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们既然敢打东厂押着的人的主意,定是有什么天大的关系,眼下除了景王遇刺一案,还有什么更大的事情不成。”萧天驭把脑子转了几圈,也没想到最近还有什么更大更严重的事情。
“爹!”萧墨轩略一沉思,忽然脸色一重,“东厂确实还押着和此案有关的其他人等。”
“谁?”萧天驭一下子直起身来,屁股底下的黄梨木大椅也被他带的向前冲了一下,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声。
“有很多人。”萧墨轩舔了下嘴唇,之前喝了不少酒,有点上火,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去靠窗的长几长取过茶壶。
“得,爹爹亲自给你倒水,你快说到底还有谁被东厂押着就是。”不等萧墨轩走过去,萧天驭已跳起来提过了茶壶。
“吴府里的那许多家丁。”萧墨轩从爹爹手里接过茶壶,也不倒到杯里,直接对着壶嘴就灌了起来。
“吴府里的家丁?”萧天驭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们没给押在大牢里,只是让东厂的人押着仍呆在吴家的宅子里,现在大家只是都盯着吴山和张记铁匠铺的灭门案,倒把他们给忘了。”
“只是张记铁匠铺和这案子,又到底有什么关系?”萧天驭把整件事情里已经知道的线头全都扯了出来,逐一梳理。
“兴许原本并没有关系,只是他们从吴大人口中逼不出想要的东西,案子转给东厂和刑部以后又怕继续查下去对他们不利,于是便想了这个法子来引开注意。死人是没法说话的,唯一可以看见的,便是那二百两银票的封子。”萧墨轩嘴角微翘了一下,露出一丝冷笑。
第一卷 大明少年 第五十章 初审吴府
“嗯,有几分道理。”萧天驭想得有些入神,“看来得好好审一下吴府里的那些家丁。”
“爹,你去审那些家丁的时候,能否带上孩儿?”萧墨轩想到吴山还在牢里呆着就有几分急切,总想多做些什么。
“公干的事情,你去做什么?”萧天驭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啥都好奇。
“孩儿去了,指不定也能出些点子,或者又能看出些破绽来呢。”连撞大运的萧墨轩,自信满满。
“你以甚名义去看?这可是大案。”萧天驭有几分犹豫。
“爹爹部里不是有许多外请的师爷嘛。”萧墨轩脑筋一转,便想出了个点子。
“师爷!”萧天驭哭笑不得,“难不成我还得分一份俸禄给你不成?”
“俸禄嘛,也就不必了,就算是孩儿帮爹爹做个义工便是。”萧墨轩扯住爹爹的袖子不放手。
“且住,且住。”萧天驭其实心里也不反对儿子参与进去,反正按照目前的局势,谁也躲不开了,多一个聪明人助阵总不是什么坏事。
“爹爹依你便是。”萧天驭呵呵笑着拿起桌上的乌纱帽,扣在了儿子的脑袋上。
两天后,国子监,国子学馆。
老博士兴冲冲的拿着季考的绩册闯进了学堂,虽然这份名单的大部分已经在国子监大门口的榜单上公布过,可是这次大不一样。老博士不拿出来再现一下,这一年自己都会心里不安生。
“这次季考的优等第一名,却是我们国子学拿了。”老博士的一张脸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来得灿烂。多少年了,国子学馆上首那几张板凳都自己几个磨得比镜子还光了,国子学的监生在各个大考中还从来没有拿过优等第一名。历来的第一名,太学馆也没什么份,几乎都被广文馆和四门馆那些人拿去了,因为他们才是真正来读书的。
“便是萧墨轩,呵呵。”老博士眯搭着眼睛,手指朝着萧墨轩坐的方向伸了过去,鬼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看那么远。
“唔!”学馆里响起一阵欢呼,虽然学习并不是这帮家伙的主要任务,但是能压过太学馆,还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找个时候,你须得请兄弟几个好好吃上一顿酒。”鄢盛衍乘乱回过头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老博士正在高兴,不会和他计较。
“呵呵,这几天却是有事,过了这段寻个都有空的当,你来安排便是。”萧墨轩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知道他们并不只是想宰自己一下,而是都为自己高兴来着。
“嘿!”鄢盛衍竖了下大拇指,又向旁边的几个同窗眨了眨眼,示意勒索成功,便转回头去,盘算着怎么去吃这一顿去了。
萧墨轩等鄢盛衍回过身去,脸上的笑意也立刻收了起来。他倒不是不高兴,也不是故意想摆深沉,而是今个晚上便要和爹爹一起去审问吴府里的那些下人,心里忐忑着呢。
死静,犹如死了一般的寂静。吴家的大宅确实已经像死了一般。冷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像是落了一层霜;后花园的灌木丛被风吹过,发出“哗哗”声音,像是有怪物在其中穿梭。
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并不其然。吴家所有的家奴,女眷,都被赶到了前厅院中。
东厂的番子和刑部的衙役横着雪亮的钢刀守在四周,被围在当中的人一个个全都战战兢兢,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自己。男人们垂着手,抿着嘴,捏着拳头一言不发;女人们则抱在一起,冷风吹过,不禁让她们有些瑟瑟发抖。
因为吴山下狱以后也一直未能定下罪来,所以吴府里的家眷也并未押入大牢,而是先由锦衣卫,后由东厂的番子羁押在宅子里。
因为是钦点的大案,所以萧天驭没有派人来敷衍,而是亲自来到了这里。
“冯公公,这便开始吧”坐在大厅里的萧天驭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坐在侧首的一位提督太监请道。
“论起审案的事来,咱家又怎比得上你们刑部的人。”被称为冯公公的人仰头一笑,“还是由萧大人主审,咱家在这里听着,做个证便是。”
说罢,竟是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椅背上,微闭上了眼睛。
这人怎么倒似来的很不情愿一般?萧墨轩转头向那位冯公公看了几眼,见他丝毫没有认真办案的念想。
“来人,将一干人犯全给我提上来。”萧天驭见冯公公一副的懒散,也只好自个坐到当中,拿起虎纹惊堂木重重一拍。
外面的番子和衙役们得了令,立刻把院里二十多号人一起往大厅里赶。那些个女眷一边走一边哭着,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嘤嘤的抽泣着,听得站在一边的萧墨轩也不禁心中隐隐生痛。
其实坐在上首的萧天驭见了这一副惨状,心中也生了不忍。手中拿起惊堂木,一时却不知问什么好。
“啪。”惊堂木还是重重的拍了下去,声音震得那些女眷们也吓得收起了声,只是一个个眼里噙着泪,惊魂不定的望着萧天驭。
“本官近日得到线报,你们这些人当中可能就藏着和谋刺景王一案有关的人物。”萧天驭定了定神,开口说道,“若是肯自个站出来,便免了再受皮肉之苦,也省得连累你家老爷和这里的许多人。”
话音刚落,站在一边的焦大信便带着几个衙役抖动着手上的镣铐和刑具,“哗啦啦”的发出一阵骇人的响动。
底下的一群人,瞪着惊恐的眼睛,互相张望着,只是没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人犯吴均。”萧天驭挺了挺身子,对着下面的管家吴均喝道,“你身为吴府的管家,可知最近府里的下人有何异动?”
“大人,小的虽然是管家,可只能管着指派事情,派了事便由下面人去做,至于他出去以后到了哪,小的便是不知道了。”吴均跪在地上,抬起脸来回道。
“那自三月初七景王进京以后,都有哪些人出过府?”萧天驭又继续问道。
“回大人的话,府里的买办,主子们的吩咐都要有人去做,除了夫人贴身的一个丫头,其他人在三月初七以后都出过府。”吴均细细的想了一会才回道。
第一卷 大明少年 第五十一章 三日之期
“若按你这么说,除了你家夫人和贴身的丫头,其他人都有嫌疑?”萧天驭皱了下眉头,目光向冯公公那里扫了一眼,却见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接下来又挨个问了一番,可是除了女眷外,府里的男丁们这段时间里都有单独外出的时候,个个也都能说出缘由,搬出证人来,一时间倒也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谋划这么大的事,做的隐秘倒也是正常,萧天驭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既然犯案的人不肯站出来,嘿嘿。”萧天驭面色一紧,屋里的温度像是陡然下降了几度,就连一边的冯公公也不禁微睁开眼睛向这里看来。
“爹!”萧墨轩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心里一抖,叫出声来。
“这里没有爹,萧师爷。”萧天驭并没有转过头去看儿子,只是冷冷的说道。
“少爷。”焦大信悄悄拉了拉萧墨轩,将他扯到身后,一挺身子大喝一声,“来人,上刑具。”
话音刚落,旁边立刻涌上来一群如狼似虎般的衙役,手里拿着夹棍就往跪着的这帮人手指头上套,即使对女眷也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吴家的女眷们平日里也都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别说等那夹棍收紧了绳子,只那硬邦邦,带着刺的夹棍套到手上,立刻就带出了几道血痕。吃疼加上恐惧,禁不住哭出声来。大厅内顿时像笼上了一层愁云惨雾,身处其中,犹如身坠阿鼻地狱,听百魂嚎哭。
“大人!”萧墨轩再也忍不住了,又冲了出来,也跪到了萧天驭面前,“审案子得靠一个理字和一个证字,只这般用刑,即使招了也难保不是屈打成招啊。”
“萧师爷,这里虽然不是刑部,可是既然本官在这里审案便就是公堂。你随本官到这里是来审案,不是来说理的。”萧天驭见儿子冲了出来,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大人,如果只是屈打成招,那么这案子还有必要再审吗?”萧墨轩挺直了身子站在堂中,竟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感觉。那副威严,竟然让萧天驭也不禁为之一滞。
“来人,将萧师爷给我拖下去。”萧天驭头上青筋暴起几根,抓起虎纹惊堂木猛得一拍。
“少爷,莫要再惹大人生气了。”焦大信连忙带着两个衙役上去,一边要架起萧墨轩,一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呵呵呵呵。”一直坐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冯公公突然站了起来,挥手止住焦大信等人。
“这位萧师爷想来就是萧大人家的公子吧。”冯公公脸上带着笑意,围着萧墨轩慢慢转了一圈。
“冯公公,这里是审案的大堂,没有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只有一位萧师爷。”萧天驭轻轻一笑。
“哎,咱家早就听说过萧大人家里有一位了不得的公子,不但才智上等,而且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如其然。”冯公公将袖管抖了两抖,向萧天驭笑道。
“冯公公…”萧天驭一时间不知道冯公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萧大人莫要疑心咱家。”冯公公向着萧天驭拱了拱手说道,“咱家只是觉得萧公子说的颇有几分道理,萧大人不如…”
冯公公转了个身,拍了拍萧墨轩的肩膀,继续说道:“不如也问问萧公子,说不定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也未可知。”
“公公…”萧天驭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建议来。
“不管是萧大人也好,萧师爷也好,咱家都在这听着,作个证便是。”冯公公掂着步又走到太师椅边,坐了下来。这掂着脚走路据说也是宫里的太监们养成的习惯,免得声音大了吵着主子们。
“萧师爷,你可有什么良策?”萧天驭听冯公公这么说了,颇有些无奈的转头向萧墨轩问道。
“这…在下倒还没想好。”萧墨轩刚才冲出来全凭着那股涌上头脑的热血激情,要叫他审案,他倒还真没有细想。
“唉!”萧天驭微微叹了口气,给儿子这么一闹,今天这案子怕是再也审不下去了。
“本案案情复杂,须得好好周详一下。一干嫌犯仍就此处羁押。”萧天驭左手握了握拳头,正色说道,“萧师爷,既然你对本官的办案手法多有不满,那命你三日之内将这一干人犯彻底清查,务必要辨别出其中有无凶犯同党。”
“这…”萧墨轩这时候才感觉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冲动,心里隐隐有了几分忌惮。
“三日之后,萧师爷若是也查不出究竟来,或是想不出良策,本官便仍只好按自己的法子来审了。”萧天驭的目光在萧墨轩身上轻轻掠过。
“三日?”萧墨轩心里感到了一阵无形的压力,可转过身来,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吴府家眷,却怎么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在下遵命。”萧墨轩咬了咬牙,双手抱拳一拱。
“退堂!”萧天驭一拍惊堂木,先站起身来。
“这便先结了?”冯公公故作诧异的抬起头来,“也好,咱家早些回去,也好替了黄公公去伺候万岁爷,免得他老人家太过劳累。”
“萧大人啥时候再审,派个人去司礼监知会一声,咱家再来作个证便是。”冯公公伸了个懒腰,向萧天驭一作揖,带着身边的小太监向外走去。
“干爹,这便回去了?”小太监拿着狐皮大裘在后面追着,成天困在宫里,难得出来透透气,还没看出这场戏的味道来便要回去,着实有些不甘心。
“不回去,你便自个留在这里吹风便是好了。”冯公公也不回头,自顾着钻进了轿子里。
“黄锦那老货自个在宫里陪着皇上,却叫我来趟这趟浑水。他自个搅进来也就算了,还非得把我也扯进去。”冯公公在轿子里坐定以后,自言自语的骂道。
想了一会,把头伸出轿窗,望了望外面的几个小太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把头缩了回去。
“干爹,有吩咐呢?”眼尖的小太监早已发现了冯公公的举动,凑到了轿边。
“没事,走你的路吧。”轿子里丢出一句话。
“干爹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儿子们便是。”小太监呵呵笑着,仍是紧贴在轿边。
“干爹,您老让那小子来帮萧大人审案,他能行吗?”小太监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问道。
“怎么就不行呢?我倒是看好着呢。”冯公公在轿子里打了个哈欠。
他早就听说过这个萧墨轩了,自从景王遇刺以来,凡是和这案子能扯上一点关系的人都被东厂盯上过,当然也包括这个萧墨轩。另外他也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一些关于萧墨轩的事情.
根据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这小子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时而沉稳的要命,时而像个愣头青,可偏偏每次都能打中要害或是全身而退,还跟裕王爷也搭上了关系,最近大内印绶监帮裕王府做的那面金牌据说就是给他的,实在是个匪夷所思的人。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可这次还真的看不透这小子。
过了这件事,自己也得盘算下以后的日子了。这个萧墨轩,兴许以后还能用得着。
第一卷 大明少年 第五十二章 关键证据
那边萧天驭也带着萧墨轩走出了吴府的大门。
“爹。”萧墨轩低着头,不敢去看父亲的脸。
“唉!”没有萧墨轩想象中的震怒,只听到了萧天驭的一声叹气。
“轩儿,你是不是怪爹爹太狠了?”萧天驭扶着儿子的肩膀,帮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
“是孩儿太冲动了。”萧墨轩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爹爹也是急着想查明事情的缘由来。”萧天驭让轿子在后面跟着,自己和萧墨轩并排走着。
“孩儿知道,只希望孩儿刚才的举动不要连累着爹爹才好。”萧墨轩依旧低着头。
“呵呵,连累?”萧天驭呵呵一笑,“你爹爹我本来就已经扯不开关系了,你也早就扯不开了。我们萧家,还有退路不?”
“爹爹刚才在堂上那般做,也是迫不得已。步子已经迈出去了,这一战,就非胜不可啊。”萧天驭向前迈着的步子,立刻重了许多。
“爹!”萧墨轩抬起头来,迎上萧天驭的两道目光,“孩儿帮着爹爹,我们萧家一定可以安然度过这次危机。”
“哈哈,好!”萧天驭大笑一声,抓住儿子的手轻轻拍道:“不愧是我萧天驭的儿子,虎父无犬子。父子同心,其力断金。”
“嗯!”萧墨轩坚定的点了点头。
“爹爹定了这个三日之期,看起来像是来为难你,其实是怕时候长了,久则生变。他们若是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了这些人,难保不会提前动手。说是让你想法子,其实爹爹也是给自己一个期限。”萧天驭长叹一声。
东安门,萧府。
“少爷,你这副模样,若是给老爷看了,只怕又是要说你。”小香兰手里抓着块棉布,嘴角微微的上翘着,一边抹着桌子上的灰尘,一边向对面高翘着双腿的少爷望去。
“得,舒适的姿势有利于思考。”萧墨轩丢下手里的卷宗,揉了揉眼睛,走到了窗前。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总让人有一种庸懒的感觉。萧墨轩偷偷侧过脸去看着在一边忙碌着的小香兰。一束阳光正好透过窗格映在小香兰的脸上,白皙的脸蛋上那一层细细的绒毛,也被映成了金色,嫩嫩的皮肤显得更似吹弹可破。
若是说小香兰不知道少爷在看着自己,也不尽然。屋里只有这么主仆两人,谁也躲不开谁的目光。眼下她虽然低着头,嘴角却也轻轻的咬着,眼波里不时的泛着一种萌动。
“少爷。”萧福从外头走了过来,正看见站在窗前的萧墨轩,便也没走进门来,直接跑到了窗下,“少爷,刑部里来了人,说是要找你。”
“让在偏厅候着,我马上便来。”萧墨轩知道刑部的人找他应该是和最近的案情有关,兴许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像是有些依依不舍,萧墨轩又向忙碌中的小香兰看了一眼,才转身向偏厅走去。
自从上回爹爹把查案的任务交给自己之后,萧墨轩便去国子监里告了几天假,高拱和张居正听说萧墨轩要帮着他爹爹查案,也是大开绿灯,没多问一声便把假给批了。
这么几天来,萧墨轩虽然揣着个查案的任务,却也没见出去跑过,只是不时的有刑部的捕头上门来汇报一番。小香兰每次取笑他,他都用一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来挡了回去。
而今天,便是萧天驭所定的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当萧墨轩走进偏厅的时候,焦大信正在那举起了茶杯要喝,见萧墨轩来了,连忙又丢下。
“少爷,果然有了发现。”焦大信望了望左右,见四下并无闲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了桌上。
“这是?”萧墨轩似乎并不急着要知道里面到底是啥东西。
“少爷请看。”焦大信的十根手指一起动了起来,解开扎在油纸包上的棉线。
“原来如此。”萧墨轩只往纸包里看了一眼,便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立时长出一口气。
“先把这东西收好,等到稍后审案的时候,这可是要紧的证物。”萧墨轩让焦大信把东西再包起来。
焦大信应了一声,将桌上的东西又重新包好藏进了怀里。
“再过个两个时辰便要过去了,你也不要再回部里,在这里一起用了饭过去便是好了。”萧墨轩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估算着已经是下午未时了,而且让焦大信揣着这个东西到处乱跑,他也有些不放心。
“嘿,那便先谢谢少爷了。”焦大信本来就是个豪爽的人,现在又有机会多亲近尚书大人家的公子,更是求之不得。萧墨轩的话音刚落,他那边就点起了头,顺手讨好似的端起一杯茶就要递到萧墨轩面前。
“焦捕头辛苦,还是你喝了吧。”萧墨轩微微一笑,并不伸手去接。
“哎。”焦大信在外面跑了半天,也确实渴了,听萧墨轩这么说,便不再客气,“咕嘟咕嘟”的将一杯茶喝了个底朝天。
“少爷。”焦大信喝完茶又试探性的抬起头来。
“嗯?”萧墨轩转过头来,看着焦大信。
“今个早上鄢侍郎也曾问过在下,问可查到什么没。”焦大信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抹了把嘴。
“那你怎么答的?”萧墨轩垂下眼皮,用食指抵了抵嘴角。
“小的没敢多说,只答了说正在查着。”焦大信看起来憨厚,其实倒也不傻。
“呵呵,你便是告诉他,也没啥。”萧墨轩轻轻一笑,脸上带出一股神气。
吴宅,原礼部尚书府。
依旧是闪着寒光的刀刃,依旧是惊惶无助的眼神。
三月的天,民间常比做娃娃脸,倒也恰如其分。下午还晴空白日的,到了傍晚却突然下起小雨来,淅沥沥的。空气的温度,让人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寒冬腊月。
“萧师爷,本官给你的三天期限已到,你可有查出些眉目来?”萧天驭轻轻捻了下嘴唇上的胡须,对着萧墨轩问道。
“回大人。”萧墨轩在大厅当中站定,双手抱拳作揖,“小的幸不辱使命,还当真找出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萧天驭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只是两只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