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发觉了他的异样,“池墨,你是不是头痛?”说着低下头去擦看他的伤势。
池墨不答,站了起来,走到病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了三天依然未醒的人。他俯□,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小入,你还不愿醒过来么?”
沈珏上来扶他,“池墨,你这样会吵到她的,她刚动了手术,需要静养,你的情况很不好,我先送你回病房。”说着,喊来门外的人。
门外,一众人都在外等候。云玲靠在沈林的肩膀上落泪,沈林将她抱进怀里,安慰,“阿玲,思思会醒过来的。”
“阿姨,你和大伯回去休息一下,阿思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您别难过了。”沈珏安慰云玲。
姚嘉木看着失魂落魄的离去的池墨,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向里面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人,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很多年后,姚嘉木依然忘不了自己接到属下打来的出事的电话,快速驱车亲自去寻她,在洞穴内看到的那一幕。
那天,他赶到的时候,景区工作人员将受伤的人营救回岸边的营地,却是依然没找到失踪的那两人。他当时为景区的营救措施无作为发了很大的火,硬是逼着景区几个工作人员上了皮艇,去寻人。
在寻到这处洞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手电应急灯的照耀下,看到了洞穴里那两个相依偎着的两人。他赤着上身,而她,仅着贴身的胸~衣,腿上绑着的衣服被血染得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洞穴内,任他这样身无半点伤,衣着干燥的人都觉得冷意渗人,何况是他们。
他喝退其他人,走过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然后叫后面的人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池墨穿上,其中一件,他给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当原先那湿透的布料自伤口上揭开时,她腿上的长条形的伤口使得他的手抖了下,他的心为疼,那一刻差点停止了跳动。看向旁边的依然昏迷着的池墨,她对他到底有着多深的爱,才这么的不顾性命去救他?
方谨晟的病房内,方瑜山、程幕蓉、方谨初、方谨棋和方泽尧都在,方瑜山脸色铁青,朝着床上躺着的方谨晟怒吼,“谨晟,你是越来越有胆子了,你知道你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吗?居然给那姓云的丫头输血?你是为小苡而报恩吗?我都说了,我们家不会亏待她,是她自己拒绝我们的感谢的。若不是你命大,今天我还有可能再见到你吗?”
“是啊,谨晟,你怎么能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呢?你上有老,下有小,你不为自己,也要为爸妈小泽他们考虑一下。”方谨棋责备道。
“住口!”一直未说话的程幕蓉低喝了一声,眼瞪了女儿一眼。方谨棋看了母亲难看的脸色,立马噤声。
程幕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方谨晟,上前拉住他的手,“谨晟,你做的对,妈支持你。若不是经过这一出,我还不知道当初带伤救小苡的是入思呢。多好的女孩啊,这样的女孩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去生命呢?还好,最后,你们都没事了。”
“幕蓉!谨晟为了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女孩差点送命,他这样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会影响他的仕途,你居然还夸他做的对?”方瑜山无法理解妻子的想法,语气很重。
程幕蓉看了一眼丈夫,口气是浓浓的失望,“方瑜山,你是越活越对不起你曾经是一位将军的荣誉了,想当年,你随着姜子炎司令打仗的时候,面对几个被俘虏的小战士,你毅然前往解救。那时的你,是那么的珍惜每一条生命,不放弃每一条生命。怎么到现在,你是如此地轻视别人的生命了呢?”
方瑜山听及妻子提及当年的事情,一怔,说不出话来。
方谨晟看了眼脸色均都不愉的父母,再看看角落里坐着的方泽尧,终于开了口,“爸、妈,你们别吵了,入思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女孩,她是我的女儿,你们的孙女!”
病房内,因为他的这一句,全都静默了下来,程幕蓉最先反应过来,“谨晟,你说入思是当年那个孩子?”语气中是惊讶、喜悦与欣慰。
“嗯。”方谨晟点头。
“什么?”方瑜山与方谨棋同时惊呼出声,前者跌坐在沙发上,后者,喃喃自语,“不可能。”
方谨初的震惊也不亚于他们,想到他之前对她的非分之想,手紧紧地握成拳。
“爸,你说谎,你骗人的,小思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方泽尧有些失神,似乎还处于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时的震惊中未回过神来。
方谨晟看向儿子痛苦的眉眼,“小泽,她真的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
“不可能,你骗我!”方泽尧拉开病房门,跑了出去。他听闻入思出事,就立马赶了过来,想着看完父亲,再去见她,当时那份因为即将见到她而满心欢喜的心情,与担心她的焦急混在一起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怎么他的父亲会说她是他的亲姐姐呢?他觉得上天真是爱跟他开玩笑,这下,他连默默地喜欢她的资格也被没收了。
他想起池墨,往池墨的病房奔去。病房里,沈珏刚为池墨做完检查,待沈珏走后,方泽尧坐在池墨床前的椅子上,低着头,久久不说话。
“小泽,怎么了?”池墨神情疲惫。
“哥,我爸说小思是我姐姐,怎么可能,亲姐姐,你说好不好笑?”方泽尧语无伦次。
“有什么好笑,她为何不能是你亲姐姐?”池墨的声音很平淡。
方泽尧吃惊地看向他,“哥,你知道?”
池墨没回答,闭了眼,“小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泽尧看了看池墨疲惫的神色,站了许久,最终默默地转身,带上了房门。
池墨一闭眼,满目却都是入思的影子,十年前的,七年前的,四年前的,现在的,她的各种各样的生动的,或喜或悲的表情。
苍茫的海边,那个浑身裹在衣服里的人,解开头巾后,对他嫣然一笑的人,在那三十多个日夜,带给他十八年来从未体验过的生活的真实与美妙。
依稀记得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低落地问,“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吗?”而他答,“会啊,寒假就来。”这样的承诺,终究他没有兑现。可是她依然坚持着,从最南端追随到了最北端,只因他在离开的那天给她的留言里承诺的:“我在A大等着你。”
可他呢,回应她的却是因为失忆后的冷漠,三年后重逢的一幕幕,活生生地扯痛了他的心。
她满怀期望地从人群里挤到他跟前,额前的刘海叫汗水打湿,狼狈却满目希翼,“阿池,我是云入思。”
她在雨天的下午,撑着伞,眉眼乖巧地,“师兄,我遮你过去吧。”然后一路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她在清屏山上低头仔细描绘那片逝去生命的落叶,那一瞬给他内心温暖的感觉。
她死皮赖脸地约他,在食堂外等了他一个多小时,然后笑意盈盈,“方池墨,你终于来了。”
她在绘画比赛时,当着所有的同学、评委,借画对他表的真情——你在我眼里眉间。
她在西递时信赖地将自己交付与他。
她在发现他们是表兄妹时,选择自己一个人承受着道德的煎熬。
她在百灵河不顾性命地救他,即使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依然牵挂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现在,将接近尾声了,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谢谢,祝:阅读愉快!
第九十一章情至深无畏
这一幕幕,均都历历在目,他为何在四年前轻而易举地放开了她,如果他坚持,他是否就会知道她离开他的原因,那么他们就不会白白错失了四年,任两人在四年时间里百受煎熬。
想到这里,他的心痛得无法抑制,手紧紧地揪着胸口处。
敲门声响起,他也无心去搭理,就任一阵一阵的敲门声持续着。
一会儿,门叫人推开,谢之梦进了来,将手里的礼品搁置桌上。
她看了看床上靠着的男人,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语气关切,“池墨哥,你好点了吗?”
池墨睁开眼,看是她,眼里突地便冷了下来,语气冷淡,“小梦,我没事,你回去。”
谢之梦被他冷峻的眼神吓得一怔,然后心不甘地,“我才来呢,你怎么就赶人家走。”
“回去!”依然是冰冷的语调。
谢之梦咬了咬唇,“你为何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池墨闭着眼睛不语,但脸色很是难看。
“我不!”谢之梦的脾气彻底地上来了,“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你要一直拒绝我?”
谢之梦看池墨一直沉默,情绪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她的感情这么执着?十年前是这样,七年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我哪方面不如她?智慧?样貌?还是仅仅是因为她救了你两次,所以你对她的感情是心怀感恩?”
池墨的态度在听到她的那句,“因为她救了你两次”终于做出了反应,目光凌厉,“你刚刚说的她救了我两次是什么意思?”
谢之梦愣了一下,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掩饰,“没有,我没那么说过。”
“谢之梦!”池墨低喝了一声。
谢之梦浑身一震,看向池墨冰冷而胀满怒意的眼眸,到底是惧了,咬了咬唇,“十年前在东渔镇,你下海救人那次,是她救的你。”
谢之梦说完,许久未见池墨有反应,“池墨哥,你对她的感情是因为感激对不对?”
池墨抬头,没看她,却是看向窗外,“小梦,你内心还是个善良的姑娘,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嫉妒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寒音寺的事情,王副局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出现。”
谢之梦听了,满眼震惊,她没想到那两件事情,池墨都知道是她做的,继而是惊慌,“池墨哥,我——”
“小梦,前两次的事情,我没找你,不代表我不知道,也不代表我原谅了你,而是看在你爸妈、你哥哥的份上,我选择不追究。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小梦,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不确定在她再次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池墨的表情依然冰冷,语气也是冷漠的警告。
入思觉得她一定是又在做梦了,因为只有在梦里,那个眉眼温和的少年才这般一遍又一遍不知倦地换她,“小入,小入…”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距离出事的第五天了,她在床上昏迷了五天。睁开眼,入眼处便是床边男人低埋着的头,短发乌黑,是她熟悉的样子。手叫他紧紧地握住,她不再挣扎,而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埋首的人被她的动作弄醒,抬起头,看到她的一刹那,眼眸里闪着惊喜奇异的光,“你醒了?”
她看着他,慌忙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这一动作引得池墨本来喜悦的眼眸突地暗淡下去,但只是一瞬间,他看向她,“我记得我在百灵河昏迷的时候,某人答应我的,不管什么世俗的看法——”
“阿池!”入思听他这么说,赶紧出声打断他后面说出来的话。
池墨看她故意避开话题的样子,内心笑,脸上的表情却是浓浓的失望,“噢——,原来我被忽悠了,难怪我的头突然痛了起来。”
“哪里痛?”入思听闻他头痛,眉眼间尽是紧张,探□去看他头上的伤。
池墨借机站起来,将她拥入怀里,声音低柔,“别再离开我了好么?”
入思的心在这一刻柔软了下来,在他怀里点点头,像是终于做出什么决定般,“阿池,我再也不离开你了。”经过了那天命悬一线的生死,她突然便想开了,人生在世,意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临,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重要的,虽然这个眼前人在世俗的眼里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又怎么样呢?爱了便是爱了,有血缘关系又怎样?他们可以不要孩子,只要两人相爱,就足够了。
池墨听得她这么一说,表情又是吃惊又是欣喜,居然孩子气地问道,“你说话算话?”
“嗯。”她苍白的脸因为他的孩子气的疑问,笑了起来,脸上微微有些许的红晕,他就这么看痴了,情不自禁地朝她低□过去,在她眉间轻轻地印上一吻,心里说道,“小入,你放心,你顾虑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云玲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里面的两人的亲昵的举动,情急,要推门而入,被沈林拦住了,“阿玲,如果这是思思想要的幸福,我们有什么权利去剥夺呢?”
在护士的通知下,方家人都过了来,方谨晟此时走到云玲跟前,本来欲言又止的神情,此时看到云玲痛苦的眉眼,低声在她耳边说出了口,“玲珑,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云玲吃惊,看向方谨晟,见到方谨晟示意小声的动作,生生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方谨晟表情严肃,声音依旧低低,“玲珑,你只要相信我说的就行了,至于原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云玲听了,看了看方谨晟,又看看病房里的两人,心,到底还是落了地。
她继而看了看方谨晟因为输血而依旧苍白的脸色,满眼的感激,“谨晟,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给思思输血。” 转而看到不远处的方家的一众干人,脸色到底是不自然了起来。
这样的神色落入方谨晟眼里,语气无奈,“玲珑,这句道谢的话,这几天你已经讲了很多次了,思思是我的女儿,我这么做是应该的”说着看了眼病房,“玲珑,思思的身世我已经跟方家讲了。”
云玲苦笑道,“我知道,在他们来到这个病房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关心一个没有关系的孩子呢。”
方谨晟的神色暗了下去,再次无奈道,“玲珑,方家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云玲并没有接话,因为她看到方瑜山等人走了上来。
方瑜山拄着龙头拐杖,表情像是在审视,“你就是云玲珑?”
方瑜山旁边的老太太程幕蓉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然后既是歉疚又是安慰地拉住云玲的手,“原来你就是玲珑。”她想起在东渔镇时云玲招待她去家里吃饭的事情来,“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分啊,上次去你家吃饭时,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啊,入思是个好孩子,我没想到我程幕蓉会有那么大的福分,有这么一个孙女,只是这些年,你们母女受苦了。” 程幕蓉说到最后,便抹起了眼泪。
云玲看着眼前曾经有一面之缘的老妇人老泪纵横的样子,到底不忍心,将纸巾递了上去,“您别这样,身体要紧,这些年,因为有我的丈夫的照顾,我们母女过的挺好。”云玲回头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沈林,说道。
程幕蓉看了眼沈林,眼中是感激,“真是谢谢你了。”
沈林睨了眼旁边的方谨晟一眼,语气客气周到,“老太太,思思是我的女儿,何来感谢呢?”
程幕蓉深深打量了沈林一眼,也不再说什么,朝不远处的方谨棋,语气凌厉,“谨棋,你还不过来!”
一直未再有机会开口的方瑜山开口了,“幕蓉,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 程幕蓉表情微怒地看了眼丈夫及女儿,“你们当年做了什么,现在就为做了什么道歉!”
“你——”方瑜山愤怒地瞪了眼妻子,但终究还是被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方谨棋看着母亲,再看看有二十多年未见的云玲,到底还是开不了口,选择沉默着。
云玲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声音也是淡淡地,“不用了,我们一直都过得很好,过去是,现在也是,将来也会是,只要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们就行了。”
“不要打扰?”方瑜山语气冷冽了起来,“入思是方家的骨肉,自然是要回到方家的,方家的血脉怎能流在外?”
“她是我的女儿,你们不能这样做!”云玲没想到方瑜山会说出这番话来,失声道。
沈林抱紧了失声痛哭的云玲,话是说与方瑜山听,眼睛却是看着方谨晟,“方老先生,您确实没有资格这么做,这还得看思思的意愿,最重要的是,谨晟,你会这么做吗?”
方谨晟看了眼父亲,“爸,您确实不能这么做,我答应过玲珑的,不会将思思带走。”
“谨晟说的对,我们方家对思思根本没有任何的养育之恩,这些年全靠了玲珑和沈林,我只要知道有这么个孙女就行了,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好。”程幕蓉凝眉表态。
方瑜山怒目瞪着妻子与儿子,最终还是无可奈何,“我想去看一下她。”
池墨恰在这时推门出来,听了方瑜山的话,神情冷淡但是礼貌地颌首,道,“她睡了,大家还是不要打搅她了。”
池墨环视了一眼方家人,最后看向方谨棋,“妈,我想把爸接来这边,这样我好时时陪在他身边,这样对他的恢复有益。”
方谨棋看了儿子坚定的眉眼,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向来只要他做的决定,是没人能反驳得了的,他这么知会她一声,已算是对她有几分尊重。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因为有事情耽搁,未能保持两更,抱歉!!!现在补上。
第九十二章绝望的拥有
晚上九点,沈珏忙完手头的事情,便下班,回到居住的小区的时候,公寓入口处一抹蓝色的身影便映入他的视线,他吃了一惊,走过去,“蓝茜,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呀!”蓝茜抬起头看他,口气含糊。
沈珏才发现她眼中的迷离,眉头皱起,“蓝茜,你喝酒了?”
蓝茜点头,因为喝酒的缘故,灯光照耀下的精致的脸庞微醺,愈发地美丽,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沈珏一把扶她起来,“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一向乖巧安静的蓝茜发起脾气来,“沈珏,你就这么的不想见我么?每回见我,嘴边不变的话永远是,‘我送你回去。’以前是,现在也是,沈珏,我就想问问,你就这么的不想见我么?我就那么的惹你烦?”
沈珏伸手稳住她摇晃的身躯,“蓝茜,你喝醉了。”
蓝茜咯咯地笑了起来,“是啊,我要不趁着喝醉,能这么对你肆无忌惮么?”说着说着,身体便软了下去,沈珏忙伸手将她扶住。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这时叫醒她,问她家的地址是不现实了,于是,抱起她,按了电梯,上楼。
进了门,沈珏将蓝茜放躺在沙发上,从房里拿了柔软的枕头给她枕上,去洗手间拿了干净的毛巾,沾了热水,将她额角的汗水拭去。然后去厨房冲了杯牛奶,手轻轻地拍拍蓝茜的肩膀,“蓝茜,醒醒。”
蓝茜睁开眼,男人柔和的眉眼便闯入她的眼帘,在室内的暖黄的灯光的衬映下,对她有着无可救药的诱惑,她轻轻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几乎是立即的,沈珏反射性地往后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将牛奶举到她跟前,“蓝茜,把牛奶喝了吧,对你胃好。”
蓝茜像是没听到似的,神情像是静止的湖泊,毫无涟漪,即使内心因为他的躲避已经裂开无数道口子,鲜血淋淋。她对他的爱,真的只能如此卑微,如此远观,而不可近触么?
沈珏再一次执着地将牛奶递给她,“蓝茜,把牛奶喝了。”
她看着他眉眼间的固执,固执是这个男人身上最显着的特质,一如他这么些年来,对入思的固执。她才不喝,她此行前,本来就是借酒壮胆的,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她想起吴哓哓给她出的先斩后奏的主意,她的酒量一直很好,这点酒是难不倒她的。
她坐了起来,看向沈珏,语气恳求,“沈珏,能抱抱我吗?”说完,她觉得她对他的感情真的卑微到了尘埃里,连开出的花朵的都不是芬芳的,而是苦涩的。
“蓝茜。”沈珏的态度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
她苦笑了起来,“沈珏,你对她的爱就那么的执着和专情么?连一个拥抱都吝啬于我?”
沈珏有几分内疚地看向眼前的女子,他不得不承认,蓝茜是他见过的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脾气,都是最好的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男子来疼爱她,给予她幸福,而他知道,那一个男子不会是他。
在他陷入思绪的时候,正坐着的蓝茜突然靠了过来,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
女人身体的馨香软酥的气息袭来,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掰开环在他腰间的纤细的手。不了那双纤细的手力道却不小,紧紧地不松开,女人的声音自胸前传来,“沈珏,不要推开我,就让我这么抱抱你就好!”
沈珏的心突地就柔软了下去,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蓝茜,对不起。”
蓝茜瞄了眼桌上的牛奶,内心在打鼓,纠结,要不要把这个疯狂的计划实施下去?正在这时,一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的沈珏,动了下,似乎是要起来,“蓝茜,把牛奶喝了,不然就凉了。”
她听了,犹豫只是在那一念之间,将手上一直紧握着的小药丸迅速地投入牛奶杯中。
“沈珏,再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好么?”她语气恳求,实则在拖延时间,等待药丸的溶解。好一会儿,她松开抱着的沈珏,“沈珏,你再帮我冲一杯吧,我习惯喝烫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