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边,苏清婉边走边瞧,一眼就瞧见了在一排马车的左侧,留出了一个很大的空位,位置极好,眼睛顿时一亮,虽说感觉这么多马车拥挤在一起,却没有人占用这块地,仿佛有些蹊跷,甚至那些马车仿佛畏惧着一块儿似得,隔得远远的,但是苏清婉却不愿意去多想。
管他的,有地儿停不就是了?做人何必那么纠结?
她想也不想,招呼着跟在身后的徐大叔和月荷,纤手一指,语气有点兴奋,“赶巧这里还有个空当儿,大叔,就停这里吧。”
徐大叔应一声,赶着牛车就往那空当里走,正在这时,街道边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其中夹杂着一阵细碎的风铃声,那声音清脆悦耳,极为好听,苏清婉扭头看去,却见一辆双马拉着的黑蓬马车,缓缓驶来,行了一射之地,最终在离苏清婉不远处停下。
那马车前头拉着的两匹马,高大健美,一看就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浑身一水的乌色,油光发亮,眼眸亦是深黑色,黑的犹如硕大的两颗黑玛瑙,一闪一闪,充满了灵性,通体漆黑的马,只是那黑色太过浓重,黑的仿佛都泛出奇异的红色来,仿佛那马鬃毛间,流淌下得汗滴是宝石红的血色,华丽中透出一种森然诡异。
苏清婉心头一跳,思忖着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吧!若真是,那倒真是开了眼界了,真想上前摸一把,上去骑一次,感受一下汗血宝马有多爽!在这古代,汗血宝马亦是十分稀有的,相当于现代的宝马了吧,更令苏清婉好奇的是,这两匹宝马的主人是什么来头,能奢侈到用两匹汗血宝马拉车的贵族,来历自然不小。
马车的车厢,亦是通体的黑色,外面包裹的黑色暗纹锦缎,滚动着很深很深的墨黑色,四边垂下一色的黑色流苏,却又长短不一,仿佛浓黑色中毒的血液,那些锦缎上的暗纹也是奇怪的,依稀辨的出,是一些古怪深奥的字符,仿佛某种不知名的邪恶咒语。
这车厢打眼看去,虽然华丽异常,却又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仿佛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整个马车都是死气沉沉的,仿佛里面并没有装有活物,仿佛…是从冥堂上直接驶来!就连那赶车的车把式,都是面无表情,像是一块石头雕塑而成,马车四周,跟随着几个模样周全的小厮,同样是面无表情,神情空洞的让人心生畏惧。
苏清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烈日炎炎的街道上,忽然有一阵阵阴风吹过的感觉,自打这匹马车停下,遮天蔽日的黑,流淌蔓延开去,就仿佛遮蔽了那一片耀目的日光,阴冷,沉重,仿佛在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让人窒息,呼吸不畅,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马车,这样的队伍,忽然让苏清婉联想到了一样东西--棺材。不错,就是棺材!那被全黑色包裹的车厢,没有一丝生气流露,可不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棺材?这马车,在这街道上缓慢的行走,就仿佛是一口活棺材,刚在地底下复生,到人间来喘口气,顺便要摄走一些阴魂,就是这种感觉--毛骨悚然。
陡然,挂在车厢顶部的一串八角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声,把呆滞状态中的苏清婉唤回现实,她心头一惊,慌忙镇定了心神,扭头看去,却见徐大叔和月荷的惊恐更甚,月荷紧紧捏着自己的手,表情就仿佛背脊上爬了个毛毛虫似得,倒是自己的手,被她掐的生生的痛。
苏清婉温热发麻的小手,猛地拖住月荷吓到冰凉黏湿的手,扭头就想赶紧离开这诡谲之地,却不防身后一个冰冷粗粝的调子响起,“姑娘,你的车,停错地儿了。”
心头一震,苏清婉定了定神,回过头去,只见说话的,正是赶车的车把式,那男人穿戴周全,斯文白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车把式,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微缩,却又是那样沉稳,坚定,有着坚不可摧的坚固,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扰他的前进。
连一个车把式都这么有气势,苏清婉不由的瞟了一眼,对那黑棺材似的车厢里装着的人更加感兴趣了。一个喜欢躺在棺材里的人,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是对死,有着奇异的迷恋?
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过来人,苏清婉很想一把掀开那黑雾雾的帘子,冲动的把那人揪出来,大声吼他,莫装酷,装酷被雷劈!
下一刻,苏清婉却堆出一脸自以为和善的笑意,大着胆子,凑到那马车跟前,客气道,“这位大哥,我知道这里的车位挤,但是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你们干嘛非得跟我们抢呢?瞧你们一个个衣着光鲜,想必是玉宴楼的贵宾,玉宴楼的人,一定会为你们另择佳地!”
毕竟自己不是来闹事的,而是谈生意,苏清婉尽量保持着风度翩翩,和气温柔,尽管她心中觉得自己十分狗腿。
“挪走。”那男人沉下了脸,阴声道,“这是我家主人的位置。”
靠,一个破位置,你还当是你专属的啊?什么人,这么牛逼叉叉的!老娘还是这玉宴楼的未来合作方呢!居然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清婉顿时怒了,眉毛轻轻挑了挑,嫣然笑道,“你说是你家主人的?有证据么,哪里贴了你家的标签,你喊一声它会应你么?先到先得,别跟姐玩仗势欺人这一套!”
哼,她就不信,有钱人就有这特权,连位置都是预定了的,原本苏清婉也不想去争一个破位置,但是一想到方才善良可亲的徐大叔,在大门口被人推搡侮辱,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来人!”那男人铁青了脸,手中的鞭子直直一指牛车,冷声命令道,“把那牛车拖走。”
“你敢!”苏清婉急了,不顾月荷的阻拦,几步跨过去,凶悍的拦在那牛车前面,声音淡漠中带着隐隐的怒气,“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那男人一声令下,随着他的几个小厮面无表情的上前,就要动手,苏清婉也拉开了打架的架势,耳膜却是轻轻一震,传来了一句酥麻麻的低冷男声:“罢了…”
那调子很轻,很淡,幽远的仿佛从最深邃的幽谷里,极轻极浅的传来,飘渺如幻,仿佛让苏清婉感觉是一阵错觉,然而肌肤上被那音波激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却是警示着她,那声音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偏偏那道浅调虽然不响,每个人的耳膜却被震得嗡嗡作响,顺带起了一身鸡皮。
功夫高深!深不见底!
苏清婉立即判断出来,那声音分明是隐含了一丝内力的,因而听来虽有气无力,实则让众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苏清婉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假装优雅的笑意,立即讪讪的收了自己摆出来的招式,跟那轿中人的功夫一比,自己的那几下就是个渣,她还是识趣一点,不要拿出来显摆的好。
那声音一传出,那赶车男人的面色,立即变得极其恭敬,甚至有些卑微,挥了挥手,命一众小厮退下,那八个小厮显然训练有素,就连退下的动作都是整齐划一,立即贴服到黑色棺材的两边。
看的苏清婉瀑布汗啊!那个赶车的,你刚才不是还牛叉哄哄的么,怎么两个字就把你憋回去了,还有那个恭敬到死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敬业啊!老兄啊,你主子又没有透视眼,他看不到滴啊,你到底是表现个什么劲儿。
还有那一群小厮,从他们利落划一的身手来看,显然个个都是身手不凡,和方才玉宴楼门口,压根儿不是一个等级的,估计还能整出个什么八卦童子阵之类,天壤之别啊!
苏清婉瓷白的额头冒出汗来,一层层的好像珍珠,腿却沉滞的跑都跑不动,好像被黏住了似得。
幸好没动手,乖乖,这群人棘手的很,若是动手,连那八个小厮,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还有那个中气十足的车把式,更别提黑棺材里的那个怪胎主子!
就在苏清婉松了口气的时候,那马车车厢黑色的窗帘子,居然,掀开了!
不受控制一般,苏清婉就那么愣愣站在那里,瞳孔一点点睁大。
一只白森森的爪子,掀起了纯黑色窗帘,缓缓的,慢慢的。
那只手青白枯瘦,犹如一截枯死的藤蔓,突兀的从那浓黑色中蔓延出来,惊心动魄的白,白的冰冷而炫目,盯着看的久了,仿佛灵魂都会不受控制,受到某种黑暗的感召,被深深的吸入进去。
黑帘只掀开了一个角,阳光仿佛被阻隔在外,里面显露出来的一角也是森黑的,仿佛挖开了一个血淋漓的黑洞。
但是,就这冰山一角,也足够苏清婉看清些什么了,打眼一瞧,苏清婉“嘶”一声,身体微微后倾,倒吸一口冷气。
一截白生生的脖颈,白的仿佛没有血色,白的仿佛能看到青色透明的血管下,流动着无数新鲜的血液。
努力伸伸脖子,苏清婉抬着眼,想要看清那张隐晦的脸,然而,仿佛隔了重重的沼泽雾气,终究是看不真切。
一张大大竖起的硬挺衣领子,犹如卷起的芭蕉蒲扇,将那张隐秘的脸包裹其中,那人微微侧了侧,黑沉沉的领子中,露出一抹青白的苍绿色,仿佛他的脸,真是邪恶的暗夜中,伸张出的一张萎冷的芭蕉叶,些许苍冷,些许沉郁。
这人果真有病,还病的不轻。
好半响,帘子都放下了,苏清婉还沉浸在那抹深沉的苍绿之中,许久,才回过神,在心中悠长的轻叹一声。谁能想到,这样手掌权势,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却是个有病的?看他面容上那一抹青色浓重,这病似是经年累月郁结而成,却是麻烦的紧了,若是入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只怕神仙难救。
苏清婉正惋惜着,那男人微侧了侧脸,看了苏清婉一眼。
只一眼,又深又长的一眼。
苏清婉被那阴冷的毫无温度的目光一触,身体却生出一阵奇异的颤栗感觉,仿佛掉进了冰窟,冻得她上下牙关都要打起颤来,那样冰雪凝冻的眼神,那般诡异,被那目光幽幽一瞥,苏清婉仿佛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在那个男人面前,任何的防备,仿佛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有种不着寸缕的尴尬感觉。
忽然就想起了云流墨,那个男人的冷,是有形的,这个男人的冷,却是无形的,仿佛他的心都是没有温度的,冰的能够灼伤自己。
男人静静的一瞥,那毫无生气的眼眸,像两潭死水,却在凝视眼前的女人之时,渐渐泛起一丝丝涟漪,极清浅的掠过,很快消弭无形。
帘子里,声音再次幽幽响起,“阿谷…”
那鬼魅冰峭的长调子,令徐月荷身躯不自觉得一抖,苏清婉连忙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却见那赶车的中年男人阿谷,立即恭敬的迎了上去,附耳过去,马车里的主子,仿佛低低吩咐了阿谷几句,那阿谷一直垂手而立,无比谦卑虔诚,不时的点点头。
“清婉,不行咱就走吧,这个人…看起来可怕的很。”徐月荷凑到苏清婉耳边,小小声的说道,声音里有强烈的恐惧。
苏清婉刚想宽慰徐月荷几句,便见中年男子再次驾驶起了马车,那黑色大棺材似得超级大马车,就那么“骨碌碌”又行驶起来,慢吞吞的朝着前面驶去,从他们身边驶过时,还夹带起一阵阴风。
那驾车的阿谷,忽然转过头来,眼神慢慢的刮过苏清婉一行人等,当然,主要是苏清婉,那双干练的眼眸里,掠过一阵深思。
------题外话------
亲亲们,更新都在0点之后!零点五分左右!^_^大家多多支持!
第53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主子的脾性,向来是不问世事,今日为何会忽然给这个乡野姑娘面子,不过这个姑娘大胆无畏的目光,还真是有几分与众不同,而他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欣喜,只要能让主子多看一眼的人或事,他阿谷便会牢牢记在心上。
自打那件事以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主子为什么人上心了,就连一丝的情绪波动也没有,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悲欢离合,而今日,他明显的感应到了主子的一丝情绪波动,这让他激动莫名!
或许,主子的病,还会有好转的希望。
想到这里,那阿谷忍不住又多看了苏清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激动,别过脸,这才专心的驾车而去。
总算走了,苏清婉扶住一旁的梧桐树干,“吁”大大松了口气,真是的,那混蛋阿谷,不就是赶车的,临走还要威吓她两眼,虽然她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倒也不像有恶意。
感觉到身边的徐月荷身子不住颤着,竟仿佛站不住了似得,一副要瘫软下去的模样,苏清婉一把伸手扶住,再瞧了瞧徐大叔,酒已经吓得醒了大半,面色也是有些瑞瑞不安,眼神中很深的惶恐。
马车行出去好一阵,苏清婉还心有余悸,耳畔仿佛还荡漾着那男人的声音,仿佛回荡在层层空谷中的绝响,那样空,那样冷,仿佛是面对着无尽的虚空…仿佛你与他对话,永远得不到回应,听到的只有自己的重重回音。
“月荷你没事吧?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在此处歇歇,我自去与那玉宴楼的掌柜交谈。”苏清婉拍拍徐月荷的肩头,柔声道。
“咳,哪里有什么事,我徐月荷又不是被吓大的。”徐月荷镇定了一下,搓搓脸,咧嘴笑了笑,豪迈道,“走!陪你一起去,那里的人仗势欺人的紧,让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一脸惊恐,指着苏清婉,娘里娘气的颤声道,“居然把我们东家赶走了?”
一把逮住那小厮,揪住他的衣襟,苏清婉眼瞳微缩,“什么?!他就是你们玉宴楼的东家?”
“自然!你这女人啊,有眼不识金镶玉!还不快给我们东家赔礼道歉去!”那小厮挣扎着,臊红了一张秀气的脸,扭捏的道,“放开,放开,哎呀你咋这么粗鲁…”
“搞搞清楚,是你们东家想要绅士风度一把,礼让给我的。”苏清婉不客气的一把丢开小厮,不管那小厮尖声尖气的哇哇乱叫,拖了徐月荷的手就走。
“好狗不挡道,闪开!”徐月荷一脚踢将过去,那小厮“嗷”痛嚎一声,捂住腿在那打滚,嘴里哼哼唧唧。
“糟!那个深藏不露的家伙,我还道是哪方权贵变态,原来真是这玉宴楼的老板!瞧他那病怏怏的样子,我早该想到的。”苏清婉一脸郁闷,紧了紧鼻子道,“这下不打交道都不行了!”
“啊,那,那咱们还去么清婉?”徐月荷脚步一顿,有点打起了退堂鼓,“咱们开罪了他,会不会给人轰出来?”
“去!”苏清婉斩钉截铁,脚步一点儿也不犹豫,拖着徐月荷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怕什么?记仇的不是大男人!若他真是那等小心眼得人,我苏清婉还不屑和他做生意。”
“对了。”徐月荷眼前一亮,兴奋起来,“清婉你不是会治病吗,你给那玉宴楼的老板治好了,定然有不少好处!说不定赏你好多宝贝呢,你不是说,他是皇亲国戚来的?”
“傻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苏清婉摇摇头,面容沉重起来,顿了一下才道,“他是心里的病,不太好治,何况我也不想收这么棘手的病人!”
“清婉你都说不好治,那肯定是没救了。”徐月荷耸耸肩,紧了紧鼻子,眼神里有点惋惜,“我还没看到他长啥样呢,要是哪天一蹬腿,翘辫子了,真是可惜。”
“噗”苏清婉轻笑一声,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玉宴楼的正门口,能看到富丽高贵的大堂里,一片纸醉金迷,热闹喧哗,徐月荷还在犹豫,手腕一紧,已经被苏清婉拖了进去。
徐大叔馋瘾上来,又从牛车里抱出了酒坛,揭开封盖,大口喝了起来,正有滋有味,却传来几声煞风景的嚎哭,徐大叔转过身去,只见那白面小厮还在地上打滚,嘴角直咧咧,一声高一声低,叫唤的可怜兮兮的。
美酒在前,徐大叔心情不错,不由起了同情之心,俯下身,和眉善目的问道,“小伙子,哪里人?”
“大爷…”见有人搭理,那小厮摸把眼泪,终于抽抽噎噎的止了哭,肩膀还一抽一抽,哽声道,“小的就是这西梁县县城人氏,家住槐树湾那块地儿。”
“哦,那里老汉我晓得。”徐大叔笑了笑,“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县城里的。”
“大爷,小的就是这县城里的,但是家境却苦,上有年迈老母,下有幼小弟妹,一大家子,还指着我养活呢。”小厮来了精神,从地上滚起来,干脆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开了。
“哎哟不容易不容易。”徐大叔见这年轻人也不势力,说话口气也真诚,遂热心起来,道,“你起来说话,地上凉!仔细凉了身子,回头你一家指靠谁去!”
“大爷你人真好。我叫蔡有福,您喊我小福就成。”那年轻人立即敏捷的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几步过去,一屁股坐上徐大叔的牛车,自来熟的和徐大叔攀谈起来。
“小福,恩,这名字好,听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徐大叔粗糙有力的大掌,热络的拍拍蔡有福的肩膀,“家中一共几口人哪?”
“我爹早逝,就老母和底下一双弟妹,加我四口人。”蔡有福笑了笑,很是动容,“娘的年纪大了,做不动活了,这不,我在酒楼里努力赚钱,也是想让娘过过好日子,虽然现在只是个跑腿的,但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让娘和弟妹过好日子。”
刚才徐大叔就对相貌俊秀,温文有礼的蔡有福很有好感了,蔡有福这么一说,他更加觉得蔡有福是个孝顺孩子,又有上进心,频频点头,不住夸赞他的孝心,两人相谈甚欢。
“还没娶妻吧?”徐大叔嘿嘿一笑,越看蔡有福越觉得顺眼了,开门见山道,“你觉得俺家闺女怎么样,就是那个粗粗的两条黑辫子,刚用腿伦你那个!”
“大爷,您那闺女凶悍啊!跟条汉子似得,我怕我扛不住…”蔡有福用力揉了揉心窝子,有些后怕,不由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哈哈,怕什么,俺闺女又不是老虎,来,干一口!”爽朗一声笑,徐大叔酒意醺然,将酒坛子递给蔡有福,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小伙子啊,这你就不懂了,老话说的好啊,娶妻当娶贤…”
徐大叔是庄稼汉子,有把子力气,那一拍,差点把蔡有福瘦削的身板给拍滑下去,蔡有福赶忙稳了稳身形,勉强定住。
“这个,小福你就说,你对我闺女有没有那意思吧…”徐大叔胸脯拍得“砰砰”响,咧着大板牙,高声道,“剩下的就交给我老汉了。”
“这个…嘿嘿。”蔡有福抓抓头,一把捧起那坛子酒,狠狠灌了一口,一丝晕红,爬上俊逸的脸颊。
“小子哎,就这么定了!”徐大叔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懂?一巴掌重重拍在蔡有福的肩膀上,差点又把他震下去!
徐大叔喝着酒,摇头晃脑,得意的不行。
眼看着女儿月荷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终身大事却一直没有着落,他和徐大婶早就开始着急上火,同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早就做了娘了,他这做爹的心急啊,同村有个叫柱子的追求月荷,她又嫌人家又黑又丑,那他就给闺女找个白净斯文的,这下,闺女可该满意了吧?
这出来一趟,女儿的终身大事都搞定了,想到这,徐大叔的大嘴,咧到了被酒气熏红的耳根子。
“啊?可是,我也不认识您女儿啊…”蔡有福有些腼腆起来,抓抓头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个意思…”想到刚才那凶悍一脚,他忽然觉得有些甜蜜起来,白净的面皮上一片郝然,说不准那姑娘就是对他有点意思,不然咋就踢他呢?没见她踢别人来着。
“一回生两回熟嘛!小子,你可别傻不愣登的,机灵点,不然可追不上我女儿哈哈。”徐大叔豪迈的哈哈大笑,一老一少,在牛车上喝酒畅谈,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且说这头,苏清婉已经找到玉宴楼的掌柜,说明来意,并给其看了自己带来的果蔬。
玉宴楼的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姓贾,一脸富态,腆着个微微发福的肚子,穿着一袭上等绸缎的蓝布印铜钱衫子,一脸傲慢,原先看到苏清婉的时候,见她衣着普通,很是不耐烦,在看到她带来的果蔬之后,却是面容一变,眼神闪过惊喜,但是只是一瞬,他就收敛了神色,恢复如常。
“果蔬不错,我们玉宴楼也的确需要。”贾掌柜倚着柜台,捻着唇上的一撇精心打理的小胡子,漫不经心的道,“不过嘛…你要价太高了,若是低一成,我们还有的谈。”
苏清婉微微一笑,对贾掌柜道,“贾掌柜嫌贵我也理解,毕竟生意人嘛,但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想必贾掌柜您比我明白多了。”
说罢,苏清婉从怀中摸出和天香楼签定的契约,“花擦”一声抖开,一把举到那贾掌柜的面前,嫣然道,“贾掌柜不妨瞧瞧这个,若是贾掌柜坚持要降价一成,那清婉可不能保证那果蔬的品质和新鲜度,会不会降一成。”
苏清婉的话里暗含威胁,偏偏她笑的那般亲和,简直让人生不起气来。
“当然清婉相信,玉宴楼那么高档的酒楼,怎么会比天香楼差呢?一等的酒楼,用料当然也得一等,才能留得住一等的客人。”苏清婉笑容更甜,“想必贾掌柜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