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拿过那件丧服,抖开,竟然掉出了一张便条。便条是克芬许勒伯爵写的,告诉玛丽·安托瓦内特女大公,这件丧服是他那与玛丽身段相仿的孙女新做的,还没有穿过,于是拿过来救急,请殿下不要嫌弃云云。
玛丽立刻在侍女们的帮助下穿上了丧服,果然很合身。她抓紧时间梳头洗脸,便赶忙跑去女王的房间。
见到了伊莎贝拉玛丽才知道,原来除了她自己的那身丧服,克芬许勒伯爵居然把其他的六件丧服都一起送给了伊莎贝拉。女王已经恢复了神志,伊莎贝拉正拼命阻止女王去看望皇帝的遗体,所以需要玛丽去把那六件丧服送给她的兄姐和弟弟们。
距离皇帝的入殓仪式还有一个半小时,玛丽立刻便承担了这个任务。接受完伊莎贝拉的感谢之后,她叫来两名侍女捧着那些丧服,在脑海中考虑了一下连接这五位大公和女大公住处的最短线路,就出发了。
一路上都很顺利,利奥波德仍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玛丽亚·卢多维卡据说是一夜没合眼,脸色非常糟糕,玛丽只得停下脚步,安慰了她一番。
唯一对丧服表示不满的是玛丽的不到九岁的小弟弟马克西米利安,小男孩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死活不肯穿他那件借来的丧服,最后惹的玛丽冲她弟弟发火了,她把丧服砸到马克西米利安的身上,怒气冲冲的嚷道,“你不想去见父皇最后一面,就可以不穿这丧服!”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016 入殓仪式
玛丽发放完丧服,回到女王的房间,又听到了一个新消息,原定于早上八点钟举行的弗朗茨皇帝的入殓仪式,因故推迟到九点了。
伊莎贝拉满脸疲惫的再次感谢了玛丽的帮忙,玛丽也就随便谦让了几句,然后话题便转到了入殓仪式上,伊莎贝拉皱着眉看了看女王卧室的方向,才小声说道,“约瑟夫不希望陛下参加父皇的入殓仪式,现在他正在里面劝说陛下。”
玛丽觉得有些头痛,她这才想起,上辈子读过的历史书中,确实有这样的记录,约瑟夫阻止女王看皇帝的遗体,无论是编者或是读者,都希望从好的方面理解约瑟夫的用意,即他是为了防止母亲过度悲痛,才出此下策的。而此时玛丽置身于这事情之中,才突然觉得无法理解约瑟夫的用意了。
也许除了约瑟夫和伊莎贝拉,再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一行为了…玛丽在心里默默的叹息着,她突然意识到,从弗朗茨皇帝去世、约瑟夫成为皇帝开始,原先完整的维也纳双重宫廷,将一分为二,即分裂成簇拥女王的保守派,和支持约瑟夫的激进派,她禁不住要猜测约瑟夫,似乎正是要以这种不近人情的行为为开端,向人们宣告他的权利和力量,将最终驾驭在他的女王母亲之上。
玛丽摇摇头,一定是她在过去的一夜太劳累了,以至于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毕竟在她模模糊糊的历史记忆里,也不记得约瑟夫和女王曾经发生过什么激烈的争斗。但她却又同时决定了要站在约瑟夫一边,毕竟她的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帝哥哥,很有可能会在不远的将来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
玛丽的思维越飘越远,她甚至已经开始构思着让约瑟夫为未来的法兰西王后弄几把趁手的武器了。然而就在此时,她耳畔突然传来了女子怒气冲冲的质问,“约瑟夫凭什么不让母后参加入殓仪式?”
玛丽这才回过神来,女王的候见室里,哈布斯堡-洛林家的女大公们,不知什么时候都聚齐了,这质问正是冲着伊莎贝拉来的,问话的人,是玛丽的三姐玛丽亚·阿玛丽亚。
玛丽看了伊莎贝拉一眼,她大概真是被累着了,神情有些恍惚,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半个字,玛丽便赶忙替她回答玛丽亚·阿玛丽亚,“昨夜母后连着晕厥了两次,最后进行了放血治疗,约瑟夫哥哥是怕母后如果见到了父皇,会更加悲痛,她的身体会支持不住的。”
玛丽的一番话,果然堵住了玛丽亚·阿玛丽亚的嘴,她哼了一声,招呼跟在她身后的约瑟珐和卡洛琳娜,“我们先去看看母后再说。”
玛丽就转向伊莎贝拉,正要开口,只见伊莎贝拉猛然站起来,大声说道,“我要再去询问一下御医们,母后的身体到底能不能参加入殓仪式。”
伊莎贝拉急匆匆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她领着几名御医鱼贯而入,仍是急匆匆的对仍呆在候见室里玛丽安娜、克里斯蒂安、伊丽莎白和玛丽甩下一句话,“御医们要再为母后诊断一下,”便走过去要推女王卧室的门。
“慢着,”这次说话的是玛丽安娜,这位二十七岁的修道院院长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的弟媳,“恐怕就算御医们诊断母后明天就会随父皇而去,她也想要去参加父皇的入殓仪式吧?”
在玛丽看来,伊莎贝拉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红晕,但她仍然表情平静的转过脸去正视着玛丽安娜,“姐姐为什么不进去看看母亲呢?看看母亲现在的身体,是否能支撑她参加完整个入殓仪式呢?”
玛丽安娜此时已经走到了伊莎贝拉身旁,听了伊莎贝拉的话,看都不看伊莎贝拉一眼,便隔着她的身体伸手去推女王卧室的门,正在此时,门却从里面开了,却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出来的正是约瑟夫。
约瑟夫看了看门外僵持的妻子和姐姐,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对大家说,女王让她们进去说话,玛丽安娜立刻推开约瑟夫冲了进去,克里斯蒂安和伊丽莎白也赶忙走过去,玛丽落在最后,同伊莎贝拉一起进去。
玛丽一看到她的女王母亲,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见屋子里每个人都好不到哪里去,早先进来的三个姐姐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克里斯蒂安则直接扑到女王的床脚痛哭起来,只有约瑟夫和伊莎贝拉还勉强保持着平静,伊莎贝拉噙着泪珠,走过去把克里斯蒂安扶了起来。
这真是悲惨的景象,玛丽在心底暗自叹息着。她的女王母亲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她那死灰般的脸上泪痕斑斑,原先淡金色的长发失掉了光泽,变得灰败而暗哑。她僵硬的卧在床上,眼中没有一丝光彩,使得玛丽突然有一种感觉,玛丽娅·特蕾莎女王的灵魂,已然陪伴她心爱的丈夫飞上了天堂。
这浓郁的悲哀持续着,蔓延着,直到玛丽觉得似乎过了一年那么久的时间,才听到约瑟夫干咳了一声,略带哽咽的试探道,“陛下,快要到九点了。”
女王皱起了眉,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儿子,“姑娘们,你们去参加你父皇的入殓仪式,代替我送别他吧。”
约瑟夫像是生怕女王反悔似的,立刻就要离去,但玛丽安娜比他的反应还要快,“母后,为什么您不去?”
女王微微摇着头,在玛丽看来,她的眼神仍是空洞的,“我去不了了,我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完整个仪式了。”
玛丽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约瑟夫一眼,她的哥哥是憔悴的,脸上挂着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玛丽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使女王放弃了这仅存的与她深爱的丈夫相聚的机会。
玛丽安娜显得很犹豫,她知道母亲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不会再反悔,但她同样也不能理解,是什么导致了女王,居然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决定。
玛丽觉得女王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她环视着孩子们,勉强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催促着,“快去准备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突然,女王好像是才发现伊莎贝拉似的,转头对着她,“你代替我关照利奥波德的妻子,别让她不习惯。”
伊莎贝拉点点头,“陛下放心吧。”这时,玛丽看见约瑟夫对着他妻子使了个眼色,伊莎贝拉便开始招呼她的大姑小姑们,缓缓的退下了。
玛丽夹在她姐姐们中间,看到约瑟夫留在最后,又站到女王床头,低头说着什么,可惜玛丽并没有时间去看清女王的表情,便已随着人流,离开了女王的卧室。
玛丽跟在她姐姐们身后,直接去了皇帝的寝宫,王室的近亲和大贵族们已经到齐了,但女大公们只能站在卧室之外,皇帝的儿子们则能在卧室之内观礼,过了一会儿,约瑟夫赶来了,他冲进卧室,便有神父出来宣布仪式开始。
一直等到入殓仪式结束,弗朗茨一世皇帝的灵柩被停放在霍夫堡宫中的骑士大厅,玛丽才见到她父亲的最后一面。皇帝面色如生,身着加洛林王朝的朝服,头戴假发和有羽饰的冠冕。在一个金丝织就的枕上,陈放着传自查理大帝的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旁边安放着权杖,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个银质的耶稣受难像。
玛丽还是向那冥冥之中促成了她的穿越的不知名神祗祈祷,祈求这位做了她十年父亲的亡者能够安息。
017 议婚
弗朗茨一世皇帝的灵柩停放了3天,在8月21日被安葬在方济各会教堂的地下室。女王按照法度签署了全国哀悼一年零六个星期的政令,对于玛丽来说,在这段时间她需要穿丧服,音乐和舞蹈方面的课程也全部停止了。
皇帝的葬礼之后,约瑟夫和伊莎贝拉,就赶往帝国首都法兰克福举行加冕仪式。年青的皇帝和皇后自然非常高兴,约瑟夫想着大干一场,早已把丧父的悲痛抛到了脑后,而他的女王母亲却时时禁锢着他的手脚。也就是从这时起,奥地利进入了约瑟夫二世皇帝和女王母子共同执政的时期,代表帝国的宫廷和代表女王的宫廷分歧不断。
服丧期间,玛丽开始学习法语。一切的娱乐活动和演出都已暂停,仍旧沉浸在悲痛中的女王无暇顾及孩子们,第一家庭的集体活动少了许多,孩子们都在各忙各的事。对于玛丽来说,她终于可以把歌舞课程抛到脑后,也很少有人来督促她的女红课程,眼下,正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学习的好时机。
玛丽有了从小学德语的经验,再学起法语来觉得并不困难,而且她很快就发现,法语其实和她上辈子花大工夫学习的英语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法语的语法要清晰细致的多,对于玛丽,再没有什么比系统而明细的学习更另她感到轻松愉快的了,她的学习进度飞快。
但在掌握了字母和基本语法之后,玛丽还是对她的法语教师的教学方法产生了异议。这位来自法国的诗人显然太过于强调语法的重要性而忽视了语言本身的艺术了,他使得玛丽的耐性被繁杂的语法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最终,不得不向老师提出了意见。
让-特列那先生接受了玛丽的一个意见,多进行一些口语交谈和对话,显然,诗人本人也很希望在维也纳能多说一些故乡的语言。但对于玛丽增加阅读和背诵的要求——这是她从上辈子的英语学习中得到的经验,诗人则不置可否。
无奈的玛丽只能求助于伊莎贝拉,伊莎贝拉的法语是从小学的,她的母亲是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五的女儿,因而她也不知道法语究竟该怎么学。但已经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后的伊莎贝拉知道一点,作为宫廷教师,对于这些出身最高贵的学生们的合理要求,特别是玛丽这种有益于学习的要求,是应该尽可能满足的。
伊莎贝拉很快便使让-特列那先生弄清楚了这一点,而宫廷法语教师也很快发现,玛丽从阅读和背诵中受益匪浅,于是也就乐见其成了。
1765年终于过去了,圣诞节过得很简单,女王只是出席了在教堂举办的她丈夫的追思会,没有宴会,也没有娱乐活动。进入1766年,玛丽从不同渠道得到了同一条小道消息——女王已授意驻法国大使施塔海姆贝格为她——哈布斯堡-洛林家族最小的女儿玛丽·安托瓦内特女大公,向法兰西的王储,路易十五的孙子路易·奥古斯特提亲。
尽管消息的提供者,从玛丽亚·阿玛丽亚到皇后伊莎贝拉,都很认真的向玛丽表示她们只是道听途说,并且伊莎贝拉还补充了更详细的信息,她的那位法兰西外公对联姻尚未完全决定,玛丽还是预感到,她与那顶号称欧洲最有权势的凤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在玛丽的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能沿着历史上那位“赤字王后”的脚步,嫁到法国去的,即便是玛丽亚·阿玛丽亚神秘兮兮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关于那位法兰西王储的情况介绍,使玛丽不无遗憾的发现她这只蝴蝶的穿越,并没有改善这位她未来丈夫的任何缺点之后,玛丽仍未改初衷。
作为穿越者,玛丽确实渴望能在这历史的舞台上有所作为,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已经“死”过了的人,现在的这段侥幸得来的生命,她完全有理由尽情的挥霍,大不了再死一次,已经死过一次的玛丽,是不再惧怕死亡的。
而对于她穿越的这个身体,玛丽·安托瓦内特来说,这时代的欧洲,再没有比法兰西王后更好的舞台了。传统欧洲大陆上的强国是奥地利、法兰西和西班牙,西班牙的王储和约瑟夫差不多年龄,早已成家,对于奥地利的公主来说,嫁到法国确实是最好的归宿。
玛丽娅·特蕾莎女王一共嫁出去了四个女儿,除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其他三位都是小国的王后或是公爵夫人。这确实是玛丽的幸运,要知道,在欧洲,公主们的婚姻,嫁掉和门当户对两个要求中,后者完全超越了前者,数数整个欧洲大陆大大小小的宫廷中,待嫁的公主和“剩女”级公主一样多,不说别的,就是在凡尔赛,路易十五还有三位没嫁掉的公主,三位老处女“姑姑”在等着玛丽呢。
法兰西的宫廷也确实是王后们的好舞台,波旁王族的每一代,都少不了干政的女性,玛丽·德·美第奇和安娜·奥地利是摄政的王太后,而曼特侬夫人和蓬巴杜夫人则更加强大有为,她们以国王情妇的身份左右着王国的政坛。
当然,对于玛丽的这场婚姻,现在还停留在传言的层面上,能有几位公主的议婚能一次成功?人们的注意力,渐渐转到了另一场更为迫近的婚姻上了。
玛丽对宫廷传言历来不敏感,于是当卡洛琳娜悄悄的告诉她克里斯蒂安同萨克森的王子阿尔贝尔特·海因里希交往十分密切时,玛丽只是把这当成是春天到了的必然反应。
然而,很快玛丽便接到了伊莎贝拉的邀请,她去拜访这位皇后的时候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婚姻有了什么新进展,然而等伊莎贝拉一开口,她才知道原来大众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到她那位24岁的“剩女”姐姐身上了。
克里斯蒂安的这位求婚者进出维也纳宫廷已经好几年了,他正过着这个时代最典型的贵族“非长子”的生活,如果甘于平庸,他也许能从父兄手中得到封号和一小块领地,也许什么都得不到,但他显然不甘于此,于是他来到全德意志最大的宫廷,加入女王的军队,在七年战争中建功立业,他得到了女王的喜爱,于是,要是再能娶一位出生名门的小姐为妻,最好是女王的女儿,他甚至有希望从女王的手中直接得到封号。
现在,阿尔贝尔特·海因里希已经得到了克里斯蒂安的心,他们的婚姻似乎就等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了。然而,伊莎贝拉告诉被她请来的小姑们(当然克里斯蒂安不在邀请之列),这位王子私下里请求约瑟夫皇帝帮忙,他希望能尽快迎娶克里斯蒂安,但弗朗茨一世皇帝的服丧期,要到十月才结束呢。
联想到这两人最近在宫廷中制造的交往甚密的流言,约瑟夫皇帝只觉得头大,于是赶忙把这烫手山芋事情推给了妻子,而伊莎贝拉也觉得十分棘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小姑们都找来商议。
玛丽沉默不语,这种八卦事情,她可不愿瞎掺和。然而有八卦天性的女性到处都有,在王室中也绝不缺少,玛丽亚·阿玛丽亚很快抛出了一条新的流言——“克里斯蒂安怀孕了!”
女孩们惊讶的都脸红了,伊莎贝拉立刻站起身正色斥责玛丽亚·阿玛丽亚“不许胡说八道!”但玛丽很快发现,玛丽亚·阿玛丽亚显然是位资深八卦人士了,她言之凿凿的举出源源不断的所谓证据,直到把伊莎贝拉说得满腹狐疑的坐了下来不吭声。
018 婚事
“那么,最近有谁见过克里斯蒂安?”
终于等到玛丽亚·阿玛丽亚的宣传告一段落,玛丽才有机会抛出她的这个问题,现在,她和她的姐妹们一样对流言了如指掌,但问题是,当事人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呢?
玛丽的姐妹们面面相觑,都摇着头,最后,还是伊莎贝拉答道,“我去找过她两次,她都不在房间里。”
这下子玛丽也禁不住要抱怨她的这位姐姐了,连自家人都找不到她,难怪要流言满天飞呢,看来,还是尽快结婚为好。于是玛丽问道,“伊莎贝拉姐姐,你和约瑟夫哥哥同意克里斯蒂安现在结婚么?”
伊莎贝拉以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答道,“约瑟夫和我都觉得他们可以在复活节前后结婚,虽然现在是在父皇的哀悼期里,但是,说起来我们也是在我母亲的丧期里结婚的呢,这其实没什么。”
“哦,”玛丽点点头,“那么母后陛下能同意么?”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伊莎贝拉在座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回答道,“我觉得,关键是谁去和母后说这件事。”
约瑟夫夫妻俩显然都不想参合到这件事中,玛丽得出了这个结论。当然,她本人也是同样想法,天知道女王知道自家女儿在父亲的哀悼期里弄出了桃色新闻要结婚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这个烂事儿,还是谁惹出来的谁去收拾吧。于是玛丽又问道,“阿尔贝尔特·海因里希王子是要去向母后求婚的吧?我听说母后非常喜欢他呢。”
玛丽的这一句话,总算提醒了大家,玛丽亚·阿玛丽亚立刻跳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让克里斯蒂安自己去和母后解释一下,最近宫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有关她的流言。”
“母后可能不会同意的,”伊莎贝拉皱着眉摆弄她长裙上的蕾丝,“母后一定不希望在父皇的哀悼期内举行婚礼。”
“母后更不希望她的女儿在宫廷流言中做主角吧,”玛丽亚·伊丽莎白只比克里斯蒂安小一岁,她显然对姐姐的行为很不满。
伊莎贝拉仍显得犹豫不决,但玛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比起这种与她无关的宫廷琐事,她更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法语学习上,于是她笑道,“我们只要等母亲了解的所有的情况之后做决定就行了,若是母后真不同意,再想其他的办法也不迟。”
这回是卡洛琳娜立刻从玛丽的话中发现了问题,“母后仍然是那么悲痛,她大概不会知道宫里面对于克里斯蒂安有那么多的流言吧?”
玛丽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她的女王母亲因为丈夫的去世,已经消沉了相当长的时间,现在,是她该继续尽女王和母亲的责任了。显然,如果女王对女儿足够关心的话,一定早就知道这些流言了。
大家都没有回答卡洛琳娜的问题,于是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异常安静,伊莎贝拉只得自己打破了这一阵的沉默,“先就这样吧,我还是要找到克里斯蒂安和她好好谈谈。”
大家都点头称是,伊莎贝拉又嘱咐几位小姑千万别参与传播克里斯蒂安的流言,众人都有点意兴阑珊的,便纷纷告辞,玛丽却留了下来,她想打探一下,有没有关于她的法兰西婚姻的最新消息。
玛丽陪着伊莎贝拉又聊了半个多小时,伊莎贝拉也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玛丽想来想去,觉得一个十一岁半大女孩还是不适合直接开口询问自己的婚事,于是只得放弃,离开伊莎贝拉回自己房间去。
阿尔贝尔特·海因里希王子果然成功了,过了大约十来天,玛丽就听到了女王同意将克里斯蒂安嫁给这位王子的消息,婚期也很紧,就订在这一年的复活节,也就是下个月。
玛丽很是惊奇,就她十一年以来对自己这位女王母亲言行的了解,实在无法想象玛丽娅·特蕾莎女王是由于什么原因而作出这个决定的。要是这男女双方在皇帝去世前早已订婚的话,基于通常的礼节考虑,女王应该不会阻止这场婚礼,但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帝一直是反对这两人的结合的,按照玛丽的猜测,女王即便同意他们的婚礼,出于尊重皇帝意愿的考虑,她也会要求婚礼在皇帝哀悼期结束后再举行的。
玛丽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
索性…想不明白就算了?
然而玛丽很快就自我否决了这一想法,好歹她也是个穿越者,怎么能偷懒而置这样重要的历史之谜于不顾呢?更何况,她要想知道这事件的内情,似乎也并不是很麻烦呢。
于是,玛丽便理所当然的将学习搁置一边了,她决定首先拜访玛丽亚·阿玛丽亚,这位女大公天生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玛丽猜测她已经把这事件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了。
然而,对于任何一位受过良好的宫廷教育的贵族女性来说,公然打探别人的隐私显然过于失礼。玛丽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玛丽亚·阿玛丽亚究竟是如何打听来如此多的八卦的,但她总算也有所得——至少想出了这次打探消息的办法。
于是玛丽去了玛丽亚·阿玛丽亚的房间,很幸运的,她的这位姐姐正好闲在屋里,于是,玛丽作出闲谈的样子,装模作样的东扯西扯了一翻,便拿出一副既悲哀又气愤的表情,表示她无法在父亲的哀悼期里接受婚礼这种庆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