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吩咐曲如道,“嘉常在容颜俏丽,名中又带绿字,你去库房将那对老坑翡翠镯子取出来赠与她吧。”“奴婢这就去办!”绿翘起身拜谢,礼数周全,荣儿示意她起身,“皇上,嘉常在乃是越级晋封,论理更当妥帖行册封之仪,所需费时,最快也需十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弘历略想了想,“不若便定在月尾冬猎时同日行礼吧,也好取个彩头。”“臣妾谨遵圣旨!”
殿外忽起聒噪之声,“你们让开,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狐媚惑主,!”“娘娘,皇上在里边,先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慧妃将两名小太监推至一边,急匆匆地便冲进殿内。夫妇俩见情势不妙,忙起身道,“皇上,皇后,臣与福晋在宫中逗留了半日,此时也该回去了,就此告退!”座上天子瞥了眼慧妃,“嗯,去吧,得空多来宫中走走,陪陪你阿姐!”傅恒点头称是。
慧妃一见没了外人,即刻便至皇帝身旁坐下,娇嗔道,“皇上,昨儿夜里臣妾好生难受,皇上却不怜见,反而宠幸旁的人,臣妾不依!”皇后闻此不禁轻咳了两声,“今儿晨起穿少了些,皇上,臣妾先去更衣。”步入偏殿,曲如不禁发笑,“主子,慧妃娘娘可真没眼色,竟当面下了皇上的面子!”荣儿亦微笑着作噤声的手势,“本宫同你说过多回了,皇上登基近一年,宫中只有本宫与慧妃,仗着她父亲的威望,她在宫中已跋扈惯了,如今冷不丁多了个人出来夺宠,她自是不依不饶的,且让她闹着,本宫可不趟这浑水!”
绿翘甚是知趣,瞧着眼色便不再与皇帝做亲密状,“爱妃怎的离朕这样远了,你昨日不是还与朕说手寒么?”慧妃双目灼灼对着她,恨不能卸肉拆骨,咬牙强忍道,“皇上,臣妾才从风眼里进来,手也冷得紧呢!”弘历凑近她,勾起精致的下巴,“可朕却记得爱妃一向不是手汗的么?”
一句话令高丽筠恼羞成怒,蓦地站起来,“臣妾就是见不得皇上你偏宠这个下贱婢子。”弘历粗暴地扯过她的手,声声凉意,“他是朕的女人,你说她卑贱,将朕置于何地!你倒是尊贵,却远不及她明理懂事!马上给朕回你的景仁宫去好好反省!”慧妃丽筠从未被天子如此怒斥过,心下怯怯,哭丧着一张脸跑出大殿。
天子余怒未消,“真是越发放肆了,朕从前太过偏宠于她了。”嘉常在趁此良机尽现其温婉贤淑,心知似乾隆这般的少年帝王心气甚高,或许能欣赏女子偶尔的乖张,却不可能容得下长久的恃宠生娇,更何况是倚仗外戚,如此只会令他感到如鲠在喉,意欲拔除。

第一百十一章 漪澜失踪
绣庄的雅座只为大主顾开放,和王弘昼自是最有资格入座之人,每月下的订单能让绣娘们忙个十来日不消停,每每见了他,皆是满面的笑颜,当然,除了铁石心肠的老板娘···
和王躺在她的绣榻之上,小沪不情不愿地替他揉着肩,“不知王爷觉得民女力道如何啊?”他只闭着眼作享受状,“甚好,甚好,!”佳人闻此冷不丁加重了力道,两指扣向锁骨处,“那这样呢?”他仍是处变不惊,任由身上被掐得青紫,“嗯,沪老板口味甚重啊!”小沪撒开手道,“民女不明白,王爷这样隔三差五的来折磨民女,觉得可有意思么?”弘昼这才坐起身,“这道奇了怪了,本王与你生意做,只消费你一回推拿的功夫,怎地就折磨了?我想怎么样,你心里明镜似的,!”
小沪一跷腿,坐向绣榻之上,“我做不到!”“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进王府?本王保证,绣庄你照开,本王决不干涉。”她只笑了笑,双瞳轻慢地瞧着他,“好啊,你若能依三书六礼,八人大轿迎娶我做嫡福晋,我马上就嫁,决不拖延半刻!”弘昼眸光顿时黯淡,“你这分明是有意为难,你若愿意,我可以让你做侧福晋,如今依旧是当家主母。”小沪心底早已知道,这样的天潢贵胄决非良配,他一个王爷,又怎会娶一名来历不明的市井女子为嫡妻。自家主子那样的身份,所历坎坷已是够够的了,她自认无法于高墙下整日与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便没得谈了。”
两人正在僵持之际,楼下绣娘上楼奉茶,小沪正色道,“今日怎么是你,漪澜那丫头又上哪躲懒去了,让她上来招呼和亲王!”绣娘见王爷面上甚是不济,心知定是又与老板娘起了争执,这样的事每月总会发生一回,自个儿只好支吾着想就此蒙混过去,“漪澜她,她昨儿说有些不舒服,想是,想是抓药去了。”小沪一听便觉得有问题,“抓药?你马上出去找,若是找不到,你便也不要回来了!”绣娘绞着手中帕子,一副窘态,“小沪姐,我说谎了,漪澜她,自昨儿下午出去了,便没有回来。”
心中本就不痛快,此刻越发的火大起来,“绣庄规矩,每晚酉时必须回来就寝,昨晚查房的是谁,为何没有上报,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能担得起责任!”绣娘见事态严重,只好全盘托出,“是碧沁姐姐查的房,昨晚漪澜说有位公子约了她,她出去见一面就回来,姐姐你也知道,她做事一向不太端庄,碧沁姐姐怕您知道了又生气上火的,便让咱们都瞒了下来。”
这样的厉害关头,弘昼只好先将两人的事放到一边,“如今之计,只能差人出去寻了,若是过了午时还不见人,便报官吧,你可知她素日与谁走得近些?”绣娘只是摇头。

第一百十二章 香闺暖情
小沪愈发怒气冲冲,石榴裙一撩便要下楼找碧沁,那小绣娘从未见过老板娘如此大的脾气,双眼通红,。弘昼看不过,伸手将小沪拽回,“你此刻去问她,除了平白令她内疚自责,还有何用?”“我金兰绣庄的事不用王爷插手!”
“好!你就知道逞能!本王不管了,随你闹去吧!”言罢气急离去,小沪一脚踢向他坐过的绣榻,随即吃痛地跳脚。“老板娘,我,我去给你拿药!”绣娘正向楼梯口处跑去,又被她叫住,“等等,带我去漪澜房中去瞧瞧,吩咐众姐妹一起来!”
金兰绣庄虽开张才短短两载,后院的闺阁装潢却甚是精细考究,堪比名门闺阁。漪澜出自风尘,卧房自是更为艳丽些,紫檀木的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盒子,还有一盒未及盖上,红绒映衬下,露出玉佩一角,。小沪拿起缀有殷红流苏的白玉龙佩,触手生温,雕工精湛,一看便知是出自内庭,且上隽龙腾,必是皇亲所有,如此一想,心内便有些没了底气,“你们可知这枚玉佩是何人赠与漪澜的?”一众绣娘皆默默地摇头,不敢出声。
真是气恼,对内庭之物最为熟悉的便只有那位荒唐王爷了,偏生自己方才又赶走了他,如今之计,只有···“来人,备车,去傅大人府上!”和亲王嘴上虽不饶人,一回到府上,立刻就吩咐了纳兰总管调派人手出去找寻漪澜,“这个女人,本王事事为她着想,她竟半点油盐都不进!真气人!”
自宫中回来,雨棠便有些闷闷,今日的尴尬局面,傅恒看得出当今圣上是故意在她面前作风流姿态,想要捂暖自己妻子的一颗心,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去拢个汤婆子来。”他细心交待,打发了霁月去了。又静静走至雨棠坐榻前,半蹲下捧住她的一双手,呵着暖气,“在路上这会儿,冻坏了吧。”雨棠回过神,“恩,有你握着便不冷了。”一面说一面欲起身拉着他一道坐下,膝上忽地一阵酸痛,下意识地摸了摸痛处。傅恒扶起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无妨,是老毛病了,之前从马车上摔下,磕伤了关节,虽是好了,可每到天冷湿气重,又会泛起酸来,坐坐就好了。”见她虽如此说,面上吃痛地表情却是瞒不了人,傅恒将她抱至软榻上,用虎皮毯子搭在双膝之上轻轻为她推拿着,“这样可有好些,一会儿我让人去请杜大夫来,骨风一科的圣手定是好的。”看着他忧心忡忡的专注模样,雨棠心中一阵暖意,把玩着他脑后的辫子,笑言,“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虽是笑语,傅恒已是十分动容,成婚至今,她倒从未对自己说过情话,“你说什么?”雨棠作无辜状,“恩?我有说什么吗?”傅恒捏了捏娇妻的鼻子,“小人精,都生着病还不消停!”她倚在他的肩上,嗫嚅着,“让我躺会儿,就这样静静的。”

第一百十三章 逼娼为良
闻着肩上佳人吐出的阵阵暖香,傅恒也不禁有些犯困,搂着柔肩,正欲睡去,霁月毛躁地推门进来,慌忙捂住了脸,“少···少爷,福晋,我什么也没看到,!小沪姑娘来了。”
傅恒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吩咐二人在厅中等候,轻轻将已睡去的雨棠抱至床上安置妥当方出卧房。“小沪坐吧,棠儿方午睡下了,可是有何事么?”小沪屏退了左右,方自袖中取出白玉龙佩呈上,“绣庄有名叫漪澜的绣娘,日前姑爷也曾见过,她作夜出门后至今未归,房中留下这块玉佩,不知姑爷可有印象?”
白玉龙佩呈环形,上隽祥云图案与福寿康宁的满文,一看便知是亲王贵胄所佩之物,傅恒仔细端详了会儿,方想起来,“这仿佛是盂兰盆会当日,当今圣上赏赐给慧妃娘娘胞弟之物,如何会在漪澜手中?”小沪垂首,言语间有些回避之态,“她素来爱结交权贵,想是识得娘娘的胞弟也未可知,既已知道玉佩出处,奴婢便知从何找起了,奴婢先告辞,!”因事关人命,总算与漪澜相识一场,傅恒便吩咐护院一同前去帮手。
待小沪回到金兰绣庄时,得知漪澜已经安然回府,一颗久悬的心霎时放下,却又气不打一处来,“叫她上楼,我有话问她!”漪澜回来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听到老板娘在前院发火,碧沁匆忙帮她挽了髻,换上干净衣裳,“赶紧去吧,小沪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漪澜绞着手中罗帕,抹了抹面上泪珠,“我正是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不敢见她,今日之事,不要同她提半个字,答应我!”“嗯,我知道的!”
及上阁楼,漪澜见着老板娘的模样,顿时便吓得不敢上前一步了。小沪身着嫣红立领的汉家衣装,手持藤条倚窗而立,“你还知道回来!”“小沪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下次决不再犯!”小沪怒气冲冲地上前,“还有下次?说,昨晚到哪鬼混去了?”漪澜啪地一声跪下,嗫嚅道,“你就打我吧,我不能告诉你。”
她本想装腔作势吓吓这不知进退的丫头,这样一激,倒真生了大气,握着藤条的手捏得吱吱作响,“好啊,你真是出息了!若再不说,休怪我狠心!”静默片刻,漪澜仍是不语,小沪一藤鞭抽在她身上,她只是闷哼一声,就是不松口。接连着又是几鞭,碧沁及一众绣娘皆上前相拦,挡住藤条,“小沪姐,就饶了她这回吧,她知道错了的!”“你们让开,谁帮她求情,我照打不误!她这样不学好,留着也是祸害!”
几鞭下来,她背上已隐隐露出血痕,碧沁实在看不过眼,“不要再打了!她出去并没有做坏事!”漪澜忍着痛,“不要说!”小沪停下手中动作,“碧沁,你知道她昨日是同谁出去鬼混了?”

第一百十四章 别苑受辱
碧沁望了眼半跪在地上的漪澜,终下定决心,“澜儿昨晚是被大学士府的高公子骗出去的,还···还受了欺负,姐姐你不能再打她了,!”复又上前扯下漪澜左肩,满布着青紫淤痕。小沪蹲下身仔细瞧了瞧,见她背上更是不堪入目,“禽兽!简直太过分了!你告诉我,是谁?”
漪澜紧咬着牙关,只是伏在地上捂着头,“我不想说,小沪姐,你打死我吧!他是个魔鬼!”小沪无法,只好先吩咐绣娘将她送回卧房,只留下碧沁一人,“记着,要上最好的金疮药!”手中藤条被甩到一边,静默了半晌,她撩起袖管问道,“我只留下你一人,怎么,还不对我说出实情么?”碧沁四下打量了一番,方小心出声,“澜儿回来的时候,妆容散乱,我替她更衣,发现亵裤上全是血,追问之下她方告诉我,昨晚高公子差人来传话说要邀一众好友宴饮,让澜儿去作陪,可是澜儿到的时候,别苑里根本没有设宴,她本想回来,却被高公子留下一杯杯地灌酒,然后,然后就···”
小沪一掌拍在桌案上,“明知有古怪,却不果决些赶紧回来,一心想要攀龙附凤,如今受此凌辱方才知道后悔,!”“姐姐就别再数落她了,她在别苑被那禽兽玩弄了一晚上,回来却一个字都不敢在大家面前提起,就是怕小沪姐你担心,也知道姐姐你嫉恶如仇的侠义性情,咱们都是小人物,吃了苦受了罪也只有往肚里咽的份,姐姐只知她爱攀附权贵,却不知她从小被买入青楼受尽旁人欺凌,只是想要托身富贵人家,让人不会再瞧不起她啊。”
是啊,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是半角丝罗渴望托与乔木罢了。念及此,她便打发了碧沁下去,自己则来回摸索着藤条,生出一计来。
所谓锦衣夜行,便是小沪如今这副装扮了,身上墨色锦衣腰身紧束,一看便知是好料子了,加之一双同色长靴,端之巾帼不让须眉,如此走在夜黑小巷里,既隐匿却也俏皮不似寻常鸡鸣狗盗之徒。大学士高斌的别馆坐落在城北京郊,其长子高詹砚与傅恒一般的年岁,却整日躲在这行馆中沉溺于声色犬马,只倚仗慧妃恩宠赐了个翰林院行走,也只是挂了个虚衔。
今夜他许是饮多了些,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之上,两边各搂着名妆容艳色的女子,衣衫半褪,俨然方行过**之事。小沪自檐上穿行而下,蓦地闯入屋中,第一招便掩灭了烛火,几个箭步至床帏前,拖起高詹砚便是一顿毒打,他连声喊道,“你是何人,竟敢夜袭本公子!你可知本公子是何人!”小沪听此愈发火大,一脚便踹向他两腿间,疼的他哇哇直叫,“让···让本公子查出来,定不会放过你!”
小沪冷哼一声,迎面又是两巴掌赏了他,直到外边人声渐起,便知是逃出去的两名女子引了护卫来,她方一脚将那禽兽踹至榻上,跳窗而去。

第一百十五章 雨棠遭戏
将无耻之徒一顿暴打回来,小沪味口大开,大半夜的一人独坐屋内,肥鸡美酒好不自在,。这边高詹砚平白受此大辱自是不肯含糊过去,适逢家姐慧妃宣诏入宫,便更是得了机会一番牢骚。宫中囊色万千,他平素进宫便不消停,更遑论今日皇后设宴款待众臣亲眷,自是渔色更甚。
方过贞顺门便命家仆放下了轿辇,并不让旁人跟着,独自己一人向景仁宫方向去。隔着重重花影,远远瞧见一杏色旗装的女子身影,身量高挑,行走处步步生风,窈窕绰约,头上大拉翅垂着参差金色流苏,燕尾髻上一颗东珠在阳光下泛着暖暖微光,花盆底鞋在鹅卵石上踏击出声,直勾得他紧随而去。使出惯用的伎俩,拾起一颗石子扔了去,若说别的这位纨绔公子倒是不行,只这一样,例不虚发。
雨棠猝不及防,脚下一滑,高詹砚便快步迎上去扶住她的双臂,甚是怜香惜玉,“姑娘小心,!”还未等她答言,他一双手便向腰际滑去,正欲勾起佳人下颚,被雨棠双手挡住,“起开,请放尊重些!”
“放肆,还不放手!”弘历携一众宫眷诰命自西六宫而来,恰逢此轻狂之举,顿时雷霆大怒,高詹砚见是天子,慌忙撒手跪下。女眷里不乏从前宫中的老人,心知这位棠福晋与少年天子的一段情缘,当下便知慧妃这位胞弟是断断没了后路了。庄福晋扶过自家儿媳,四下为她理了理衣裙,“棠儿莫慌,有额娘在呢,皇上会为咱们做主的!”
乾隆背在身后的手将辫穗几欲捏断,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竟被这样腌臜之人轻慢,“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一百!”天子一声令下,侍卫即刻上前锁住轻狂之徒,慧妃见此也顾不得何仪态,一同跪下道,“皇上,弟弟他只是一时糊涂,并不知棠福晋乃是傅大人的夫人啊,请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罚弟弟轻些吧!求您了皇上!”乾隆并不答言,慧妃复又向雨棠道,“棠福晋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回吧,我保证,回去之后一定让父亲重重地罚他!”
她身在妃位,却肯在众人面前纡尊降贵为胞弟求情,全然不顾颜面,也令雨棠有些动容,遂踱步至皇帝身旁盈盈一拜,“皇上,今日之事雨棠已不想追究,况且不知者无罪,请皇上网开一面吧。”弘历只是瞧了她一眼,“棠福晋日后进宫身边也该有人随侍着才是,也罢,既福晋都为你求情了,下去领个二十大板,回去将此事说与你父亲听,任他处置吧!”
高詹砚连声谢恩,由慧妃陪着领罚去了。皇帝一时也觉无趣,命各宫眷诰命各自玩笑取乐,自己则回乾清宫去。御林军都尉哈其生的夫人仗着自己夫婿在御前说的上几句话,素来就极嘴碎,与另几名夫人酸道,“真是闹发大了,今儿这事若是传扬了出去,不知又要牵扯出多少风波,我说棠福晋,日后进宫可得小心些,您的安危,不知多少人都挂着心呢!”

第一百十六章 冰释前嫌
庄福晋轻咳了声,一手挽着自家媳妇,“诶,这都入冬了,御园里的嗡嗡之声仍是如此嘈杂,我们棠儿生得可人疼,有些个低门小户的,想还想不来呢,!”哈夫人听此,一张脸变了好几个色,跟乌眼鸡一般情状,直令人发笑。
旁的诰命宫眷们眼头都是极亮的,哈其生再受重用,也不敌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即刻便离了哈夫人,簇拥着富察家这婆媳俩游园赏梅,好不热闹。雨棠经过此事,心中仅有的对那日验身之事的不快也一径烟消云散了,只默默挽紧了自己婆婆的手,相视一笑,“额娘走慢些,冬日里路是极滑的,。”
慧妃一路扶着自家胞弟回宫上药,止不住地娇蹄,“你这个作死的,干什么不好偏去招惹他们家的人,那傅恒可是同咱们皇上穿一条开裆裤的情分,也是你这不入流的胚子得罪的起的?平日里你怎么拈花惹草的,父亲都替你收拾了,你若再不中用些,来日父亲失了势,又有哪个能保得了你,这后宫里的女人个个人精似的,冷不丁冒出个舞娘歌伎的 ,就断了帝王恩宠,你哪里又知道我如今的苦楚!”高詹砚顶着满身的伤,因是粗人,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莽撞道,“又是哪个狐媚子同姐姐争宠了,让我去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她没脸!”
丽筠又是气又为他好笑,“你看看自己如今这大花脸,还能让谁没脸!出去了好生跟着父亲做学问,也从个正经差事,别惹皇上讨嫌你,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千恩万谢了!近来我也听了你不少事,男子汉大丈夫当忍则忍!”高詹砚负气地一挥衣袖,掉出个翠生生的耳坠子来,一瞧便是女子饰物,慧妃俯身拾起,“这又是哪个姑娘沾在你手上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还没得手呢,就先被打了一顿,只知是个女子,正让小厮们四处寻着呢,若找到了,有她好受的!”她只将耳坠子拢进了袖中,“你就消停几点吧,这个呀,我先替你存着,你什么时候办件好差事给我瞧了,我便给你!”高詹砚虽有些气恼,长姐在上,也不敢造次,只得悻悻而回。
回府的车驾上,婆媳俩拢在一处相谈,雨棠想了会子方开口,“额娘,今儿在宫中的事儿,咱们回去就别再傅恒面前提起了吧!也免得又是一场风波。”庄福晋见她这样体贴人心,自是赞同的,“原以为他如今大了,办事更老道些,只是近日你回府后,猴般的性子越发回去了,也亏得你也是个识大体的人!”
一路原聊得再开心不过,临进家门前,庄福晋方犹豫地开了口,“棠儿,你且说句实在话与为娘听,你与傅恒,如今可确实···当真有了夫妻之实么?”雨棠一时止步,又不好欺瞒长辈,“媳妇不敢欺瞒额娘,最近身子总不大好,还不曾。”

第一百十七章 冷言冷语
福晋面上略有些失望之色 ,“你别怪额娘婆妈着急,你也知道,荣儿如今已是二胎了,你与恒儿本就蹉跎了三年,也该让额娘抱抱孙儿了,你说是也不是?”雨棠只得连连点头,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方得体,只是默默,。
因着今日一早朝上叫的大起,父子俩自前朝一道回府,李荣保道久未与儿子对饮,便邀了晚间一处用饭。宫里头的人常日无聊,生的嘴碎,御花园中之事婆媳俩欲瞒着,岂料傅恒出了军机处早已听得了风声,心内素日瞧那高詹砚不上,如今遭遇此事,碍于身在辅位,也不好任意挟私报复了去,况当今圣上明面上维护自家妻子,也难免有些闷闷。
雨棠见难得的家宴,自是亲自布菜摆著,为公公与丈夫斟酒,“今日愈发天冷了,你与阿玛多饮几杯热酒吧,我再去烫一壶来,。”李荣保听了很是受用,却又心疼儿媳,“你且坐着,让底下人去做吧,没的白白去添了风寒。”雨棠既已起身,正欲回了他,傅恒却兀自端坐着,“阿玛让她去吧,她既起了身,自是不肯再劳烦别人的。”雨棠听此知道傅恒 最是明白自己,却也有些小女儿心态,多少自家夫君也该心疼自个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