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回京,小东西太小,肯定不能随行,至少也得到周岁前后才能进京去见祖父、祖母。皇上原本就想把自个留在京里,兴许这一次回了京,就得留了下来了。小孩子周岁前后,该是会说话走路了,不能眼看着小林逸蹒跚学步,甚至可能无法亲耳听着小东西第一声叫爹爹,想到这里,萧墨轩心里头就和猫抓了一般的难受。
苏儿向来不喜欢和萧墨轩说那些什么“为国为民”的横大道理,见相公在自己和儿子面前徘徊,也知道心里难以抉择,只是轻轻的哄着小家伙,将他送入了梦乡。
“要不…再等些时候吧。”萧墨轩脚下都挪不开半步,“我且是和皇上说说。”
“能拖上一年?”苏儿把小林逸的脸贴在自己脸上,另半边脸又靠在了萧墨轩的肩上。
这一句话,堵住了萧墨轩的口,把手放在襁褓上,又搂着苏儿的腰,竟是不舍得放开。
“皇上也不一定留我下来。”萧墨轩尽量往“好处”想,别人是打破了头想要钻进天子脚下,而萧大人却是当成了一件苦差事。
“回京的时候,带上依依,她也喜欢小孩子。”苏儿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苏州的吴音和湖广的痕迹,“每日都要来好几次,都抱着林逸不肯撒手。”
苏儿的心智,原本就不逊于萧墨轩,又细密如针,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小香兰这个“预备役”,因为一些原因,始终还没能正式入列,有了依依在萧墨轩身边照应,总要放心的多。加上了一个“依依也喜欢小孩子”的理由,竟是由不得萧墨轩反驳。
萧墨轩原本还想把冯保的事儿说出来给苏儿听,让贤内助帮着分析一二,一时间也没了心思。加上陪客吃了几杯酒,也确实是乏了,洗过之后便靠在了床上,轻抚着襁褓,“呼呼”睡去。次日等醒来,居然已是日上三竿,苏儿早就起来了,正在奶孩子。萧墨轩“恬不知耻”的去凑热闹,却被推到了一边,告诉他王浚已是到了好一会儿,正在花厅里等着,连忙收拾了下,略用了一小碗的糯米粥,朝着花厅转了过去。
“萧大人…”王浚颇有耐心的在花厅里品着茶,几根手指,随着也不知道是谁家传过来的丝竹之声打着拍子,见萧墨轩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劳王将军久候了。”台面上的话,还是得说上一两句的。
第七卷 第三十二章 进京
“平日里劳动的焦头烂额的,坐在大人府上品茗闲坐,倒是难得有了闲趣。”王浚一如平时一般的先表一番功,也不忘着给萧墨轩递台阶顺便奉承,“属下且就是不明白,属下只是一海道副总兵,便就忙得头尾难顾,萧大人日理万机,怎生还如此精神,难得得几日闲,还要招小的们来议事儿。”
“属下这回来,又带了几匹粗陋的锦帛,给小少爷做几件夏衣,也是属下们的心意。”前几日王浚已经派人来送过份子,这回到萧墨轩府上,又多加了一份。不过上回他在蚝镜也跟着萧墨轩发了一笔小财,足足有上万两之多,出手也更有了底气。
“这回请王将军过来,倒真是有事儿。”萧墨轩不想和他多扯,有这么多时间废话,还不如回后厢房去抱儿子,即使去侧院里看李时珍解剖青蛙,也比在这里听他拍马屁有趣的多。
“属下但听大人差遣。”王浚一脸的正然,比起海瑞来也不多让。
“眼下戚继光已经回浙,我想请王将军帮着做一回押运使。”萧墨轩笑眯眯的说道,“押送一部分缴获的钱银物什进京一趟。”
“哎呦…”王浚心里一声惊呼,差点就要给萧墨轩跪下磕响头了。
“萧大人吩咐下来,属下听凭安排。”王浚欢喜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押解平南战役中缴获地钱银进京。这可是一件颇为荣耀地事儿。等进了京城。自然也少不得额外的封赏。王浚在平南战役中,战功比不上戚继光,刘显等人。虽然海上大获全胜,可那都是和萧墨轩在一起。算起来大功怎么也落不到自个头上。眼下得了这个机会,甚至还有可能得到皇上的召见,怎能不激动万分。
“大人什么时候启程?”王浚理所当然的认为,萧墨轩自然也会一同进京。
“这回运进京地钱物,都还放在江边的封舟上,并未取了下来,只要换几艘船便可。”萧墨轩说道,“今个你便就去安排,等明个就启程进京。”
“还有几件从西洋人手上得来的稀罕物,你也一并帮我带进了京。帮我送给几位老友。”萧墨轩继续吩咐。
“哎。哎。”王浚忙不迭的点头应着,应了好一阵,才听明白了萧墨轩的话,顿时有些愕然。
“大人暂且不回京?”王浚惊讶的问道,既然萧大人让自个帮着送东西过去,那么自然就是先不回京了。
“我还有些事儿得料理,得过一阵子。”萧墨轩吩咐萧甲取了些物什过来,一件件的告诉王浚,这件应该送到哪里。那件应该送到哪里。
五位阁老自然少不得,甚至包括大理寺的万那里都有了份,但是那份原本应该送给冯保的,却是先留了下来。眼下即使要送,怕是冯保也未必收得到。
“这一份。送到刑部侍郎鄢懋卿的府上。”萧墨轩想了想。又叫过萧甲,加上了一口小银箱。“这口箱子只说是鄢知府让带回家地。”
鄢盛衍在杭州做知府,虽然仍有些混沌,但是在谭纶等人地扶持下,做的还算凑合,开春的科考里,甚至得了一个优等。只是鄢少爷却没改得了好得酒肉的习性,说到这个,不得不说起鄢盛衍的另一个秉性,鄢大少爷虽然做官糊涂,可是却有一个令人惊奇的脾气,那就是不好迎来送往。
杭州知府,原本是个肥缺,可是自从鄢知府上任后,居然能做得知府官邸门口罗雀,实在是令人惊喜,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另一个翻版的海瑞,即便是萧墨轩,也自认不如。
不过鄢知府只管自个,不管别人,治下的官员该怎么还是怎么,并不多干涉。久之,鄢知府居然在官场里和民间都落下了一个好名声,人人称道,上回萧墨轩在杭州的时候,甚至亲耳听见有百姓称呼“鄢青天”,杭州地官员也是交口称赞,实在是令人称奇。当时也纳闷了半晌,这鄢盛衍,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便就是自个,也难免有几个人在背后指点,怎生鄢知府却做到了“左右逢源”?
只是唯一的遗憾是,如此一来,鄢知府的日用未免不足。好在萧经略知道他的“难处”,时不时的找些借口,发些额外地“补贴”给他,鄢知府也欣然笑纳。
萧林逸出世,鄢盛衍也派人送了份子过来,虽然和其他人比,未免显得寒酸,但是是积年地知交,萧墨轩又怎会在意。
鄢懋卿的侍郎府,在严嵩当政地时候那可是炽手可热,可是自从严党倒台后,鄢懋卿一直态度不明,虽然有个和萧墨轩走的近的儿子,可是鄢懋卿自个不表态,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京城里的官员们也不敢和鄢家走的太近,即便是刑部里的权柄,也落了不少空,和鄢盛衍的知府官邸一样,可说算是门可罗雀。
大明的官员俸禄极低,若不靠迎来送往,根本支撑不下去,鄢懋卿也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在京城的时候,萧墨轩也曾听人偶然说起,鄢家偷偷变卖部分家产度日的事儿。
萧墨轩以鄢盛衍的名义送些银两过去,也是有帮济的意思。只是在王浚看来,自家大人更是显得有情有义,更坚了追随的
宫里太监的出入,除非是放了地方上的监管的,否则都是有着时限,规定时间内必须回程,所以吴连春在南京并停留不了多少时间。
心念着京城里的事儿,下午的时候又未免登门来请问一回,听说萧墨轩并不急着和他一起回京,禁不住脸有愠色,正想追问几句,忽听得萧府的门房来报,说是海瑞到了。
自从海瑞上疏之后,那名头可是极大,吴连春自然也是知道。想当着海瑞的面摆摆皇家的威严,可又想到“萧国舅”还在面前,硬生生的把心思吞了回去。
吴连春知道高拱和张居正等几人的折子里,都提到过了海瑞,眼下海瑞突然出现在萧墨轩的经略府,应该不是偶然,刚被萧墨轩提起来的心,也略放了回去,不好去听萧墨轩和海瑞要说些什么,先行告辞,去找准备押解银两进京的王浚去了。
大明嘉靖四十二年六月十一,押解钱银进京的王浚终于经京杭大运河抵达了北京城里的积水潭,而同一时间,隆庆帝派往南京的第二位钦差太监也走进了南京城。
只是这一回来的圣旨,只有一件册封的旨意,封萧墨轩之子萧林逸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之职。
未及满月的婴儿,居然就做了锦衣卫的百户,人眼里看的,都是皇家的恩宠。
六月二十,是萧林逸满月的日子,因为之前递了份子的人太多,所以萧府上想免也免不了。当日,经略府中大摆宴席,谭纶,戚继光,俞大猷,田义,何绶,鄢盛衍,以及两省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南京诸部的各部尚书和侍郎,各司的主官和南京故宫各局的主事太监一个不缺。
萧墨轩其实并不是一个太过喜欢出风头的人,这一回倒也算是个破例。席间萧墨轩频频举杯,显得格外豪爽。
六月二十一,天刚蒙蒙亮,一艘四百料的巡校船静悄悄的停靠在了金川门的江边上,六月的天气,本不是起雾的时候,只是天还未大亮,和着江面上的水气,倒显得有些朦胧了,走近了看,船首边挑起了一面“萧”字的旗号。
“相公,回京之后小心从事。”苏儿抱着小林逸,站在码头上,显得有些单薄。因为六月的天气不算冷,所以才敢把小东西抱了出来。
小东西在母亲怀里嘟囔着嘴巴打着瞌睡,丝毫不知道什么是离别的滋味。
“你独自留在南京,才是小心照顾自个才是。我回了京城,有爹娘照应,又有依依和小兰在身边。”萧墨轩万分眷念的看着妻儿,手指轻轻的在小东西脸上拨拉几下,“该花的银子,少不得,莫和当年对景星一般。”
“此一时,彼一时。”听相公说起当年的旧事,苏儿也禁不住脸上一红,“家里头也不少人,又有诸位大人帮着照顾。”
当年对弟弟兴许是有些刻薄,可那也是家里的情形所逼,进京投奔也是后来的曲子,在湖广的时候,若不是精打细算,又如何让一个失去主心骨的家撑得过去。
船舷,渐渐的离开了码头,向东行去。萧墨轩站在船尾,看着码头上的几个人影渐渐的被江面上的雾气所阻拦,再也看不见,却仍是久久不肯离去。
七月初二,申时。
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出动近千人,封锁了从紫禁城到德胜门之间的大道,一直延伸到附近的积水潭。
一路上旌旗飞扬,锣鼓喧天,气势甚是吓人。一架七马并辕的镏金马车,从紫禁城中行出。
皇上,出宫了。
第七卷 第三十三章 不信
“开国承家,大君正功。”
兴许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洪的声音,在这一声吆喝声中,巡校船恰到好处的“咯”的一声顶上了积水潭边的木桥,轻微的摇晃了一阵以后才稳了下来。
皇家的威严和寻常的热闹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静”和闹的区别。
积水潭边虽是站了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可是竟是能清楚的听见风扯动旌旗的动静。
这些礼数上的烦琐,萧墨轩其实是极不耐烦的,可从来又不得不都耐下性子去一套套摆弄完,只觉得码头上的青石板兴许是因为行走的太多,虽是看起来光滑,可是其上坑坑凹凹的比起承天门前还要矸人,悔没有把当年在国子监时候做的膝套带在身边,直到隆庆帝走到面前把自个带了起来,才松了口气。
从积水潭到承天门的一段路,走的是极慢。街道两边虽是已被封锁,可是附近的小巷里头仍是聚了不少百姓,听说官兵在南方打了胜战,还俘虏了大批的红毛鬼,都出来看新鲜。
午门献俘的场景,大致也就和当年从南方剿倭回来的情形差不多,虽然这一回门楼上的皇帝换了个人,被砍头的也换成了红毛鬼,但是换汤不换药。经过第一次的新鲜,这一回萧墨轩倒是觉得有些乏味了,只是跟着走了个过场,心里头却捣鼓着其他事情。
一个时辰之后,萧墨轩已是出现在了乾清宫里的东暖阁。。。
“开国承家,大者封疆为侯,小者使其为师。”隆庆帝看起来心情大好,上下打量着萧墨轩,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子谦你是选大者还是小者?”
“但凭皇上旨意便是。”萧墨轩早就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且给我说说平南的事儿,我大明诸位先帝,多有以武功立威者,朕却未能亲历战阵。倒也常常心中恼闷。”隆庆帝颇有兴致的让陈洪奉了两盏茶来,又看了陈洪一眼,陈洪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平南的事儿,皇上该是早听过多少遍了。”萧墨轩知道从南边到京城来往的信使,这么长时间里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了。即使是前段时间先行派遣进京地王浚,只怕皇上也已经亲自见过了。
“平南的精彩,只怕未必比得上京城里头吧。”萧墨轩低头笑了一声。
“你不想去见见冯保?”隆庆帝也和萧墨轩一样,扯着笑脸。
“皇上没说让臣去见。”萧墨轩举茶向隆庆帝敬了一下,才略泯了一口。
“张阁老曾经说过,天下人的心力,半数竟落在了萧子谦的身上,看来所言并非虚假。”隆庆帝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墨轩一眼。
“无非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萧墨轩也不急着去否认隆庆帝的话。
“这回微臣打破西洋人在蚝镜的堡垒。俘获了几个佛朗机的厨子,皇上若有兴趣,可以试一试西洋的菜式。”萧墨轩把话头四处扯。
“哦。”隆庆帝果然很有兴趣。“便就这几日让做一回试试,朕和子谦你共品。”
“俘虏中有一些佛朗机地女人,与我中国颇有不同,不知道皇上可有兴趣?”萧墨轩偏不把话题放在一处。[..]
“罢了,罢了,还不如去陪着李妃说说话。上回听说子谦你得了贵子,朕和李妃也欢喜的紧,竟是都有些眼热了。”隆庆帝摆着手。看起兴趣并不大。倒是让萧墨轩心里头舒服了许多。
也许…隆庆帝是因为房事过多而毙的传言真的只是言官和清人的捏造,虽然电视和小说里都有不少类似的情节。在萧墨轩的记忆中,可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真的因为这些事情而虚脱,倒是某西洋球员,据说曾与上千美女缠绵,球场上倒也没见威风减了多少。
萧墨轩在这里想着其他,隆庆帝却是已经在那边掰着指头算起了帐。
“朕曾经答应过子谦你,今年准你留下钱银一百万两打造战船火炮,照眼下地情形看,是不是倒过了?”隆庆帝开始敲打萧墨轩。
“过了?臣斗胆敢皇上所指所在。”萧墨轩装糊涂。
“你在蚝镜缴获地钱银,也足足有四百万两之多,留下一百万两在江南,该是还有三百万两才对。”隆庆帝摆出大方的姿态,“多去的零头,朕便也不和你计较了。”
“当时可没算到战时地军饷粮耗。”萧墨轩也不是省油的灯,“数万大军出动,便就全是牛马,也得山一般的草料才够。”
“耗费的钱粮,朝廷照数再还过去便是。”隆庆帝被萧墨轩一顶,才发现自己刚才话说的确实快了些。
“微臣从直浙军中调了几艘封舟给张臬,另有火炮,火药无数,这些也都得花销来抵。”萧墨轩讨价还价。
“二一添作五。”隆庆帝开始做出了让步,“四百万两,你派人送进京来的,只有一百又六万两,再加一百万两。”
隆庆帝虽是堂堂的皇上,可是从嘉靖帝他老人家手上接过来的,是个陈旧地摊子,光欠下京官地俸禄和地方上预收的赋税就有不少,也是苦孩子一个,见了银子便就两眼发光。偏偏萧墨轩又算地太精细,一百万两刚刚够补了积年的窟窿,竟多不出一分一毫来。要知道萧大人可是做过户部侍郎的,知道的可不比隆庆帝少。
“五十万两。”萧墨轩见皇上让步了,也得摆出点姿态来,“前半年的海贸,眼看着已经是毁了,还被红毛鬼夺了十七艘货船过去,这些都得要银子去填。”
其实前段时候被佛朗机人扣留在吕宋的货船早就用一部分俘虏换了回来,再添了点利息,而且前半年的海贸的损失,早就折算到了先前说的一百万两里头,萧墨轩再提,明显是重复计算成本。
隆庆帝对这个结果似乎也不满意,脸上一虎,眼看着就要翻脸。
“皇上,大明朝是皇上您的大明朝,臣只是帮着皇上做事儿。”萧墨轩一点不担心隆庆帝会翻脸的兆头,仍是语重心长,“眼下花去的银子,日后都得十倍,百倍的翻了回来,皇上不该图眼前之利。”
“也罢。”隆庆帝本想教训萧墨轩一顿,说他不知道朝廷的艰难,皇上的辛苦,却没想到先被萧墨轩说出一番大大的道理来,偏偏还想不出理由来反驳他,只能就此打住。想来敢和他这么说话的,也只有萧墨轩一个人了。
“五十万,眼下你还是直浙经略,立刻修书。”隆庆帝怕萧墨轩再反悔,连忙叫人拿纸磨墨,要萧墨轩在自个眼皮底下写好手令。
朝廷大员的官印,向来都是带在身边的,看着萧墨轩写好了手令,盖上大印,上好火漆,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来。
“子谦当真不想去瞧瞧冯保?”隆庆帝狐疑的看着萧墨轩。
“微臣但听皇上的旨意。”萧墨轩呵呵笑了一声。
“你违了信。”隆庆帝微微叹了口气,坐下了身来,“朕和你曾是说定,即使朕继了大宝,私下之界,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微臣。”
“微臣不敢。”萧墨轩也叹了口气,停下了身来。
“你可是信冯保有罪?”隆庆帝出神的看着萧墨轩,也先不去计较口中的说辞。
“不信。”萧墨轩轻轻个摇了摇头。
“为何?”隆庆帝好奇的问道。
“若真有这么回事儿,冯保定是会修书与微臣商议一番。”萧墨轩神情自若,没有丝毫的忌惮。
“你就不怕朕给你和冯保带上个结党的罪名?”隆庆帝哈哈大笑。
“皇上给臣等带上一个结党的罪名并不难。”萧墨轩拱手回道,“可难的是,根本没有法子去治了党魁的罪。”
“党魁仍在,皇上即使治了臣等的罪又有何用?”萧墨轩不急不忙的回道。
“朕倒并非故意把你从幼子身边分了开来,只是朕身边也缺不得人。”隆庆帝笑道,“朕给你十日的假,十日之后,自个去文渊阁便是。”
“遵旨。”萧墨轩想要跪下身来谢旨,却又被隆庆帝拦住。
“有些事儿…奈何两京路途遥远。”隆庆帝捏了几下萧墨轩的肩膀,“没有子谦在身边,总觉得不塌实。朕准你仍兼着直浙经略的职,海道的事儿,暂且尽由你主张。莫要再跪拜,朕准过你私下免了杂礼,莫要让朕失了信。”
“轩,谢过皇上。”萧墨轩欠身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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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三十四章 张居正的心意
“少爷又回来了。”萧府里头最高兴,倒似是萧三一般。萧三老早就和萧四一起跟在少爷身边,在萧府里也得了身份。可是这一年少爷去了江南,却只带去了萧四,萧三也就由一个少爷的跟班降成了府里的杂事,比起以前,倒是辛苦了许多。
听说少爷回京了,兴许也就一时间呆在京城不走了,萧三心里头可是乐开了花,就连老管家萧福的话都有些不放在眼里了,老早就站到了街口边,听着别人说着午门前的热闹。傻呼呼的萧五,也跟在萧三后头起着哄。
“叫老爷。”刚闯进了门,却被萧福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老爷…老太爷且是吩咐过了,日后见着少爷要叫老爷。”
“什么少爷,老爷的。”萧三嘴巴里嘀咕着,也只能认了这一巴掌。
“还不快去料理下,老爷还在午门前,可二夫人就要到了。”萧夫人带着宁夫人站在前厅边,走出来朝着萧福吩咐,“都计较着这些做什么。”
萧福和萧三见老太君发了话,也不敢再闹腾,一起拿了新买回来的物什,朝着后厢房里萧墨轩的卧室奔了过去。
“应房他偏要叫改什么口,叫什么老太君。”等萧福一行走开,萧夫人却是抬起手来摸了摸脸,“便是没老,也要被叫老了。”
“亲家公他是欢喜的呢。[..]”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萧夫人,打心里头禁不住乐,“老萧家已是两代单传,眼下有了孙子,家里头的香火也就定了底。”
“我们家轩儿小时候可是粉嘟嘟的,像个女娃儿一般。”听宁夫人说起孙子,萧夫人也是禁不住笑。“我们那孙子,不知道和轩儿小时候长的像不像。”
“若是像得像他娘,也更是好。”萧夫人也没忘记奉承宁夫人,“苏儿小时候我可也是见过。吓人的讨喜,都说儿子像娘有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