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冶樱捶门大吼:“刚才有人斗殴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Takki你给我说清楚!Min! 是不是又是你干的!”
“别老赖我…”Min从她背后冒出,两眼放出哀怨的光。
小菜和欢欢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男主角刚才英勇表现完毕,还要留些抒情时间给他们才行。
于是,在Min的护送下,两人架起了梁冶樱的胳膊。
“樱小姐你太爱操心了,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对的,一觉醒来又是好天气。”
梁冶樱被抬得双腿离地,扑腾不止。
“反了反了,你们全都反了!”
声音在回廊回旋着,渐渐远去。
Takki站在姒非微面前,居高临下,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抬头,让我看一下伤势…”
姒非微拿开毛巾,抬起脸——细致柔嫩的皮肤如同最上好的水蜜桃,好似抚摸的力气大一些便会蹭破表皮。可这样的脸,现在却印上了怵目惊心的掌印和伤痕。
打开门,看着她摔进来,看着她挨的那记耳光,那一刻,怒火将一切理智燃烧殆尽。自己真的魔障了!若不是潘副导拦着,自己或许会杀掉那个胆敢侮辱她的人渣吧?
Takki单腿跪倒,与姒非微平视。
姒非微被Takki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往里一缩。
潜意识的逃离动作让Takki心底一抽,凉凉地痛了。
见Takki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姒非微才慢慢地放下防备的姿态。
“…你等一下。”Takki起身翻箱倒柜后,把一份全新的曲谱递到她的眼前,“给你。”
他的语气像柳絮落下来一样轻柔。
姒非微微微地蹙眉,她似乎更习惯对方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样子。
她迟疑地接过曲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新写好的《相思劫》,漂亮的字迹一如往昔。
作曲那一行,“姒非微”和“白清歌”一笔一划写就,坚定地并列着。比翼齐飞的名字,仿佛从来就是如此天生一对。
“之前扔曲谱的事情,是我不对。”Takki盘腿坐在了她对面,目光游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就是不敢落在她身上。
“可能是入戏太深了,我情绪一直都不太稳定,有事没事都会发火。所以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他可以对自己承认,那些失控缘于某些莫名的情愫依然还在。但他绝对不会对姒非微承认的,这实在太愚蠢了!“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黑曜石般深邃又晶亮的眸子将视线停驻在他身上片刻,姒非微点了点头。
然后,姒非微和Takki之间只剩下了无限的安静。
是不是暗示我该走了?
姒非微茫然地看了一眼Takki,发觉对方正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试探地咳嗽了一声,起身。
“那个,我先回房间了…今天,谢谢你救了我,还有这个…”她将曲谱贴在胸口,“我会好好保存的。”
【13】
那道暗香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停留过的空间,她呼吸过的空气,依然保有她的气息…
毛巾,曾停留在她的肌肤上,好像还保留着她清淡的香气。
不知不觉地,Takki将姒非微敷过脸的毛巾贴在了自己唇上。
“变态呀!”
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Takki大吼着把毛巾扔在了墙上,暴走不止。木着一张脸看她离开,现在却像个变态做出这种猥琐的举动!
Takki在房间里暴躁地踱步,努力梳理思绪。
夜风灌进房间,窗帘迟疑地随风飘忽,冥冥中充盈着期待。
这是我的第四份护身符!
姒非微低垂下睫毛,在曲谱上印上一个柔软的吻。
她拉出手袋,要把它与另外的护身符放于一处。
“嘭嘭嘭!!!”
就在这时,房门被擂得大响。在刚受过惊吓的姒非微听来特别心惊肉跳,她颤巍巍地问:“谁?”
“我!”
清歌的声音?又发生什么事了?
姒非微小小地拉开一道门缝,门外的人却立,用手一撑,重重撞进来,强硬地进门。
以为又遇到危险的姒非微吓得心脏猛收缩,但当发觉眼前是清歌没错才把尖叫声吞了回去——半夜再次扰民可不好。
谁知Takki对此火气全开,朝她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的脑子怎么长的,全是渣吗?就这点警戒心?刚出了那种事你还敢随便开门?”
“你的声音我不会听错啊…”姒非微蚊子哼哼一样地辩解道。
清歌这样,其实算是关心的一种表现吧?我是受虐狂吗,好像越被骂越开心?姒非微背过身敲敲脑袋,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Takki自顾自走进来,姒非微只好跟在他身后,局促地问:“有什么事吗?”
Takki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当目光落在床上时,他脸色顿时翻涌起可怖的阴云。
姒非微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刻窘迫极了——方才整理行李才到一半,她的内衣之类的衣物还散落在床上。这些东西居然让清歌看到了,太丢脸了!她飞扑过去把床上的东西拨到一起,拿被子盖住。
手忙脚乱的姒非微却没有注意到,她出自少女的羞涩,却不经意地引爆了Takki的火药桶。他的脸上,翻滚的乌云变作电闪雷鸣,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暴雨——方才在那些可爱的内衣之间,只一眼,Takki就注意到了一条男式内裤。
是谁的?
“砰——” Takki一脚粗暴地踢开卫生间的门,探头看了后又气冲冲地打开房间衣柜查看。
为什么只一瞬,这个人的情绪会改变这么大?姒非微莫名其妙地看着发飘的Takki。
她忐忑地问:“清歌你找什么?”怎么看着像要揪人出来打一通的模样?
血管里叫嚣的躁动,让Takki猛然抓过姒非微的胳膊,强硬地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他寒气森森的双眼审视她略显不安的面孔,而这种不安与慌乱又仿佛坐实了她的罪名一般,Takki伤人的言语再次冲破理智的闸:
“你就是常常做出让人误解的事,才会叫别人以为是个随便的人!或者说你现在的私生活本来就很糜烂?顶着张清纯的脸是容易吸引男人,不过你最好挑一挑对象,如果让谁都有机可乘,比如刚才那种货色,连带着我也非常掉身价的!!”
鲜血迸出,好似一把长剑瞬间贯穿了心脏。所有恶毒的语言钻进耳朵,破碎得无法连贯地翻译出意思。
眼前,Takki的脸都变恍惚了,姒非微慢慢朝后退去,靠着墙才支撑住发抖的身体。
她已经完全不明白了,她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怎么了,他诡话善变得不着边际,前一刻还会张开双臂保护你,下一刻手一翻便将你粉碎成尘埃。
没有哭没有反驳,姒非微低垂下头掩住了被绝望吞没的目光。她颤抖的手指指着门,连“出去”两个字都无法吐出。想要哭泣却哭不出来的那种压抑,让她摇摇欲坠。
“我…”Takki说出那些话后就后悔了,隐蔽在眼睛深处的不安与落寞这时才急切地涌出,连同歉意,写满了整张脸。
可是姒非微没有抬头,她指着门的手指不动分毫。
令人颤栗的死寂。
当来自他的恶意将她荒芜成一座废墟,她也懂得了用沉默来抵抗暴雪。
Takki的手一直犹豫不决地放在姒非微的肩膀旁边,却不敢碰触。几经挣扎,他最后只有讪讪地收回来,颓然地被驱逐出境。
为什么每次都会被自己搞砸?
Takki一拳砸在自己房间的墙上。
但是,那条内裤到底是怎么回事?
Takki从未想到,有一天,他要直面姒非微有新恋人的可能。
他是什么样的猪头?他们到了哪种亲昵的关系?他会像自己一样老惹她难过吗?
Takki坐立不安,惶惶的心在胡思乱想中蒸腾。
不行!他不承认有这样的人。
这只是个误会!可能是不认识的人的,晾在楼上掉下来,她帮着捡起来?…也可能是服装组的服装?可是需要演戏武装到内裤吗?!
怎么都不能说明!Takki烦躁得差点要去撞墙。
幽幽地,他好似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一声抽泣声,压抑的,把人的心都哭碎的声音。
细听,却又一片安静。Ta kki拿了只杯子贴在墙上小心地听。
介意那些无谓的破烂小事做什么!
我是变态偷窥狂我认了!
我就是爱她我也认了!
…可是,现在的自己,一身的刺。Takki懊恼地滑坐在地上。
言不由衷的话,每每化作荆棘,在他想拥抱她的时候,刺得双方都鲜血淋漓。
在海天公司被轻视被侮慢的日子里,他养成了这种叫人齿寒的说话方式,一言一语,犹如是黄蜂扎出的刺,带着至死也不休的毒。
武装成为本能的习惯,在对上她的时候依旧发挥了效力。
叫他如何对她轻呢曼语?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坦率的少年白清歌。说不完的甜蜜语言,是那个他,才会的爱的方式。
Takki闭目凝神…不,他不能说,但他还能唱。
姒非微坐在床上,整理着衣物,间或擦一把涌出的泪。
隔壁突然响起捣墙声,她不明所以地走近。
翩飞的手指下,清亮的吉他声响起,纯净的嗓音随即淡淡地传来,流转在尘世浮华如同天籁。
曾经有一份记忆在记忆的深处
曾经有一段过去让过去很痛苦
曾经有一个恋人使恋人失声哭
曾经有一种期待变期待为领悟
曾经有一次相遇在相遇的最初
曾经有一个笑颜让笑颜很模糊
曾经有一半自己使自己迷了路
曾经有一种放弃变放弃为永不结束
那些曾经且甜且苦
关于你的一切最后都会化作我
最珍贵的宝物
姒非微愣了,她痴痴地坐在地上,靠墙倾听,像一株柔弱地挨在水晶壁沿上的扶郎菊。
歌声沾着夜露的凉意,听来那么空灵,却又载满了寂寥与数不尽的深情,借着风的轻喃,潜进风,潜进夜,潜进谁心形的岛屿里?
【14】
凌晨,微光尚未透进窗,剧组已经有了响动。
姒非微一惊而起,昨夜迷迷糊糊睡着了,竟然忘记了赶在剧组出工前离开。
她拎着行李,小心地拉开门探头时,赫然看到Min守在门口:“今天我护送你。”
他眼里显而易见的担忧,叫她说不出“不”字来。该抱怨吗?Min这个好心办坏事的人。
姒非微怯怯地将行李放在门后。
落跑计划,推迟一天。也好,先与樱小姐告别一下吧。
“咦,真的要走了?需要小菜他们送你下山吗?”
姒非微从来没听到过梁冶樱这样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讲话,甚至可以用“春天般温暖BBS.j OOYOo·NeT”来形容。她不争气地被这种反常吓得抖了一抖。
不,也并非是反常,看樱小姐嘴角堆起的得意的笑,姒非微一下子明白过来。不再对她使暗招的染冶樱,改走“攻心为上”路线,获得得了巨大成功。
最后一天的拍摄,来个完美结局吧!姒非微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
可是,真的要走了,反而有了云里雾里的不真切感,姒非微呆呆地想。
再看不到他骑白马翩翩,看不到他与Min互嘲又帮衬的兄弟情深,看不到他对上自己时充满杀气的眼神,看不到…那个眼神最终柔化作一道旖旎的虹。
一切都要化为过往,剩下一声轻叹。
今天以后,退回到一个多月前那样,她是遗落在人潮里的一滴水,他是云端遥不可及的光芒。从此,她只能隔着屏幕触摸他的眉眼。
姒非微凝望着场边正在休息的Takki,同样地,Takki也抬眼,注视着威亚上的她,眼里有星辰在闪耀。
“NG!”
潘副导喊停。
现在正在拍摄的,是在滑索和钢丝的作用下,姒非微与司诺携手飞舞的镜头。
“司诺,你的动作太僵硬了!”
见司诺眉头打结,姒非微小声嘀咕道:“死鸡翅膀。”反正马上就要离开剧组了,将之前没胆说的话都喊出来吧。
都是他被NG的缘故,害自己也被吊得周身发凉四肢僵硬。对方似乎听到了姒非微的话,两道犀利的目光射过来,姒非微毫不示弱地反瞪。
“Action!”
第二次开拍。姒非微按照剧本要求的,在风中舒展开衣袖,在触及司诺指间的一瞬——
突然间!姒非微感到重心往下一沉,四周风景猛然变做了极速向上拉起的幕布!耳边全是尖利的风声!
“威亚断了!”
地上不知谁发出了凄厉的喊声。
司诺从七八米高的地方重重地跌了下去,身上三根威亚全断,像只笨重的沙袋直线下坠,掉落在下面的垫子上发出闷响。
姒非微身上的威亚断了两根,可仅存的那一根辅助威亚根本无法拉住她,她被滑索带着斜冲下来!更可怕的是,她下落的方向远远超出了安全范围,向垫子外的空地砸去!
短暂得眨两下睫毛就能结束的事故…姒非微甚至来不及恐慌,她心中升起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遗憾。
跟清歌在一起的那些画面极速掠过,回闪交错…风声中夹杂着清歌喊她名字的声音…可是,都不重要了…
姒非微阖上了眼睛。
地面上,Takki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姒非微的身影。在威亚断裂的那一瞬,他便像离弦的箭冲了上去。在姒非微落地前的一刻,他奋不顾身地张开双手抱住了她。
极大的俯冲力,让Takki抱着姒非微在地上连滚了四五米,四下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咳咳…”
停止了滚势,Takki咳了一声。
他现在整个人好像都被嵌进地里去了,颈椎和五脏六腑都震得碎掉了般地疼,连呼吸都带来麻麻的刺痛。
低头确认了姒非微在怀中后,Takki眼前一阵发黑,安心地休克过去了。
摔下来的时候,姒非微并没有感到害怕。但起身看到Takki失去意识的时候,巨大的恐慌向她袭来。
“清歌,清歌!”她惨白了一张脸,颤抖着推他,“你不要吓我!”
被吓呆的众人几秒后全部炸开了锅,迅速跑来急救。
梁冶樱简直急疯了,大喝着:“快点!担架!”
众人的喧哗中,Takki又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没死呢,头很晕,有点想吐,别吵…”
众人松了一口气,在梁冶樱的大呼小叫中车子开进场来。姒非微咬着唇忍下眼泪,起身让位给抬担架的人时,手腕上一紧,低头发觉自己的手竟然被Takki紧紧握住了。
梁冶樱钦点了几个同去的人,叹了一口气,对着姒非微喝道:“还不跟上来,难道要把他的手跺掉吗?”
一路上,Takki的头就枕在姒非微的腿上,他时而醒着,时而又睡过去,抓着姒非微的手却没有松开过。
“不要走开…等下,有话和你说…”
Takki半阖的琥珀色眼睛里蕴含着无限的言语。那眼神里再也没有让姒非微害怕的清冷和拒绝,没了凝固的冰霜,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柔情。
这种温情顷刻间漫过了姒非微的双眼,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片。她的胸口开始撕心裂肺地疼,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对不起,清歌,对不起…”
【15】
头顶的灯光氤氲成一个光圈。
这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了?
Takki睁开双眼,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哪里——医院,病房。
他慌乱地坐起身,听到梁冶樱阻止的声音:“不要乱动!有伤!”
“非微呢?”Takki紧张地揪紧了床单。
“她一点问题都没有,还陪你做完了检查。医院只允许一个人陪房,所以只好把她赶走了,留我在这里看守你…你那叫什么眼神!敢嫌弃我?! ”梁冶樱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Takki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我要见过她才放心。”
“操心别人前先关心一下自己吧——”梁冶樱抱胸在窗边坐下,“先是脑震荡,然后是你的脊椎骨第十一、十二节骨节稍微有损伤,医生说近期最好别拍戏了,回去静养,这两天要先住院观察。”
妈妈的,难怪起身会这么痛!Takki抽了口冷气,靠在了枕头上:“今天见不到她完好的人,我是不会老老实实躺在这里的!你把她赶走了?她回剧组去了?”
梁冶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看来,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呢…”
Takki抬头与她对视,目光一洗曾经的迷茫与躁动,已坚定平静如黎明时分即将与阳光接轨的天空。
“我是反对你们在一起,但不要以为我只是在为公司利益考虑,如果对方对你的发展有利我们没有反对的理由。你看Min,谁管过他的风流韵事了,但你的情况不同。你以为你现在英雄救美,再加上催泪告白,王子和公主就从此幸福地在一起了?没那么简单的!”
梁冶樱胸口郁结了一口闷气,她不自觉地想掏烟,忽然想起自己是在病房,自嘲地摩掌了下手指,让它们在病床的边沿规律地敲击着。
“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似乎有能力打破壁垒在一起。但将来呢,你们就能毫无问题地生活下去了吗?就因为爱你,为了你的形象,姒非微就必须当你背后的影子,一辈子藏身在阴影里吗?”
面对梁冶樱的长篇大论,Takki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起当初分手的时候,姒非微也说过“不同世界”的话,那时,她心里也在惶恐害怕着这些情况的发生?
梁冶樱的胸膛里逸出一声叹息。她继续说下去,用平缓的语调说着裂帛般的语言,如同一条暗流汹涌下的静河:“她在厨房做饭烫伤手想哭的时候,你可能正在一个舞台上表演;她发烧了躺在床上流泪的时候,你可能正在哪个山沟里拍戏;她孤独了想找你谈心,你可能正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暗无天日地创作着,并且对她的打扰大发雷霆…”
“不是有爱就行的,两个人没有同样的步率,就不可能相互理解。在跌跌撞撞的相处中,再多的爱都会消磨光的。而且,她的情况有些…算了,将来让她自己说吧。”梁冶樱收起眉间的无奈,强颜一笑,“反正我的话,你一贯反着听。”
Takki埋头思索这些话。他知道,这个经纪人虽然爱摆出往死里压榨他们的恶魔模样,但是,在魔女面具背后,她对他们,是不含杂质的最最纯粹的关怀。她的话总是很残忍,却从来一针见血。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可是我们还年轻,可以为爱再勇敢一次,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允许我们犯错,再允许我们修改…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结局是相濡以沫,还是会相忘江湖…”
Takki交缠着手指放在胸前,平静地说道。
好顾左右而言他的破烂答案。可也正因为这种年轻,才有如此强大的勇气吧,真让人…
羡慕。
梁冶樱叹了口气,翘起腿,对这个自己一贯宠爱的男生说道:“…她现在睡在楼下的车子里。”
“什么?”Takki闻言跳下床,顾不得背痛,“你居然让女生睡在车子里!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自己不肯回剧组呀。”梁冶樱耸肩,“小菜也在车子里,夜里一起守着,没问题的。”
Takki拉开门,转过来的脸上怒气比方才更甚:“小菜是男的,你能保证不出事吗?”
梁冶樱看着人去床空翻了个白眼:“你的独占欲再这么膨胀下去,连女生你都会觉得对她是有企图的吧…”
不觉疼痛,不觉迷惘感伤,只觉时间太长,距离太远。Takki风一样掠过长长的走廊。他跑得那样急,仿佛谁在执着鞭子拼命抽打他奔赴万水千山外的心之皈依。
送Takki来医院的是千花公司自用的商务车,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绕到司机位置敲了敲车窗,睡得嘴角淌出一条银亮痕迹的小菜立刻惊醒。
Takki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菜下车来:“Takki你没问题了吗?”
Takki嗯了一声,低声问小菜:“她没受什么伤吧?”
“放心,没事,全靠你英雄救美。”小菜捶Takki一拳。直到这时,Takki才真正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他绕到另一侧,轻轻地打开车门。
姒非微睡得很熟,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身上还是那套白纱戏服。
Takki想起自己在后座还有衣服,便小心地取出来想盖在她身上。
偏生小菜不解风情,贼兮兮地从他身后冒出:“夏天呐,不会热死她吗?会臭的哦——”
“给我闭嘴!”Takki压低嗓子,“她昨晚好像都没睡好,不要吵醒她。”
“你怎么知道人家一个晚上都没睡的?你们在一起?啊,难道…”小菜一脸戏谑。
“带着你的黄色废料渣滓滚一边去,再滚远点,再滚…手放在头上,背过身去,在花坛后面蹲好。”
看到小菜蹲在花坛后面委屈地画圈圈了,Takki才探身进车子,一条腿半跪在座椅前。
昏暗的灯光,静谧的空间,连尘埃也变得很轻。
Takki的目光一寸一寸抚过她的脸,勾勒此生最爱的容颜。
灯下的她还是那样精巧而楚楚动人的模样,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拉出一道阴影,带着隐隐然的忧伤,宛若洁白的桅子花,散发出清冽却温柔的香气。长长的发散开,泛着黑绸凄迷的光,玲珑的身躯藏在空荡荡的外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