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嘉康的眼中光芒一闪面逝,随即若有所悟地看着左思纯,面带淡淡的微笑。
这微笑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佳明,时间不早了,去换衣服吧,再跟小姨和花婆婆说一下,咱们一会儿要出去!”左思纯出声说道。
佳明答应了一声就抱着衣服去隔壁找小姨和花婆婆了。门一关上,左思纯立马肃了容,冷冷地看向毛嘉康。
“我是答应了你和儿子相认,但那是看在儿子需要爸爸的份上。请你搞清楚,我和你已经离婚,我们早已没有关系了。所以有关我的生活和我生活中的人,请你少打听!”
毛嘉康看着左思纯满是怒意的面容,却只是笑了笑。“思纯,别这么激动。我们是离婚了,我不该再介入你的生活,但作为佳明的爸爸,我是应该了解他的生活和他生活中的人的。我打听的是他的金毛叔叔,又不是你的金毛叔叔。”
“你!”左思纯哑口无言。明知这厮强词夺理,但她却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对。谁让她与儿子的生活联系得如此紧密,想分清楚都不成呢?她的老板,也是儿子的金毛叔叔,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左思纯只能瞪着眼睛干生气,而那厮却笑得惬意。

世界真小

“妈妈,我换好衣服了,你也去换吧!”左佳明跑了进来,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气氛。
左思纯换了件合身的浅灰色无袖连衣裙,穿上双银灰色高跟鞋,便出了门。那父子俩已经坐在车上等她了。
左思纯犹豫了一下,才走向那辆黑色的宝马。她打开门,侧身坐了进去。
今天要见何伯伯,还需要他老人家给家里带个平安,总不好让他看出破绽来。
与何伯伯的见面很顺利,他看到左思纯一家个个光彩出众,小佳明也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一声声的“舅爷爷”叫得甜甜的,心里十分高兴,当即给了小佳明一个大红包作为见面礼。
左思纯有些不好意思收,但何伯伯说了一句话,左思纯就不好再推辞了。他说,你小时候都收过我的压岁钱,我给我家第三代见面礼,怎么反倒不成了?
何伯伯是以长辈的身份说话,左思纯便不好推拒了。
席间,毛嘉康极尽殷勤,不但把何伯伯照顾得极为周到,给他点了最喜欢的茅台酒,还给左思纯斟酒布菜,为左佳明点了他喜欢的奶油小甜点。
左思纯看了一眼那个上面带着漂亮小花的诱人的小点心,很快调开了目光。这个一闪而过的目光却让毛嘉康看到了。他轻轻一笑,低声道:“我倒忘了你也喜欢这类小甜点了。”他伸手招来了侍者,为左思纯也点了一客小点心,并殷勤地帮她用塑料小刀把点心切成正好合口的小块,才推到她面前。
这么亲昵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两人现有的关系,换个场合,左思纯是不会接受的。但此时何伯伯正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他们夫妻恩爱、柔情蜜意的样子,才符合他的想象。左思纯不好太扫他的兴,只得淡淡地接了过来,用小叉子一块一块地叉起,放到嘴里。
看到妈妈盘子里的点心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吃起来很方便,左佳明叫了起来:“不公平,不公平,爸爸只给妈妈切点心,都不给佳明切!”他小嘴嘟了起来,对爸爸表示不满。
毛嘉康轻声一笑,说道:“佳明,你可是男子汉哦!爸爸照顾妈妈是因为她是女人!”佳明原本的气鼓鼓的腮帮子瘪了下去,刚才的气焰一点都没了。
“不过,”毛嘉康却在此时接着说道:“佳明要爸爸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他说着,拿过佳明面前的盘子给他一块一块地切点心。
佳明的小脸上立刻泛起了灿烂的笑容,那声“谢谢爸爸”也说得甜甜的。毛嘉康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不了解内情的旁人怕是要羡慕死了,左思纯却叹了口气。父子天性,除此之外无法解释。不然两人今天刚见,怎么就相处得如此和谐了呢?
在来这里之前,左思纯还曾担心过佳明不会演戏,让何伯伯看出他跟爸爸之间的生疏,起了疑心。现在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看到你们生活得快乐,我就放心了,明天也好回去跟你妈妈交差。不然,她又要念叨着来看你们了,都念叨好几次了。你们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她吧,让她见见小外孙,开心一下。”把何伯伯送回酒店,临分手时,何伯伯说道。
早晨,左思纯要去送何伯伯的飞机,佳明由毛嘉康送去上幼儿园。临出门时,佳明兴奋得直蹦高。毛嘉康把手放在佳明的肩上,亲昵地带着佳明出门。左思纯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丈夫和孩子在一起的情景过去曾是她梦想中的生活画面,可现在时移事易,这个画面即使出现在眼前,也已残缺,因为她无法把自己放到他们两人中间。
送走了何伯伯,左思纯直接开车去诊所。一上午忙忙碌碌的,直到中午才喘息一下。左思纯吃完午饭,端了杯咖啡,慢慢啜饮。金毛坐在对面,也端了杯咖啡。他把咖啡端到鼻端,轻轻嗅了嗅咖啡的香味儿,再用嘴很小心地吹了两口,似乎手上的咖啡是一位沉睡的公主,他不想吵醒她。然后,他凑近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再闭上眼睛回味一下,就像是刚刚吻了公主樱唇的王子,回味着那个初吻的滋味。
看他喝咖啡是种享受,就像是在欣赏一出唯美的舞台剧。左思纯享受着这完美的一幕,脑子里却忽然闪现出昨晚在饭店时,毛嘉康啜饮咖啡的样子,和多年前见到的一模一样,那过程也与金毛刚才的动作如出一辙。
是不是男人喝咖啡都是如此?左思纯从上学到上班,交往面都不宽,近距离接触的男人很少,不然也不会被毛嘉康一追就到手。结婚后,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交往面就更窄了,只有诊所的几个同事和王东东母女。所以,她认真观察男人喝咖啡的机会极少,根本搞不清是不是所有男人喝咖啡都是这个样子。
花婶曾提醒她多交往一些年龄相当的异性,趁年轻为自己的终身再做个打算,但左思纯每天忙着上班、上夜校、照顾儿子,哪儿有功夫跟异□往?即便有时间,左思纯也不想。交往过的两个男人,一个为了娶高官的女儿弃她而去,另一个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才跟她在一起,从头到尾没有付出一分真心。
有了这两次经历,左思纯心里有了阴影,对异性的追求避之不及。所以,尽管也有许多热心人给她牵线搭桥,找来了好几个青年才俊,可她见了人家都只是客客气气,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态度。有人要想与她深入交往,对不起,不奉陪。
像那个诊所的老主顾钱夫人,就曾把自己公司里年轻有才的副总经理介绍给她,而庄岫岩也曾介绍过自己医院里的年轻医生给她,可她就是对人家不冷不热地不来电,气得庄岫岩直骂她榆木脑袋,骂她从一而终的封建思想。
庄岫岩并不知道她与那厮的恩怨,只道她与前夫离了婚,心里还放不下前夫,所以才拒绝别的男人。可左思纯的拒绝,实在是因为对所有男人寒了心,而不是对前夫念念不忘。
金毛放下咖啡杯,动作优雅地交叉起十指,很突然地,他问道:“那么,你昨天让佳明和他相认了?”
唉?左思纯一怔。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过他这件事,他怎么就知道了?
“我昨天打了两次电话到你家里,你都不在。”金毛交叉的十指轻握在一起,语气平静地说道。“是王东东接的电话,她告诉我了。”
哦,是这么回事!王东东真是个大嘴巴!一面对金毛,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小女生打一开始就崇拜金毛,也不知怎么搞的!左思纯敢保证,她连自己和孩子穿什么衣服出门这样的细节都告诉他了。
果然,就听金毛说道:“天气越来越凉了,以后出门多穿点衣服!”
哈?我昨天穿得少吗?连衣裙,不正是这个季节穿的吗?怎么觉得金毛这话说得怪怪的?左思纯心中疑惑。
金毛递了张纸巾过来,示意她擦一擦沾上咖啡的上唇。“今天怎么没见你开车来?”
左思纯接过纸巾听话地擦了擦,说道:“送完何伯伯,车子出了点小毛病,我把它送去修理了。”
“没有车不方便,下午我陪你接佳明吧!”金毛很自然地说道。
“嗯,多谢。”左思纯也像往常一样没有半点客套。他们两个已经熟识地不需要任何客套了。
左思纯早就习惯了金毛的帮忙,开始还客气一下,后来发现金毛每次都会坚持,客气了也没用,也就不再多话。渐渐的,她开始习惯他的帮忙、习惯他的存在、习惯有事先想到他…
幼儿园门口早就等了一大群接孩子的家长,左思纯和金毛站在人群外,等待幼儿园打开大门。
这个时候里面的孩子都在吃晚餐。晚餐一结束,就会开门。左思纯早就心中有数,而金毛也常在她忙不过来时,替她接佳明,对这套程序也清楚得很。
幼儿园的大门终于开了,两人随着人群向里走。小一班的门口站满了家长和孩子,左思纯刚在门外一站,就被眼尖的佳明发现。
“妈妈,妈妈…” 佳明在里面兴奋地挥动小手。他身边一个长着可爱的娃娃脸,面色稍白,头发有些发黄的年轻女孩笑着把他领到门口。
“妈妈,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小新老师!”左佳明高兴地说道。
真调皮,当面叫人家小新老师!左思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才回身跟老师打招呼。“你好,霄老师!佳明这孩子顽皮,您别介意。”
“没有,佳明很讨人喜欢。我跟他一见就觉得有缘。”小新老师亲昵地捏了捏佳明的脸蛋,笑得有些不同寻常。
左思纯没有看明白她的笑,却看到她望向自己身后的眼神有些怪异。似乎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左思纯回过身。
“金毛叔叔!”佳明也看到了妈妈身后的金毛叔叔,忙跳上去打招呼,却没得到金毛的回应。
佳明奇怪地扇了扇两个小黑蝴蝶般的眼睫。左思纯也诧异地望着他,却发现他正眼神直直地瞪着小新老师。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金毛和小新一起开口。
左思纯忙从两人中间退开,惊讶地看着他们。
这两人,认识?
“嘉媛,佳明呢?”另一个男声插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同时出现在门口。
左思纯愣住了。
那人,也愣住了。
是毛嘉康!
“你怎么来了?”左思纯很快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让他早晨送佳明,可没说让他来接。
“我?”毛嘉康看了看左思纯和紧贴在她身后的金毛,唇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微讽的笑。“我来看我妹妹和儿子!”他说着话,一手搭在小新的肩上,一手轻抚佳明的头。
他妹妹?小新是他妹妹?这是怎么论的?难道世界真的这么小?左思纯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
“大哥,你,就是佳明的爸爸?”金毛的话问得有些艰难,左思纯也更加摸不着头脑。
“二哥,你就是佳明的金毛叔叔?”小新一开口,左思纯就快要晕倒了。
大哥,二哥?小新是毛嘉康的妹妹,也是金毛的妹妹?金毛叫毛嘉康大哥,那么,他们是…兄弟?
“等等,等等,你们这是怎么论的?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左思纯终于忍无可忍地问道。

兄弟?

左思纯、毛嘉康、金毛三人坐在一间安静的咖啡室中。佳明由小新老师,不,是嘉媛,带着去了不远处的麦当劳。
毛嘉康把咖啡端到鼻端,轻嗅咖啡的浓香,再掇起唇来很小心地吹了吹,似乎手上的咖啡是一位沉睡的公主,他不想吵醒她。然后,他凑近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再闭上眼睛回味一下,就像是刚刚吻了公主樱唇的王子,回味着那个初吻的滋味。这一套动作和金毛刚刚完成的完全一样。
难怪左思纯一见金毛就没有太大的陌生感,原来,是他在冷饮店喝咖啡的样子让她感到熟悉。虽然那次喝的是冰咖,但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整套动作。
这样子喝咖啡简直像是在上演一台唯美的舞台剧,尤其主角是这两个高大有型的美男,就更加增强了舞台剧的效果。
可,左思纯此时却无心欣赏。
“这么说,你们是兄弟?”左思纯等他们都沉默地喝下了第二杯咖啡,才鼓起勇气问道。
这两个人都超有耐力,平时一个比一个能掰,现在却都成了闷葫芦。他们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只让左思纯一个人把舞台剧欣赏了个够,直到她忍无可忍地问出了这句话。
“是的。”金毛答。
“异母的。”毛嘉康答。
异母的?看他们之间不大亲近的样子,这兄弟俩的这台剧不会是出豪门恩怨吧?
“那么,你们有同一个父亲,嘉媛是你们的妹妹,那为什么你姓毛、他姓金,而嘉媛姓霄?”左思纯发觉自己的智慧不足以理解他们家的事,只好让他们来给她答案。
“那是因为,”这次是毛嘉康先开了口,金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我从小就被过继给我外公,我姓外公,也就是我母亲的姓。而嘉媛,为了在自己家开的幼儿园里工作而不受特别关注,只好对园里的人自称姓霄,她是刻意隐瞒身份。”
真是有够乱的,左思纯感到自己的脑袋有点大。“那你们三个相互之间早就互通了声气,只瞒着我一个人?”忽然想到这点,左思纯气愤地质问了出来。
他们是三兄妹。左思纯被他们家大哥骗得凄惨,失了一切成了丧家犬。偏偏又好死不死的落到了他们家二哥的手里,成了他的雇员兼合伙人,事业全依托在他身上。最后就连自己的儿子也落到了他们家小妹的手里,成了她班上的孩子。不,佳明即使不在嘉媛的班里,只要在这个幼儿园里,也就等于是落到了他们家的手心里。这个幼儿园不是他们家族开的幼儿园吗?
小剑桥是全市出了名的收费高,却挤不进去的幼儿园。据说他们又是梯式双语教学,又是蒙氏教学的,软硬件环境都超一流。望子成龙的家长对它趋之若鹜,就算每年三万元的学费,都挡不住家长的热情。
左佳明进这个幼儿园是金毛帮的忙。左思纯还曾疑惑,这么难进的幼儿园,金毛是怎么给办进去的?金毛只说有相熟的关系,没想到是相熟到这种程度,根本就是他家自己开的!
怎么好像左思纯一直没能逃出他们家的手掌心?她对此事十分怀疑。
“我一直不知道你就在他的诊所里,不然我早就来找你了。”毛嘉康立刻解释。“嘉媛也是上周五才到这里来工作的,在这之前根本没见过佳明。我昨天才从嘉媛嘴里知道佳明就在她这班。”他信誓旦旦的,貌似坦诚得不得了。
左思纯怀疑的目光又转向金毛。
“我是刚刚见到才知道大哥就是那个伤害了你的人,不然,我早就跟他单挑了!”金毛也立刻表明自己的无辜。
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左思纯的一切都掌握在这三兄妹的手中,却没有人故意造成这个局面?难道是上帝之手?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左思纯命中注定要跟他们家纠缠不休。
“单挑,你也配?就你那几下子,大部分还是我教的呢!”毛嘉康不屑地回应着金毛的挑衅。
“拜托,那是在我去美国以前!我在美国可是新学了拳击术,你要不要试试?”金毛也毫不含糊地说道。“不过,你更该试的是思纯的耳光。她是一个女人,你竟然欺骗她的感情!她对你如此信任,离开家、离开父母,跟着你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来,为你舍弃了自己原有的一切,这样还不能让你停止报复?你当初为什么非要把她赶出来?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混蛋!”金毛越说越激动,他一拍桌子,身子“嚯”地站了起来。
毛嘉康也跟着站起。与金毛的冲动不同,他是冷然的。“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毛嘉康的语气不善。“假小子我早就还给你了,你不是喜欢她吗?有这闲功夫不如去追她,在这儿管什么闲事?”
“假小子是你还给我的吗?”金毛轻蔑地反唇相讥。“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不检点才让她失望地离你而去的?她跑去美国时有多伤心我是看到的。你以为人的感情是你可以摆布的?你想抢就抢走,你想还,还就能还回来?”
左思纯看着剑拔弩张的兄弟俩,头大地想:天,今天的事已经够让人头晕了,他们怎么还不消停会儿!
左思纯站起身,从他们两个身边绕过去,向咖啡屋的门外走。
她刚一出门,金毛就追了出来。“思纯你去哪儿?我送你和佳明回去。”金毛拉住了左思纯的手臂。
“把你的手从她的身上拿开!”毛嘉康紧跟着出现在左思纯的面前。“佳明是我儿子,要送也有我,还伦不到你来献殷勤!”
金毛却并没有放手。“你儿子?说得好,那么这三年,在他们母子最虚弱、最痛苦、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思纯为了是生下孩子,勇敢地做一个单身母亲;还是打掉孩子,亲手扼杀自己孩子的生命而犹豫不决、倍受煎熬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儿子?思纯心软,换一个女人,会让你认儿子?”
毛嘉康看着金毛,沉默了。他那黑洞般的眼眸变得深黯,里面闪过各种不明朗的情绪,似悔、似恨、似悲又似痛。
他忽然转向左思纯,久久地凝视着她,最终低沉着声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思纯!”
对不起,思纯!
对不起,思纯!

左思纯低下头,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迟来的道歉,内心五味杂陈,眼中却有些热热的,湿湿的。
“我做错了事,会想办法补偿。”毛嘉康转回身,重新面对金毛。“可是,对你,”他提高的声音。“对你我要再说一遍,我们俩的事,不用你来管!她是我的…是我孩子的母亲,你别想来抢!”毛嘉康语声坚定,气势逼人。
“抢?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不要了的!还怕别人抢吗?”金毛满含愤怒地看着他,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毛嘉康也迎视着金毛的目光,他唇角微向下弯,又在末端回翘,勾成一抹嘲讽的冷笑。他说道:“为什么我身边的女人你都喜欢,都要抢?”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金毛听了这话,顿感胸中的怒火如烈焰升腾。他放开了左思纯,把她稍稍推开,然后,握紧右手的拳头,狠狠地挥了过去。
“这话应该反过来说吧?假小子难道不是你从我这儿先抢走的?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拳头正好挥到毛嘉康的脸上,毛嘉康促不及防,竟被打了个正着。
血,从他的鼻端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到他的白衬衫上,看上去触目惊心。左思纯惊叫了起来。
毛嘉康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鼻子,眼中也燃起了怒火。“所以你就来抢我的老婆和儿子?你才是混蛋!”毛嘉康也举起拳头挥了过去。
“停手,快停手!”男人打架太野蛮了,左思纯吓得惊叫。
那两个男人却没有一个听她的话,稍稍停手。
金毛一闪身,用手格开毛嘉康的拳头,毛嘉康的第二拳却又挥了过来。两人就这么拳来掌往,打了个不亦乐乎。
左思纯在一边看着他们不留余地地互搏,根本插不上手去,连声叫停,却又没人理,站在一边又气又急,心里的百般滋味,自己都说不清。
两个男人仍在你一拳,我一脚地互搏,毛嘉康被金毛一拳打翻在地,金毛也被毛嘉康脚下使绊儿勾倒在地。两人都躺倒了,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可他们还不停手,爬起身来,又接着打。
左思纯气恼已极,却毫无办法。不管了,干脆不管了!就让他们两兄弟打个够吧!打死一个才好!
左思纯赌气地想着,转身就走。转出咖啡屋所在的安静的小街,来到大马路上,左思纯仍然怒气冲冲。这两个男人都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幼稚,真是太幼稚了!
左思纯边想,边往不远处的麦当劳走去,她要去接佳明回家。
一辆威风的跑车从她身边开了过去,又在前面停了下来。这辆车好面熟,左思纯定睛细看…
啊,竟然是,竟然是一辆布加迪·威龙!

嘉媛

这辆威龙与她初遇毛嘉康那次,毛嘉康开的那辆一模一样!
车门打开了,小新老师,不,是金嘉媛的头从车里探了出来。
“我那两个哥哥呢?”嘉媛问道。
“他们在互掐,你要不要去看看?”左思纯仍一脸恼火的样子。
扑哧!金嘉媛笑了,“他们打小就这样,这两年掐得少了,但爱掐的本性还是没变。不必在意!”
左思纯走近了两步,看到佳明的小脑袋也从车窗里探了出来。他在对着妈妈嘻笑。
看到儿子的笑脸,左思纯心里的火气顿时降了不少。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嘉媛说道:“你能把我和佳明送回家吗?”
“当然可以!送一下嫂子和小侄子不是份内的事嘛!”金嘉媛笑道。
左思纯也笑了,这女人倒是挺开朗,可惜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小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