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妈妈不停地对着谢军问这问那,顺便那我夸得像朵花儿一样。
“我们飘飘从小到大都特别有正义感…我们飘飘特别懂事,特别心疼我和她爸爸…我们飘飘当年的高考成绩都能上北大了,可这孩子就是想当警察…我们飘飘特别文静…”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果断给我妈夹了块水晶肘子:“妈,先别说了,快吃这个吧,再不吃,又得等下月了。”
王阿姨不明就里:“为什么得等下月?”
“我们家上有80多岁的姥姥,下有4个月的欢欢,还要还房贷、车贷,所以规定每个月只能吃一次肉!”
“哪儿啊,你胡说什么呢?!”我妈似乎要蹦起来,被我一把摁住。我继续说道:“还有,我工资很少很少,而且基本属于月光族,供养自己都很困难,还借了单位5000块钱没还。”
王阿姨听了,面皮紧了紧,惊慌地看向谢军。谢军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我,眼睛里还带着一副看好戏的笑意。
我继续说道:“我是法医,每天和各种尸体打交道,什么溺死、上吊、碎尸的都有,而且工作很忙,手机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节假日也很少休息,所以我很少陪家人逛街、看电影,回家从不做饭,也不洗衣服,更重要的是我脾气不好,很容易生气发火。”
我一口气说完,我妈彻底崩溃了,差点儿就当场掀了桌子,王阿姨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定定地看着谢军,两眼是挑衅、是得意。
谢军也看着我,不气不恼地说道:“我是个医生,天天和各种病人打交道,工作虽然也很忙,但想到能为患者解除痛苦,感到很欣慰。我也需要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节假日也很少休息。但只要有空,我就会陪家人逛街、看电影,或者做饭,洗衣服,我的脾气很好,很喜欢照顾人,对于家人,我会尽我的能力让他们感到幸福快乐!”
听他说完,我们三个女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我妈,满脸都是欣慰、幸福的笑容,我赶紧拿起杯子,喝了口饮料,故意扭过头去,装模做样地看窗外的风景。
“对啦,四个月的欢欢是谁?”王阿姨突然问了一句。
“我儿子!”
“飘飘养的狗!”
…
唉,这顿饭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吃了饭,两位中年妇女非要去逛逛城乡,我搓着手,和谢军站在马路边,看着她们进了商场,确定这两个妇女走远了,我扭过头来,对谢军说:“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我没想到是你。”
谢军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我笑。我继续说道:“您还得上班吧,我就不打扰了。”
谢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我今天夜班,晚上6点上班。”
“哎呀,那不是快到了?!”我也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一点半,脸顿时绿了下来。
“飘飘…”谢军语气上扬,似乎在询问。我抬头看到他的神情,马上明白了,赶紧说道:“叫我飘飘就可以。”
“飘飘,你似乎急着要走?”
“是啊!哦…不是,不是,也不急。”我挠了挠脖子。
“你好像不太愿意和我待…”
看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什么也不顾了,一抬手,和他说到:“不是的,你这人挺好的。只是我不习惯在这种情况下和人交流,目的性太强,我不喜欢。”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要不是王阿姨非拉我来,我也肯定不会来的。”
“真的?那太好了!我也是被骗来的,你说咱们都还这么年轻,相哪门子亲啊。”说着,我又习惯性地推了他肩膀一下。
“呵呵”谢军又朝我笑了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飘飘,下午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情。”
“一会儿我要去看个展览,你…。”
“什么展览?”
“北京历史文化展。”
“反正我也没事儿,去就去吧。”
…
复兴路上的首都博物馆是我最喜爱的地方之一,我常想如果有一天不干警察了,就来这里打扫卫生。别看平常嘻嘻哈哈,但我很喜欢有历史感和文化感的东西,它们能让我更加清楚地知道以前是怎么样的。
北京城是随着明朝迁都而辉煌起来的,明朝以前,这里不过是一个远离帝都,靠近蛮夷之地的关口。这次展出的是近几年北京周边新发掘的文物。有战国时期的铜鼎,有秦朝的简牍,还有五代十国时期,出图的陶瓷和兵器。我和谢军一路看过来,只觉得古人是多么伟大,古代文明是多么发达,正在啧啧称奇时,来到了一个遗址复原景点旁,一边的向导正在说到:“这是北宋初年,在靠近房山的燕山脚下发现的一处生活区遗址。根据考古人员的研究,这里应该是一处前后院落连在一起的住所,并发现了灶台、烟草灰和碗筷。这些出土的物品,就在大家身后的展柜里展示。”
不知为何,从我站到这里开始,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眼前的一切不再是了无生趣的土坑和石头,而是人来人往、热闹的院子,有小丫头在树下绣花,有胖妇人在厨房切着菜,还有一群身材魁梧的男人们,走来走去。不知不觉间,我随着人流走到展柜前,谢军突然兴奋叫到:“飘飘,快来看,这里有你的名字!”
我猛然一震,赶紧凑了过去,之间在一个被打破成四瓣又重新拼接好的砚台上,刻着一副画:画中一个少女俏皮地半趴在廊子上,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苹果,旁边站在一个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女孩,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尽管寥寥几笔,但两人的形象鲜活生动,就像正在眼前一般。再往下看,画的右下角,刻着四个字:飘飘、小谢。
“飘飘、小谢,”谢军眯着眼,费劲地看清楚念了出来:“这不正好是我和你吗?”他兴奋又有些害羞地对着我说道。
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里发胀、鼻子发酸,一颗眼泪“啪”地掉在了展台玻璃上。
“飘飘,你怎么了?”谢军赶紧拉起我的胳膊,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对着他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的心好疼好疼,我好想哭…”
…
小谢帮我联系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认为我是由于在黑暗恐惧的环境中被掩埋的时间过长,受了刺激,要对我进行催眠治疗。
“飘飘,你放松,什么也不要想,只跟着我说的,去想,去体会,去发现。”
“你进入了坑道,那里很黑很黑,你的同伴离你很远,你自己一个人钻进了一个坑洞中,你找啊找啊,你看见什么?”
“黄土,在坑洞中有黄土。”
“你蹲下身来,看这些黄土,然后呢…”
“然后,我想叫崔队过来,但刚走出几步,坑道里就开始摇晃…”我的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放松,放松,别紧张。你跑了几步,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崔头再叫我,小李也在叫我…”
“他们叫你什么”
“飘飘,快跑,快跑…”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的头开始疼:“我头疼,想不起来了。”
“好的,咱们休息一下,你放松,不要再想了。”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觉坑道里不仅掩埋了我,还掩埋了其他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使劲想,使劲想,可是越想,头越疼。从心理治疗室出来,就看到谢军坐在椅子上等我。他像个监护人一样,和心理医生聊了两句,我一脸疑惑地坐在椅子上等他。
“飘飘,你别难过,心理治疗是个长期的过程,你别太心急了。”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喃喃说道:“我还真看起了神经病科,看来话不能乱说。”
谢军攥住了我放在腿上的手,体贴地说:“别多想,你就是压力有些大。而且谁遇到那种情况,都会或多或少有些怪异的反映,我们的柳坚强一定没事儿。”
我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笑了笑。
看到谢军送我回来,我妈很是高兴,非要把人家请进来坐坐,谢军只好进了门。我有些尴尬,忙给他倒水、削苹果。看到墙上挂着我各个时期的照片,谢军好奇起来,我妈更是来了劲,一张一张解说过去,最后他们俩站在我身穿警服代表学校接受领导检阅的照片前,热烈地讨论了起来,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身穿警服的柳飘飘是多么英姿飒爽,是多么青春靓丽。
我把谢军送到楼下,对他抱歉地笑了笑说:“我妈,这人就这样,你别见怪啊。”
“不会的,阿姨很热情。”
“她是太热情了!”
“挺好的!”
“啊?什么挺好的?”
“阿姨…和你…都挺好的。”
“呵呵,你也挺好的!咱都是好人!”我讪讪地笑着说。
谢军也笑了笑,对我说道:“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我点点头,冲他摆摆手。可谢军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先上楼吧。”
啊,不会吧?!我的心里惊叫一声,头又有点儿大。
第二卷 一梦醒来已三秋 第二十五章 科学家和白痴的区别
心理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想尽快解开疑虑,最好到当时出事的地方看一看。说白了,就类似于我们刑警说的现场试验。
我开着自家的车,一脚油门就到了西五环外。那个小煤窑已经查封了,而且由于地质塌陷,周边已经架起了警示牌。说实话,想起当时坑道内的情况,我还是心有余悸,但为了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是大着胆子走近了些。
小煤矿已经荒废了,一个人也没有,坑道也被堵住,我绕着走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正要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喊我:“飘飘…飘飘…”
“谁叫我?”前后左右都是荒山秃岭,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我感觉自己立时出了一身凉汗,腿却不由自主地向坑道入口走去。这在这时,突然从坑道闪出一个人,黑鼻子黑脸的,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是干什么的?”黑脸也问了我一句。
确定对方是人,我长长出了口气,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你管干什么,没看到这里竖着警告牌吗,谁让你进去的。”我没好气地问他。
“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警察。”
“哎呦,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警察同志。”那人把手在身上蹭了蹭,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401研究所?”我狐疑地看着他:“理论物理研究室、陶钢”。
一看这名,我不禁笑了出来,随口就是一句:“你到底是陶,还是钢?”
“啊?…我们最近观测到这里电磁波异常,所以经常来这里进行数据观测。”
“哦…不,那也不行啊,这里曾经塌方,很危险的。”
“没事儿,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啊,我就曾经被埋了一百多个小时…”
还没等我说完,黑脸儿脸上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拉着我的手就不放了:“真的?真的?”
“啊…”怎么这黑脸脸上满是欢喜雀跃。
“太好了!”
“好个屁!”我火了,心说你什么人啊:“赶紧走了,我不管你什么401还是250的,赶紧离开这里!”
黑脸儿走了,但是拉着我一起。自从听说我被埋过,他就像看见亲妈一样,拉着我不放,还对着其他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其他黑脸儿喊道:“快过来,我抓住一个。”恨得我差点儿给他一个搂肩锁喉。
我开着车带着3个黑脸儿,沿着六环向房山的方向开去。一路上,为首的陶钢,给我不停地解释什么狭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时间膨胀效应。我只顾开车,没时间听他的疯话。
到了他们单位门口,我打开车门,让他们下车。可陶钢非拉着我不放,要我一定到他的实验室一趟。对于这种有幻想症的人,我见过很多,其实很想抽他,但只见他黑着脸,神神秘密地和我说:“我知道你想找什么。”
我心里一动,想想这青天白日的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硬着头皮和他走进了理论物理研究室的大门。
黑脸终于拾掇了一下,稍微干净些走了出来,我原本以为科学家的办公室里应该摆满了个头又大有古怪,还时不常有可疑气体从试管中冒出来,结果真实情况与这完全相反,刚进门我还以为进了我们单位的内勤办公室。
“警察同志…”
“叫我柳飘飘就行。”
“柳飘飘…同志。我知道一个多月前,您曾被掩埋在坍塌的矿井中。”这不是我告诉你的吗。
“据我们监测,那个时候,矿井附近的电磁反映异常。”
我睁大眼睛,听他说。
“我从简单的开始说罢。您知道时间膨胀效应吗?”
我摇摇头。
“那弦理论呢?”
我依旧摇头。
“那广义相对论,您总知道些吧?”看他那样子,已经快要气急败坏了。我咳嗽了两声,说道:“陶刚同志,您听过DXS9895基因座扩增吗?”
那个陶老头,傻了,摇摇头。
“那指间屈肌褶纹并行弧度较小的弓型纹,您总见过吧?”
陶老头还是摇头。我“嘿嘿”一笑,说了句:“您请继续。”
吃了个下马威,陶老头总算识趣了些,搓了搓手,继续向我说道:“姑娘,简单地说,我是研究宇宙时空的,你也可以理解为时空旅行。”
我点点头。他继续:“目前,学术界都认为时间是可逆的,但必须向流水一样,顺流或逆流而上,但我认为不是。”
我好不耐烦,心说:你认为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就算你认为是,又能怎么样?
“就拿一颗球来说吧。”
我打了个哈欠。
陶老头咳嗽了一声,皱了皱眉,继续说到:“如果一颗球落入了时间隧道,回到了过去,并且撞上了自己,因而使得自己无法再进入时间隧道…”他望着我,似乎再等我的解释。
“然后呢?”我不知道他的重点在哪里。
陶老头嘴角抽了一下,继续启发我:“再比如,如果你回到过去,将一颗戒指送给了某人,后来他又把戒指送给了你,那么这枚戒指必须在传递过程中完好无损,不能有任何损伤,因为即使又一丁点的划痕,也就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陶老头满怀期望地看着我,我皱了皱眉,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这说明,宇宙并不是单一的,时空并不如流水一样。我们生活的宇宙,还有过去、现在和将来,并不是按照因果律一般有固定排序的,而是多重空间,多重宇宙重叠在一起。那颗球撞上自己和没撞上自己是两个不同的平行宇宙;而你送给某人的戒指,和某人又回赠给你的戒指,也是发生在不同的空间而已。”
“我还有事儿,真的。”说着我就站起来,准备要走。
“柳飘飘同志,”陶老头拉住了我。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到底什么事儿,限你十个字以内说清楚!”
“我怀疑你穿越了!”
“啊?”我看着陶老头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真还有事儿呢!”拔腿儿就走。
“你是在找小谢对吗?”
我刚要迈出门口的腿,生生缩了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根据数据推断的。”
“真的有小谢这个人?”
陶老头皱了皱眉头,含糊地说:“很可能有,但一切还尚待验证。”
“他是干什么的,现在在哪儿?”
“他好像是北宋初年本地的一个官员…”
“北宋?!”我瞪大了眼睛,刚才还燃起的希望,“嗖”的熄灭了。我摆摆手,对陶老头说:“我是人民警察不是无知少女,你骗人也找个靠谱的说法。”
“那你愿不愿意验证一下。”
我瞪着他:“怎么验证?”
“我们可以还原一下当时的电磁场情景,让你再体会一下当时的感受。”
我想了想,觉得要不是自己疯了,就是眼前的人疯了。咬咬牙,说了一句:“让我回去想想,再答复你。”
一路开着车,我都在回忆刚才陶老头和我说过的话,穿越?可能吗?可是,在首博看到的写着“飘飘、小谢”的砚瓦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不断出现在我梦里、生活里的古代场景…难道我真的穿越了?
刚到家,就看到谢军站在楼下,见我下了车,他迎了上来。
“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你一下午去哪儿了?”
我皱了皱眉。
“哦…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没见你去做心理治疗,怕你又不舒服了,所以来看看。”谢军说着,脸红了。
我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儿,刚才去找朋友玩儿了。”
“哦,那就好。”谢军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我走了。”
“啊?你就专门来看我一眼啊?”
“哦,不是,不是,那个…顺路。”
我微微笑了下,向他摆手再见,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谢军,你知道时间膨胀效应吗?”
谢军一愣:“什么?”
“时间膨胀效应。”
“不知道。”
“那广义相对论呢?”
“只是听说过,怎么了?干嘛突然问起这些?”
“没事儿,”我笑着冲他摆手:“你走吧,我说着玩呢。”
第二卷 一梦醒来已三秋 第二十六章 梦里寻他千百度
尽管我始终不相信穿越这回事儿,但还是禁不住心中的疑惑,再次找到了陶老头。陶老头给我解释了一堆之后,告诉我,电磁场的改变需要很多条件,让我先耐心等等,条件合适的时候,会立刻通知我。终于,在着急上火等了三天之后,老陶通知我可以了。
老陶这次把实验室搬到了小煤矿,我坐在帐篷里,头上戴着通着若干根电线的头箍。
“老陶,你这儿靠谱吗?不会漏电吧。”
陶老头急赤白眼地瞪了我一眼,继续挑弄他的设备。我心说后悔也晚了,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正想着,老陶突然说到:“准备了。”
我立刻凝神静气,集中精力,只听见傍边的机器传来“呲呲啦啦”的声音。
头又开始疼了,我皱了皱眉,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我使劲睁了睁眼,还是模糊一片。头越来越疼,胸口也闷的厉害,我一点点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休息。喘息之间,我看到了火光,好像是一个屋子失火了,正要大叫时,被人一下搂在怀里,那人低声叫我“飘飘”,那么温柔,我有些感动,正要抬起头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他清俊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心疼,他向我的方向伸出手,我也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去,可就在这时,那人的背后出现了一个扭曲的脸,手上还高高举起一把菜刀,正要冲着那人砍去…我顿时觉得肝胆俱裂,五脏如焚。
“飘飘…”那人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只是急切呼喊着我,直到那把刀深深砍入他的后背,鲜血“噗”的从后背喷出,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可是,他的手一直努力伸向我,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脸上,仿佛刚才被菜刀砍中的不是他而是我。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满脸是泪,一个名字从我心底升起:“小谢…”,我使劲挣脱那紧紧搂着我的臂膀,拼命想站起身来,可脚腕疼痛难忍,我哭喊着,一边叫着小谢,一边努力向他爬去。刚才举着刀的女人,又向我的方向冲过来,紧紧搂着我的男子,猛然向前一冲,一脚揣在那女人的心口窝上,火光冲天的小破屋门被猛然推开,好多人冲了进来,几个衙役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大人!”
“柳姑娘!”
“快,快去抬软榻!”
“快叫大夫!”
嘈杂又混乱的情形之下,小谢全身都像被浸在血里一样,从头到脸都是血,更可怕的是鲜血不仅从小谢的后背,还有鼻子、嘴巴不断涌出。此时小谢已经昏迷,被抬上了软榻,即使这样,他还在喃喃低呼:“飘飘,别怕…我在…”
我呆立在原地,和小谢一个月的过往一一展现在我眼前:初见他时,小谢好奇又慌张的样子;死赖在他房间小声说怕黑时,小谢尴尬又羞愤的样子;被苹果噎到,小谢冲过来背着我,一脸着急的样子;还有我给他讲笑话,嘲笑他、调侃他、揶揄他,甚至欺负他时,小谢那如春风一般恬淡的笑容、如孩子一般的纯真…
看到此时了无生气的小谢,我心里害怕极了,拔腿就要冲着跟上去,但脚下却一寸也挪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