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墨催促,“听话,去睡了。”
“我要看你睡了,我才睡。”
“你先去睡,我画完这一小部分。”
“不行。”她倔强起来。
方池墨无奈,“好吧。”说着走过去抱她进房,把她放到床上。
“最近吃胖了不少呢,那么沉。”他凝视着她的眉眼,轻轻地笑开来。
“还不都是你,谁让你做的饭那么好吃的?”她口气中有撒娇的意味,殷红的唇在温柔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她张嘴还想说什么,柑橘的清香混着灼热的气息轻抚过她的鼻端,然后,唇,被一双温热的唇,给吻住。她呆滞,瞪着眼前那双摄人心魂的墨如深潭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正深深地凝着她。她舌头僵硬,任他汲取。许久,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叹息,唇离开了她的唇,浅尝辄止。给她盖好空调被,关了灯,走出去。
入思仍旧愣愣地瞧着天花板,心跳慢慢恢复正常,转头看着客厅的灯灭了,许久,才渐渐入睡。
方池墨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远处,一个模糊的瘦小的身影若隐若现,咯咯的铜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阿池,阿池…”他使劲朝那抹身影追去,却是陷入白茫茫的一片。接着是汹涌拍打的海浪朝他打过来,他溺在海浪中,不断挣扎,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他朝那人看去,那人面容模糊,只有一双黑而亮的眼珠一直看着他。画面一转,又看到一双瘦弱的手举着那片绿色的五角星,咯咯的笑声再一次传来,“阿池,这是星梨。”他怔怔地伸手,想去抓住那片五角星,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车轮胎划过地面的声音…
方池墨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同样的梦境在这一年来总是困扰着他,今晚又新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瘦小的身影含糊的面容及听不甚清楚的呼唤让他头痛欲裂。
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才凌晨五点,他起身去厨房倒水。看到卧房门虚掩着,他走过去,想替她把门关上,禁不住往内看了一眼,窗外的路灯透过浅色的窗帘,在她睡着的床的周边圈了一层黄色的光,晕的周边柔和无比。他忍不住走进去,她睡得正熟,习惯性地又踢被子,这已经是她住进来后第N次半夜里他给她盖被子了?
他将她抱着的那只从寝室带来的熊轻轻拿开,正准备给她盖被子,不料她一个翻身,将坐在床沿的他当成那只熊给抱住了,头还不安分地往他的大腿上靠,最后直接将他的腿当成枕头了。
他看着她婴儿般的睡姿,许多年后,思念着她这般的睡姿,会痛彻心扉,当再一次能够看着她的睡颜,他依然会感到莫名的满足。
他一直坐着,不动,他突然就希望,时间就这么一直静止下去了,她永远这般的依赖着他。时间在悄然流逝,看着她白皙透红的皮肤,他禁不住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
“阿池——”她在梦中呢喃,一直安静的睡颜随着这一生呢喃,开心地嘟起了红艳艳的唇,一抹笑在唇间晕开来。
他终于忍不住,唇自脸颊游离至她的唇,这一次不再只是浅尝辄止。舌,轻轻撬开她的唇瓣,探进她的口腔,贪婪地吸取着她的甜美。借着窗外的灯光,他看到她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地眯着的眼睛,眼角顾盼生春似的,眉目更是娇~艳欲滴,于是加重了吻。
入思感觉她掉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梦境里,像踩在云端般,双手潜意识地向上探,力图要抓住什么,整个感觉要窒息了一般,待手抓住了一片温凉的头发后,猛然醒了过来。再一次看到那张近到不能再近的脸时,明白那双唇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微微颤抖着将手探上他的背,慢慢搂上他的脖颈。
方池墨知道她醒了过来,旋开床头的小灯,灯光下的她脸色绯红,她的回应与羞涩诱惑着他,炙热的吻,一路而下,延伸到了她的脖颈,他的吻所到之处,引起她一阵的酥麻,紫藤园那夜相似的奇异的感觉在肌肤上蔓延开来,直达四肢百骸。
“阿池——”她不觉逸出了口。
这一声“阿池”彻底诱惑了他,从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的情~欲,在他的血液内急促扩张。他一手撑着她的头,吻着她,另一只手,扯开她的领子,露~出胸~前洁白细腻的肌肤。情~爱这门课,对男人而言,似乎是天生就懂,不用刻意传授,只是跟着感觉走。
他在她那漂亮的蝴蝶锁骨上深深地吸允着,她感到一阵细微的痛,随后,睡衣的下摆被撩开,他的手探进她的肌肤里,一路向上直到她胸~前的细腻与柔软。她不习惯穿胸~罩睡觉,因此,他的手轻易地覆上她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柔~软。似乎感觉这还不够,他的唇自锁骨处向下延伸,手将她的睡衣往上撸,顿时,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展露无遗,她感到一丝的凉意。
男人看着眼前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那两点娇~艳,从未有过的视觉刺激,使得他的眼眸里暗~欲翻滚,头一低,便将其中一枚娇~艳~含了进去。另一手在另一枚早已盛开的娇~艳上轻轻地打着转,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的凉意突然被灼热覆盖,胸~前传来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使得她浑身一震,紧张地紧紧闭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第四十八章 尘封的记忆
“铃铃铃——”清脆的闹铃声骤然响起,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有几分羞赧几分惶恐地双手撑开两人紧贴着的肌肤。方池墨也被这一阵闹铃从□中清醒了过来,看着身子底下的她羞红如烫的脸,伸手将闹铃关闭,将头埋进她的长发间,吸取着她发间的清香,低声道,“入思,对不起。”
窗外,夏季的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投射进来,洒在那埋着头的人的脑后勺的发丝上,跳跃着和煦的光芒,她伸手轻轻抚了抚男人的发,引来他紧紧的拥抱。
这个暑期,方池墨很忙,他所兼职的建筑设计公司接了好几个项目,很多时候他并不在家里,即使在家里也是在角落的工作间忙到很晚。
入思因为替画廊画画,也没闲着,隔几天就背着画架出去找灵感。A市是繁华的现代都市,能够找的灵感极少,几次下来,她干脆窝在屋里,凭记忆,画东渔镇的各处风景。
沈珏常来电话,叮咛她多照顾自己。尹楠和吴哓哓也偶尔有电话,也无非是各自暑期的汇报与叮嘱她一个人注意之类的,蓝茜在东渔镇度过了十天的假期,便回家去了。在各自的忙碌中,暑假很快即将结束。
这天,入思趁着暑期最后两天,给方池墨收拾房间,在给卧房那一面墙的书架擦拭的时候,在书架的下层,发现了个很大的盒子,上面落满了灰层,可见许久未有人翻动过了。她用抹布仔细地擦拭,后来禁不住好奇心的驱动,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很大的画集。
她翻开,画集上是方池墨历年来比赛获奖的作品,均是他在上大学前的画作。在她翻看的过程中,一件物件掉了出来,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捡起,才发现是一个透明塑料薄袋,待仔细看清,里面的东西让她震惊,心跳加快。那是一串贝壳手链,一张照片,以及一张草稿,这些东西落入她眼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同样的照片她也有一张,那张画稿,是她认识方池墨之后画的,画的角落里那个模糊的影子让那时的她纠结了好久,最后当着他的面丢进了垃圾箱,没想到,他却捡了起来,并且收藏了这么久。
可是,这个盒子,连系着的红绳都落满了灰层,可见,他这些年来没动过这个盒子。她正疑虑着,突然听到客厅那头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于是赶紧将东西重新夹到画集里,放回盒子封好。
在她弄妥当之后,方池墨便进了来。看到她蹲在地上,将她抱起,放置一旁的沙发上,“怎么蹲地上了?还有想什么想的那么认真?”
她抬头看他,发现,最近他的笑容似乎尤其多,浓烈的笑意总是从他的眼角散开来。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阿池,那个盒子,装的是什么?”
方池墨顺着她的手指的指向,落在那个暗红色的盒子上,眯起了眼,许久,才淡淡道,“是年少时的画作,那时候获奖的作品太多,爸爸专门拿去叫人家做成画集,买了个盒子仔细地收藏起来。”他的声音很轻,似是陷在回忆中般,眼中清澈的笑意从眼底渗了出来。
他走过去,手轻轻地抚摸着盒子,饱尝感情:“入思,谢谢你将它擦拭的这般干净,好几年了,自从爸爸出事后,我便没再打开它。这里面有我最珍重的回忆。”
入思看着他洁白修长的手指来回的抚摸着盒子,轻轻地将手覆上他的指,“阿池,那就不用再打开它,免得世俗惊扰了它的安宁。”她想着那静静夹在画集中的东西,心想,这尘封的记忆,就让它随着时间湮灭吧,或许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大三新学年开始,寝室里的氛围便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尹楠,总是在下课之后就玩失踪,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也只是淡笑不语。而吴哓哓,每天都疑神疑鬼地对林朗进行连环call,说是随时随地预防情敌的出现。她们笑她,“你家那位长得很是安全,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结果人家来了一句:“防患于未然嘛。”而蓝茜,暑期东渔镇一游后,情绪有些郁郁寡欢了起来,问她,她也只是道没事。
九月,满校园的桂花浓香,吃完晚饭,方池墨送入思回宿舍,直到入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方才转身离开。
“池墨哥!”脆生生的女声,自身后叫住了他。
他寻声望去,谢之梦站在宿舍区中心的圆形花台前,朝着他笑得灿烂。他走了过去,“小梦?怎么不回寝室?天凉了,小心着凉。”
谢之梦抬头,望向眼前依然俊美如斯的男子,眼里满是炙热的爱慕,歪头甜笑,“我在这里等你啊。”
方池墨闻言,蹙眉,声音淡淡,“有事?”
谢之梦依然笑得嫣然,“池墨哥,什么时候,我得有事情才能找你了?”
“小梦,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池墨哥,听说暑假里,你和云入思住一起。”提到云入思的名字时,谢之梦的声音里变得异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方池墨不悦地皱起眉头,“小梦,这不是你该问的。”
“为什么?这么些年,你难道看不出我——”
“小梦!!!”方池墨声色严厉地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我以为上次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谢之梦闻言,身子微不可见地一抖,她知道他口里的“上次”说的是哪一次,那次,他决绝的话语再次回荡在她耳旁,“小梦,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以至于那天晚上她喝得烂醉,还推倒了入思。
她记得她那天心有不甘地追问,“是不是因为云入思?”
“如果没有她,你依然是妹妹。”那人说这句话时,态度决绝,将她残存的希望给掐灭,连半点可以燎原的火星都不剩。
今晚,他依然态度坚决地阻止她即将出口的话,她绝望,揪着方池墨的胳膊,语气近乎哀求,“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我哪点不比云入思好?”
这样的纠缠引起过往的女生的侧目,个别吃惊地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两人。
方池墨轻轻拽下她抓着他的胳膊的手,“小梦,感情不是谁好就喜欢谁,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云入思,并不是她身上有哪些过人的优点,仅仅是,她是云入思,世上独一独二的云入思。”
方池墨说完,停顿片刻,看着谢之梦满面泪痕的脸,掏出纸巾,轻轻给她拭去泪水,“小梦,你将来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爱你,仅仅是因为你是谢之梦。”
谢之梦抱着他正擦拭的手,因为男人对决绝后的体贴,终于不可抑制地痛哭了出来。
爱上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她是她,独一无二的她。
504寝室,刚回来的吴哓哓,神色有几分焦急地奔向入思的书桌前,“入思,我在楼下看到方池墨和谢之梦,他们态度亲昵——”
“哓哓!”尹楠厉声打断了吴哓哓没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
入思从书本中转过头,看向吴哓哓,“哓哓,继续说呀。”
“没,没什么可说的了,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吴哓哓后知后觉地掩饰。
“呵呵,哓哓,阿池和谢之梦从小一块长大,有时候态度亲昵,也是正常的。”入思承认,这样的释怀,连她自己都没法说服。
蓝茜看着仍逞强的入思,抱了抱她,“入思,其实这也没什么的,说不定真是哓哓看错了,你要相信他。”
“嗯。”她云入思怎会是小气之人呢?
进入大三后,入思的课程更是紧密了起来,火锅店的工作只得辞掉。方泽苡的数学成绩已经有很大的提高,今年也步入高三,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入思于是跟方家提建议,不要给方泽苡太大的学习压力,顺带提出不再辅导的想法。方瑜山万般挽留,入思只得说,如果方泽苡有什么问题要问她,她再过来辅导,但是辅导费说什么也不收。方瑜山无奈,只得依了她。
新学年开学没多久,便迎来了十月,北方的十月的风总是不留情面,虽然在A市上了两年多的学,但她依然不习惯这样的天气,这个季节的风总是来势汹汹般,卷着尘土、沙砾,遮天蔽日。
入思没想到,方池墨的母亲方谨棋也会似这样的天气般,来找她,而且大有来势汹汹的气势。
她多多少少知道方谨棋找她的目的,方池墨学的建筑设计专业为五年制,成绩好的学生一般在大三、大四的时候便被学校推荐到国外留学。A大每年都会有有限的指标,方池墨已经放弃了两次。毕业这年还将有一次针对毕业生提供的出国深造的机会,她也跟方池墨提过,希望他考虑出国,但是方池墨一如前两次般,依然是那句话:“我不考虑出国。”
外人看来,似乎方池墨是为了她才放弃这样的绝好机会,但是她知道,除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因素是他的父亲。
方谨棋约她在A大附近的一家茶馆,方谨棋是个打扮很精致、端庄得体的女人,继承了方家良好的基因,虽步入中年,但五官保养得体,可见年轻时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丽女子。做事雷厉风行,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早期在G市建设局任上层,前几年不知何原因,突然辞去官衔,回到A市,从商了起来。经过几年的打拼,在A市也算是地产界耳熟能详的地产巨鳄。
第四十九章 方母的态度
方谨棋看着对面神情有几分忐忑的女孩,多年前那一幕重叠在眼前,依稀是那个眉眼低低的女孩,泪流满面地请求她的成全。她想不起女孩的容颜,二十多年过去了,女孩的容颜在她脑海中总是模糊不清,多少个午夜梦回,唯有记得那双黑而亮的充满灵气的眼睛。
如今,看着眼前也有一双灵动的眼眸的女孩,难道又让多年前的那一幕重蹈覆辙?她内心不是没有挣扎的,儿子这两年来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方池墨脸上从未有过一丝笑容,而这个女孩,让笑容重回他脸上。
曾多少次,她有偷偷跟着他们,在A大,在食堂,在街上,方池墨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流露的是从未在她这个母亲面前流露的温情与愉悦。可是,想到她仅有方池墨这么一个唯一的儿子,以及方瑜山的声色俱厉的眉眼。她不得不约了这次见面。
“云老师,想必你也知道我此番找你的目的吧?”方谨棋收敛情绪,抿了口茶,淡淡地开口。
“阿姨,您请说。”入思心下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你也是建筑系的,应该也知道学建筑设计,如果不出国深造,前途将会是如何?而且A大的公派留学的指标不是那么容易争取到的,当然,私费留学方家也是能承担的起的。”
“阿姨,您是想让我去劝说阿池,是吗?”她抬起头,看着对面优雅而冷静的女人。
“不是,我不仅要你去说服他,而且希望你能离开他!”方谨棋的语气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入思闻言,有一阵的呆滞,继而震惊地看着方谨棋,内心悲凉,久久说不出话来。
“云老师,自古以来,就讲究门当户对,你应该知道,你和池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她,而A市我同样不会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方池墨出现在方谨棋的身后,神情冷冽地打断母亲的话。
“池墨!”
“阿池。”
方池墨也不管一旁脸色难看的母亲,牵起入思的手,就往外走。
方谨棋见此,气的浑身颤抖,“池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的存在?”
方池墨闻言,脚步没停,牵着入思头也不回地步出茶馆。
“阿池——”入思睁开他的手,“不要这样,你赶快回去。”
方池墨眼里全是怒意,“云入思,回去?回去哪里?乖乖地听我母亲的话?”
“其实,你妈妈是为了你好。”她懦懦道。
“云入思,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家棒打鸳鸯打到你头上了,你还说好,如果我刚才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就答应她了?”方池墨眼里涨满炽热的怒意。
她委屈地低下头,“阿池,我只是不想让你和你妈妈的关系搞得那么僵。”
他看她委屈的样子,觉得自己刚才态度过激了,语气软了下来,“入思,我自己会处理的。”
“可是,阿池,我也赞成你出国。”
“什么?”
“你出国,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不是吗?我等你。”
“入思——”方池墨陷入沉默,好一会,“你知道的,出国不是十天半个月、或者一年的事情,而是三年。”
“我知道的,我会等你。”
“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方池墨拉着她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
“去哪?”她疑惑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方池墨转头,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刘海,眼中是宠溺。
“嗯。“她乖乖地坐好,内心兹兹地甜,为方池墨眼中的温柔。
半小时后,车子在A市的一所私人医院停了下来,她奇怪,“阿池,我们来医院做什么?”
“带你去见我爸爸。”
入思对于医院的概念仅仅限于东渔镇镇卫生所,两层的小楼,狭小而拥挤,走道里永远有挂着点滴的病人。她一向排斥医院的刺鼻的药水味,而眼前的医院,走在光可鉴人的走廊里,半点药水味都没有。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医院,确切地说应该是疗养院。”方池墨这番话解了她的疑惑,她转头,看到方池墨的表情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紧握他的手,想要给他安慰,他朝她淡淡地笑。
病房里很安静,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位护工阿姨在,护工看到他们,礼貌地打招呼,跟方池墨汇报了他父亲这些天的状态之后,便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入思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安静地睡着,面色并没有病人一贯的苍白,可见被照顾的极好。如果不是插着管子,很难相信这样睡得安详的人在这样无知无觉的状态中生存了六年。
方池墨拉着她坐在病床旁边,然后边给他父亲按摩,边将这些天的见闻说与父亲听。入思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近况,以及回忆小时候与父亲在一起的事情,她从未听过方池墨说过如此多的话,可是床上那人,依然紧闭着双眼,毫无反应。
她心里一阵的难过,这样重复的动作、重复的字眼,这六年来,他做了多少回,说了多少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阿池。”她手抚上他的手背,不知如何给他安慰。
方池墨反手握住她的手,“爸爸,她叫云入思,来自中国最南边的大海,”方池墨看着父亲又看向入思,继续说道,“还记得吗?您说过,我考上了A大,你就会带我去那里看大海,我从未看过那里的海。还有西递,您的故乡,您说那里的建筑是世间最杰出的雕刻品,我一直等着您带我去。”
入思听到他说的那句:“我从未看过那里的大海。”心猛地一震,心底生出无助感。
“阿池,西递是你爸爸的故乡?”她禁不住问道。
“嗯,他一直都很遗憾,出来上学后,未能有机会回去。”
“为什么不能回去?”
方池墨的神情有些黯淡,“我的祖父、祖母不同意我父母的婚姻,曾为此与爸爸断绝关系。爸爸常说,春天的西递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小时候,我总是缠着他带我去,可是总是不能如愿。”方池墨语气里有着浓浓的遗憾,为他的父亲。
她认真地看着方池墨为蹙的眉,想了想,轻轻说道。“阿池,明年的五一,我们去西递吧!”
“呃?”方池墨还未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我们去西递,你爸爸不是说那里春天的景色很美么?我们去将它画下来,等你爸爸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定很高兴。”
方池墨闻言,将她抱进怀里,“入思,谢谢你!”
自那天方池墨在他母亲方谨棋跟前,将她带走后,方谨棋便未找过她。恋爱中的人,心尖总是如抹了蜜般,甜透心底。方池墨虽然忙,但总会抽时间与她吃饭,周末的时候,她会与室友一道去市场买食材,到方池墨的公寓,下厨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