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掌柜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仔细的将那些契约瞧了瞧,的确是天香楼的少东家端木轩亲自签署的,这让他脑门渐渐有了汗。
做生意看的是长久,别看玉宴楼如今风光无限,但是能不能长久下去,还是有赖于合理的经营,相比起来,在本地做了十几年的老店天香楼,却是有着深厚的底子,它背后的端木家族,在西梁县一带也颇为名望,因此,天香楼也是玉宴楼最大的劲敌之一,尤其那个少东家端木轩,脑子灵活好使,又勤奋努力,从端木老爷子手里接过天香楼之后,便将天香楼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蒸蒸日上,一举跻身于西梁县三大名酒楼之一。
若是玉宴楼供应的果蔬,品质和新鲜度不如天香楼,长此以往,可是对玉宴楼大大不利。
贾掌柜是聪明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需要苏清婉点明,他也是一点就通,立即转变了态度,翘了翘两撇小胡子,笑模笑样的道,“苏姑娘,好说好说,咱们坐下商量,来人,看茶。”
“贾掌柜,我那30亩的蔬果今日都要销出去,时间还紧着,我们就不坐了。”苏清婉却是轻轻一笑,淡淡道,“价钱上,我苏清婉给的是良心价,不好让了,毕竟我搞这个大棚蔬菜,也是需要成本,何况好货不愁卖。”
“这我知道,但是咱们是头回合作做生意,苏姑娘,咱们各让一步嘛,大家发财。” 贾掌柜精明的眼眸一转,从柜台顺手拿过算盘,“霹雳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十分灵活,半响停住,道,“这样,你让半成如何。”
苏清婉也不直接答他,只慢慢的将天香楼的契约折好,淡淡道,“贾掌柜,据我所知,西梁县各大酒楼的蔬菜需求量甚大,根本供应不上,大多果蔬都是从外地运来,那运输费,人工费,车马费,啧啧,只怕怎么算,都要比那半成多多了吧?”
“若是贾掌柜算不清这笔账,清婉也不勉强,告辞。”苏清婉抬脚就要走,一把拽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徐月荷,就往门外拖。
“嗳,这就走了?”徐月荷惊讶不已,苏清婉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的对徐月荷眨了眨眼,她这招,自然是欲擒故纵。看得出来,这个贾掌柜,是个无比精明的难缠货,苏清婉不得不出这招,更重要的是,在贾掌柜看过她与天香楼的那张契约之后,她有把握,贾掌柜会叫住她。
果然,她才跨出去不过三步,贾掌柜就叫了起来,抢步跨到苏清婉面前,满脸堆笑,“哎呀,苏姑娘你性急什么,做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嘛!这样,正巧我们东家也在,我要去请示一下,请姑娘稍等。”
苏清婉优雅的点头颔首,轻轻抬头,缓缓看向二楼雅间的一扇窗子,隔着绿幽幽的窗纱,她能感觉到,从那里投射出的一道慑人魂魄的视线,那阴冷破碎的感觉,和刚才感受的一般无二,即便隔了这么远,那感觉还是如影相随,清晰入骨。
苏清婉很明确的知道,自打她踏进玉宴楼开始,那道枯冷到毫无人气的目光,便一直缠绕在她的身上,如同一根最细最细的暗处的蛛丝,附着在她的身上,还无迹可寻,甩不掉,挥不开,着实有些恼人。
才半盏茶的功夫,那贾掌柜便急急的下来了,手中拿着一张契约,交给苏清婉道,“成!就按苏姑娘你出的价!签个字就成。苏姑娘你是个精明人啊,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贾宰宝很荣幸。”
贾宰宝,听到这个名字,苏清婉不禁莞尔,倒是个好名字,无论什么宝贝从他眼前过,都要被宰一刀,听起来倒是很贴切呢,配这个精明入骨的贾掌柜,真是再妙不过。
“彼此彼此,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苏清婉挥毫签字,龙飞凤舞,一气呵成,随即收起那封契约,笑意深深。
出了玉宴楼,苏清婉才感到那令人窒息的眼神消失了,轻轻松了口气,而徐月荷还在身边兴奋的唠唠叨叨,她神经比较大条,自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宰宝,宰宝…那掌柜的名字真逗,可惜宰不到我们清婉的钱,嘿嘿。”徐月荷高兴的勾住苏清婉的胳膊,眼里全是亮闪闪的银子,“又一笔银子入袋了哈哈,清婉你快变成有钱的阔夫人了,到时候甭忘了我月荷哦。”
“忘不了你。”苏清婉轻轻一笑,拉着徐月荷,加快步伐往牛车那走去,“走,还有许多地方要跑呢。”
两人到了牛车处,只见徐大叔正抱着空酒坛子,咂吧着嘴,喝的熏熏然,和那方才的白面小厮正厮混在一处,勾肩搭背,倒热络的仿佛一家人似得。
蔡有福见了苏清婉和月荷,有些腼腆起来,跳下牛车,抓抓头道,“月荷姑娘,徐大叔他吃酒吃的有点多,我拦着来着,拦不住…我,我先去酒楼干活去了,一会子该挨骂了。”
“咱们回头再见。”
“去,你谁啊你,谁要跟你回头再见!” 月荷一头雾水的嘟囔一声。
飞起两抹红霞,蔡有福跟徐大叔辞别一声,撒丫子飞快的跑了,跑的老远,还回过头来,恋恋不舍的望了月荷一眼。
“噗”的一笑,苏清婉杵杵徐月荷,笑道,“咱们才去这一回,这两人倒混熟了?不过瞧那小子,似乎对你很有点意思。”
“哼哼,清婉你说什么呢你!小心我翻脸哦。”佯装生气的瞪了苏清婉一眼,徐月荷率先爬上牛车,咧嘴道,“那样愣头青的小子,我徐月荷才看不上呢。”
苏清婉见徐月荷恼了,便也不再笑话她,只一心惦记着生意的事,徐大叔虽然吃酒吃的有点多,好在酒量很好,并不很醉,赶起牛车来依旧平稳娴熟的很,就这样,苏清婉和月荷不多时就跑了几家,直到傍晚,夕阳西下,才终于把苏清婉计划中的第七家酒楼跑完。
大地蒸腾着最后一点余热,街道两边的树被烈日晒了一天,都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儿,牛车的轱辘不紧不慢的滚动着,驶离了热闹宽阔的街道,上了狭窄的乡间小路,往苏溪村的方向而去。
苏清婉随手摸出个番茄来吃,边吃边悠闲的瘫软在牛车上,浑身放松。跑了这一下午,总算搞定了和七家酒楼的合作契约,讲的她口干舌燥喉咙冒烟,此时吃个美味多汁的番茄,润润干渴的嗓子眼,再好不过。
小路上有些颠簸,一震一震,苏清婉咬着番茄,却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两边美丽的乡间景色,缓缓的后退,七彩的各色野花,灌木丛中跳动的小动物,各种植物动物都是生机勃勃,田野里,漫天飞舞的都是雪白的蒲公英。
“哎呦累死我了。”徐月荷也瘫软在苏清婉的身边,擂着酸软的腰腹,咧着嘴嘟囔。不过想到那个人,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天空很白,一朵朵白云飘荡其上,不经意间,其中一朵就变换成了那个人的轮廓,这一趟总算看到了他,就没白来!
苏清婉随手摸出一根绿油油的黄瓜,懒洋洋的递过去,“喏,吃一根,生津止渴。”
“嘿嘿,还是清婉你对我好。”徐月荷接过来,立即塞进嘴里,又脆又甜的新鲜汁水立即润泽了干渴脱皮的嘴唇,勾了苏清婉的脖子道,“就算以后我嫁人,也一定找个近的,咱们做一辈子姐妹。”
“哟,我家闺女终于开了窍,想要嫁人啦?”徐大叔嘿嘿乐了,边驾驶牛车,边回了下头,“对了,月荷啊,我看小福那小伙子不错,改天让他来家坐坐,也给你娘瞧瞧。”
“小福,小福是谁啊爹?”徐月荷顿时蒙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不会是那个玉宴楼的跑堂小厮吧?”
“可不就是!他叫 蔡有福,听听,有多福气。”徐大叔继续乐呵,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蔡有福那小伙子怎么怎么好。
徐月荷的脸越来越黑,猛的弹坐起来,一把将吃剩的黄瓜蒂丢了出去,撇嘴道,“他还叫什么蔡有福?我看叫娘炮差不多!”
“闺女,啥是娘炮?”徐大叔有些不解,纳闷道,“这词儿听着倒新鲜。”
“我也不晓得。”徐月荷抓抓头,一瞪眼,抓狂道,“是清婉教我的词儿,反正就是不爷们!不汉子!我徐月荷看不上!”
苏清婉躺着也中枪,脑门顿时坠下三根黑线,这徐月荷,别的记不清,这些词儿倒是学的飞快。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徐大叔不以为意,咳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这样的男人啊,体贴,懂事,会疼媳妇儿。”
徐大叔早就想过了,那蔡有福在玉宴楼那样的高级大酒楼做事,又不需要去下田,要那么爷们干啥?能赚银子养活媳妇儿子就成,再说就女儿这大咧的暴脾气,一根肠子通到底,还是找个性子柔点的,比较合适,至少女儿不会受姑爷的欺负!
“不要!”嘴嘟的老高,徐月荷气呼呼的坐起来,一脸正经的道,“我就是绞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也不嫁给他!”
“呸呸,混说什么。”苏清婉也坐起来,作势拧她的嘴,又摸着一根粗粗的麻花辫子道,“这一头乌丝好好地,你倒舍得?再说你去庙里做姑子了,谁来和我做姐妹?”
“我就是说说,嘿嘿,你急什么。”徐月荷和苏清婉笑闹起来,两人互相搔痒,嘻嘻哈哈,闹在了一处儿。
回到小院,吃了晚饭,因为太累了,洗了个澡,苏清婉就爬上床榻,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有脱。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梦里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黑的像个棺材一样,然后一阵沼泽似得雾气中,就悄无声息的飘来了一个人影,扭头看去,却是白天遇到的那个男人,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忧郁的,沉沉的凝视着苏清婉,那样郁结的眼神,无望和毁灭,仿佛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里往外渗出,怎么都止不住。
他的眼神,如同浓重的雾霭,如同让人迷失的森林,迷茫中有一种令人痛彻心扉的心碎。
他缓缓地伸出了那只枯瘦如骨,青森森的小臂,若有若无的,搭上了苏清婉的肩头,仿佛在向她求助,仿佛感应了那人内心无底的悲伤,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苏清婉的心尖,她剧烈的一颤,睁开了眼。
天光大亮。
原来是个梦,幸好是个梦,摸了摸额头,竟被冷汗濡湿,苏清婉急促的一转头,看到天天蜷缩着小身板,睡在自己身侧,那乖巧祥和的小脸,沐浴着晨光,显得高贵而精致,心里渐渐的安静下来。
那男人,心底一定有什么很深的,不可告人的梦魇,在深深的缠绕折磨着他,犹如裹住溺水的人的一团水草,只会将他推向死亡的深渊,不过,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梦到他?他不过给她让了个位置!
或许,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梦里都不得安宁,也或许是因为作为大夫,强烈的责任心导致。
静静的在床头坐了片刻,苏清婉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此人或许和自己有什么机缘,但是那样阴冷的人物,身上仿佛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她只觉得,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苏清婉从枕头下抽出一沓契约来,整整七张,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不能乱想了,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忙!
苏清婉雇了八辆牛车,将昨天所有采摘下来的果蔬都装上车,命人送去了西梁县各大酒楼,到了下午,七家酒楼的定金银子都陆续到了苏清婉的手上。
看着桌子上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天天端了个小凳子,爬上桌子,笑的没牙没眼,乐不可支的问,“娘亲,咱们发财了吗?”
“傻小子。”苏清婉笑眯了眼,宠爱的摸摸儿子的头,“这点小财算什么?这些银子呀,是咱们的创业基金,娘要用这些银子,生出更多的银子!”
“哇,那岂不是像变戏法那样,娘亲好厉害!”天天惊呼一声,小嘴夸张的成了“o”形。
“天天,可不是变戏法哦,娘打算买更多的田,就可以种更多的东西呀。你要知道,只有靠自己勤快的双手,以及聪明的头脑,才能赚到更多更多的银子,明白了吗?”苏清婉拍拍天天的小肩膀。
“天天知道了!”天天紧了紧小鼻子,一个劲儿的点头。
苏清婉数了数,一共是350两,加上云流墨走的时候,留下的200两,她手头一共有了550两!550两啊,这是一笔很不小的钱,她可以拿来干一番事业了。
想到这里,苏清婉嘱咐天天看家,拿上给村长备的一份厚礼,就去了自己娘亲章氏那里,和娘亲说明了自己想要扩建田园规模的计划。
章氏哪里还会不愿意,表示百分百的支持,拉着苏清婉的手,激动的溢于言表。
看到苏清婉的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章氏作为苏清婉的娘亲,是又激动又自豪,以前的疑虑也烟消云散,在苏溪村里行走,连腰杆子都挺直了很多,从前因为苏清婉又懒又馋,外加名声不好,村里人见到深居简出的章氏,都是指指点点的闲话,如今再看到章氏,却都热络的打着招呼,一脸客气,甚至还有上前讨好的,希望章氏能帮忙美言几句,让自己家人去苏清婉的田地做长工的。
毕竟谁都知道,跟着苏清婉有肉吃。
尽管章氏依旧是个性淡泊的,但是也止不住觉得脸上有光。
苏清婉与章氏便拿上厚礼,去了村长家,这次村长对苏清婉就要客气的多了,苏清婉将厚礼一奉上,村长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上次苏清婉送给他的那豪华翡翠烟杆子,可是给他挣足了脸面,如今不论到哪里去,都要高调的带在身上,时不时的拿出来,吸上几口上好的“虎皮皱”烟丝,显摆显摆村长的威风。
就连村长夫人,如今对苏清婉与章氏也是客气有加,要知道,她想穿那上等丝绸的衣服,就指望着苏清婉呢!上次苏清婉送给她的布料,给把她那些小姐妹们眼馋死了,把个村长夫人乐的不行,连带着对苏清婉的印象也好了许多,并不肯轻易听女儿孙玉珍的撺掇和挑唆。
趁着苏清婉母女在和 村长闲聊,孙玉珍赶紧的将村长夫人扯到一边。
“娘!苏清婉她就是贱人!专会收买人,就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爹都已经被她蒙了眼,你可不能给她迷惑了。”孙玉珍摇着村长夫人的胳膊,咬着耳朵,嘱咐村长夫人给苏清婉使些绊子,不要让苏清婉的计划得逞。
“咳,那个玉珍啊,大人的事情你别参合。”村长夫人瞟了笑容可亲的苏清婉一眼,别过脸小声道,“再说我瞧着苏家丫头挺好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孙玉珍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娘,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那个苏清婉又馋又懒就是个猪,还和野男人苟合生子没脸皮,是我们苏溪村的一大耻辱,说跟她说句话,您都嫌脏了嘴!您都忘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说什么呢!”村长夫人急了,赶忙捂住孙玉珍的嘴,挤出个干干的笑,安抚道,“那不是以前吗,从前的事还说他作甚,谁晓得这个丫头为何忽然能耐了,如今她混得这么威风,就连你爹也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那从前苏清婉没送您丝绸布匹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说!”孙玉珍鄙夷的盯了她娘一眼,甜美的小脸一拉,不悦道,“我不管,你把这下贱胚子赶走。”
“哎呦玉珍啊。”村长夫人拉了孙玉珍的手,哄道,“你是不晓得,锦绣布庄出新的花样了,娘喜欢,你就别耍脾气了,啊?”
“娘你…”孙玉珍狠狠一跺脚,一张俏脸气的通红。她这个娘就是爱慕虚荣,还有她爹,也是个好面子的,怎么一个个就看不透苏清婉那个小贱人的真面目。
“乖,找你绍闲哥哥玩会子去。”村长夫人心不在焉的安抚着孙玉珍,那对贪婪的眼睛,却已经滴溜溜的瞄上了苏清婉带来的厚礼,凭直觉,那里面,一定有她喜欢的锦绣布庄的最新花样的缎子。
孙玉珍一扭头,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临走时还狠狠的瞪了苏清婉一眼,甜美的大眼里,冒出冷冷的不怀好意。
苏清婉并不理她,权当没有看到,村长夫人迎上来,将苏清婉和她娘亲迎进了屋子里坐下,又上了上好的茶水,将一盘子果脯蜜饯瓜子等点心,端上炕来,热络的招呼苏清婉母女吃。
村长盘腿坐在炕上,一个劲儿的竖着大拇指,夸赞苏清婉的大棚蔬菜搞得好,这给苏溪村也带来了不少好处,作为一村之长,村长自然也是十分高兴自豪的。
苏清婉趁热打铁,将自己的计划对村长和盘托出,说出自己想要扩大大棚蔬菜的规模,想要将南山山脚下那一大片荒地买下来,除了种植大棚蔬菜,她还想种植药材,建一个药材园子,因为苏溪村缺医少药,苏清婉这么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为了造福苏溪村的村民。
村长一听,十分赞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两人就相谈了一些细节。
另外,苏清婉还提出,想要让村长出面,问问苏溪村的村民,是否愿意把自家田地卖给她苏清婉,自然她出的价格不低,绝对高于市场价格,另外她会雇佣这些村民做长工,也解决了他们的收入问题。
村长满口答应。原本么,村民们种田也只能维持基本的温饱,能赚几个钱?苏清婉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对于苏溪村的村民来说,是一桩好事。
详谈了一个时辰后,苏清婉便以极优惠的价格,与村长签订了买下南山一带荒地的契约,随即和章氏告辞出去。
苏清婉将章氏送回家,便往自己家的小院走去,手里捏着契约,嘴里快活的哼着歌儿,走过哥哥家的小院,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女人尖利的叫骂声,随即“宾宾砰砰”的闷响,仿佛木质家具被踢砸的声音,又夹杂着“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继而丫丫的哭闹声又揪人的传了出来。
哥哥家这是怎么了,莫非和大嫂吵架了?
虽然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但是搞得这么大的架势,吓坏了孩子可怎么好。
苏清婉脚步顿了一顿,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劝架,心中一动,往哥哥家的院子门口走去。
苏靖山家的院子里,桌椅翻倒,一片狼藉,丫丫正蹲在摔坏的小凳子旁边,哭的双眼红肿,小手背儿抹着泪花,十分伤心。
“啊,苏靖山你什么意思!老娘现在叫不动你是不是?”凌采虹眉毛激越的扬起,仿佛一只战斗的母鸡,怒吼着伸手一推,“不过就是叫你跟你妹子讨点好处,你就给我装聋作哑!”
“你发什么疯!”苏靖山被狠狠一搡,“噗通”跌坐在台阶上,眼里布满血丝,双手狠狠的揪扯着头发,“吵得让妹妹听到了,你知不知道害臊,我苏清婉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我发疯?我就是要让她听到!”凌采虹又扯高了几个调子,拔高声音道,“你这个窝囊废,自己赚不到钱,没出息,脸皮子还这么薄,当初我们贴那苏清婉的钱也不少,如今她发财了,怎么就不能跟她捞些好处?!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许你这么说我妹妹!”苏靖山顿时怒了,赤红着双眼,一步步走向凌采虹。
------题外话------
为了钱,大嫂开始极品了…^_^
第54章 毒妇,毒妇!
“怎么,你还想打我呀?!你打呀,打呀?你倒是敢打老娘一下试试,老娘娘家多得是兄弟!”凌采虹大声冷笑着,梗着脖子凑上去,手指直直的戳向苏靖山的脑门,尖声尖气,口水四溅,“我告诉你苏靖山,你就是个窝囊废,你对那苏清婉掏心掏肺,人有钱了记得你老几啊?”
“你连徐月荷都不如,那徐家人多会讨好苏清婉,他们就是和苏清婉穿一条裤子的!我看呀,好处都进了他们的口袋了!”凌采虹越说越来劲儿,提起脚边一个水桶,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去,“你这个哥哥算的上老几啊?白痴,无能!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种没用的废物,连带着生个小废物!一家子气死我!”
“我妹妹不是那样的!”苏靖山痛苦的一声低吼,气的忘了躲避,任那水桶“咚”一声,狠狠砸在他的右胳膊上,他吃痛,一下子捂住了胳膊。
丫丫吓得大声嚎哭起来,飙泪道,“娘,呜呜…不要打爹爹…”
苏靖山愤然抬头,指着院子里那几个硕大的竹筐子,吼道,“你这个婆娘怎么这么小心眼,怎么这么狠!你打我就算了,不要骂我妹妹,也不要骂女儿。你说妹妹对我们不好,那这些是什么!”
苏靖山又一把抱起搁在木桌子上的一大堆礼物,狠狠扔到凌采虹脚边,“这些又是什么!你这个婆娘,为什么如此贪心!”
“哈,你们兄妹真当我凌采虹是叫花子,这么好打发啊?”凌采虹一脚踢翻了竹筐子,从里面滚出许多果蔬来,又一脚踩上那些绸缎布匹,狠狠碾压了一下,怒气冲冲道,“苏靖山啊苏靖山,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永远都是这么眼皮子浅,难怪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个穷光蛋!我说了,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分她那30亩田!”
“疯了,你真是疯了…”苏靖山目瞪口呆,虎躯都气的震颤起来,惊诧的难以言表,痛心的扶起那竹筐子,闷声道,“那30亩田是妹妹的全部家当,是她所有积蓄换来的,是她的心血啊!你怎么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