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饶有兴趣地靠着墙,等着这个女生转身的时候吓她一跳。
谁知,那张白皙秀美的脸一转过来,反而是Min自己受了大惊吓:“姒非微?!”
“啊!”姒非微也吃惊不小,“咣当”一声装衣物的盆失手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在这里?!”Min上前,急切地问道。
不曾想夜深了洗衣房里还能与Min他们遇上,姒非微根本没有戴上隐藏身份的口罩。
她条件反射想把自己往洗衣机后面藏,可刚挪开步子就醒悟过来这叫欲盖弥彰,只好为难地回头和Min打招呼道:“Hi…真巧…”
她也知道这样的开场白实在蠢到爆,因此表情就如同被猎人发现的小鹿,乌黑的瞳孔带着羞怯的惶惶然。
小小的空间。
也是这样纵横交错地晾晒着的衣物,像万国国旗一样。
一位躲藏的少女。
似曾相似的场景,一样羞怯的表情…
猛然间,Min脑海里一个小小的火花窜过——
不知被甩去何处的一段小小回忆忽然复位!
“我想起来了!”Min忍不住大喊起来,“我确实见过你!两三年前!在…”
姒非微慌乱地扑上去阻止他的大喊:“拜托不要讲,太丢脸了!!”
“哈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
原来他和非微的相识还要向前推个两三年呀。
就好比小时候偷偷藏在阁楼的稚气的涂鸦,长大后自己偶然间翻出的感动与喜悦,那段往事在记忆里的回归,让Min一下子心情愉快的不得了。
他靠在一台工作的洗衣机上,恶质地问道:“那纪念品还收藏着吗?”话音刚落,他如愿地看到姒非微的脸涨得要滴出血来了。
姒非微恼羞地转身整理起要洗的衣物来,不搭理这个坏心眼的家伙。
对姒非微来说,两年多前,她潜进海天训练营,算是平生所做最大胆的事之一了。
那一年,她爬过了比人还高的乱草堆,爬过了梧桐树钻进了洗衣房。
然而,那个下午,洗衣房的高处像旗帜一样纵横交错地挂着各种衣物,有几件还在缓慢地滴水。
走廊里空旷又安静,反衬得她的心跳那么剧烈那么响。
有脚步声在缓缓的靠近,她近乎惊恐地藏在洗衣机和洗衣机之间的夹缝里,却没发现一截裙脚露在了外面。
脚步声变轻了,是那人远去了吗?
洗衣房又沉寂了好久好久,只有风吹拂衣物发出轻微的飒飒声。
姒非微狂跳的心脏终于放慢了速度,她松一口气,刚探头看个究竟…
就在此时,一声大喝:“哇!!!!”
静候在一旁的坏心家伙总算等到了姒非微的探头,他猛然跳到洗衣机和洗衣机之间的夹缝前怪叫。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本来就胆小不安的姒非微吓到头皮都要炸开了!
她更是拼命往夹缝里面缩。
来者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生。
“吓傻了吗?”那男生蹲下来,与惴惴的姒非微对视。
等看清对方的模样,姒非微飞快地在脑子里翻找:海天的艺人吗?好像,好像见过,是叫韩,韩什么?
Min——确切的说,当时大家还称呼他本名的韩瞳光,看到对方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显然对自己的恶作剧很得意,手指在姒非微眼前摇晃着:“我说,你这样缩在里面,舒服吗?”
“很,很凉快…”而且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姒非微在心底补充道。
他会不会叫保安把她抓住?或者他本人直接把她丢出去。姒非微忍不住恳求:“对不起,不,不要叫人,我,我自己会走的。”
韩瞳光露出猫抓老鼠一样玩味的笑容,“放心啦,我不会叫保安的。物以稀为贵…”他略作停顿,力图做出更加邪恶的表情来,“我比较想叫兄弟们过来参观…”
要知道,被关进海天的训练营就如同进了和尚庙,再也不能接触可爱的女孩子了。
虽然训练营的外每天围都围着好多痴心的粉丝,带着慰问品举着牌子,等着偶像经过的时候能遥遥的看她们一眼。但对于韩瞳光来说,这些女生就如同上坡的驴子眼前挂的胡萝卜,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至于那些激进些的女生,试图突破铜墙铁壁的保安措施溜进来的,基本上都会被保安们一一击杀。
姒非微这样逃进来的小老鼠,还是他见到的第一只呢。她必定是爬雪山过草地那样艰苦历程才进得来,怎么可以受到叫保安抓人这样伤人心的对待呢?韩瞳光笑的越发恶质。
“参观?不要…”姒非微小脸煞白,脑海里浮现动物园里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
“那你比较喜欢一对一的见面会?你是哪家的粉丝?” 韩瞳光支着下巴笑,继续和她一问一答的游戏。
说实话应该没关系的吧,姒非微小心地回答:“白清歌。”
“哦…”韩瞳光发出了悟的叹声,“要我叫他来么?”
“不要不要!”姒非微头摇得像拨浪鼓。
偷偷溜进来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她不敢想象和他碰面会怎样。
难道要清歌对她如对待一个歌迷一样,温和地说“你好谢谢请多支持”?或者他们会有一个久别的拥抱,可这样她要如何与别人解释自己跟清歌的关系?清歌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白清歌了,他的名字前从此之后要冠上闪亮的“偶像”两字了,他们再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她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韩瞳光却无法理解姒非微片刻间心底的百转千回,问道:“这么大胆爬进来,又不敢见他?”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就会走的。”姒非微的眼神已经坚定了起来。
“不见就不见吧。”韩瞳光颇有点失望,站起来,“看你是第一个到达本部的,送你点纪念品吧。”
他在洗衣房转了一圈,兴冲冲地拎着一个衣架回来了,满脸捉弄人的兴奋劲:“来,清歌的,送你了。”
姒非微一看,差点昏厥过去——挂在衣架上的,赫然是条男式平角内裤!

(2)

Min望着身侧气鼓鼓收拾衣物的姒非微,一抹微笑荡漾在唇边。
惊鸿一瞥后,仅两三年的岁月,时光对姒非微的打磨,似乎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当初,他恶作剧地拿了白清歌的内裤给她,结果她那对着衣架天人交战的表情令他回想起来就觉得好好笑——优美的眉形蹙起,双目流露出深沉,那么严肃思考的表情,仿佛在思索人生啊宇宙起源啊之类的深奥问题。
至于那条内裤,姒非微最后以慷慨赴死的表情拿走了。
虽是匆匆一瞥,但两三年后他还能回想起这个女生,可见当初的印象确实深刻。不过,那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女生容貌长得出奇精致出众,仅限于容貌漂亮的印象而已,毕竟,那个时候,他的心里住着一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想知道当年的后续吗?很有趣哦~”
还有后续?
姒非微瞪大了眼睛。
“由于训练营里都是男生,清歌的小裤裤~不见了后,大家众口一词一定是有男生藏的,然后说有人暗恋清歌~哈哈哈,其实谣言是我在背后推动的,清歌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Min想起自己当年的杰作,得意万分。
话说谣言传一百遍就变成真理了。白清歌他自己也以为自己被男生暗恋了。
那段时间,连最好的朋友韩瞳光的靠近他都会起鸡皮疙瘩。可韩瞳光就爱坏心地做出诸如搭他的肩啦搂他的腰啦之类的暧昧动作,乐趣横生地看着白清歌的鸡皮疙瘩滋滋冒出来。
想到自己当初美好的时光同时也是某人悲惨的经历时,Min就忍不住叹气。
那个时候的白清歌又热血又正直,看他无措的样子最有趣了,欺负起来才有成就感,可惜现在居然变做冰山王子了?还好后来梁冶樱找到了夏维安成为他们的伙伴,所以他转而玩弄Viggo这个新玩具去了。
“阿嚏!”Min心目中曾经又正直又热血的Takki打了一个喷嚏,眼光一横,“是谁说我坏话?”
“小的们不敢。”一旁小菜立刻做出狗腿的模样,“夜里山上很凉,小心感冒。”
“是是是,跟老妈子似的。”Takki抱怨。
“说明我是尽职的助理。”
“那,尽职的助理,麻烦你履行职责,快点把Min那个采花贼找回来。”Takki心下不满,Min这家伙居然去了这么久,足够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刚刚还口口声声要尽职的小菜立马缩了回去装死,如果Min正和对方打得火热,妨碍这个花花公子泡女生的下场可是很严重的。除非梁冶樱这个道行更高的女王驱使他,不然他才不想惹Min这个腹黑男。
Takki望了望墙上的钟,把剧本扔到一边,哼了一声起身。
一台洗衣机发出了甩干完毕的嘀嘀鸣叫。
姒非微打开它,费力地将已绞成一团的衣物去除,一件件抖开来晾晒。
Min帮她打个下手,继续遗憾着白清歌的转变,“那个时候的清歌欺负起来多好玩啊,谁知道他后面竟然会个性突变,变做现在的Takki了。”他转而问姒非微。“两年前就敢于溜进训练营的,你也算是他的骨灰粉丝了吧?你比较喜欢他那种形象?”
“…”姒非微低头无言。
见姒非微不回话,Min又转回老问题:“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的?难道是为了追Takki来的?…难怪,樱小姐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你也觉得,我跟到剧组这件事过分了一点?”姒非微迟疑地问。
虽然Min一贯待她很温和很维护,但肯定会优先考虑樱小姐的立场吧。
“嗯。”Min的肯定回答让姒非微心微微一沉。但Min忽然走上前,抚上了因为挨了容雪雅巴掌而留下红肿的地方。
虽然姒非微立刻闪避开他的手,但抚摸后指尖留下的温柔的触觉却好似停留在了细腻的肌肤上。姒非微的脸不由自主地烧上来。
“因为对你来说,这条路会非常辛苦。”Min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撇开偶像的身份不说,一个女生努力追随自己喜欢的男生,没有任何错,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卖力的追求者呢。我只是怕你太苦。”
“怕你太苦”,简简单单四个字,让今天的委屈带来的酸意差点再次蔓延开来。
姒非微深呼吸一口气,逼回了几乎开闸的眼泪,笑着说到:“不是什么追求者啦,我真的只是打算在一边看看Takki就够了。呵呵,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把你是我靠山了。”
“看来你打算在剧组呆下去了?即使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姒非微不言语,只是绽放了一个笑容,不张扬,却带着誓不妥协的倔強,让那张脸如此流光溢彩。
“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Min又恢复了轻佻的口吻,张开双臂,“既然要当我靠山,来来来,让我宽阔的臂弯成为你停靠的地方吧!”
姒非微黑了脸,端着装满衣物的盆在前快走——这家伙果然不正经,不值得相信。
Min对她显而易见的拒绝故意视而不见,张着双臂嬉笑着跟在她身后。
两人正满洗衣房乱转着,意外发生了。
“啊!”
姒非微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她的脚底正好踩到一滩水。
沾水的地砖何等滑,她的身体瞬间往后倾倒。关键时刻,姒非微手上居然还紧抓着盆,心心念念她才洗好的衣服。
也幸好Min正好张开手跟在身后,刚好抱住了她的肩膀。
Min俯视着她的脸大乐:“嘿嘿,投怀送抱了~”
如果自己有武功,铁定一掌把他打飞!
姒非微思考着如果把盆狠狠放在这样一个偶像脑袋上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Min却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咦?”
姒非微的眼角随即也扫到了门口那半掩在阴影里的身影。她的心咯噔一下寒了,僵硬地转过头来。
尴尬与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如变天前的乌云般,在这个小小的洗衣房里,凝聚翻涌着。
门口站着的,正是Takki。
他藏身在黑暗与灯火的边缘一声不发,就如同那黑漆老楼里紧闭的雕花窗后游荡着的压抑的幽魂。
姒非微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而此刻,他的表情比冬日寒露更冷,那对眼睛就如同寒气森森的深潭,翻腾着不可知的深意。

(3)

“阿嚏!阿嚏!阿嚏!”
夜半的山顶寒露深重,姒非微连打了三个喷嚏。
作为容雪雅光替的姒非微,今天凌晨4点就要起床化妆,跟随剧组摸黑上山。由于剧组的军大衣不够用,姒非微连套了两件秋衣还是冻得浑身发抖。
一旁给容雪雅做武术替身的是个挺健硕的大姐,见姒非微一个单薄的女孩子抖得可怜,便在空暇时拉着她一起打拳操取暖。
可一直到上午十点多,大小姐脾气的容雪雅还不见来候场。戏份远在容雪雅之后的Takki与Min,倒是九点时便在梁冶樱带领下上山来了。
“哇,非微你这个样子我都认不出你了。”
眼光捕捉到人群中的那一抹纯白,Min几步凑到姒非微身边,对她现在的模样啧啧赞叹。
“你果然很适合白色!”
由于光替的穿着要与女主角相似,姒非微因此也是一身纤巧白衣。虽然装扮上还是个半成品,但袅娜飘逸的风韵却是十成十的。
他举着手机非要合影。姒非微遮住脸,“不要捉弄我。”
因为打扮的缘故,好些前来看热闹的当地居民都误以为自己是个演员,围着她看热闹。大清早还有小姑娘举着本子请她签名,让她哭笑不得。
其实姒非微并未发觉,剧组里穿着戏服候戏的小配角遍地都是,却没人请她们签名拍照。
姒非微不理会各种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尽心地跟工作人员一起搭建服装,并为灯光调试进行枯燥无比的走位。偶尔偷看场边的Takki一眼。
和活跃的Min不同,Takki安静地看了会儿剧本便躺倒在躺椅上,用剧本盖住了脸,似乎要补眠。
梁冶樱抱胸站立一旁像个卫士,打量着往来的人。被她扫描到的人都不禁放低声音,缓步绕过Takki。
和起先惴惴地偷看一眼不同,姒非微这时放肆些敢一眨不眨凝望着Takki了。
昨晚洗衣房里,猝不及防的再次相遇,和如此尴尬的场景,让她对上Takki栖息着寒意的双眼便什么话都堵在了胸口。
姒非微呆傻了半晌后只能向他欠身,涩涩地问候,如同一个陌生人:“你好。”
而他给她的回答便是如同看到恶心的脏东西一样,转身便走。
你好!
你好!
你好!
她白痴吗?
Takki掀掉脸上的剧本,猛然挺身坐起。只要闭上眼,他脑海就反复播放着她疏离紧张欠身问好的模样,搅得情绪一团糟。
她阴魂不散的究竟想做什么?!看上了演艺圈的浮华?以为我出名了来讨好我?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只要看到她的身影,Takki心底不由得腾起叫嚣要破坏一切的业火,叫嚣着打烂她那张虚伪的脸!
Takki忽然的爆发叫远处的姒非微看了个仔细。
即使中间隔着那么多人与物,但距离与她无物,姒非微心尖一颤,敏感地接收到了他的身侧弥漫着肃杀之气。虽不知那怒火因何而起,姒非微还是下意识地将自己藏身进了忙碌奔走的工作人员中。
临近中午,容雪雅才姗姗来迟。
容雪雅对于自己的迟到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那么危险的镜头,当然是武术替身上场了,我迟到一会儿有什么关系!”
原来今天要拍容雪雅饰演的角色为逃避追杀从瀑布边的悬崖上跳下去,以及落在水里冒出来的镜头。
容雪雅只需要在悬崖上摆几个特写的POSE,跳崖和水中的动作则由武术替身完成。
虽然容雪雅的动作很简单,但这场戏竟然一直拖到了下午都未完成好,原因是这位大小姐一站到悬崖边便哭着喊着自己恐高。
今天的执行导演是一位姓潘的副导演,主要负责《仙魔劫》里面普通的武戏拍摄。就是吃定了郑导今日不在,容雪雅才会有这样怠慢的态度。
好不容易,需要容雪雅露脸的镜头拍摄完毕,那位武替早已被化妆成和容雪雅一样的装扮,工作人员一丝不苟地替她绑好安全绳。
执行导演拿着扩音喇叭喊道:“全体就位,Action!”
武替大姐一咬牙,开跑到悬崖边,三台摄像机各角度紧张地跟拍。只见她纵身一跃,片刻后瀑布潭底激起一大片的水花。
此时太阳虽未下山,但山风掠过,由最高峰的雪水汇成山泉流经此处,形成一条瀑布直冲而下,潭底冷意森然。
武替被众人从潭子里七手八脚拉上来的时候,已经冻得脸色发白。
姒非微念着她教自己打拳的好意,慌忙送姜汤过去。
“不行啦,潘导…”容雪雅靠在执行导演的身侧,看着监视器,“这个人本来就很胖,里面还穿了潜水服,看起来好臃肿啊,看背影就一点都不像我啦。”
容雪雅把声音嗓音掐得细细的,好显示出她的柔嫩甜美,“替身的身材好不好,事关演员的形象,对不对?你就让她脱了潜水服再跳一次,好不好嘛。”
武替听到潘导要她脱掉里面的潜水服再跳一次的要求时,脸上有怒意闪过。潜水服本是替身落水时起保护作用的。即便穿着,她还是被冻掉了半条命,现在居然要她脱了再跳,而且还是这样高危险的动作,未免太过分。
她恨恨地说道:“反正卖命的不是你们。”
潘导大约也意识到听从容雪雅要求的自己有点过了,对着这个有些老资格的武术替身赔笑脸:“一次,再跳一次就好了。”
重做发型,换干爽的衣服,各组协调,不知不觉,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Action!”
武替再次跑到悬崖边,一跃而下。
“还是不行啦。”容雪雅一手搭在潘导的胳膊上,一手对着监视器指指点点,仿佛她才是场上指点江山的人,“潘导你看,不是我说,她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怪,一点轻盈的感觉都没有。要不叫她再跳一次…”
说话间,武替已经回到了场上,全身湿漉漉的她亮高了嗓门说道:“容小姐,你是演员吧?怎么拍是导演说了算!”
没等容雪雅站起来骂人,她的经纪人以恶犬的姿态蹿出,指着武替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们?!”
武替耿直的脾气再也压不住那一肚子的火。
她顿时爆发了,摘了头套往地上一砸:“替身也是有尊严的!老娘不干了,有本事你自己跳去吧!!”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两个小剧务一路小跑跟着劝阻她。
潘导为难看看着容雪雅。
容雪雅心虚地转开头,发现场上几十个人竟然都无声地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她嘴一瘪,眼泪立刻蒙上一层水雾,显得楚楚可怜:“我对作品精益求精有什么错…”
“容小姐你当然没有错,”潘导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呢,说话技巧上…”
方才去劝武替的两个小剧务小跑回来,低声对潘导:“没办法,她非要下山不可,要不…”说着瞥了容雪雅一眼。如果这个大小姐能道个歉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他们可是对容雪雅亲自上场拍跳崖的戏压根儿不抱希望,替身一走大家的工作一定会陷入停顿的。
但容雪雅显然不肯,她大喝道:“劝什么劝!要滚就滚!她以为就她一个人做的到吗?”
难道你来?全剧组成员心中同个声音响起。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拍摄陷入了停滞。
“难道没有其他替身了吗?”容雪雅拍着剧本大发雷霆,小助手小心翼翼地为她递水润嗓子好继续开骂。
武术组有人回答:“其他的男武替身高不对。”
难道真要像那个胖得要死的女人低头?容雪雅咬着手指愤恨地想。她虽骄横惯了,但人精遍地的演艺圈她能得到今天的地位肯定不是一个无脑之人。
在另一旁,冷眼看这场闹剧的Min恼怒地踢了一脚凳子。
就因为这个无能的女人拖戏,今天根本轮不到他和Takki的戏份了,白坐了一天的板凳!一天时间他可以呆在宾馆里看多少恐怖片啊!
就在这时,一个刀锋般雪亮的声音响起:“合适的替身也是有的。”
竟是一直没开过口的梁冶樱。
她嘴角微微一绽,牵起杀机。
“容小姐不是有个灯光替身吗?我觉得身型非常相似呢。可以请她试试看。”
我?
忽如其来的突发状况,叫姒非微震惊地大脑一片空白,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了。

(4)

梁冶樱向着呆立不动的姒非微走去,亲热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小声耳语:“‘我不会走的,我绝对不认输。’我还记得你这句话呢,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说着将姒非微推出。
她是放过话没错,但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望向险峻的崖口,姒非微眉头蹙起,心底慌慌得有如一万只兔子在不住地扑腾。
Min起身走来:“樱小姐,非微从来没当作这类的替身,如果出事怎么办,你这样太强人所难了。剧组先拍我的戏份吧。”他心底忍不住一声叹息,对方可是一个完全没有受过武术替身训练的普通女生,为了驱赶她认定的祸害,樱小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