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我宁愿让你误会我,也不要你对我心生负疚…
单位的外网打开了,又可以上网了,清清感觉自己也活过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锦府
龙耀三年三月二十五日,皇上御笔亲判,江氏一门贬为庶民。江贺之,受黥刑,流放岭南,永不召回。其长子江文浩,次子江文沛流放渝西。其余家眷依旧住在江府之中。皇后江映雪贤良淑德,不知其父兄的劣行,况念其身怀龙裔,免去其他责罚,只扣罚一年宫奉,予以警示。
至此,江家人虽然妻离子散,但是总算保住了性命。尘封了一个多月的凤仪宫终于重见天日。
四月初一,下了一夜的春雨终于停了。一时间更显得草芽青绿,春意盎然。
一大早,就有锦府的大总管来内务府接我出宫。那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形干瘦,但是目露精光,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对我毕恭毕敬道:“在下是锦府的的管家薛仁平,今奉锦大将军之命前来接姑娘入府。”
我舍不得我那堆了一屋子的绫罗绸缎和古玩珍宝,想着搬走。可是那个薛总管低眉顺眼道:“锦大将军吩咐了,姑娘不必带什么,这宫里的都是些入不得眼的东西,要了也无用。”
本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训,我跺脚走了。只将做工精致的一块玉佩和几个金锞子藏在怀中(有了上次身无分文从香玉楼逃跑的经历,这次我也学乖了)。剩下的告诉库公公替我看着,什么时候锦夜看我不顺眼,将我轰出来了,我还可以指着这屋子东西度日。
我终于出了皇宫,走出那朱墙围绕的天地,站在宫门外的我,只觉得浮生一梦,恍如隔世。
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已经等在宫门外。朱红色的轿帘,绣着大朵明艳的牡丹花,以金丝钩边,银线为蕊,花心缀着小手指大的圆润的珍珠,我又趁人不备,揪了两颗珍珠下来。
轿子里很宽敞,团花的软座,蝉翼薄纱的窗帘,随风轻摆,透过薄纱能够看到外面的街景,外面却看不清里面。轿子四个角垂下来比目玉佩,随着轿子的前进,轻轻晃动。我抓住一个仔细看了看,乖乖,上好的和田羊脂玉啊!本想将四个都揪下来,又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所以只将里角的两个扯下来,一并揣进怀里。
要说这轿子除了速度慢点儿,比现代的汽车舒服多了。平稳中稍稍有点儿规律性的颤动,让我很快地就梦游周公了。
不知睡了多久,轿帘掀开,薛总管垂首而立,“姑娘,到了。”
我揉揉睡得僵硬的脖子,向外看去,只见一处院落,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两边站着两排几十号家丁,从敞开的大门里隐见院内飞檐卷翘,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殿宇楼阁。门前是几十阶汉白玉的台阶,门两边的院墙看不到尽头。
一时恍惚,以为转了一圈又回到宫里了,仔细看时,发现大门上一块方匾,上书两个烫金大字,“锦府”,才知道是到了锦夜在京都的府邸。
我下了轿子,锦夜已经站到敞开的大门口,红色的衣衫随风轻舞,身后是湛蓝如洗的天空。
他拾阶而下,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执起我的手,拉着我上了台阶。我被他拉着很不自在,再加上一夜春雨,台阶还有些湿化,脚下一趔趄险些摔倒,身子一歪,怀里的东西洒落了一地,金锞子和我从轿帘上揪下的珍珠更是骨碌出老远。
我手忙脚乱地待要去捡,却被锦夜一把拉住,面无表情地拉着我的手进到府中,虽然他脸上毫无笑意,但是绝代的风华比满园的春色更加明艳。我不禁咽了下口水,我要是有他一半好看,早就参加选美去了。随即又懊恼不已,这要是以后天天对着他这张脸,我还有照镜子的勇气吗?
一个两人抬的步辇落在我身边,我坐轿子坐得腿软,懒得再让人抬着走,“我那个…溜达着走吧。”
锦夜不语,放开我,自顾自地在前面走,我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腿紧倒着,眼也没闲着,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四处张望着。这才发现园子中别有洞天,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兼有假山奇石,凿泉引渠,途经一处半月型的池子,池水清澈碧绿,不比御花园旁边的那个莲池小,池上架着汉白玉的走廊。池边杨柳依依,新抽条的柳枝垂到水面,引来成群的锦鲤啄食嬉戏。园中更是遍植奇花异草,正值春季,百花盛开,引得蜂儿蝶儿翩翩而舞,好一个美不胜收的仙境桃源。
不知走了多久,我开始审美疲劳,兴致全无。心中后悔起来,谁知道这园子这么大啊!早知道就坐着步辇让人抬着走了。
终于,锦夜停在一处院落前,九曲回廊,绿瓦红栏院内翠竹掩映,花深似海。院门上方悬挂着一方匾额,写着“遗珠苑”几个字。
早有四个穿着杏色衣裙,银红比甲的姑娘迎了出来,拜过锦夜,又齐齐向我拜倒,口中诵着“夫人”。
我被雷倒,哀怨地看了锦夜一眼,他不置可否,依旧面如止水,简单地吩咐,“你先住这儿吧,歇息一下,晚上府中宴请宾客。”
说完就转身走了。我发了会儿呆,一扭头,那几个女孩子还在地上跪着呢,我赶紧一个个地去拉,“起来,快起来。以后别跪我,我怕折了我的阳寿。”
年纪较大的那个,模样端正,“夫人折煞奴婢了,奴婢姐妹几个是在遗珠苑伺候夫人的(终于不是我伺候别人了!),奴婢叫春痕,她们几个叫夏屏、秋画、冬凝”她依次指着其他几个丫头,“夫人别站在外面了,里面请。”
一口一个夫人,直叫得我欲哭无泪。只得随她们几个进了院子,院落不大却异常精致,一间正房是给我住的,屋里布置清雅,雪白的墙壁,雨过天晴的纱窗,映着屋外的翠竹繁花显得清幽怡人。
我一直心疼掉在门外台阶上的那些随手顺来的东西,此刻见到雕花大床的床账中央悬挂的有小鸡蛋那么大的夜明珠,和一屋子的古董珍玩,立刻两眼放光,将怀里硕果仅存的两个金锞子、一颗珍珠和一个玉佩都掏出来,送给春痕她们几个做见面礼,“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手脚健全,不用你们服侍,你们不用称我‘夫人’。我叫林若溪,咱们姐妹相称即可。”
几个人吓得不敢应,又纷纷跪下,“奴婢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夫人面前造次。”
我也无奈,这几个孩子是被万恶旧社会给害了,我只能退一步,“夫人就夫人吧!不过你们不要再自称‘奴婢’了,也不要动不动就跪,我是从宫里出来的,天天给主子下跪,自称‘奴婢’,都有心理阴影了,你们就别再提醒我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她们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心理阴影”,但是我的话还是明白了。春痕大着胆子说:“既然夫人不愿听了刺耳,我们姐妹就依夫人所言不自称奴婢了。只是若锦大将军或薛大总管他们怪罪下来,好歹请夫人替我们解释一二。”
“这个自然!”我拍拍胸脯,大包大揽。
吃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我抚着肚子倚在窗前的软榻上发呆。春痕托着一个金盘进来,盘上是叠放整齐的一件大红色的锦服。喜庆的颜色灼痛了我的眼睛,我赶紧别过头去,闷声问:“怎么还要穿凤冠霞帔吗?”
春痕窥着我的神色,小心道:“不是凤冠霞帔,夫人…不用穿那个。这是织造府送来的一件礼服,锦大将军特意嘱咐制成红色,颜色喜庆。”
喜庆?我心中一片灰蒙蒙的,没有半分喜悦。不是因为做了太监的对食,而是因为以后的岁月不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度过,连见他一面都成奢望。
因是结为对食,也可称为“菜户”,不是正经夫妻,所以不需要拜堂成亲的那一套繁文缛节。不过是宴请宾客,让一干赶着给锦夜溜须拍马的人得个机会表现一下罢了。
我听闻不用盖着红盖头迈火盆很是欣慰,再跟锦夜来个“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什么的,我肯定当场晕死过去。
饶是如此,依旧沐浴梳妆了整整一下午。身上的锦衣是织造府的宫人制的,用上好的锦缎制成,轻薄香软,以五彩银丝绣着繁花似锦的图案,镶坠着宝石珍珠,雍容华贵。春痕她们将我的头发梳成繁复的发式,髻后对簪红宝石的双月押发。又在我脸上涂脂抹粉,说是当下流行的“霞影妆”。
我如牵线木偶一般由着她们一通捣鼓。妆成揽镜,看到镜中之人,大红的衣裙,雪白的小脸,鲜红的嘴唇,一脸的呆滞颓样,颇有鬼娃娃新娘的惊悚效果。这要是晚上叫人撞见,都能做噩梦。懒得再看,由它去吧,反正吓唬的也是别人,自己眼不见为净。
清清明天会很忙,一会儿将明天的一起更上。
第一百零九章早生贵子
黄昏时分,府里开始有宾客前来,远远听到人声鼎沸。锦夜来到遗珠苑,他依旧穿着红色的衣服,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两个往那一站,跟两个利是封似的。
他看到我时微微怔了一下,抬手为我将鬓边的珠花带正,目光中有抹朦胧的温柔,“红色的衣衫很配你,比园子里的凤仙花还要好看。”
他第一次这样和颜悦色地称赞我,让我颇不适应,我还是习惯冷冰冰,骂我脑子不中用的那个锦夜。
我随他一起来到府中的明珠堂,人群蜂拥而上,一通狂轰滥炸,说不尽的恭喜,道不完的祝福。一群人同时说话,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整个大堂里人声鼎沸,吵得我脑袋嗡嗡直响。
锦夜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左右分开,我们走到大堂前面平台上的主人座位处,锦夜拉着我的手坐下,台下的众人方归了座位。我这才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堂中摆放着二十张大圆桌,每张桌前都坐满了穿着官服的达官显贵和有头脸的太监公公。人人脸上都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貌似比自己娶媳妇还由衷地欣慰高兴。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我觉得这种形式跟现代的婚宴颇为相似,一对新人在人前露一小脸儿,吃顿饭热闹热闹就礼成了。唯一不同的是,现代婚礼是新郎新娘各桌敬酒。而如今是大家上前给我们两个敬酒。
精美的菜肴换上撤下,看得我眼花缭乱。梳妆了一下午,这会儿我也饿了,我无心去理那些溜须拍马的人,索性自顾自地吃将起来。来人敬酒,不过虚举一下杯子,连头都不用抬。我也根本记不住这个尚书,那个侍郎的,貌似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到了锦夜面前全都一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神色。
锦夜吃得很少,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饮酒。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喝醉了才好,我也怵头晚上的“洞房花烛”。
不敢想,还是别想了,想了要吃不下饭的。
我正在跟一碗鲜美的鱼唇鏖战,就听下面一人高声说道:“祝锦大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声如洪钟,跟平地里一声响雷似的,生生将满堂的嘈杂压了下去。
跟个太监早生贵子,真当我是圣母玛利亚啊!
我一分神,一块鱼唇没嚼就被我吞了下去。我从碗上抬起头来,见到下面一个身穿藏蓝色官服的人,貌似官位不高,手持酒盏,昂然而立,一脸的鄙夷和视死如归。
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此时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其余堂上众人跟被定格了一样,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夹菜的依旧拿着筷子,喝酒的端着酒杯,谁也不敢动。大家面面相觑,气氛异常诡异尴尬。
我放下手中的碗,又偷窥了一眼身旁的锦夜,见他此时目光阴狠,面罩寒冰,周身散发着一股暴戾的杀气。堂内本无风,他红色的衣袖却轻轻摇摆,连他面前桌上的红烛也似被风吹到一样狂舞起来。
说实话,虽然我心中佩服那敬酒的人是条汉子,敢当着众人如此一针见血地奚落锦夜,实在需要过人的胆量。但是却又不禁替锦夜难过起来,这可是锦夜的死门啊!如此血淋淋地被人揭开,胜过任何的羞辱。
锦夜虽然恼羞成怒,却也不好在他自己“大喜”的日子当堂发作,杀人泄愤。不过他看向那人的目光已经跟看个死人无异。
现如今我的身份很是难堪,跟锦夜属于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人奚落锦夜,却也将我捎进去了,因此我也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有道地缝儿钻进去。
正在不知如何收场之际,突然,一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台来,扑在锦夜脚下,两眼含泪:“父亲大人,儿子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说着纳头便拜,喜极而泣。
马公公!
马公公拜完锦夜又转向我。我看到他那张涕泪纵横的大饼脸,从心底泛出恐惧,有种想要跳起来逃跑的冲动。
还没等我站起来,他已经一记响头磕在地上,仰起脸时,面上带着如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且惊且喜的神色,流泪欢呼道:“母亲大人!”
我彻底被雷倒了。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贵子”,心中哀鸣,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嫁个太监不算,还白捡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活脱脱的一出闹剧,却也解了堂上的尴尬,人们又恢复歌功颂德,献媚讨好,一时间库公公那样的孙子们也过来磕头,生生营造出一幅子孙满堂的繁荣温馨景象。
我再无心扮演这个老祖母的角色,满桌的美食也失去了魅力。锦夜也是意兴阑珊,神色倦怠。堂下众人,除了个别祝我“早生贵子”的人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于是纷纷起身告辞。几百人陆续走了大半。刚刚喧嚣的大堂,此刻安静了许多。
满桌的狼籍现出繁华后的颓败,锦夜坐着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大堂的门口。虽然他没有动,我却敏感地觉察出他周身的气场都变了,挺直的肩膀松弛下来,冷峻的神色也变得妩媚柔和,唇角微扬,似一江春水般的温柔。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门口的光亮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身后无尽的夜色漆黑如墨,更衬得那人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第一百一十章真正的痛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门口的光亮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身后无尽的夜色漆黑如墨,更衬得那人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堂上剩余的宾客无人不知长风与锦夜关系复杂,前有将长风下狱一事,后有二人朝廷上的刀光剑影。见他到来,都赶紧识趣地脚底抹油溜了。有的经过长风时,微微拱拱手,就算行礼了。有的干脆目不斜视地过去,生怕牵连到自己。而长风看着地面,头都没有抬。
满堂的人这会儿彻底走干净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人,显得异常的空旷。长风走到大堂中央,择了一张桌子,缓缓坐下,自始自终低着头。
一个月来不见,他看上去苍白消瘦,面带憔悴。我心中一痛,不忍再看他,然而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样,无法离开他的左右。
身旁的锦夜含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你放不下她。”
他声音柔媚,面若桃花含露,自从长风进到明珠堂,锦夜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长风的身影。
锦夜起身,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一并拉起来。我难堪地挣扎了一下。他抓着我手腕的手指瞬间收紧,跟铁箍一似的,我的手腕断了一样的疼,忍不住呻/吟出来。
长风抬头扫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痛楚,随即又低下头,放在桌子上的手却攥紧了拳头,直攥得指节发白。
我咬住下唇,不敢再出声,由着锦夜将我拖到大堂中央,长风的面前。
锦夜手下一带,我扑到桌前,差点儿撞到长风身上。长风下意识地抬手扶我。
将要触到我之际,锦夜上来一把将我拉开,嗔怪道:“王爷自重,如今溪儿已是锦夜的对食,虽不是正式夫妻,却也是两口子。王爷跟内子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长风因他的话而浑身一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锦夜轻抚着我的鬓发,娇笑道:“王爷今日贵足踏贱地,真是让我这锦府蓬荜生辉,我跟溪儿更是受宠若惊。溪儿,快给王爷斟酒啊!”说着又在我的后背推了我一把,让我又差点儿趴在桌子上。
我拿起桌上一壶半满的酒,又择了一只无人用过的酒盏。抬手倒酒时,长风跟被定住一样看着我的手腕发呆。我向下一看,才发现手臂上的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刚刚被锦夜抓的乌紫的一圈印记,跟带个镯子似的,这臭小子,真下了死手了。
我手忙脚乱地拉下衣袖盖住伤痕,长风脸色一黯,别过脸去。
锦夜将一切尽收眼底,冷笑了一下,“王爷今日前来可是祝贺我与溪儿结为对食的?可惜你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刚刚吏部郎中杨同礼祝我与溪儿早生贵子,真真是有趣!王爷你来评评理,溪儿跟着我这么一个残缺的人,如何能生出孩子来呢?”
说着,他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此刻的锦夜毫不避讳自己的残缺,故意在长风面前一再强调。
锦夜斜眼看着长风的神色,见长风眉心抽动了一下,更加得意,“王爷不觉得奇怪吗?溪儿这丫头本来对你一网情深,为何突然做了我的菜户,嫁与我这个无根无后的人?”
“锦夜!”我惊慌地叫他,想阻止他说出真相。
锦夜身形飞快,我就见眼前红袖一晃,耳听“啪”的一声脆响,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感觉自己腾空而起,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在几米外的地上,浑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站不起来。脸上火烧火燎地痛,不用摸,也知道半边脸肿成猪头了。锦夜他是用了真力气的。
长风惊跳起来,却被锦夜按坐在椅子上。锦夜虚情假意地哀叹,“你救得了她一时,救得了她一世吗?你就算知道她日日在我身边受尽折磨,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锦夜“咯咯”地笑起来,“我想让她生,她便是生,想让她死,她便是死,我想让她生不如死,她便得日日活着苦挨。要说,这也怨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她对你情根深种,为了你,不惜答应做我的对食。”
长风吃惊地看着锦夜,又掉头看着依旧趴在地上还没来及爬起来的我,一脸的迷茫。
“我就知道溪儿这丫头没有跟你说实话。”锦夜悠悠道:“你当我为什么痛痛快快地放过江氏一门,果真怕了你和那几个不中用的言官不成?哼!不是我网开一面,他们江家连同江映雪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事到如今,我不防告诉你。是我找到溪儿,对她说,只要她答应做我的对食,我就放了江映雪。谁料,这个傻丫头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央求我不要告诉你实情。”
锦夜叹息着:“她对你真的是情深义重。为了救你的旧情人,为了成全你对江映雪的情意,就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连我都自叹不如啊!”
长风脸色惨白,“若溪”,他低吟着我的名字,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伤心欲绝的神色。
“随便你让我做什么,放了她吧!”长风放下骄傲,哑声恳求锦夜。他的卑微让我心痛欲死。
“放了她?”锦夜扬声反问,“我处心积虑地将她弄到身边,不惜放过江家人的性命,怎么会说放就放呢?”锦夜凑近长风,柔腻地暧昧道:“我不但不会放了她,我还要让她日日夜夜都不离我的左右。同桌而食,同枕而眠。王爷大可放心,虽然我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但我一样能满足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长风脸色刷白,浑身止不住地轻颤,艰难地继续求情,“若溪在朝中没有根基,没有背景,她对你毫无用处。”
“我可不这么看!”锦夜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你对她的情意,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不但长风,连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锦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日在慎行司的天牢,这丫头被卖进青楼之后,一天夜里,我去天牢看你。你梦靥中一直呼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你知道你叫的是谁吗?不是江映雪,你唤的是‘若溪’。”
锦夜惋惜地摇头,“可叹王爷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你被旧情蒙蔽了双眼,竟然错过了所爱之人。你以为你还一直惦记着江映雪?还对江映雪念念不忘吗?问问你的心吧,现如今你心里究竟是何人?”
一席话惊呆了我们两个,我与长风对视,目光纠集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他的目光由茫然无措,到痴缠眷恋,其中的爱意似铺天盖地的潮水席卷而来,将我淹没…
锦夜缓步绕到长风身后,俯在他的肩膀上,再次将手放在长风的胸口,“现在,我再来问你:痛吗?”
长风已经面如死灰,象一尊石化了的雕像。锦夜凑在他的耳边,似情人的密语,温柔体贴地问:“是不是跟为江映雪焦虑担心不一样?”
锦夜唇边挽起凄婉的笑容,“只有为了心上人,才会这般摘心挖肺一样的疼。”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终于得到你了
“新婚之夜”我卸了妆,换上白色绸缎绣海棠图案的寝衣,顶着半边依旧肿胀的脸,走进锦夜住的锦珠阁,心潮翻涌,难以平复,眼前晃动的都是长风黯然的面容和带着刻骨的痛意的双眸。
当锦夜笑着要将我拉走的时候,他飞身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手指冰凉,毫无热度。我感到他眷眷的情意和内心的恐惧,仿佛一撒手我就会被拖入暗无天日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