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女儿瞪得大大的眼睛,张锄头笑了,“没办法,谁叫我们这五个姓氏的先人名气太大了,危及子孙是难免的,所以,只有学好了本事的子孙,才能够出去,否则,就别出去替祖宗丢脸了。反正呆在小田村里也不会缺吃缺喝的,没有上进心的人,一辈子不出去,也活得好好的。”
“爹爹你在说自己吗?”小寒眼珠子乱转,小心翼翼地问。
张锄头也不恼,轻笑一声,“你爹的确是胸无大志的,就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生活,在村里种种田,养养孩子,陪陪你娘。有人觉得我没出息,但偏偏你爹我的脾性就是喜欢这样,这也叫没办法。”
“那…爹爹就从没离开过小田村吗?”张小寒异常吃惊。
张锄头笑了,“哪可能,你不知道,村塾出师考的最后一环,就是必须得出外的,得按村塾里老祖的指派,到外面去办完几件事,才能回村来定居,如果事情办得极漂亮,那么,就算正式出师,可以在小田村自由出入,但如果事情没办好,那就是还没出师,还得继续每天去上课,等下一次出师考重新接任务。你不是发现了,咱们村里人少吗?实际人可不少,大半都在外面,怎么说呢,你小叔大伯他们,就是在外面生活得很好,又没到要生孩子的时候,所以,不高兴回来,也就随着他们的意思了。”
“总要有人留下来。”小寒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这句话。
张锄头亲亲女儿的额头,“是,就是这句话,小田村里,也是需要有人种田啊。”
被父亲揉弄着额头,小寒感觉暖暖的,不过,问题还是要继续问的,“爹爹,那你知不知道小集里面,卖的是什么东西?”
“葛家庄会卖些药材种子和小苗,还有他们家泡制出来的药丸,鲁家庄那边,也会有不少他们自家做出来日常用品和武器盔甲之类的,拿出来卖,”张锄头掰着手指,“还有粮食,就是你爹我种出来的那些,村塾的老祖们会看情况拿出多余的部分卖出去。”
小寒很失望的“哦”了一声,“原来,就是各个庄子出产的东西啊?”
“如果真是只有这些,你娘也不会这么积级了,”张锄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然还有其他的,小集里还有很多外人拿了特别的东西,特地来买卖的,那些只有在特殊的地方才能长出来的药材仙草,和我们这儿没有,但鲁家需要用到的金属木料矿产及特别的各种水之精华之类的。虽然也托朱家人替他们四下去收,不过这几天里,容许得那些外人,进入小集,用手中的矿石药材来换取小田村里出产的东西。”
“朱家?”小寒又听到一个新姓氏,“就是大哥说的姑姑嫁过去的那家?可是小田村里的五个庄子不包括这个姓的呀?”
“朱家、佘家海家归家是天瑶村的主要大姓,天瑶村就在胡家所住的山的另一边,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小田村外是顺山镇嘛,其实顺山镇也只包括这么两个村子。”张锄头想了想,“因为胡家住在山上,天瑶村的人和胡家基本都有交情,通婚也多,刚才说的四个大姓基本与胡家都有亲戚关系。天瑶村没有私塾,他们村的孩子不是家里长辈自己教,就是送到胡家庄的私塾里上学,但其中学生出色的,也能进咱们村塾学习,如果在村塾里和小田村里的学生看对了眼成亲的。除了你姑姑,张家上二代还有个姑祖奶奶,也是嫁进朱家的。就象胡姓不与小田村里其他姓氏通婚一样,朱家也不与天瑶村里其他姓氏通婚,等你入了村塾就知道了,天瑶村里,基本上只有朱姓的子孙,是人人进村塾读书的。”
“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小寒感觉到其中肯定有问题。
“有是有,但要等你进了村塾后才能够知道。”张锄头很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朱家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小寒只好旁敲侧击了。
张锄头见女儿有兴趣,也乐得告诉她,“朱家的人都能说会道,又有特别的秘法通传消息,所以世代从事商贸之事,小田村里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够自产的,那些缺的,或者多余的,村塾里的老祖们都会交由朱家的人四下出售。因为合作得很好,所以,小田村里的五姓,对朱家的人也挺客气,再加上朱家人能说会道,进入村塾后人缘一直都很好,你姑姑就是在村塾里和朱家那小子看对眼了,两人出师考要办的事情地点又相近,就约了一齐去,结果事情还没办完呢,他们倒已经定亲了。便宜那小子了!”
“怪不得我从没见过姑姑,她还在完成出师考的任务?”小寒明白了,要知道她会这么漂亮,有一半归功于娘亲,另一半就是象了姑姑,才会漂亮得超出双亲遗传。不过,从爹爹说这话的语气态度来看,“爹爹,姑姑的亲事,是她自己作主的吗?”
难道不是父母作主的吗?对于这个未来必然会关切己身的问题,张小寒很介意。
“咱们庄户人家,婚事都是自己看对眼了,父母又不反对,就没啥大问题了。”张锄头难得孩子气地撇嘴,“如果不是爹娘在外头遇到他们,被那小了说动同意了,要我来说,才没那么容易让那个家伙过关呢。”
张小寒想来想去,嗯,现在她可明白了,小田村里有姻亲关系的,其实只有四姓,胡家是住山上的,虽然也算小田村人士,但到底独辟一支——哥哥说过,胡家是不与小田村其他四姓通婚的,也就是说,只有葛家钟家孙家张家四姓,才互有姻亲关系,算是小田村的核心成员。
不过,也正因为胡家从不与其他四姓通婚,小田村里有点什么争纷,都是请胡家人给评判的,每次都非常公平合理。
而且胡家毕竟与小田村中四姓日日相处,所以交情也很好,才会将涉及到小田村安全的那座山交由他们居住。
邻村天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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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瑶村就是在山那边的村子,里面的姓氏也比较杂,爹爹说的四个姓,只是其中大姓,听哥哥说过,还有什么郎姓、牛姓、章姓、苗姓、花姓…的,总之杂七杂八的很多,与小田村里的孙家葛家胡家也偶有通婚的,但都不多。
倒是张家与钟家,两个姓氏的通婚对象比较严谨,似乎这两家所学的功法限制多多,各有奥妙,所以,牵连到了通婚。
钟家和张家,最初也并不限制,任由子孙们自己做主,情浓难舍,自然有人与不合适的人结了亲,但一成了亲,马上散功,寿命一下子短了,没几年就双双逝去、无法白头偕老不说,害得亲长白发人送黑发人,病了一大家子,而且还祸及子孙,小田村里那个看上去很老的巧姥姥,就是这样的例子中遗留下来的张姓后裔,即不能练功,也不能进私塾,只凭着一门裁缝手艺,养活自己罢了。
她也不成亲,说是“没得害了人家”,只把这一生平安渡过就是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张姓和钟姓的两大家族,再要结亲就要多方面考量了。
再怎么情浓难舍,也不能令父母亲长伤心,自己辛苦努力了近一辈才练出来的功夫,也不舍得一朝而废,所以,后来虽然也出了不少有缘无份的痴情故事,到底没再和不适合的对象通过婚。
不过,因了那些故事,钟家张家,每几代就会有一两个终生不婚,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练功里去的,出了不少高手呢。
话是这么说,小寒对哥哥口中那些高手,只听说,从没亲眼见过,小田村里头人还真是寥寥,她又小,见过的人就更少了,只当故事听。
“那以前哥哥说的,咱们张家和外公那边的钟家,都是很了不起的,但他没说仔细,”小寒左想右思,“爹爹告诉我吧?”
“钟家的故事,现在说给你听反而不好,会影响到你进私塾后的学习,所以你哥哥不是没和你细说,而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关于张家的事情,在你进私塾前,我会慢慢地告诉你,这个也算是启蒙吧,”张锄头摸了摸女儿的头,“别急,小寒还小呢,离进私塾还有好久呢。”
“葛家是种药材果树山实兼制药的,钟家是打鱼的,孙家是治病制药兼教书的,我们张家是种田的,胡家是搞养殖的,鲁家是做工具的,朱家是行商的,”小寒一一数来,“那另几家呢?佘家、海家和归家,又分别是做什么的呢?”
“佘家是打猎的,”张小寒带着小寒走到院子里,遥遥指点,“呐,胡家所住的那座山,只是整道青暮山脉中最高的那一座,名叫神栖山又正好坐落在小田村的右后方,整道青暮山脉是东西斜向的,一头向着西北,一头向着东南,整道山脉差不多贯穿了半个大商国,山里自然也有很多凶兽猛兽,佘家就是专门应对山里那些野兽的。
“至于海家与归家嘛,他们两家原来住在东北方向下去,总有几万里路远的地方,是啊,那儿就是海边,他们两家原来是靠海吃饭的,在海里打鱼、摸珍珠,撬贝壳,捞海菜之类的,就是现在,海边那个村子里,还有那两个姓氏的原姓族呢。会到天瑶村落户,是因为他们前几代和胡家结了亲,又需要葛家的药和鲁家的兵器还有张家的粮食,才会在天瑶村建了宅子,最早只不过为了方便族人过来用海里的某些特产来交换小田村出产的东西的,后来似乎那两姓人里,因了种种不合族规却无伤德行天良的事情,被族里逐了出来的,才到这儿来落脚,几代下来,到现在也成了天瑶村里的大姓了。”
“好复杂哦,”张小寒听得这么一大串,有点恍恍惚惚的,“还有,那个违反族规却不伤德行天良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这些,你现在听听就好,”张锄头见女儿真有点犯晕也是笑了,“反正私塾出师前你也见不到天瑶村里的人,大约知道一点就好,到也不用记得那么仔细。”
“哦,”小寒倒真对于天瑶村里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对她的生活不产生影响,倒是,“爹爹刚才说的是大商国?我们就是属于大商国里的人吗?还有,除了大商国,还有其他国家吗?大商国有多大的地啊?”还想问有没有地图来着,但似乎感觉中有什么顾忌,这是不能问的。
“这个,等你从村塾毕业,进行出师游历时就知道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张锄头刮了下她的鼻子,“而且,现在你知道了也没用,私塾没出师的,连邻村和山里面都不能去。村塾毕业之前,你的活动范围也只在山里和邻村,直到出师考才能出远门。”
小寒侧头想想,还真是这样,想到外面去探索世界,还得按村里的规矩来呢,不过,“爹啊,我们村为什么会叫小田村呢?”
“这个,也是有来历的,”张锄头开始眉飞色舞,“其实,这村子最早是张家人建立的,但张家也念恩,田呢,是最早教我们祖宗功夫的那个人名字里的一个字。这个,就是在你进私塾前爹爹要慢慢给你讲的故事,至少,学功夫前,你得知道张家功夫是打哪儿传下来的。
我们张家祖宗,也就是一家庄户人,祖孙三代一家六口,守着一片田种粮食种菜,因为天下太平,和其他庄户人家一样,日子过得也算小康。有一天晚上收留了个错过宿头的老道,而且老道似乎还受了点伤,因为正是农闲的时分,张老爷子又是天生好客,就热情招呼了他住了两个月,老道才养好了伤,离开前,他问张老爷子,要什么,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无论是想要黄金满仓也好,良田千倾也好,要当大官也好,只要他说出来,就自有办法做到。”
小寒嘴巴张大了,怎么变成许愿故事了?“三个愿望”?
“然后,张老爷子就说了,现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满好,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张锄头伸手替女儿把下巴托上去,阻止了她想要说话的企图,“听我说完!老道还是坚持,张老爷子的儿子就想到了,说是,如果道爷能够让我们都不生病就好了,前些年娘生病了,他们不但要花钱请大夫,更让人心疼的是,生病时的难受劲。再加上孩子又小,更是身体弱爱生病。”
“老道想了想,就点了点头,说我再留个三天,教你们一个法子,你们每天早晚照我教的做,能够保证你们少生病,如果忽然受了寒或着了热,把我教的办法多做几次,病也能够好得快些。”张锄头对着女儿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摇头,“老道又留了三天,教了张家祖宗一套呼吸吐纳的法子,看张家这一家四口都学会了,他才准备离开。”
“咦?这老道不是姓田的吗?”张小寒不明白了,不是说,为了纪念教功夫的人,才…
“所以我说,你等我说完嘛。”张锄头摇头,“张家这么利害的功夫,哪可能就这么简单就能够学会!”28024.
“那爹快说呀?”小寒大张着眼睛催促他。
“唔,”张锄头点了点头,“不急,今天可以慢慢给你说,不过,我记得你大哥之前有跟你说的吧?”
“大哥没说这个,”小寒鼓了鼓嘴,“他只说了盘古开天、伏羲推演八卦、女娲抟泥造人之类,其他都没说。”
“也是,张家功夫来历和你说了也没用,你小,又不能练习,倒是天地起源这些,你听听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会长点见识。”张锄头笑得很诡异。
我长见识?是私塾里那些人被我长见识吧?
盘古开天身化万物,小寒没话好讲,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天地是怎么来的。伏羲发明八卦推演成六十四个卦象,她就问了N多个问题,毕竟伏羲那个时候没有文字,那么,伏羲推演八卦的事情,是什么流传下来的呢?
如果只是口口相传的话,当中肯定有夸张不实之处,所以,现在我们所知的肯定不是完全正确的。
但既然能够流传下来,说明伏羲的发明给当时的人类带来了很大好处,八卦对我们现在来说,都如同天书一般,又怎么可能替当时非常原始的连衣食都未足的人带来好处呢?
张家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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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寒推测,所谓八卦应该只是伏羲第一个想到的,用来记事传递信息的符号吧?而且,他推演出六十四个卦象,每个卦象很可能就指代当时特定的一个事情,方便当时的人传递消息,比如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gèn)代表山,巽(xùn)代表风,兑代表沼泽,那么,当时的人如果离开的话,就可以在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留下几道杠杠,来表明自己的去向,或者在需要集体出力的事情上,在某个公共的地方用几道杠杠来发布某些消息。
因为在没有文字只用绳结记事的时代,这些或长或断的杠杠,让当时的人手边没有绳子时,依旧能够传递消息,成为了最初的文字或者信息传递符号。
这些信息符号公开后,方便了所有的人,成为了日常生活中必然会不停用到的东西,伏羲的功绩才会被源源不断的提到,并流传下来。
小寒的推论逻辑强得惊人,张寒露都被她说服,张口结舌地回私塾这么一说,整个私塾都哄动了,甚至这个说法还传到村塾去了,被一干老学究翻来覆去地研究,最后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可能。
再说女娲捏泥塑人。
所有传说中,至少在大哥嘴里那个版本,女娲是以自己为样板造人的,问题是,之前他明明说女娲是人首蛇身啊,为什么造出来的人不是蛇身而是双足呢?而且在大哥讲的世界起源故事中,女娲是神明,明明之前没有人出现过,为什么女娲就造出了在那个时代来说是“怪物”的长四肢的人呢?
大哥讲这段故事时,小寒心情很不好,连分析都没情绪,只丢了这么个问题把大哥噎住了,随后,就见大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地闷着头左想右想…
接着,小寒的这个问题,同样被传到私塾和村塾去了…
而当时,小寒的唯一感想是,这下没有人来打扰我思考了。
当然,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自己有点太不应该了,大哥是真的担心自己才会想方设法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下了课后不跑出去玩,乖乖地呆在小婴儿身边,还要口沫横飞地说些他自己学过的东西…
会这么想,小寒觉得,自己对这两个哥哥的感情已经非常亲密了。
感情都是相处之间慢慢加深的,两个哥哥得了什么都记得分给她,有玩具也让她先玩,虽然她对玩具并没有什么爱好,但也不能不领这份情。
特别是那天,爹爹把她带回家后,两个哥哥以为把她弄丢了,眼泪汪汪的,双目红肿,脸色苍白憔悴,又惊又吓的,简直…
见了他们那个情状,小寒心里咯噔一下子,都不理迎上来的娘亲,乖乖地直扑进大哥的怀里,向他们保证,再也不会乱走让他们找不到了。
就在那一天,小寒彻底地认下了这两个哥哥,她在心里发誓,再也不故意与他们闹别扭。
小寒白了明显也想到了那两个闹到村塾去了的问题,正看着自己笑眯眯的爹爹一眼,“爹爹,别管那个了,你讲故事怎么可以只讲一半?你不说的话,今天晚上我缠着娘亲告诉我。”
“好好好,”张锄头站起身,从桌上拿过茶壶,倒了杯茶自己喝了,又拿过另一个杯子,手里捏住两个果子,手指不知怎么地一搓,果汁就自动流进了杯子里,等果汁装满了,推到女儿面前,“喝吧,我继续说。”
小寒捧着果汁,坐得乖乖的,非常有兴趣地直盯着父亲。
“那老道见张家人都学会了这套吐纳功夫,便要离开,”张锄头坐在桌边,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缓声细说,“张老爷子就连忙询问他的姓名,说是也算记个师承,结果,老道说,这是他们这二个月帮助他养伤花的功夫换来的,不用记他的名字,也不用算什么师承,给了他们就是他们的东西。”
张老汉也实诚,听老道这么说,就真这么认为了。29775
“?”小寒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爹爹又的话头停下,只用眼神问出了疑问。
“按庄户人家的惯例,如果是师徒相授,就象庄户人学手艺一般,要给师傅当学徒,除了交钱之外,还要帮师傅干活,而且除了自家孩子外,想要把手艺传给外人,得征求师傅同意,”张锄头细细地解释,“但如果是自己换回家的东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庄户人家知道了个做菜的巧法子,自己做了吃之外,并不吝啬教给邻居,让大家都会做。于是,张家老爷子,就把这个功夫,也象做菜的巧法子般,交给了整个庄子里的人,至少,那些淘得没边的小家伙们和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反正闲着也是淘气,而且又不难学,再加上学会了,对身体有好处,少生病,不吃药,那也是省钱的。”
见女儿点头,张锄头还是强调了一下这对于当时那些庄户人来说是怎么样的好处,“种田的嘛,靠天吃饭,只要不是大涝大旱,总能混个温饱,还能存下钱来盖房给小子娶媳妇,但一生病,家里猛然出现意料之外的开销,很可能整家人家都会被拖垮,所以,张老爷子一家试了这个功夫几个月,发现的确能够强健身体,也就将它当成个防病的好方子,教给了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一直到张老爷子寿命尽了,他都一直没生过病,是在睡梦中含笑而逝的。
张老爷子死了,灵魂被阴差带进地府,判官却说他一心行善,功德不浅,虽然身上没有丝毫修为,但可以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转世投个好胎,下一世能够尽享荣华富贵,另一个选择呢,就是让他去某个偏僻的地方当土地爷手下的夜游巡司,这虽然是最低级的鬼卒,但也可以一边学习怎么增长修为,一边积功德,但总要几百年才能够积够功德,修行有成,随后还要通过考试后,才能升职成正职司门司厨司厕之类的芝蔴绿豆小吏。”
见张小寒眼里露出明了之色,张锄头点头,“是的,张老爷子因为放心不下子孙亲情,选了第二条路,至少当夜游巡司之后,还是能够看顾子孙后裔。”
“就算能够看顾,人和鬼之间,也不能沟通吧?”小寒终于忍不住提出异议了。
“是啊,张老爷子也很为此烦恼忧愁,”张锄头继续说下去,“但有种人是天生可以看通阴阳的,那就是天生阴阳眼的人,张老爷子花了十几年功夫,才找到这么一个,就是钟家的老祖了。钟家老祖受了张老爷子之托,到张家去告诉他儿孙们张老爷子的事情,于是,张家的后人,和钟家就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张老爷子一直在琢磨,要怎么让子孙后代有好日子过,以他本身的淳朴经历,当然是要积功德,这是第一重要的。
张老爷子感激钟家人,也就对他们很关照,也告诉了他们这一规律。而钟家人的天赋,最容易积功德,于是开始干起了通灵的活,专替人和鬼之间沟通。
钟家有天赋,没几年,功德就积得比张家多了,功德一多,家境也就好了起来。
甚至原来在钟家中只偶尔会有子孙是阴阳眼的,但后来因为功德足够,几乎每个男裔生下来就是阴阳眼。
虽然其中也有危险,偶尔会因遇到怨鬼厉鬼之类,断送了几条人命,但因为钟家人都能够见到鬼魂,也就知道了他们的亲人死后的待遇,都因身有功德,成了地府司职中最小的鬼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