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静正襟危坐,口观鼻鼻观心。对于司空异从未去过百媚山庄,却如此了解里面的情况丝毫不感到惊讶。恐怕连自己回来汇报的那些情况,也是多此一举的。
“从最初单纯的宠溺,到后来出席任何场合都带上沈千娇,再到逐步让沈千娇参入政事中,现如今赏赐连太子都难以企及的宅邸。”司空异笑道:“元寿帝一步又一步试探每个人接受的底线,如果某日他突然封五公主沈千娇为王,朕恐怕也不会感到丝毫惊奇了。”
柯静闻言猛然抬起头,封女子为王?
这想法未免太荒谬,太可怕、太可笑了!
司空异将手中的折子扔到铺着明黄色丝绸的桌子上,对柯静笑道:“下去休息罢,晚上朕设宴为爱卿接风洗尘。”司空异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望向窗外。那与生俱来的蔑视与洒然顿时充盈着整个房间:
“想与炀玩合纵?朕先拿挑头的邯国开刀!”
独一无二的王
夏季来临,邯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酷热。这日元寿帝下朝归来忽觉有些头晕,起先认为只是轻度中暑没当回事,半晌过后,突然喊了声“朕头疼”,话音未落人已昏倒在地,全身肌肉痉挛。
皇宫大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元寿帝整日躺在龙床上哼哼唧唧,御医们愁的一夜白头仍是查不出任何病因。
国不可一日无君,压抑许久的太子沈天同粉墨登场,正式代理皇帝处理朝务。就在他撸袖子信心满满想要好好表现时,却发现干什么什么不顺心,好几件挺容易的事都被人暗中搅黄。
沈天同纠结了,郁闷了,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手中权利不够,因而天天跑到元寿帝病床前要求得到更多的实权。想元寿帝病的要死要活,心情本就不爽,见居然还有人敢跑来张口要权利,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估计得一个挺身从床上跳起来踹他出去。
元寿重病期间,猪妈猪妹猪弟表现的极平静收敛。涂多多、沈千娇是少数几个可以随时面圣的人,每日无微不至地照顾病重的元寿帝从不提朝政。沈天骄亦每日规规矩矩晨昏定省。一日元寿帝梦中醒来,见是沈天骄在侧,开口道:“坐下陪朕一会。”
沈天骄依言坐下。元寿帝沉默地注视良久,沈天骄由着他看,既无失措也无惊慌。
元寿忽没头没尾说道:“你与你那些哥哥们全不一样。。。千娇也是。。。还有你们的娘。。。”
沈天骄望着皇帝憔悴的年迈的脸庞,半晌,说道:“也许。”
屋内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元寿帝道:“下去罢。”
沈天骄起身,走出两步停下脚步,转过头轻声道:“愿您早日康复。”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如此状况维持了个把月,沈天同一天比一天急躁,一天比一天缺乏耐性,与三皇子党沈天靖的敌对关系也愈发白热化。
又一日黄昏,在一片雨晴风晚的漠漠夕照中,沈天骄如常进宫请安。隔着老远就听见沈天同的怒吼声。沈天骄皱了皱眉头,迈入长生殿的门。
淡烟流水般飘拂的轻罗绣帏,空气中沉郁的紫檀香气若即若离。烛火映着重重红绡秀帏,深的朱,浅的红,浓的影,淡的光,稠密地交织着重叠着。沈天骄慢慢往里走,一片妃色光晕后是模糊且扭曲的人影,伴随着熟悉的怒斥争吵声起舞。
“太子,想吵麻烦你出去再吵!”涂多多糯米般香甜的嗓音突兀地拔高,变得尖锐刺耳。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沈天同不甘示弱,冷笑:“父皇重病不甚清醒,若不是有人乱吹枕边风,怎会突然封沈天意为右羽大将军统领禁军?”
沈天骄走近,看到沈千娇拽住沈天同的胳膊,罕有地收敛起笑容,淡淡道:“太子,父皇现在不舒服,咱们有什么话出去后再说。”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天同目光恶毒鄙夷地睨着沈千娇:“身为后宫女子不仅干预朝政,更哄着父皇掏光国库为你建山庄。纵观史书,只有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才有这等待遇。没想到你那狐媚母亲没这本事,你却做到了!”
沈千娇清澈明亮的眼眸蓦然闪过阴鸷,踏前一步,抓着沈天同胳膊的手愈发使劲,低喝道:“出去!”
沈天同脸色顿时铁青一片。
同在屋内的沈天元、沈天靖、大公主沈千晴、三公主沈千雅、六公主沈千姿全部作壁上观。甚至是沈天骄,也只是用他难辨喜怒的眸子,在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元寿帝身上。
沈天同甩了甩胳膊,可沈千娇仍旧牢牢抓着,大有他不出去誓不罢休的劲头。沈天同不由得勃然大怒,抡起巴掌搧在沈千娇的脸颊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时间似乎骤然停滞。
自当上太子开始,如许的人围绕身边阿谀奉承百般讨好,如许的人出于各种目的施加压力。无数藏在暗中的眼睛盯着看着,无不想从他身上捞到点油水。数年下来,沈天同脾性再不同于往昔。
“太子息怒!”沈天靖不得不出面。沈天元在旁冷笑不止。
沈千娇是元寿帝的心头肉,任谁都要卖三分薄面,从小到大别说被人掌刮,连句重话都没有。沈天同亦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怔怔看了眼尚还举在半空中的手,复又抬眼怔怔凝望手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瞪着他的沈千娇。
沈千娇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慢慢汇集泪水,扑簌簌地落了满面,扑倒皇帝床边号啕大哭。宦官头头中丞李玮见状,忙上前劝慰:“五公主莫哭。。。”说完这半句就不知再该说什么才好,毕竟打沈千娇的人是太子,未来皇帝,他是谁也得罪不起的。
沈千娇哭的天昏地暗,忽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泪眼朦胧扬起脸,是元寿帝失去光辉苍老的面容。
元寿帝剧烈地咳嗽,面色呈现不正常的红晕,他冷笑地盯着沈天同。虎老余威在,沈天同被那目光吓的倒退数步,口不能言。
“别人管不到你,朕总行吧。”元寿帝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无不低头,除却站在角落里,眼底隐隐流动光华的沈天骄。
元寿帝道:“李玮。”
中丞李玮忙回道:“奴才在。”
“拟旨。。。五公主沈千娇宽仁忠孝,才华横溢,数有功于大邯。封。。。翼王。。。咳咳咳咳”满屋静寂,只闻皇帝剧烈的咳嗽声。
中丞李玮首先反应过来,跪地道:“奴才明白。”
沈千娇瞪大双眼望着她的父皇,似也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元寿帝呼吸困难,喘了好一会方摸着千娇的头顶道:“即便父皇离世了,也断不会叫你受委屈。”
沈千娇没有像平日那样撒娇、亦没有像刚才般号啕大哭,只是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小脸埋在父亲的掌中,久久哽咽。
涂多多眨眨眼,亦是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抬眼找寻沈天骄,后者正倚着墙壁,躲在轻罗绣帐后,沉郁檀香中。模糊可见他微侧过头去的脸颊,与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风情。
涂多多脑中闪过沈天骄那日对她说过的话。
。。。 。。。
“沈千娇做事最大的欠缺便是目的性。”沈天骄懒洋洋倚在躺椅上,丹凤眼粼粼泛着光:“皇帝许给她诺大权利,却从来不知加以利用掌握,培植出自己的亲信势力。当然,这也是皇帝喜欢的她的原因,从侧面反应了外星人本质上的纯良。那些人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为了自身利益随时可变虎豹豺狼;皇宫也不是小孩子嬉戏的游乐园,而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沈千娇要学的还很多,看人时的眼神是专注还是漠视;握手时用单手还是双手;何时该哭何时又该笑;救一个人时想要的是什么,杀一个人时想要的又是什么。人做出每件事,都要求一个结果。”
涂多多问:“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你为何不照做?”
“不见兔子不撒鹰,经常保持那种状态会让老子很不爽。”沈天骄眼波流转,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
。。。 。。。
涂多多纠结了,她心中明白沈天骄穿越前定然日日过着尔虞我诈的生活,因而对权势争斗既感到厌倦,又享受着它带来的刺激。
至于沈千娇,无疑是他沈天骄最perfect的游戏搭档。看似依旧整日无厘头地搞笑,实则做得每件事都有其针对性。
涂多多赌气地坐在地上,好嘛,以后想不热闹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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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娇封王的消息第一时间迅速传遍各国。
“怎么可能?”柯静猛地自椅子上跳起来,劈手夺过手下手中的谍报。仔仔细细看完,跌回椅子上。
沈千娇,一个女子,当真封了王。
邯国朝中自然有人反对,可一方面皇帝心意已决,另一方面沈千娇参政多时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加之沈千娇在很多政事上偏向朝中清流及重臣,暗中帮了不少人,很多大臣欠五公主人情,干脆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元寿帝一步又一步试探每个人接受的底线,如果某日他突然封五公主沈千娇为王,朕恐怕也不会感到丝毫惊奇了。”
柯静怔愣半晌,想起那日司空异所说过的话,不由得心中长叹,皇上。。。。。。
===御书房===
司空异手支着下巴坐于椅上,睨着面前那本奏折,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炀国侍中萧维京笑道:“皇上今日心情很好。”
司空异转过眸子,浅笑道:“是啊。”顿了一下又道:“真奇怪,朕为何会生出开心的感觉?”
===禹国皇宫===
楚千乐口水横流,眼泪汪汪:“千娇封王了,千娇封王了。。。我看上的女子果然举世无双。”话未说完倒在床上锤床板:“呜呜呜,为什么她不能生小孩~”
周围一众人全部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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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多事之秋”来形容此刻的邯国那真是在何时不过。前面公主封王的飓风效应还未过去。现又多添了两件头疼事。
一、出口创汇大市成安府闹出了自元寿登基以来的最大贪污舞弊案。御史台派去查案的不是壮烈牺牲就是被糖衣炮弹打败。
二、事还出在成安府这个出口创汇大市上。话说邯国铁器与瓷器名扬天下,为朝廷挣来大笔财富。可炀国突然发难,凡从邯国进口的铁器与瓷器只要从炀国地界上过,全部加收巨额买路财。掐指算来,不多不少宛、封、齐三国都需途径炀国地盘。
官商勾结古已有之,这三国的领导层站出来要求邯国降低进价以弥补本国损失。另三国见有利可图,自然举起双手双脚强烈赞同。
邯国派出代表谈判,可惜不到三个回合就被多国联军练趴下了。
沈天同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见状乐了。你沈千娇不是有大才华大本领么?这些头疼事就交给你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元寿帝竟也默许。于是,圣旨下,着翼王沈千娇将发生在成安府的两件大事一并解决。
用脚趾甲盖想也知,沈千娇铁定要拉沈天骄当垫背的。
派一个妙龄十六少女加一个半大十四少年去处理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两件困难之极的国家大事?!无数人沉默地倒下了,更多人惊怒地拍案而起。
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JJ抽的真销魂,更新一次不容易。
沈天骄的好
沈天意首先坐不住,骑上马直奔百媚山庄。
“我曾与成安府县尉王峥共事,甚是投缘。正巧你要去成安,替我问候他一声顺便将这封信给他可好?”沈天意看着眼前收拾东西准备启程的沈天骄,斟酌着语句说道。为啥要小心斟酌呢?原因很简单,沈天意太清楚他的九弟脾性了,小样儿狂就一个字,即便好心帮忙也不见的会接受。
谁知沈天骄走过来一把抽走沈天意手中的信件,掖了掖放兜里,道:“谢了啊。”说完接着转头去收拾东西。
沈天意怔了一下,又掏出大把银票,道:“出门不比在家,事事需要钱物打点。。。”话还未说完,一只芊芊玉手横空出世,猛地夺走他手中银票。沈天意又是一怔,转头看时,沈千娇已将银票全数放进自己口袋,冲他咧嘴笑道:“谢了啊。”说完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掏出大包零食,坐椅子上开始吃。
沈天意气乐了,道:“你们俩有点危机感好不好?”
沈天骄沈千娇扭过头,异口同声十分正经地说道:“我们俩很紧张啊,你看不出来么?”
沈天意:“。。。。。。”
按照规定,御史台将派出两名代表陪同沈千娇沈天骄去成安府查案。
去御史台的路上,沈千娇很忧郁地问:“沈天骄,御史台里有好多各式各样的御史。我们会不会挑花眼啊?”口气极像一个即将去大宗购物的迷茫消费者。
沈天骄道:“我已将御史台中所有侍御史与监察御史的个人简历全部看过,心中有数。”口气极像一个历经百战的理性消费者。
结果当沈天骄好声好气将本意说来时,御史大夫杜青君登时老眼一瞪,猛摇头:“由着你们挑?开玩笑,简直开玩笑!”
沈天骄扬起眉梢,刚准备说话,一旁的沈千娇已付诸于行动——她一把揪住了杜御史的胡子。
御史大夫,正三品,专掌监察、执法受公卿奏事,举劾案章,等同现今的检察院。现今邯国的检察院院长杜青君总体来讲算得是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的一号人物。别看杜御史一把年纪,人却极爱美。特别对他辛苦留起来的三缕长须,简直惜若生命。可眼下他的宝贝胡须正被沈千娇牢牢抓在手中。
“杜老,您刚才说的话本王没有听清楚。”沈千娇笑眯兮兮拽拉胡子:“再说一遍可好?”
杜青君为保胡子安危,身体前倾弯成了虾米状,急道:“挑挑,随便挑!快把手松开!”
沈千娇咯咯笑着松手,像对自家爷爷似的亲昵地挽住杜青君胳膊:“等千娇回来,一定给杜老带好吃好玩的。”
闻言,杜青君忍不住眉开眼笑。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越跟他客气,他越蹬鼻子上脸。你言行无忌,他反倒认为你拿他当自己人。
沈天骄心里嘀咕,这都什么贱毛病!
由于目标明确,很快敲定了两名人选——沧凤与仇阑珊。杜青君听完这两个名字,“唰”地抬起精光闪闪的小眼睛打量沈天骄,后者亮若星辰的丹凤眼毫不避讳地回视,一老一少两只狐狸互睨着意味深长地笑啊笑。沈千娇也跟着笑啊笑,过了好一会,突然纳闷地问:“你们俩笑什么呢?”
杜青君低头咳嗽一声,问:“九皇子可有事需要当面交代?老臣现在就派人唤他们过来。”
“没那个必要。”沈天骄道:“叫他们准备妥当,两日后起程。”说完拉着摸不着头脑的沈千娇扬长而去。
后来沈千娇听说当杜青君宣布完名单后,一向古板而静谧的御史台沸腾了。这直接导致了神奇生物的大脑一时间无法运行处理。
要知涂多多本就是个特务头子,手下养了一批耳目灵敏且忠心耿耿的心腹,再加上元寿帝完全的信任与疼爱,拥有这么一对父母的沈千娇可说不仅对边防军政了若指掌,更对邯国朝内恩怨纠葛如数家珍。想沧凤与仇阑珊不过是御史台内品级最低的八品监察御史,连面圣资格都无的无名小卒,怎会引起眼高于顶沈天骄的注意和这么大的反响?
沈千娇找到沈天骄,后者笑着扔给她一本资料。沈千娇看完就乐了,道:“我有预感,我会喜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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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程那日,一丝风也无,红丹丹的大太阳高挂天际,散发着毒辣炙热的温度。可这丝毫不能阻止送行者的热情,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汪洋人海。沈千娇沈天骄探头张望,立即缩回脑袋躲暗处猜拳,结果神奇生物输了,只得挂上蒙娜丽莎般的笑容出面应酬。腹黑物种晃悠着找地儿消磨时间,谁知没走出多远就被人迎面截住。
“九皇子,可算找到你了。”
沈天骄抬眼打量,来人身着酱色官袍,领口微敞露出的肌肤白皙透明若冰雪,身子绰约若处子。由于天气炎热,汗浸透了额头,一缕乌发黏在脸畔更衬得肤白赛雪。沈天骄视线略转,跟随其后的另个男人穿着同样的官袍,相貌不惊四方,淡淡爽爽看去极诚恳牢靠。
沈天骄勾起唇角轻笑。沧凤、仇阑珊!
沧凤迈前一步,道:“下官能否问一句,九皇子为何挑选我同去成安府查案?”
沈天骄眯起狭长的丹凤眼,笑道:“因为你长得好看。这个理由怎么样?”
沧凤白净的面皮登时涨红,攥紧双拳瞪着沈天骄。
沈天骄接着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毫不留情面地当众拒绝礼部尚书林耀卿调你入礼部的邀请。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该起程上路,这期间我准你自行决定去与不去。好好考虑清楚。”
沧凤俊俏的脸像开了染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强自忍气吞声,拂袖而去。
沈天骄转而看向仇阑珊:“仇御史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答么?”
仇阑珊静静看他两眼,什么都没说,拱手行礼,亦转身离去。
“革命的队伍很年轻嘛!”甜而不腻的嗓音,无论何时听都是一种享受。
沈天骄转头笑道:“革命需要年轻的同志。”
随着涂多多愈走愈近,周围空气仿佛都飘浮着暗香。沈天骄心中暗叹,此女真当是绝世尤物,可惜性格变态了点。
“少在心里腹诽我。”涂多多伸出保养良好圆润的手指,帮沈天骄整理衣物,远远望去,百分百爱子远游慈母不舍的画面。
“眼下各派都盯得很紧,过两日我会派人暗中跟随你们去成安府,此前切忌多加小心。”涂多多边帮沈天骄整理衣领,边低声耳语。
沈天骄侧头轻笑。
“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奇生物突然冒出来,伸胳膊一手搂住一个人,咧嘴笑得缺心少肺似的开心:“安啦安啦,这点小事很容易解决的。世界是围着我们转的嘛!”
涂多多沈天骄转过来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千娇。
沈千娇眨巴眨巴眼,极其认真的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三人面面相觑,忽而齐齐大笑起来。三张平分秋色,各擅胜场的脸庞同时展露笑靥,这场景,还真难用笔墨去描述。。。。。。
革命队伍终于起程上路,问题随之而来——各地官员热情如火,缠住了就不放,生生将骄娇他们的急行军拖成了乌龟爬。照这样下去,半月路程走上半年也到不了。不过这也都是意料之中事,一来官场上讲究官官相护,谁也不会把事做绝。二来不知多少人等着看两小孩行差踏错,出尽洋相。试想若连这点小事都无法解决,那不单单是重重打了元寿帝一耳光,更会让骄娇二人日后也抬不起头来。
被逼无奈下,腹黑与神奇想出一招——更改原定路线,与属下约好地点后,两人经常布衣白衫自行赶路,让途径各地的官员摸不准他们的下落。如此这般赶路十余天,再有两三日即可感到成安府。
这日接上头后,一行人随意选了家尚算干净整洁的酒店落脚休息。
楼下,众侍卫边感慨万千地看着娇小明媚的翼王吞下巨量食物,边猜测食物的去向。
楼上,沈天骄沐浴完,悠哉地靠在榻上休息。
“九皇子。”
沈天骄掀起眼帘,循声望去。如银月色下,沧凤本就阴柔的五官更加暧昧朦胧,但从那双清亮眸子中透射出的视线,却是坚毅如石。
沧凤紧抿唇角:“下官希望您能如实说出,为何选我?”
沈天骄倚在榻上,睨着他笑了:“因为你好看。”
沧凤蓦然扬眉喝道:“九皇子!”
沈天骄不顾沧凤的无礼,接着道:“好看的人不会想要当御史。”
闻言,沧凤不由得一怔,望着沈天骄。
“邯御史台仪曰:凡御史上事,一百日不言,罢为外官。(注:凡是御史,百日内不指摘时政的,即降职到外地任官)。御史的职责是监察朝廷,纠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这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差事,事实上,御史鲜有好下场。”沈天骄站起身,负手慢慢走近沧凤:“你出自书香门第,容貌清雅,体态风流,人是罕有的俊俏。更难得妙笔生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堂堂礼部尚书林耀卿也爱你才华,想要调入礼部。可你呢,不惜得罪当朝一品大员也要当这吃力不讨好的御史。沧凤,我看过你上呈的所有折子。虽还不是御史台中最出众的,但绝对是最严谨刻苦的。我欣赏你的执着与勤奋,这个理由怎么样?”
沧凤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直直盯着眼前的沈天骄,许久,猛地别过头去,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谢谢。”话音未落,人已眼眶微红地转头冲了出去。
沈天骄忽而意味不明地短笑一下,扬声道:“出来罢,仇御史。”无人回应,沈天骄又道:“我知道你在那,劝你别挑战我的耐性。”说到后面,寒气逼人。
仇阑珊慢慢走出来,一字一句道:“下官自认隐匿的全无纰漏,难不成九皇子精通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