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抬头看着他,诚恳地道:“是的,小哥,如果你知道哪里招佣人,麻烦请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找。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再去找别人问问,就不打扰了。”
赶车的想了想,顺手一指,对怜月说道:“前几天,我在长东街头,看见大将军的许管家贴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将军府招收女佣,也不知道他们招够了没有,要不,你过去看看。”
“好,多谢这位大哥。”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辞过好心人,怜月沿着长街一路走去,大约行了一里,才进了长东街,略微一打听,果然,将军府在招收女佣。
顺着路人指点,怜月在街头看到了赶车的说的那张告示,望着贴着告示的高墙大院,她顿了一顿,看来,这就是将军府了。打定主意,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弯走到将军府的侧门处,走上台阶,轻轻拍了拍门,开口唤道:“有人在吗?我找许管家!”
少时,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家仆,看了看她,问道:“你是什么人啊,找管家做甚?”
怜月淡淡笑了笑,温声道:“这位小哥,我听说府里在招女佣,所以我来…是想找管家,应聘的。你看,能否麻烦你跑一趟,进去通报一下。”说着就将一物塞到他的手里。家仆收了好处,再一看她,眼里尽是笑意,好说道:“好说,好说,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进去问问,看看管家有没有空。”
“有劳小哥,多谢。”
16 入府
杨怜月站在侧门外,等了一会儿,家仆这才回来,唤她进来,道:“姑娘,跟我来吧。”
入了府,怜月跟着家仆进去,七拐八弯地走了半天,才进了一处小东间。这里各处院落,没有王府的气派,但比一般大户人家的正院大得多。
家仆将怜月领到小东间,嘱咐道:“姑娘,请在这儿稍等,管家忙完,一会儿就会过来。”说完便退了下去。
怜月坐在屋里,静静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来,忍不住抬头向外望了一眼,这是一个里外相通的园子,外面很静,似乎根本没有人走动。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孩从里面院子里跑了过来,见屋里有人,趴下窗外看了一会儿,她想把那孩子看个仔细,就听有个女声叫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儿,叫我好找。”抬眼只见一个妇人从里院里走了过来。
窗下童声,道:“嘘…,你别跟我说话,我在看人,她好像是我娘…”
那妇人一惊,连连叫道:“哎哟,小少爷,你乱说什么呢,夫人都死了两年了,你还能见到你娘,哪倒真是见了鬼了…哎,呸呸呸,瞧我这张嘴,乱说什么呢,小少爷,快跟我回去,免得等会儿,你爹找不到你,又要挨说了…”
“不,我不走,我要我娘…”男孩叫着,浑身用力,一把推开妇人,冲进屋里,抱住怜月,口中叫道:“娘,娘,真的是你吗?!爹说,只要言儿听话,你就会回来看言儿的…”
怜月一怔,来不及说话,就见那妇人有些急了,三步两步追了进来,伸手往外拉扯着男孩,喝道:“少爷,你真不听话,小心老爷过来收拾你!”
那男孩仍不肯走,紧紧抱住怜月,叫道:“不要,我不走,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那妇人见男孩不肯走,一时自己又拉不动他,不禁有些急了,动手往男孩身上掐了一把,凶道:“这孩子怎么这般难缠,我叫你不听话,真是气死我了!你找你娘,你娘早死了!”
男孩身上一痛,顿时泪如雨下,大声哭道:“不,不…我娘没死,我不走,不走!娘…言儿听话,你不要不理我,娘…”
只见男孩拼命挣扎,那妇人却铁了心,不管他的死活,死死抓住他,拖着就往外走。看到这里,怜月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上前劝道:“这位大婶,你快放开他。”
那妇人看了她一眼,却不松手,只是气急败坏道:“放什么放!没见过这么难带的孩子,你不知道,这孩子皮得紧!都气走五个奶娘了,我要是再不看紧点,将军怪罪下来,可不好受!”
说着,她也不管弄不弄痛男孩,挟住他,抱在怀里就往院外走。
男孩大哭,向怜月伸着两只小手,不停挣扎,仍是一边哭,一边叫道:“放开我!放开我!娘!娘,你不要丢下我…言儿听话,你不要走!不要走!”
怜月看这孩子哭得实在可怜,不禁动了怜惜之情,追出院子,一直跟着他们进了里面的大院,正想劝说妇人快点放下他,却听一人冷冷地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放开他!”
怜月一怔,只见那妇人回头一望,立即松了手,福身下拜,口中称道:“奴婢见过将军。”
闻言,怜月不由怔了怔,抬眼望去,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素袍,脸色平静,眼神却是冷的。在他身后,左右分立一人,其中一人面色肃穆恭敬,腰带佩剑,应该是他的护卫,另一人,年过五十,脸上平静无波,想来大概应是管家了。
17 童心
男孩一获自由,马上跑到男子面前,亲昵地拉住他的手,小手指着怜月,叫道:“爹,你看,我找到谁了,是娘!娘!娘回来了,我终于找到娘了!”
男孩只顾高兴,没有看他父亲的脸色,众人皆是一惊,却见司空徒手臂微微一动,转眼去看怜月,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口中却是淡薄地问道:“你…是谁?”
“我…”
怜月一惊,只觉得他的目光凌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得彻底,不由下意识地向男孩看去,想起男孩说的话,可能自己跟男孩的母亲长得有些相似,让他有些疑惑,于是,顿了一顿,才上前一步,回道:“我叫怜月,魏国人,数月前来帝都投亲,不想,一时找不到亲戚的下落,盘缠用尽…听说府上召女佣人,所以我来,是想…”
不等她把话说完,司空徒一挥手,打断道:“管家,留下她!以后就让她带言儿吧。”
妇人一惊,连忙叫道:“哪…我呢?!”
司空徒目光一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扭头走了。那妇人还想唤住他,管家立刻上前,喝住她道:“住口!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来撒泼!”
那妇人辩道:“就这么完了,她带孩子,那我怎么办?”
见妇人有些不明事理,管家不由语气也随着生硬起来:“少说废话,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做事不尽心,自然怨不得别人!”
那妇人顿生怒气,转头看向怜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甘心就此被抢了饭碗,上前就欲拉扯,不想却被管家一挡,她身形不稳,顿时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
怜月一惊,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扫开,口中还骂骂咧咧地叫道:“不用你假好心!老娘不吃你那一套,你等着,早晚…老娘叫你也不好过!”
立时,管家脸色一沉,连忙喝住她,向外招了招手,院门外立刻走过来两个人,将妇人架了出去。
怜月站在原地,不想一入府便得罪了人,一时呆住,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男孩见她只是发呆,看了看她,不由握住她的手,叫道:“娘,你别害怕,有爹在,我们不怕那个恶婆娘。”
一时怜月回过神来,也没说话,蹲下来仔细看他,这是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眉清目秀,长得十分可爱,想必长大了,定是一位少年俊秀。
“娘,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长高了。”
喜悦的童音,带着浓浓的亲密。
怜月笑了笑,伸手抚在他后脑勺上,温和地笑道:“是长高了,告诉我,你是叫言儿是不是?”
“是!爹爹说做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司徒言。娘,你说,我的名字,好不好?”
“好,不过,言儿,我不是你娘,你不能乱叫,知道吗?”
“什么,你不是我娘,那你是…”
司徒言看着她,幼小的心灵迷糊起来,她明明长得跟娘一样啊,为什么她说不是呢?
怜月见他年龄还小,一时还弄不明白,不由拉住他的小手,安慰道:“言儿,你还小,有些事呢,暂时还不明白,咱们先不说这个,日后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每个人只有一位母亲,虽然我长得跟你娘亲有些相似,但我不是她,也没有人可以将她取代。”
司徒言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她,道:“嗯,我知道了,你是说,我认错人了对吧?”
怜月点点头,“嗯,言儿真懂事。”
见他有些失望,不免又心生怜爱,柔声哄道:“别难过,其实我也跟你一样,你想你娘,我也想我娘,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们暂时不能见她们…要不这样,言儿,我们找一些纸和笔,我帮你画一张你娘的画像,这样你就能天天见到她了,好不好?”
“嗯,好!爹书房里就有笔和纸,走,我带你去。”
望着小少爷拉着怜月蹦蹦跳跳的,开心离去。管家一直站在院里,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一举一动默默收入眼底。
入府五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夫人,只听说夫人跟将军青梅竹马,后来因故失散,直到两年前,将军才找到她,那时夫人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小少爷也就是那时将军才带回来的。看情况,这个新来的女子,小少爷一见就喜欢上了,日后他得多留点心,看看她是否真心对小少爷好。
俗话说,三岁看大,五岁看长。
司徒言五岁,正是天真活泼,童心无忌的年纪。一开始,怜月初来,他倒听话,也算安份,可是没过两天,等这股子新鲜劲过去,他又顽皮起来。
这一日,司徒言趁怜月去洗衣服,独自一个人,七转八转,来到小后院,看见有两个小孩在院子里拿着绳子玩耍,就凑上去,道:“你们在玩什么,加我一个。”
两个小孩一见是他,兴许是听大人吩咐过,客客气气地称了少爷,和他在一起玩耍。
可是没玩多久,司徒言觉得无趣,眼睛一转,向两个小孩招了招手,俯耳吩咐了几句,那二个孩子也听他的话,转眼三个人便跑到常有人来往的二道门处,在拱门过道口用绳子下了拌脚。
不一会儿,一个男仆远远走来,三个人见了,连忙藏好,只见那男仆走到拱门处,一时没有察觉,脚下被拌,顿时惊得“啊!”了一声,摔倒在地。
司徒言立刻大叫:“抓到了!抓到了!”说着,扑了上去,骑在那人身上,小拳头不停地挥打着,口中还不停地笑道:“小子,偷袭本将军的大营,看本将军的厉害!你们俩把他给我绑起来!”
两个孩子听了吩咐,正想上前动手。
不想那被拌倒的男仆,不甘被缚,拼命挣扎,一个翻身,却只听司徒言怪叫了一声,顿时从他身上摔了下去,人一着地,立即大哭起来。
男仆一怔,见被摔下去的调皮孩子,竟然是自家少爷,顿时怒气全消,连忙上前扶起他,又赔不是,又是好言说道:“对不住少爷,奴才没看见是你,不哭,不哭,让奴才看看,你哪里摔着了。”
司徒言见他一脸惊慌,心想,哼,怕了吧,敢摔我,看我怎么让我爹来收拾你?眼睛一眨,捂着后脑勺,又不住大哭起来,叫道:“呜…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告诉爹,说你打我!”
18 挨打
“少爷,刚才奴才没有看清是你,你别哭了好不好,奴才该打!该打!你别哭了,好不好?”男仆解释着,试图哄司徒言不哭。
谁知司徒言越哭声音越大,完全不理他。
不一会儿,众人闻声跑了过来,见司徒言坐在地上,小手捂着后脑勺,眼泪哗哗地不停的哭,只听有人喊道:“将军来了,快点让开。”
众人一惊,连忙闪开了一条道。
司空徒快步上前,连忙一把将司徒言抱在怀里,仔细查看,只见他的后脑勺处摔起了一个包,不由得脸色一沉,抬起眼来,打量着众人,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摔着了?”
那男仆见他一脸阴沉,不敢说话。
只听司徒言哭着,手指着他,对司空徒叫道:“爹,是他摔得我,他还打我,呜呜…好疼啊!”
司空徒信以为真,冷眼看向男仆,当下动了气,怒道:“来人,将伺候少爷的丫头给我唤来。”
众人见司空徒动了怒,都忍不住一震,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有人搬来椅子,司空徒在院子里坐下。怜月进了院,连忙上前请安。司空徒也不看她,眼光一凛看向男仆,冷冷地道:“来呀!将这个眼里没主子的奴才拿下,给我狠狠地打!不见血不准停!”
那男仆吓得浑身发抖,立刻有人上前将他架了起来,他大声呼叫:“冤枉,冤枉…我没打少爷,我没有…”可惜没有人理他,径直将他架到院中,按到在地上。
管家上前招了招手,立刻上来二人,手提长棍,照着他的后背,扬手就是一棍。
只听“啪”地一声,那棍子落在男仆背上,痛得他大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惨叫刺耳无比,仿佛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令在场的家仆,都忍不住浑身震了一下,却没有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司徒言坐在司空徒的大腿上,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有人奉了茶,他见父亲喝了一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眨了一眨,司空徒见他想喝,便把茶碗递给了他,他接过来,喝了两口,拿眼瞅向男仆,小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
那男仆开始还大叫了几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来已经叫不出声,约摸打了四十多棍,管家叫人停了手,上前一摸,男仆背上已经肿得老高,再掀开他的衣服一看,一道道血痕横七竖八地印在他的背上,如朱似霜。不由暗叹了一声,转过身来,上前回道:“将军,他昏了。”
司空徒轻轻“嗯”了一声。
管家马上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立刻将男仆拖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司空徒这才转身看向怜月,沉声道:“你是专门伺候少爷的丫头,少爷摔着了,当时你人在哪儿?”
怜月一惊,只得顿了一下,如实回道:“刚才…我在洗衣服。”
司空徒看了一眼他,冷冷地道:“我让你进来,是让你伺候少爷的,不是让来洗衣服的?难道在你眼里,洗个衣服比我儿子还要重要?”
怜月垂下眼,平静道:“将军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司空徒突然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念在你是初犯,来呀,拖下去,掌嘴二十。”
19 受罚
语音刚落,立刻上来两个人,将怜月架了起来。眼见怜月就要挨打,只见司徒言连忙从司空徒的大腿上跳了下来,大叫:“不要!”
众人一愣,回过头来,只见司徒言拉着他爹的手,求道:“爹!你不要叫他们打月姨好不好?”
司空徒皱了皱眉头,“不行!”
闻言,司徒言怔了一下,也不管他爹的脸色好不好看,继续撒娇求道:“爹,为什么不行呀?我摔倒,又不关月姨的事,求求你,就不要打她了嘛!”
司空徒见儿子不住地为怜月求情,不由看了她一眼,忽然冷笑道:“想不到你才来没几天,就懂得收买人心了。”
怜月眸光一敛,有些不懂司空徒为何会这样说,她对言儿好,言儿也对她好,才会替她求情,难道这样…对他来说不好吗?
想了想,她低着头,终是没有说话。
司徒言那边却是不依不饶地求道:“爹,求求你啦!你就放了月姨吧。大不了,以后我多听爹的话,不惹您生气…”
怜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司空徒冷冷地看着她,按住儿子不停摇晃的小手,轻斥道:“好了好了,小小年纪你懂什么?罚不罚她,我说了算,我不会因为宠你,就坏了府上的规矩!”
“爹…”司徒言不依地又叫了一声,抽出小手,又去拉扯司空徒的身衫。
这时司空徒皱了皱眉,不得不向站在一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将司徒言抱了起来,向院外走去。顿时司徒言放声大叫道:“不要!不要!放开我!爹!爹…”
司徒言被带了下去,片刻,院子里一阵别样的沉静。众人都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也不敢动。
好一会儿,管家暗暗打量了司空徒的脸色,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问这个怜月如何处置。却听司空徒道:“怎么还不动手,都怔着干什么?”
众人一怔,立刻有人上前,扬手“啪”地一声打在怜月的脸上,那声音刚落,紧接着又是“啪”地一声响。
怜月被打偏了头,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叫。
因为她知道,是她犯规在先,不应该在大白天的去洗衣服,没有替主子看好孩子。挨了打,受了罪,这份怨也只能怨她自己不好,没有尽好自己的职责。
所以不管主子怎么罚她,怎么打她,她都应该忍着,受着。
啪!
啪…
一刻钟过去了,掌刑的人,整整打了怜月二十个耳光,才收了手。架着她的人松了手,她立刻跌倒在地,似乎体力不支,不住喘息,咳嗽了一阵子,身体随着颤颤发抖。
见她如此,司空徒有了一丝软化,挥了挥手,院里的人顿时走得一干二净。他站起来,慢慢走到怜月面前,仔细看她,这个女人的确长得跟‘她’有八分相似。想起那日,司徒言一见到她,就叫她娘,的确给他带来的震憾不小。不过,他更清楚,她就是她,他绝不会因为她们之间的容貌相似,就把她看成另外一个她,让她有机可趁。
怜月动了一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又疼又肿,耳边还不时传来嗡嗡的响声…
好一会儿,她躺在地上,不敢动,直到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起来!我有话问你。”
她怔了怔,想是司空徒有话训示,努力地爬起来,抬起脸,睁眼看去,不想,眼前竟然一片模糊,顿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担忧,一时她看不清楚,却只听司空徒道:“你服不服,可有什么话要说?”
怜月呆了一呆,想想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摇了摇头。
司空徒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又道:“既然你没有什么话说,那好!我再吩咐你一遍,从今日起,只要言儿醒着,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守着他,小心侍侯,其它的事情,一律不准再做!若是再犯同样的错误,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怜月低着头,不曾想自己会落得这般狼狈,为人奴役,听人使唤,还要对人俯首下跪,低三下四。一时间,她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断断续续地听到最后,竟有些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只得使劲咬住嘴唇,利用疼痛,来刺激自己,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司空徒见她咬破了嘴唇,模样似不甘心,心思却是一转,冷道:“怎么?你嫌我的话,说太重了,你不待听?”
怜月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正想再说些什么,眼前却突然发黑,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此时司徒言甩开家仆跑了回来,一进院见她昏倒在地,大叫了一声“月姨!”连忙上前去扶,一个不慎,被地上石子拌倒,他也不哭,连忙爬起来,顾得上疼痛,上前一把抓住司空徒,大声哭道:“爹!都是我不好,我错了,刚才我撒了谎…”
20 情种
司空徒听儿子将事情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这才了解到,怜月洗得并非是她自己的衣物,而是儿子的衣服。那个挨打的男仆,也是因为儿子一时淘气,才蒙受了冤。
一时他看着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话可说,再看看那倒在一旁的怜月,一缕鲜血自她唇边流出,他的心莫名地一紧,连忙上前将她捞进怀里,抱起来,大步向内院里走去,急声唤道:“来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先向司空徒请了安,替怜月诊过脉,如实回道:“将军,这位姑娘脸上受的伤,小人开点药,擦上两天,就没事了…”
“哦,没事就好。”司空徒一听她没事,不由松了一口气。
谁知大夫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只是,小人有点不明白,从脉象来看,这位姑娘心脉已损,好像在此之前受过极为严重的内伤,若想医好,还请将军恕小人无能,另请高明。”
司空徒听了,脸上难免露出一丝惊讶,什么内伤?难怪…他第一眼见她,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明亮如水,但脸色却是一片苍白,原来她曾受过伤…
管家送大夫走后,司徒言看看怜月躺在床上,仍没有醒,仰起小脸看着司空徒,问道:“爹!月姨,是不是像娘一样,又要离开我们,死了。”
司空徒抚着他的头,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司徒言难过地抽泣了一声,双眼早已红了,带着哭腔,低声道:“爹,我不要月姨死!爹…你想想办法留住月姨好不好?我不要她死,我要月姨,我要她活!我要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