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瞧阿思,都长成大姑娘了呢。”沈富贵愈显得发胖的脸上笑容满面。
入思被夸得很是不好意思,“富贵伯,你又在取笑我!”
“哈哈… ”沈富贵开心地大笑,一边拍拍儿子的肩,“小子,长壮了不少呢!”
沈珏见到几月不见的父亲,很是开心,离了家才会深深觉得,对亲人的思念是如此的强烈。
晚饭是在富贵酒楼吃的,看着满桌眼熟而久别多日的菜肴,她和沈珏大快朵颐。
“阿林,阿玲,阿思也回来了,你们的婚事也该说说了,我建议在我店里摆酒,酒菜钱我不收,当是送你们的礼。”沈富贵看了看吃的正欢的两孩子,又看看云玲与沈林,说道。
第三十二章 情深入心骨
入思听了沈富贵的话,喜出望外,瞧着母亲,“妈妈,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嫁给沈林伯伯?”
云玲只是笑笑地摸摸她的头,入思又瞧瞧沈林,沈林神情喜悦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阿珏,你听到了吗?我妈妈要嫁给沈林伯伯了!”她欣喜若狂地摇着旁边沈珏的手臂。
“嗯,阿思,我听到了。”沈珏也甚是高兴。
很快,春节来临,在沈富贵的“没几天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就合着过个年,热闹些。”的建议下,云家与沈家一起过年。除夕这天下午,入思的手机就没消停过,各种各样的祝福短信塞满了手机,她一条一条地简单地自己编祝福,一一地回过去。翻电话簿的时候,看到方池墨的名字,于是,调出号码,写了一行字:师兄,新年快乐!然后按确定,发送。
发完之后,便将手机放房间里,去厨房帮忙准备除夕围炉的材料。东渔镇人讲究除夕围炉,寓意着来年一家团团圆圆。除夕之夜,在沈家偌大的客厅里,一家五口人,边围炉边看春节晚会。她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她正忙着吃,让沈珏帮她拿电话,沈珏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淡淡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递给她。
“谢谢你的祝福,新年快乐!”方池墨悦耳的声音传来,与她这边的电视里热闹的背景不同,他那边极其安静。
她嘴里塞着食物,“嗯,师兄,新年快乐!”声音含糊不清。
“在吃饭?”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似乎已经想到她狼狈的吃相。
“嗯,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你吃饭吧,不打扰你了。”说完收了线。
她犹自看着电话发怔,这人挂电话的速度也太快了,她还想问他那边是不是特别冷,有没有吃年夜饭呢。
坐在对面的沈珏看着她由接电话时的溢满脸庞的欣喜转为挂了电话后看着手机发怔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咬了咬唇,继续低头吃饭。
方池墨挂了电话,耳边犹自还有她那边传过来的过年的热闹的氛围。修长的身体靠在窗边的沙发里,他看了看躺在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父亲,“爸,您已经欠了我四个春节了。”一如以前的几年般,每年的除夕,中午在方家吃团圆饭,晚上便过来陪父亲过节。每次都是他一个人独坐在病房,对着不省人事的父亲重复地说着那些重复的话语。
今年似乎是不一样的,因为有她。下午收到她的信息,内心还是欣喜的,为着她对他的记挂。本来想回复过去,可是突然想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里听听她的声音,于是给她打了电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闯入了他的生活,将他那一泓平静的池水激起了些许的涟漪,悄悄地入驻他的心,并且占据了半壁心房?是新生开会那天,她从人群中挤到他跟前的那一次?还是食堂里她犹自开心地调侃他是“墨鱼”那一次?还是在雨中,她既想靠近他又怕靠近他的那一次?亦或者是她在食堂外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仍是笑意盈盈地说:“方池墨,你终于来了。”那次?似乎哪次都是。明明极其缺少父爱,却还是表现得独立坚强,将笑容布满生活的每一处,那样的眉眼弯弯,他便记住了她,敞开了心扉,留在了内心最温柔那一处。
记住一个人,让一个人入驻心底,埋入心骨,似乎,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仅仅是他想,他愿意,并为此倾注一生。
正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沈林与云玲的婚礼在富贵酒楼简单而不失热闹地举行,镇上的熟悉的街坊都来贺喜。好嘴皮子功夫的婆婶凑成一堆,感叹着沈林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也感叹着云玲这么一外乡人,命好,身边一直守着沈林这么好的男人。
这桩喜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入思了,多年的美梦终于成真,婚礼上,她迫不及待地喊沈林为爸爸,沈林听了那一句“爸爸”,顿时热泪盈眶。
这一年的春节在鞭炮的热闹声以及云玲与沈林的喜事中度过了。
新学期一开学,课便多了起来,连带绘画社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入思周旋在教室、画社、家教和火锅店之间,人便似陀螺般,忙的团团转。好在她天生脑子聪明,不像有些学生那般死拼努力才取得优异成绩。所以,成绩总是排在年级前几名,各科教授对这个天资聪明的学生也极是喜爱。
吴哓哓不止一次在寝室晚间卧谈的时候,毫不掩饰嫉妒的心情,“云入思,我真想撬开你那小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安装了什么高科技芯片,这么的聪明!”每每这时,她总是咯咯地笑,然后说声:“谢谢夸奖!”
她不是谦虚的人,面对别人的称赞,说声谢谢就好,这是她一贯的准则。
三月初,初春的天气,本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A市却依然冷,朔风干凛,经常刮风,风刮在脸上,又干又冷。这天周末,入思正在火锅店厨房里择菜,胡牧青笑盈盈进了来,说是方池墨找她。她围裙都没解下,就出去了,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过,店里客人并不多。
方池墨坐在靠门口的位子上,侧着身子,正低着头把玩手机。今天的他穿了她送给他的那件毛衣,衣服贴衬,衬出他完美的肩线,乌黑的短发刚剪过。在店里的白炽灯的照耀下,对着她的半个侧面,清俊好看,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出众气质。她走过去,“师兄!”
他抬起头来,漆黑深亮的眼睛里笑意盎然,暖如春水,她有些小吃惊,因为极少看到他这般开心的笑容,不禁也笑嘻嘻道,“师兄,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高兴成这样?”
“嗯,是遇到好事了。”他将手机收进裤兜里,站了起来,“所以,想要邀请你与我一同分享。”
“啊?”她愣怔。
方池墨也不管她的发愣,走过去与老板说了番什么,末了,便拉着她的手,“走吧!”
“唉,我还在工作呢!”她急道。
老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入思,店里客人也不多现在,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方池墨说的要与她分享是什么意思了,老板都允许了,于是,解下围裙,便任方池墨拉着她往外走。被他牵着,她的内心只觉得欢欣无比,他的手掌温暖,罩着她的小手,暖意便达了心底去。
方池墨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市郊的高级会所,虽说远离市区,但是门口停了各式各样的名车。跟着他一路上到三楼,不期然地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白舟同时也看到了她,站了起来。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与池墨一同出现。沈溪繁依然是那幅吊儿郎当样,“我说池墨怎么这么久才来呢,原来是接佳人去了。”
她瞪了他一眼,他当是没看到,犹自笑得开心。另外两位是生面孔,经方池墨的介绍,才知道也是他的朋友,均是打扮得休闲得体的年轻人,看得出,他们和池墨的关系很是要好。其中一个长得甚是斯文,带着金丝眼镜的男生仔细瞧着她看了好久,问方池墨,“女朋友?”
她听了有一丝的惊诧,正欲开口否认,方池墨也不承认是也不承认不是地说道,“云入思。”
问话的男子的眼睛透过镜片了然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方池墨拿了餐牌给她,“想吃什么?”
她已经吃过晚饭了,便点了杯饮料。经过听他们的谈话,她才知道,他们几个给A市最大的建筑设计公司设计的图纸,竞标成功了。入思觉着奇怪,他们这一群人非富即贵,以后的道路都是家里拿了钱铺好的,居然会在意竞标成功与否,并且为此而庆祝。原来,他们并不是别人理所当然地认为的那般,因为有背景,便好逸恶劳。
中途,方池墨起来出去接电话,另外一个长得较为可爱的男生靠了过来,神秘兮兮地,“你是如何拿下池墨的?”
“啊?”她顿时懵了。
男孩看着她,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眉眼俏皮,“我叫程立。”然后指了指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生,“他叫梁与非,最好离他远一点,他是老少通杀!”
“啊?”入思再次懵了。
叫程立的男孩收到梁与非的警告目光,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便开始仔细地打量她,脸庞清新美丽,有着好看的眉眼,眼睛灵动而黑亮,心思很是单纯的一个女孩,有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方池墨身边极少有女伴,今天是他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聚会场合带女伴。方池墨脸上一贯的冷淡的表情,在她面前居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柔和的眉眼,可见,他对眼前的女孩很不是一般。
程立一瞬不瞬地盯着入思看,弄得入思尴尬不已,只好一直低着头喝饮料。
“好啦,程立,你少在那调戏入思了。”一直未说话的白舟,看了入思一脸的尴尬,终于开了口。
此时,方池墨也刚好接完电话回来,看了看正低着头的入思,又看看其他人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眉毛微挑地看着他们,那几人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见他没啥反应,便无趣了去。
方池墨送她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笑嘻嘻地说着晚上的事情,途径A大苑清池的时候,方池墨终于忍不住地问道,“他们就那么有趣么?”
“当然啦,尤其是那个叫程立的,比白舟师兄还幽默呢。”她停了下来,转头看他,夜里她的眼睛在苑清池喷泉地面上闪耀着的霓虹灯的照耀下,闪闪动人。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任她犹自高兴地换话题说起这些天在火锅里有趣的见闻。
入思说着说着,觉得身旁的人不对劲了起来。她转头,就这么突兀地一眼望进了那双深黑得不见底的眼睛里去,那双眼睛正盯着他,里面光华流转般,似是有一股吸引力,将她吸了进去,她怔怔地望着那双眼。
许是一路上讲的多了,她觉着有些口干舌燥,不自觉地抿了抿嘴,舌尖润了润唇。这样的动作使得她原本就光泽红润的唇更显得诱人,方池墨的眼突地暗了,双手揽过她的肩,那张俊美无斯的脸便低了下来。他身上淡淡的似是草木,又似是柑橘的清香,连同他的吻,毫无预兆地便落了下来。她错愕地僵住,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那张近在迟尺的脸,那双黝黑的眼眸里,映照的是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小的她。
“傻丫头,不知道接吻是要把眼睛闭起来的么?”方池墨声音暗哑,说毕,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孩纸们的阅读,你们的评论是妖妖码字的动力呢,(^o^)
第三十三章 勇敢VS退缩
方池墨手上的温热在她眼皮上散开来,紧接着是满目漆黑,她只觉得周遭原本吵杂的声音静了下来,双手不知如何放置。他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放置在他腰上,隔着衣服,她仍感觉到他腰间的肌肤,犹如此时嘴唇上的感受般灼人。
他紧紧地环扣住她,似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般。她的心突突地乱跳,似是要从嗓子处蹦出来般,而后便是像抹了蜜糖般,丝丝的甜在心里蔓延开来。
许久,他才从她唇上离开,看着她红成番茄似的脸,将她揽入怀里,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地从头顶上传来,“回去吧。”
入思是满脸绯红地回到寝室的,其他人见了,很是奇怪,吴哓哓蹦跶了过来,“入思,外面很热么?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子?”
入思被她这么一提,想起方才那个吻,脸上的红晕更甚了,慌乱地答,“没,我跑步上来的,所以缺氧。”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但也没再继续追问她。
三月的第三个周日下午,在火锅店忙着的入思接到林瑞的电话,他语带焦急:“入思,你怎么还不来画社?报名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才想起一星期前画社的通知,A市各高校之间要举办画艺大赛。作为历年冠军的A大绘画社更是被各学校虎视眈眈,A大每年都很重视这项比赛,因此,绘画社肩上责任重大,二月底开始A大的大大小小的宣传栏里便贴上了关于画艺大赛的告示。
白舟和方池墨作为画社的社长,画技自是不容置疑,但是两人今年都在外有兼职,这个学期更是为了那个投标项目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比赛。于是,参赛的任务便落在了大一、大二的社员身上。入社以来,入思的画技,林瑞是有目睹的,因此,将满腔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因为忙碌奔波打工,倒将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她抱歉地向林瑞道歉,跟老板请了假,便往学校的画社赶。
路过画社途中必经的篮球场时,球场上正在举行比赛,此时正是人声鼎沸,场边围观的多数是女生,她意外地在边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眯起了300度的近视眼,走近,才发现是尹楠,而且是一个人。
她觉着奇怪,尹楠向来对这些比赛不感兴趣,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走到尹楠身边,尹楠仍然未发现她,此时的尹楠的眼睛正专注追随着场上的某个身影,她顺着尹楠的视线瞧去,发现那是个身着白色球衣,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的男孩,身手极好,此时灵巧地避过对方的防守,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便落入篮筐,周边女生尖叫了起来,似乎是极受女生欢迎的男孩呢,入思想。她转头,她从未在尹楠的脸上看到这样一种焕发着流光溢彩的光芒。她不忍心打搅她,往画社跑去。
画社里只有林瑞一个人,她填好报名资料,林瑞将比赛规则告诉她。A市高校的比赛规则执行了许多年,除了基础笔试、在报名后一周内上交作品外,还要求参赛者现场作画。今年还多了项规则,而且是比较难的规则,即作画的主题届时才公布。
入思对这个倒是无所谓,起初是不打算参赛的,因为她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准备,最后实在拗不过林瑞一再的恳请,才答应报名。每个参赛学校派三名学生参加,除了她,还有社里的一名大二的男孩子,以及画技同样出色的谢之梦。林瑞提醒她回去好好准备画作,便让她回去了。
夕阳偏西,将校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入思再一次途经篮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人群已经散去,唯独尹楠一人坐在那里,她走了过去,“小楠,坐在这干嘛呢?”
尹楠转头,发现是她,很惊讶,“入思,这时间你不是在火锅店么?”
她在尹楠旁边坐了下来,“因为画艺大赛的事情,我请了假,过来填报名表。”
尹楠“哦”了声,末了又说道,“说到画艺大赛,听说历年是A市高校的重头戏,A大更是重视,你这么的忙,能顾得来吗?”尹楠知道她这学期很忙,怕她压力太大,吃不消。
“还好吧,我尽力就行了,至于得不得名次,我倒是不在乎的。”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这可关乎到A大的荣誉,人言可畏,我怕到时你——”
“谁规定参赛就一定要得名次,不得名次就天诛地灭啊?画画这东西,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评价与喜好,我只要尽力,就问心无愧了。”她看着篮球场上那些喝完来不及收走的空水瓶,淡淡地说道。
尹楠听了倒不再说什么,半年多的相处下来,她了解入思的性格,独立,自主,却并不好强。对任何事情的态度都是不温不火,每次总是让她身边这些不相干的人满心急,而她则不急不燎的,最后却又总是落个圆满的结果,让一干人白操心。比如,上学期期末的考试,她那时候因为打工和家教忙的团团转,少见她复习功课,她们几个曾一度为怕她挂科而担心的要命,而她呢,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拿了个专业第一的成绩,为此还获得了一笔奖学金。
“小楠,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想了想,入思还是问出口。
“看球,刚才这里正上演着一场精彩的绝杀,可惜你没看到。”尹楠抬头,眼睛盯着篮球架,似在回味刚才那场精彩的赛事。
“小楠,你平时对篮球不热衷的呀,平时上体育课,学篮球时,你还抱怨当了大学生为什么还要学这个东西呢。”入思隐隐猜到原因,但是依然明知故问。
“我向来喜欢看篮球,只是没有勇气去触摸篮球罢了,就像美好的东西,人都会喜欢看一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有条件去拥有。”尹楠口气里有些自嘲。
入思看到她说完望向前方球场的某一个角落,她侧脸的皮肤很细腻,西南女孩特有的精致的肤质,一个细小的毛孔都没有,有的只是细细的柔软的茸毛。尹楠是个内秀的女孩,这种性格的女孩被动而有着强烈的自尊,面对内心渴望的人,除了默默的关注,还是默默的关注。不似她,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从来都是主动出击,主动去抓住、掌握自己的幸福。
她想了想,开口道,“小楠,也许每个人对待感情的表达方式或者追求的过程都不一样,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的未来还那么漫长,漫长到我们还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而这样漫长的时间,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足够我们重新喜欢上一个人,年少时觉得美好的事物,终究会湮灭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去劝慰尹楠,其实她应该鼓励她努力地去争取,而不是选择退缩。但是她认为,一个人对一份感情一开始就介怀于两人是否匹配,顾虑重重,从而怀着自卑的心理无法鼓足勇气跨出第一步,那么这份情感就是残缺的。情感面前,没有自卑,没有门当户对,没有样貌的匹配。
尹楠沉默着,似是在考量她的那一番话,良久之后,声音低低的,“入思,你也曾那么长久地喜欢过一个人,也曾经想到要放弃对吧?可是最终你没有放弃。人之所以在困难面前不退缩,除了勇气可嘉,而更多的是不想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遗憾,不是么?”
“小楠,不一样的。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从来都不怕去接触他,在他面前,我从未顾虑于我们身世的悬殊。你没见过我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的模样,常年海边捡螺的日晒雨淋,那时的我又黑又瘦,尤其是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如天使般美丽的女孩,我和她是很鲜明的对比,但是我从未自卑过。”入思抬头望向夕阳的方向,霞光满天,异常的绚丽,一如那年夏天东渔镇海边的日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追随着他的步伐,从最南端来到最北端,即使他不记得我,我还是努力地融入他的生活。可是,小楠,你并没有,从高中乃至现在的大学,你仍是选择在背后默默地关注那个人,从未跨出一步过。”入思说道这里,认真地看向尹楠,“小楠,你有想过吗?你喜欢的那个人终有一天,旁边会站着别的女孩,甚至一位妻子。不努力会有遗憾,但是既不放弃不退缩又举步不前,并不意味着就没有遗憾,你仍站在原地等待,可是被你等待的那个人并不知道,他的脚步只会向前,不会回头看一眼等待着他的那个人。”虽然这样的直白会叫尹楠难受,但是她不得不这么说,也许,她听了会知道如何做。
多年后,当她妥协于现实,妥协于命运的作弄,亲手葬送努力得到的幸福之后,她回想如今的这番话语时,才知道这对她的前后矛盾的态度是多么鲜明的讽刺。
在报名参赛的第二天的体育课短跑考试时,由于热身运动没准备充分,起步跑的时候,过于紧张,入思结结实实地、狠狠地摔了一跤。本能地,为了保护右手,她将重心用在脚和左手上,左手手掌心被A大的没有铺就塑胶的旧石砾操场给擦破了大片的皮,右手轻微擦伤,较为严重的是右脚,牛仔裤的膝盖处也磨破了。
由于班里男、女同学的体育课是分开上的,所以,女体育老师和女同学们正犯难怎么把她送去医务室的时候,隔壁操场上正打篮球的一名男同学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走,蓝茜她们几个着急地跟在后面。
校医给她的伤口清洗、消毒,手上、膝盖上因为药水传来刺痛,她咬着牙,一声都不吭。吴哓哓在旁边看的心疼,“入思,你疼就叫出来啊,别忍着。”蓝茜和尹楠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医生包扎的动作。站在门口的男生,看着那个咬着牙隐忍着的女生,俊朗的五官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芒淡淡流转,他静看了一会,然后悄然转身。
第三十四章 尹楠的男孩
校医是个年轻的男实习医生,处理、包扎伤口极是仔细,待包扎好后,她朝他笑眯眯地道谢,腼腆的实习医生脸红至耳根,语气轻轻地说不客气。
这时,入思几个人才发现,那送她来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她们光顾着关心入思的伤势了,倒把那位好心的男生给忘得干干净净,连人家具体长哪样都未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