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辛苦你了,将天骄交给我就好。”沈千娇笑着,伸出手,一步步走上前。生生让沈天意感到一股难以违逆的压力。
沈天骄似是听到响动,眼未睁,模糊地唤了声:“沈千娇?”
沈千娇抱住他,跪坐在地上道:“在这呢。”
沈天骄靠在千娇的肩上,身子轻微打着颤,口齿不清道:“他妈的,冻死老子了。”
沈千娇道:“看出来了。”
侍卫们凑上来:“五公主,让小的们将九皇子抬上车吧,太医们都候着呢。”
沈天骄靠在千娇胸前,似是嘟囔了句:“这事没完。”
“你说的对。”沈千娇搂着弟弟,抚着他的头发,轻声道:“今日之事,休想轻易了结。”
元寿三十一年冬,九皇子沈天骄马惊受伤,送回宫时重度昏迷,生命垂危,后幸得御医悉心照料方转危为安。
如果说,昔日沈天骄偶然做出的过激行为只是下意识的反应。那么,这次临界死亡的威胁,则彻底唤醒了他心底沉睡的那一部分。
或许,并不仅仅唤醒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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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是太勤快了~啊哈!
你们忒强,司空我想象力不够丰富,通常听到坠崖坠楼等事件,脑中就两种想法——死OR没死。。。穿越都联想不起来。。。话说,下章再继续搞笑。
PS:时间过的忒快,另个坑居然半个多月没更了,摸下巴,明日就写。。。
极品小人
元寿三十二年,初春。
桃红柳绿又一春,看此时,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万物苏醒,百花盛开。经皇五子沈天意近两年的牵线搭桥,五国打着贸易通商的旗号,齐聚郸城共讨对付炀国的计划。
元寿帝慷慨招待,诸皇子抱着各样心思客串公关接待,热情友好地与各国王公贵族打成一片。此刻的皇城,喧嚣如天街。
玲珑阁,卧云楼内,空气中飘散着清淡的药草香。绿窗春宵,窗外晓莺呼唤,沈天骄梦中忽醒,睁开眼,只见。。。一张近距离变形的脸。。。
沈天骄挑眉:“别贴这么近,都看见皱纹了。”
涂多多坐好,闭眼、咬牙、攥拳,苦苦强忍殴打未成年的冲动。
“今儿晚上宫中设宴款待各国王公贵族,我给你拿来了两身新衣服,起来试试合不合身。”
“哦?”沈天骄睫羽低垂,勾起一边唇角轻笑:“五国人都到齐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涂多多看着沈天骄的侧颜,叹道:“你与千娇都变了。别人或许不知,我却太清楚,你俩俱是怀有如许大才华,深不可测的人物。”顿了下,纠结道:“也不知谁这么爱没事找事,放着你俩不管不问,充其量最多就是两只好吃懒做的猪!”
闻言,沈天骄换上死鱼脸表情,斜眼道:“您说的对,猪妈。”
涂多多“哐”一拳砸在沈天骄脑袋上。。。
沈天骄抱头躺倒床上,盯着上方错彩镂金的梁栋,半晌,浅笑道:“如果可以,我倒真愿一世做那好吃懒做的猪。”
那清澈而又阴郁的眼神叫涂多多心悸,她张口欲言。沈天骄却摆了摆手,翻身朝里,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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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各国宾客的宴席,就开在大内东宫沈天同的殿上。
正式开宴前,这么一大群人坐一块少不得开几句玩笑。更加之,六国数百年间结的梁子更是海了去了。好在大家都是文化人,虽你一言我一语,但说话不吐脏字,明枪没有暗箭无数,“嗖嗖”在宴会上射来射去。
“放眼天下,恐只有顾王如许大气魄之人,能让各国放下偏见,促成此次盛会呐。”封国泰和君魏延川道,眼神活络未语先笑。好好一张白净面皮,亦因此带上三分轻浮猥琐。他这番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的眼神瞟了过来。
沈天意手指着魏延川,转头对身旁其余人笑道:“瞧瞧,这小子又给我垫砖,心怕我摔的不够狠不够疼呐!”
魏延川涎着脸伸手扯住沈天意衣袖,嬉皮笑脸道:“都说郸城出美女,何时让兄弟见识见识。
沈天意刚要回话,人群大为怪异地蓦然静下来,渐渐,众人目光都被两抹身影吸引了过去。
一抹浅黄娇艳,一抹深紫肃穆,自是沈千娇与沈天骄。
这两位主,一个色如春晓之花,一个清丽不可方物,道声“绝色”也是毫不为过的,也难怪众人一时间看花了眼。这还不算,待涂多多一袭大红宫装出现时,那咄咄逼人的艳色,才叫掀起了真正的□。
涂多多的明艳,沈千娇的娇俏,沈天骄的清俊,令周遭一切顿失颜色。
魏延川怔怔出神,猛然侧过头,用宽袖遮住脸,对沈天意苦笑道:“不用麻烦顾王了,在下已经见识到了,见识到了。。。太吓人了。。。”
见他言语夸张,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禹国的少年储君楚千乐眨眨略显稚嫩清澈的眼睛,惊叹:“好漂亮的人呐!”
随行的禹国大将秦天雄附耳低声道:“储君莫要被这三人外表蒙蔽。”说着眼神瞟向正作蒙娜丽莎状的涂多多:“此女狐媚倾城,来历不明,更兼之颇具手腕,受荣宠十数年不坠,在邯国势力不可小瞧。”转又看向永远笑嘻嘻,娇憨可爱的沈千娇:“五公主沈千娇,最受宠的帝女,元寿帝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能影响沈千娇,也就等同影响了元寿帝与邯国。因而邯国朝内上上下下,不论是谁,都需让她三分。”眼神掠向静静坐在位置上,蔫不吭声,睫羽低垂的沈天骄时,秦天雄顿了下,问:“储君可知皇九子沈天骄的绰号是什么?”
楚千乐放眼望去,那个位于斜对面的少年,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有着精巧秀气的下巴,斜长入鬓的眉,眼角微挑的眸与略显单薄的唇。神情淡漠疏离,看人时,眸底不经意间会闪过清锐的光。单论相貌,女子中也罕有这等别具风韵的清冷之美。然,男子生的这般殊容,必为妖孽。
“是什么?”楚千乐好奇地问。
秦天雄一字一句道:“玉、面、阎、罗。”
十二岁时,就敢于乱军众人眼前,干脆利落诛杀皇长子亲随郑凌源。前些日子被人陷害险些丧命,病刚好三分,就亲自提审疑犯。用他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与阴狠,极尽手段,一点一点与疑犯们耗,生生熬干每个人的心力。最终凡有丁点相关的人,全数千刀万剐了去。
行刑就选在敞天的大理寺前庭院。那日,阳春白雪,沈天骄穿着素到不能再素的银狐皮袄,斜倚在太师椅上,手支着下巴,脸不红心不跳地看完整个行刑过程,而后起身,掸掸衣角,漠然离去。
“玉面。。。阎罗?”楚千乐喃喃自语。
相邻而坐的宛国士大夫柯静“唰”地打开墨骨折扇,再合上,复又打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与此同时,被妖魔化了的某某人与某某人,正在另一头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
“沈千娇,你是不是无聊到想开吃了?”
“沈天骄,你是不是无聊到想睡觉了?”
“废话。”
“彼此彼此。”
沈千娇眼波流转,低声道:“父皇预备赏我的宅子快建好了,届时欢迎去玩。”
“呵。”沈天骄斜过眼,笑道:“集大邯顶级能工巧匠,耗银两千万两,历时五年建造的百媚山庄,我原以为元寿帝留给自己当行宫的。当真了不得,估计连老八的东宫都及不上你的派气,不知惹多少人艳羡。”
“不诚实啊不诚实。你小子真会认为这种事了不得?”沈千娇笑嘻嘻期身靠近沈天骄,弯成月牙的大眼睛流露出一丝精光:“真心话恐怕是,‘别人的恩赏也值一提?老子自己想盖就盖那才叫本事’!但千娇我的想法是,管他那多,先享受了再说。”
沈天骄一怔,继而两人面对面无声咧嘴大笑。
突然感到一股炙热灼人的视线,两人齐齐扭过头。涂多多抽空丢过来一记“去死”的眼神,大有“敢在这节骨眼惹是生非,老娘回去灭了你俩!”
俩小孩低头闷笑。
吃到一半,沈天骄起身去方便,刚走出不远,迎面碰上高斌。自上次事件后,高斌见沈天骄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实在避不开,点头哈腰行个礼,转眼消失不见。这次也不例外,远远作揖,撒腿就要跑,结果一个不留神,一头撞到身边喝的醉醺醺的人。
那人正是封国颇具权势的溧阳侯朱广袤,平日里在封国欺男霸女作威作福惯了,加上此时喝多了脑子不清醒,看也不看扬手一巴掌抽在高斌脸上,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高斌眼中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闷不吭声低头认了个错,调头走了。
朱广袤晃晃悠悠走到沈天骄面前,一双因酒色过度浑浊的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不住啧啧称奇。沈天骄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开。走出不远,眼前再次闪现高斌方才那抹一闪而过的怨毒眼神。沈天骄停下脚步,想到自己所知的高斌的品行,忍不住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转身向高斌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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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广袤步履蹒跚,醉醺醺地往筵席处走。途径芳草茵茵,杨柳掩映间的方波亭时,高斌拎着一节粗树枝从树后隐蔽处冲出,照着朱广袤的后脑勺就是一闷棍。朱广袤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咕咚”一声直直躺倒在地。
尤还不解气,高斌照着朱广袤肩膀又重重敲了一记,方才气喘吁吁抹了把冷汗,刚欲脚底抹油跑路。一抬头,却仿佛被人点了定身术,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因着他面前缓缓走近一个人——沈天骄。
高斌腿一软,滑跪在地上,满头冷汗映着月色闪着光,像极了灯泡。沈天骄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玩味地睨着高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久等不到自家主人的封国随从,口唤着“侯爷”找了来。
高斌一手紧紧攥着烫如烧铁的凶器,一手揪住沈天骄衣襟,扬起头,眼神闪烁,语气打颤道:“望九皇子看在以往情分上救救我!”
沈天骄笑了,他真觉得高斌此人也是个极品。胆小怕事却又胆大妄为,小肚鸡肠却也能屈能伸。
脚步声更近,沈天骄眼神蓦然一沉,伸手揪住自己的衣领猛然撕扯开,劈手夺过粗树枝,飞起一脚将高斌踹到一边。
与此同时,封国人走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既是自家侯爷挺尸一般倒在地上,旁边立着个手握凶器疑似罪犯的少年。
随从“锵”的一声拔出佩刀,中气十足地大喝道:“好胆!你是何人,竟敢偷袭溧阳侯!”
月色轻灵如水,倾泻一地。沈天骄转过身,挑起眉梢,似笑非笑。
这么一闹腾,连锁反应惊动了所有人。传到筵席上,就成了邯国皇九子沈天骄于风波亭阴谋谋杀封国溧阳侯。
沈千娇第一个从椅子上蹦起来,二话不说直冲出事地点。
其余各国权贵半醉半醒,结伴赶去看热闹。
待众人赶到时,邯国皇城侍卫挡在沈天骄前与封国侍卫怒目相视互不退让,可怜的溧阳侯朱广袤兄依旧挺尸在地。
沈天骄随手扔掉手中的粗树枝,掸掸衣襟,不紧不慢地对挺尸的朱广袤道:
“爷能惯着你这毛病?喝多了就敢给我动手动脚。”
大家定睛一瞧,沈天骄衣领被撕扯开,露出小半个胸膛。再低头看看朱广袤,不由得心道,估计这哥们喝多了,脑子不清楚,错将皇子当成女子上前调戏了罢。。。若真是如此,挨打?活该啊活该!
高斌仰面倒在地上,张大嘴,目瞪口呆。
沈千娇凑到沈天骄身边,低声埋怨道:“真不够意思,打架这么好玩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叫上我!”说着,眼神瞟向高斌。
高斌的嘴“啪”地紧合上了。
宛国士大夫柯静“唰”地打开墨骨折扇,合上,复又打开,笑得讳莫如深。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下错误。。。沈千娇衣衫颜色应从明黄改成浅黄。。。唔,明黄是皇帝老儿用滴- -
不经磨练老天真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加快更新我没撒谎
我已递交辞职申请,在家宅的期间肯定会快的~
以后更新将不再固定为凌晨:)风萧萧兮,邯、封两国侍卫拔刀相向,怒目而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皇子),能出面的都出面,安抚宾客的安抚宾客,唤太医的唤太医,现场好一通混乱。由此更衬出罪魁祸首沈天骄的漠然与沈千娇万年不变的笑脸格外打眼。
周围人混乱忙碌,二人远远立在一旁,低声说笑。
沈千娇轻笑:“是高斌干的吧?何故替他挡祸?”
沈天骄抿唇,勾起唇角:“往公上讲,我不希望盖世英雄被欠抽儿子连累。照私里说,再欠抽那也是高牧的亲儿,高勤的亲弟。高家手握重兵,我须得找机会化解上次结下的梁子。”
高斌仍旧坐在地上,竖直耳朵想偷听骄娇二人说什么。沈千娇突然侧过头,笑吟吟地睨着他。高斌心头一激灵,忙低头做受气小媳妇状。
那目光不似沈天骄般,混合着孤傲霸气,清锐中尤带三分舍我其谁的锋芒。沈千娇是软软的,好似棉花糖,馨香甜美却带着黏度,一拳打上去毫无反应,下一刻丝丝绕绕缠上来,牢牢黏住,无法挣脱。
所幸朱广袤同志伤势不大,太医们将他脑袋缠成粽子修养两日后已无大碍。
身为东道主,邯国怎也得端出姿态,元寿帝先是下令扣光沈天骄全年零用钱,罚他跪在祖祠面壁思过。待到第三日朱广袤能下床行动时,元寿帝又令沈天骄当众赔礼道歉。
就在所有自认为了解沈天骄的人,都认定他不可能当众道歉时,沈天骄非常爽快的说了声对不起,而后垂下脑袋,一副我知道错了的表情。
可惜欺负人欺负惯了的朱广袤不领情,只见他被随从架着,顶着粽子头,指着沈天骄忿然道:“我告诉你沈天骄,这事没那么容易完!将本侯打成重伤,你以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解决?!”
元寿帝的脸色当即就青了。其余诸国使节暗笑,封国有这种人当权,难怪被炀国虐得毫无还手之力。
沈天骄仰起脸,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朱广袤。少年清丽绝伦的侧脸像一幅画,眉是山色黛,眼是水波横,然,细细端详,眉宇间俨然隐含一股冷厉煞气。
自认为了解沈天骄的人又兴奋了,全在揣测,沈天骄通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知等下会如何回应朱广袤的话。
沈天骄轻启朱唇,道:
“哦。”
发出这个简短无比却惊天动地的音节后,沈天骄侧头,垂首,一声不吭了。
朱广袤登时一阵头晕眼花——气的。
所有人登时一阵头晕眼花——囧的。
不管怎么说,大局当前,这事暂且揭过。
高斌同学顿悟了——沈天骄是皇子啊!多么完美多么伟大多么不可得罪多么不能舍弃的一块挡箭牌!
不知脸皮为何物的高斌同学重归沈天骄身边,依旧整日溜须拍马,碎碎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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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果然非同凡响~”涂多多感慨万分:“难不成,人也有发情期?”
涂美人的感慨不是没有根据的。在这阳光灿烂,万物复苏的美好春天。六国使节郸城齐聚首,看看这王公贵族,乱世佳人,大家不觉得很熟悉吗?此刻的郸城,是孕育通俗言情小说情节的温床。
四处上演着热烈的求爱与追逐,前面提到过,这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开放的年代。
想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五公主沈千娇,怎可能被拉下?追的人海了去了。
沈千娇,沈天骄涂多多口中的神奇外星人,看似娇憨单纯,实则八面玲珑。加之元寿帝毫不遮掩的疼爱,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她是断不可能轻易找婆家嫁出去的。
然,当禹国储君楚千乐加入追求行列,许诺立沈千娇为后,并发誓终生不再娶其他女子时。
命运的齿轮,开始朝着微妙的轨迹,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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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也就是传说中的晨昏定省。
一大早,沈千娇沈天骄结伴去给元寿帝请安,甫一迈进门,只见里面立着好几个皇子皇女。
沈天元扭过头,冲沈千娇暧昧地笑了笑,问道:“五妹,我看你与禹国储君相处时甚为愉快,心底还是喜欢他的吧?”
沈千娇怔了一怔,弯起眸子咧嘴笑,软绵绵道:“喜欢呐。。。大哥,千娇也喜欢你。”
沈天元阴下脸,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沈天靖开口道:“父皇,禹国储君无论相貌、家世亦或年龄都非常适合五妹。儿臣觉得这门亲事应答允下来。”
沈天意略略沉吟,说道:“儿臣亦认为这门非常般配。”
沈千娇又是一怔。
应和声不绝,殿内除沈天骄外,诸皇子皇女无一例外试图说服皇帝认同这门所有人都认为再合适不过的亲事。
沈千娇永远笑眯眯弯成月牙的眸渐渐睁大,她有些无错地看着兄弟姐妹们蜂拥扑倒皇帝面前,口绽莲花热情万丈地推销她去千里外的禹国。
元寿帝缄默,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不露丝毫情绪地打量自己的儿女们。
始终沉默站在后面的沈天骄,抬起凤眸,不动山水的视线缓缓扫过大殿,最终落在沈千娇的身上。目光安静而平和,写满看透世事沧桑的冷酷与了悟。
每日惯例的晨省,这次却足足耗了近两个时辰。元寿帝既没说不同意,也没说反对,只道了声乏了,便进内殿休息。
沈天意朝沈天骄走过来,如常笑道:“宛国大夫柯静昨日送我些特产美酒,走,去我那喝几杯罢。”
沈天骄微微欠身,道:“多谢五哥好意,只可惜臣弟手头有些琐碎小事急于处理,下次再到府上叨扰。”语调语调谦和,神情宁静,温文内刚,好一派皇子风范。只是,无论怎样也掩不了话里话外的那份疏远。
沈天骄踱步走到沈千娇身旁,拉起她的手,大步走出殿门。
沈天意蹙起眉头,心上却是悚然而惊。
有人说沈天骄不学无术;有人说沈天骄心狠手辣;有人说沈天骄沉默寡言。。。种种变化只因对待沈天骄的方式不同。想来方才众人赞同沈千娇远嫁的行为,再度刺激到他。
只是,沈天骄,真正的你究竟是何模样?你的心又在何方?
沈天骄拉着木然的沈千娇走出很远,才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看着她。
沈千娇的手按着胸口,直视着沈天骄的眼,问:“跳的好快,快到疼痛。沈天骄,这就是传说中的恐惧吗?”千娇一尘不染的眼底有着孩子般的无辜与疑惑,她歪着头问,这是恐惧吗,这是恐惧吗?
沈天骄不语,他抬起手,安抚似的轻轻拍拍可爱聪慧,却仍孩子气的小姐姐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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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来罢。”沈天骄一撩衣摆,仰在红木太师椅上。抬眼看了看周围,这是涂多多不用侍寝时住的偏卧室。主体颜色为浓烈奔放的红,配以紫、绿等刺激人类视觉神经的鲜亮色彩。沈天骄自小认为,能在这样房间里酣然入睡的人,必然拥有钢铁般强韧的神经与另类奇怪的欣赏品味,譬如涂多多。
蒙在被子里的涂多多像只虫子似的在床上蠕动两下,不知从何处翻出一个小册子,扔给沈天骄:“都在这了。”
沈天骄翻开,折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禹国储君楚千乐的生平事迹。
涂多多又蠕动几下,道:“放心,皇帝不会放沈千娇去别国的。他连兵力分布都告诉沈千娇了,送给他国不是自己作死么。”
沈天骄垂眼看谍报,说道:“你没看到当时沈千娇的表情。”顿了一下又叹道:“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表情。”
那样无措茫然,瞪大双眼,直直站在那里,满脸的疑惑。
“痴呆发傻了?”涂多多难以置信:“她平时不是挺能插科打诨的么?”
“看着陌生人或敌人对自己别有用心当然无所谓。”沈天骄抿唇轻笑:“若是换成自己的亲兄弟姐妹呢?”
兄弟姐妹嗬。。。涂多多艳丽的脸微微扭曲,哭笑不得。
“诚然,沈千娇够聪明够机灵。然,她求权出发点的错误,足令其遇险时无力反抗。”沈天骄道:“钱、权、势,谁人不爱?沈千娇费心机靠近皇权中心,一方面为了帮助我们,另一方面则是贪享至高尊荣所带来的荣耀与便利。每个人都哄着她,迁就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的何等舒心潇洒。这种醉生梦死的快乐令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手中并无确确实实的东西。一旦失宠或是皇帝驾崩,所有繁华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沈天骄接着道:“都说孩童烂漫纯真,即使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也能面不改色当作玩具玩耍。但这种天真更多源于无知,他们根本不明白权利与珠宝所包含的真正涵义。待到明悟之时,孩童也该长大成人了。”
涂多多那双桃花眼,眼波朦胧看不见底:“你希望沈千娇长大成人么?”
沈天骄沉默半晌,许久,方淡淡开口道:“我希望,我在乎的人能够变得强大,比我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