。
不过李大人禁止寄籍人口参加县试和府试的法令,仍然像一把剑悬雄心勃勃的大盐商们头上。现这些巨富们真正对李佑产生了一丝畏惧心理,那李佑胆敢指使大军先斩后奏的灭杜家满门,焉知不会扬州城里重演一遍?
于是金万家再次热闹起来,使得金员外又喜又忧。喜的是自从有了李佑这个便宜女婿,他家隐隐取代安会馆成了扬州盐业的核心,忧的是同行们都把摆平李佑的希望施加他身上,他感到压力很大…
此刻,承直郎、扬州府通判、署理江都县事、管府守备司李大人哪有心情搭理盐商,他花了两天时间,写出一份奏章,交给急递铺送往京师。
京师官场,自从年初大变动后,已经平静了几个月。
大约十天后,李大人的奏本进了内阁。从辅徐岳到末尾的东阁大学士金阁老,无人敢做主票拟,随即又送进了慈圣宫,让太后去头疼罢。
次日,武英殿议事时,慈圣皇太后将李佑这份奏折传阅。其大意为:
“成化正德以来,宫渐废弛,宫廷乱象频仍,徒为天下人之笑柄!有妖妃妄动国本者,有乳母欺凌正宫者,有为后十八年不敢一语者!纵观历代,宫事岂有如我朝之怪异不可言状者?
宫不稳,则国本不固,国本不固则邦家不宁!宫暗弱,则储君失教,储君失教则缪乱丛生!臣遍览史书,未见国本艰难有如本朝者,成化、正德、万历、天启年间旧事莫非不足为诫乎?
正邪不两立,道长则魔消!正宫不正,便有诸邪乱舞,其因何?
大率自宣庙后,宫多选于清寒之家。其内无佐助,外无援手,致生困居无为之弊,天家干弱枝强,尊卑颠倒,纲常紊乱!正宫受制于妃嫔奴婢事屡见不鲜,岂国之正道耶?
子曰,过犹不及,大婚选秀亦如是!故而宫人选当雨露广布,何必只限贫寒之家,徒为为朝廷沽名钓誉而已!
世异则事异,皆得与时俱进,昔年祖宗成法为防外戚势大,于今专权外戚何?防的又是何人?
臣请革弊,选秀仍禁勋戚、宰辅、部院之家,其余非贱籍不论!凡皇后之父母,只可有势不可有权位,仍为防外戚乱政之效。”
看过后,群臣劝都装了哑巴。李佑火力猛烈,又涉及禁,这玩意实不好表态哪。
钱太后看群臣皆不开口,却抛开奏章问起李佑来:“那李佑近地方做的如何?”
彭阁老出列答道:“听说如鱼得水十分快活,扬州城做的不亦乐乎。”
钱太后面无表情道:“黄淮雨水多,河道奏报必有秋汛,此乃千钧重责。凤阳巡抚奏请朝廷调拨干员分督各处河道,看那李佑年轻体健,离淮河又近,叫他辛苦一番。本职不变,另加上河道差遣,直至汛期过后。”
…
三百四十章 真期待他灰头土脸
三四十章 真期待他灰头土脸
朝堂上这些人,大都有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毛病,遇事先猜动机。若别人上书言禁之事,众人皆只道他哗众取宠,但李大人作为景和朝第一廷杖成就的拥有者,似乎没这个必要。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殿众臣有的皱眉冥想,有的微微点头,有的仰望殿宇,有的低头苦思…
有数不的有若实质目光直射站前列的次辅许阁老与赵天官,令他二人顿生如芒背之感,心里暗骂李佑真是闲不住的嘴,活该被太后打去防洪。
倒是钱太后修炼的本性真如,看到李佑名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修理了再说。她老人家年初的气性还没有消化完,这李佑又跳出来蹦跶,还上了一道添堵的奏章,不修理他修理谁?添堵的道理很简单,看官们自行脑补强势婆婆遇到强势儿媳妇时场景。
李大人也不曾想到钱太后竟然如此记仇,看到奏章后不就事论事反而先以整治他为要务,一点都没有女尧舜的风采。只能说,李大人情感细胞不够丰富,低估了他作为受过无数恩惠的亲近同乡关键时刻的背弃对钱太后心理的伤害程。早知如此,他上奏本前必然要再三斟酌的。
后来接到命令时,李佑不禁唏嘘道,大多数女人确实不适合当政治家啊,即便做到了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那还是女人。不要以为加差遣就可以庆祝加官了,这项临时差遣绝对不是美差肥差。
话说太后下旨让李佑秋汛时期分身去两淮地区协理河务,当然不是叫他负责整个两淮流域,那是至少三品才能干的事情,他区区一个正品担不起这个责任。只是派他汛期里接受凤阳巡抚调遣,分工督导巡视某一段河务而已。
之所以说派给李大人的协理汛期河务是苦差,先因为现汛期将至,情况紧急,临时派去的协理河务当然是抗洪抢险,而不是兴修水利工程。既没有什么好处可以捞,还得吃苦受累奔波堤坝塘堰上,并要承担相应风险,万一垮堤了等着被审查罢。
其次,黄淮地区河务和其他地方不同,那可是大明数一数二的无解难题。黄河屡屡夺淮入海的天道之下,凭借现有技术条件,任谁去折腾,也无法把黄淮水患彻底根治,只能力将灾害缩小,控制可控范围内。
第三,朝廷的生命线大运河从两淮经过,偏偏两淮水情极其复杂。那些大河大湖都与运河比邻而居、近咫尺,看地图都使人心惊胆战。稍有不慎必定波及到运河,若行不了船影响漕运,致使京师万军民断了供应,那么负责河道的官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罪了。
所以说,两淮的河务官员绝对是第一等的苦差,汛期里去抗洪抢险是苦差里的苦差。心里还记仇的慈圣皇太后,轻轻一句话便打扬州的李大人去干这事了。
没有大臣出来表示不同意见,因为毫无必要,协理汛期河务只是临时两三个月的差遣,不值当较劲。
再说凤阳巡抚已经有过奏请,要求汛期调拨精干人员分头督导各处河务。那李佑是扬州府的官,也江北凤阳巡抚辖下,他本人又是年轻体壮,精力旺盛到还有闲心关注禁之事,就近调遣他去抗洪抢险天经地义,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
后,圣母太后近来气血不顺,还是少惹为妙。
话说回来,本朝立国三年,黄河夺淮入海贯穿始终,也是黄河持续为害的三年。可以说,黄河是原腹地的第一心头大患。
若是黄河有个三五年不决口,不闹出或大或小的洪灾,那就要谢天谢地祖宗保佑了。
一旦黄河垮堤决口(常常是开封府一带),滔滔洪水便顺着泗水流域南下,终直接冲击淮河,夺淮河河道入海。
大水漫灌之下,不但沿途徐州、宿迁等地遭殃,淮南淮北作为黄河大水的目的地,是隔着几里也箭,被黄河生生灌出了洪泽、高邮、宝应等大湖。为什么如今淮南湖泊星罗棋布比江南水乡还多?那都是被黄河淹了几年的“功劳”。
看三国演义,常说袁术占据淮南、兵精粮足,古时候大概是这样,但要放当今简直就是个笑话,哪年能不逃荒就是好年景了。
龙兴之地凤阳府是黄河水患的重灾区,为什么凤阳人委屈的唱起花鼓词道“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年荒”?
就是被几年来黄河南下逼出来的,若太祖皇帝天上有灵,估计也会为此很郁闷。谁不想造福乡里,谁不想衣锦还乡唱“大风歌”,但黄河他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