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航哑然,自嘲地笑笑:“我以为你跑来我和丁辰相亲的餐厅,是有话对我说。”
陆路茫然地摇摇头:“不,我只是不想丁丁惹是生非,毕竟以你和宋清远过去的手腕,她说不定会死得很惨。”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和丁辰相亲?”
“不好奇。”陆路斩钉截铁地摇头。
“也不好奇我和清珂今天下午聊了什么?”
“不好奇。”陆路抬起头,似乎是笑了一下,“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陆先生。”
然而陆亦航却迟迟不肯放手。陆路挣扎得手都痛了,最后是开车跟上来的丁辰的一声喇叭声,令她下定决心。
“呃…”陆亦航被踹得闷哼一声,陆路则已拉开车门钻进去。
“开车!”她头也不回,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那个人,陆路才接着说道:“丁丁,我现在很生气,所以这个星期我们都不要见面了。”
回到家,公寓里照旧是一片漆黑,陆路懒得开灯,直接靠向墙壁。回想起刚才丁辰带着哭腔向自己道歉,说只是想帮自己出气,陆路不禁叹了口气,她是不是太小气了?
只是一想到陆亦航下午和清珂聊得火热,便有一把邪火在她心底燃烧,说到底,也不过是迁怒。
她正挣扎着要不要主动跟丁辰和解,沈世尧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进来。
黑暗中,陆路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惊动,怔忡片刻,才接起:“你好,沈先生。”
“终于不再是您了,”沈世尧莞尔,“我有事找你。”
“你说。”
“关于你说要还我人情的事,我想好方法了。”
“什么…方法?”陆路斟酌道。
“陪我去郊外散心,”沈世尧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愉悦,“周日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到你公寓楼下接你。”
“好,我知道了,周日见。”虽看不懂沈世尧这个人,但陆路清楚地记得,这是自己所做出的承诺,而她向来是言而有信的人。
挂掉电话,陆路进卧室准备看一会儿书休息,然而手机却又忽然响起来,是来自丁辰的短信。
“小路路,对不起,我知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招惹陆亦航那个贱人了,你就原谅我一回行不行?”
陆路“扑哧”一声笑出来,拿起手机,给丁辰拨过去。
周日那天,陆路清晨六点便转醒。洗漱完毕,走到衣柜前,反复挑选了半天衣服,最后却捞了条牛仔裤搭配衬衣。
与其说她是在为和沈世尧约会激动,不如说是战战兢兢。沈世尧只说散心,却没提是何种形式的散心,或许他们这类人热衷开party散心也不一定。不过鉴于已将两套礼服归还,陆路手边并没有适合的衣服,索性静观其变。反正以沈世尧的个性,绝不会给她机会令自己在人前丢脸。
九点刚过,陆路的手机响起,穿好运动鞋,陆路锁上公寓的门。关门的时候,陆路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沈世尧好像是说来公寓楼下接她…来公寓楼下接她?
上次她明明为了不让他知道住址而让他送自己去了丁辰的公寓,那么现在算怎么回事?是沈世尧搞错了还是她记错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下楼,陆路瞬间傻眼了,沈世尧竟然一身休闲打扮的立于车前,冲自己颔首:“很准时。”末了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地址是Cindy给的,你大概忘记了,很早以前,我让人给你寄过礼服。”
她还真是忘记了,而沈世尧那天居然也故意不戳穿她,害她绕那么远的路回家,摆明了就是报复…陆路感觉额角跳了一跳,万千匹草泥马在心中奔腾,最后只好无奈地笑了:“我不喜欢迟到。”
陆路走向他,沈世尧已替她拉开车门,微笑道:“正好,我也是。”
车子朝着远离市区的方向开去。陆路瞥一眼驾驶座上的沈世尧,暗自松了口气,好在他没有变态到开party散心。
而今天这场所谓的散心结束,她欠他的人情,也就正式还清了。
车子在郊外的公路上开了一个多钟头,抵达目的地时,陆路才发现这里是一家农家乐。不过倒是比其他的农家乐更豪华些,设施也更齐全,尤其是住宿楼前的一大片河塘,河水碧绿,天光云影倒映其间,美不胜收。
沈世尧停好车,打开后备箱,将钓竿取出来,抬头示意陆路:“要一起去吗?”
陆路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
到了地方,才发现并不止他们,还有一对情侣也在垂钓。
男的神态专注,倒是女的先看见他们,兴冲冲地跑过来:“沈世尧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约你三次才肯现身一次!…哎呀,这姑娘是谁家的?看模样真水灵,配你真是暴殄天物!”
陆路被她说得发懵,多亏沈世尧替她解围:“别乱说,只是个朋友。”
“什么朋友?”女人坏笑起来,陆路这才注意到,她有双极漂亮的杏仁眼与和两个甜甜的酒窝,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见沈世尧不答,美人嘟起嘴白他一眼,继而向陆路伸手:“你好,我是沈凌,世尧这个小没良心的堂姐。”
扑克脸竟有个萝莉堂姐,陆路不禁莞尔:“你好,陆路。”
余下来的时间里,便是沈世尧陪沈凌的老公垂钓,陆路陪沈凌闲聊。
农家乐不装电视也没有网络,沈凌似乎对身为沈世尧绯闻女友的她毫不知情,只是啧啧感叹,小没良心果然长大了,竟然有了女朋友。
“我不是他…”陆路刚想反驳,却见沈凌摆摆手,狡黠一笑,“以我对小没良心的了解,他会带给我看的人,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他的女朋友…不信,我们打个赌?”
沈凌笑得踌躇满志,陆路却目瞪口呆,原来沈世尧的不可一世与自恋,是家族遗传病,没得治!
午饭是在农家乐里吃的,饭桌上,陆路才得知这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农家乐,而是沈凌与她老公的家。沈凌为这里取名“涉江凌”,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招待朋友过来玩。
这算是归园田居了吧?陆路诧异,虽猜到两人背后或许有一段传奇,却也明白不能问出口。正怔忡之际,沈世尧开口叫她:“陆小姐。”
他从没这样叫过自己名字,陆路愣了下,过了一会儿,才挤出干巴巴的两个字:“什么?”
“饭、粒、粘、在、嘴、边、了。”
沈世尧似乎是故意逗她,将语速放得极慢,待陆路反应过来,整张脸都烧红了,连忙伸手去擦。
“你这个未来女朋友还真可爱!”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沈凌打趣道。
陆路一听,整个人更窘了,忍不住恶狠狠地瞪沈世尧,却不想撞进他眼中满是笑意的温柔。
陆路从没有见沈世尧这样笑过,那样的笑容,几乎令她的整颗心松软一片,犹如将化未化的残雪。
下一秒,陆路浑身一震,陡然清醒过来,心虚地埋下头。
离开时,沈凌再三挽留他们留宿,沈世尧看一眼从刚才起始终埋着头的陆路,打趣道:“虽然堂姐你当年一个月搞定姐夫,拐带他来乡下和你种菜,但我毕竟比你矜持…”
“滚蛋!”沈凌气急败坏,将他推到门外,“以后谁再留你谁是小狗!回头我一定要跟你妈告一状,让你下次去瑞士时多吃些苦头!”
沈世尧但笑不语,拉着陆路上车,发动引擎时,才发现陆路仍没有系安全带。
“虽然我堂姐漂亮,但你也不用被她勾了魂。”沈世尧失笑。
见陆路还没有反应,沈世尧不得不凑过去替她系上安全带,语带无奈:“就算刚才你被她勾了魂,现在我们要走了,也总该回魂了吧。”
由于凑得太近,陆路可以感受到沈世尧呼吸时的气息与温度,这样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她不禁想起在戛纳的那个吻…一霎间,陆路回神,眼皮刚动了动,便发现沈世尧正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凑在自己面前,双唇几乎要贴上自己的。
“啊!”陆路猛地推开他,沈世尧的头就这样撞在车窗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陆路顿时吓傻了,连声音都丢去了九霄云外,反倒是沈世尧先反应过来,开口道:“陆小姐。”
他又恢复了那深沉得分不清喜怒的声音,陆路艰难地吸了口气:“沈先生…”
“陆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沈世尧重新在驾驶座坐正,“我所谓的偿还人情里,是包括这部分的。”
“哪部分?”
“吻。”
“…好。”
未及沈世尧做出反应,陆路已主动倾身,覆上他的唇。
也就在那一刻,刚才饭桌上的紧张与心虚烟消云散。陆路想,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那一瞬间觉得心动。而眼下这样的状况,或许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一分一毫都计算得清楚,彼此不拖不欠。
然而陆路不知道的是,沈世尧的初衷并非如此。他原本只是觉得她发呆的模样可爱,情不自禁想吻下去,却不料会被她猛地推开。高傲的自尊心令他难堪,于是以这样令她屈服的方式维持自己的尊严。
一吻结束,他心中其实比她更煎熬。
“沈先生,现在我们应该算是两清了吧?以后不必再有任何瓜葛了吧。”陆路抬头,目光犀利,脸上却有未散的潮红。
沈世尧望着她沉默,许久,终于不急不缓地开口:“陆小姐,我想你又误会了。我和你两清不是为了避免新的瓜葛,而是我决定从明天起正式追求你,陆路。”


第5章 命运还是噩运
当你遇见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时,你就会变得格外认真,因为那是destiny。
一觉醒来,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在陆路脸上。陆路捏捏自己的脸颊,这才缓缓记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只是比梦更可笑,更虚幻罢了。那个叫沈世尧的男人竟然要追求自己?她宁愿相信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
起床洗漱,手机却响起来,陆路急忙去接,是Cindy。
“怎么回事,昨天你电话一直打不通…算了,这个回头再说,你先过来酒店。”Cindy匆匆报了家新开酒店的名字,说陆亦航的朋友是股东,大概是看了八卦杂志的花边报道,特意找到清珂剪彩。拉曝光率的事Cindy没道理拒绝,但因为事出突然,又联系不上陆路,Cindy只好吩咐其他人先准备。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剪彩了,你动作麻利些。”说罢,Cindy已挂了电话。
陆路一愣,赶紧起身,拉开衣柜选衣服。
抵达酒店时,大部分媒体已经到了,陆路环视四周,便看见一身香槟色正装的陆亦航正微笑着和人低语。见到她,似乎是微微冲她颔首。
陆路失笑:心态真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她转身绕过人群,直接去一旁的休息室找清珂。清珂今天在造型师的精心装扮下显得格外光彩照人,陆路打量她一番,最后目光胶着在她身上的黑色礼服裙上。
“这身礼服是…”陆路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造型师探过头来,笑道:“陆先生送的,很漂亮吧。”
当然漂亮,简直是她当年高中毕业舞会时亲自挑选的那款的翻版,陆路感觉浑身发冷,半晌,点点头:“很…漂亮。”
那之后整个剪彩活动中,陆路的目光一刻不离台上的清珂。她像自己吗?不,除了生日恰好在同一天,她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也只有陆亦航这个变态,才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事。他是想看她发怒吗?陆路冷笑,那她还偏不会如他所愿。
活动结束后,除了和Cindy熟识的几家媒体留下来想挖些深入的料,其余人差不多都散光了。陆路起身准备回休息室,却不想刚走了几步,便看见迎面而来的沈世尧。
陆路傻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来接你下班,”沈世尧微笑着摊手,“我找Cindy拿了你这周的工作安排表,表格上说,今天下午你没有工作。”
“那,如果我坚持不跟你走呢?”陆路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沈世尧摇摇头,以目光示意缠着Cindy的几个娱记:“相信你不会想惊动他们。”
“沈先生,你就不能不强势?”被戳中软肋,陆路几乎咬牙切齿。
“不可以。因为如果不够强势,就不足以撼动你。”沈世尧微笑,“我们走吧,我已经提前跟Cindy打过招呼了,她也不希望你今天抢了清珂的风头。”
车子进入市中心,四周的喧闹与车中的沉寂形成鲜明对比。沈世尧没有开车听歌的习惯,所以此刻两人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刺耳。
良久,陆路终于在这样的低气压里先开口:“沈先生,我不明白,你这么费尽心思地缠着我,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
陆路的语气有些挫败,令沈世尧一怔,随即淡淡道:“说不知道会不会太假?”
“会。”
“那么,聪明、勇敢,以及还算漂亮,这个答案够诚恳吧。”
“…”
“不用不好意思,我从不说违心话,所以你衬得上这些夸奖。当然,如果实在要再挑剔一下,那么附上我的个人意见,头发要是能长一些,就更好了。”沈世尧狡黠一笑。
午后炽烈的阳光照进车窗,落在沈世尧的眉眼间,他平日的冷峻气息,一时间仿佛被冲淡了不少。
陆路看得呆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不禁泛起淡淡的酡红,就连语气也跟着变得生硬:“谢谢你的夸奖,但我更喜欢短发。”
“因为好打理,也不用做造型,”沈世尧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曾经提到过。”
陆路这才晃神,好像确实有提到过,不过还是在戛纳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为自己被眼前的这个人利用而愤怒,至于说过些什么,早记不清了。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什么都记得。
陆路沉浸在不小的震惊中,沈世尧却又开口了:“所以说,对于你来说,我也不至于是个全然陌生的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太抗拒我,暂时不接受我的追求没关系,至少可以先从朋友做起,你觉得呢?”
关于沈世尧那天最后的问题,陆路记得自己好像是这么回答的:“沈先生,男女之间是没有纯友谊的,所以我没兴趣。”
然而沈世尧却比她想的直接且不要脸多了:“谁说我要真的和你做朋友?那只是以退为进的托词。所以陆小姐,我说得没错,如果不够强势,就不足以撼动你。既然你不喜欢委婉的追求方式,那么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今天这个话题就先聊到这里吧,你家到了,我们回见。”沈世尧停车,下去替她把车门打开,陆路却被他刚才的一席话惊呆,半晌才记起应该下车。她整个人讪讪的,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还击,最后只好飞一般地逃掉。
那之后,沈世尧一连好些天都没有再联系过她,倒是丁辰嚷嚷着为了证明陆路没有再为陆亦航相亲一事生气,逼着陆路陪她去看Author的演唱会。
陆路说不过她,只好没好气地答应,两人约好下午六点半直接在体育场正门碰面。
一段时间没见,丁辰似乎是又瘦了一点,陆路刚关心她一句,丁辰便扑过来在她怀里撒起娇:“唉哟,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最近有多残暴,一个月三十天,天天给我开相亲宴,大姨妈都不带休息的!”
陆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丁辰像是受了鼓励,越说越起劲:“刚好我那天大姨妈很痛,所以我就发飙了,我拿着他的副卡把Author演唱会前三排的售票座位全买了,所以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实现躺着看演唱会的梦想了!”
话虽这么说,临进场的最后关头,丁辰还是一通电话打给Author的经纪人,让他把多余的座位分出去。
“算了,”丁辰翻个白眼,“我还不想明天上报纸,再被老爷子揪回去加倍摧残。”
陆路点头,没有拆穿她。说到底,丁辰还是心软,舍不得台上的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出现任何负面新闻。
音乐声响起来,无数流转的灯光映照在陆路和丁辰的脸上,演唱会的热烈气氛达到顶峰时,一直像个小女生一样挥舞着荧光棒的丁辰转过脸,目光哀伤地望着陆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觉得好神奇,你深爱的人就在咫尺,但你们却好像隔着大海或是深渊,他甚至不可以多看你一眼,因为fans会发现…”
丁辰说这些话时明明近乎于嘶吼,但陆路知道,台上的Author永远不会听见。
离开体育馆时已是近深夜十二点,虽然没喝酒,但丁辰却走得摇摇晃晃。
夜空有星,却只是稀疏几点,所以显得格外冷清。丁辰像想起什么,忽然转身,拍拍陆路的肩膀:“对了,看在你今天这么好陪我看演唱会的份上,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华辰最近要开拍的那部古装戏片尾曲送给你,反正我是投资方,他们问我有没有合适的歌手推荐,我一直想不出来,不过最近你不是升职了嘛,我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带的小新人要是红了,你不就离金牌经纪人更近了一步?”
原来半年前,华辰影视找上Author,询问他愿不愿意转型演戏。毕竟偶像终会有老去的一天,Author也不可能唱一辈子情歌,所以经纪公司再三考虑后,为Author接下了片约。而当时作为Author有钱又痴情的女友,丁辰收到风声后自告奋勇地跑去赞助那部所谓的年度重头戏,也就合情合理。
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当属Cindy。虽然震惊于陆路真人不露相,竟有这么一个朋友,但表面仍是淡定从容:“既然这样,就把清珂正式发片的时间推一推,以后片尾曲收录在正式唱片里。反正我刚以孟澜加入为条件替她插了个角色,这下更好。”
“这部戏里有孟澜姐?”陆路心下一惊。
“你朋友没跟你提过?也是,最初确定的女主因为档期问题吹了,眼看要开拍了才找上我们。本来我从不接这种中途换人的片子,显得多掉价,但男主是Author嘛,就吃一回亏咯,当然,交换条件是清珂拿一个角色。反正最近古装戏好热,只要演员红噱头足剧本再够狗血,想不红都难。”Cindy笑眯眯地点了一支烟,望着陆路。
陆路还沉浸在孟澜是女主角的震惊中,半晌,才抬起头,尴尬地笑笑,低声道:“好,Cindy姐,我知道了,我先去安排清珂的表演课,离开拍还有一个月,清珂虽然没有经验,但我们会努力的。”
和表演老师确定好清珂的课程安排,陆路这才打车回家。
不知为何,今天唯一的电梯竟然故障维修,陆路踩着高跟的双腿一软,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往一旁的逃生楼梯走。
十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陆路脱下高跟鞋,憋足气上楼梯,生怕一松懈,就没力气走上去了。
好不容易走完十二楼,曙光将近,陆路抬头抹把汗,却赫然发现自己公寓门口站着个人。
声控灯是暗着的,她怔忡在那里,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很快那人也发现了她,先开口道:“陆小姐。”
沈世尧的声音透着股沉稳的力量,陆路慌乱的心竟奇迹般地安定下来。渐渐地,唇边闪过一抹自嘲的笑。
时间真是传说中的魔术师啊,现在的她,竟然已无法在第一时间分辨出黑暗中的身影是不是陆亦航。
“沈先生怎么突然来了?”陆路一边翻钥匙,一边上前道。
“刚下飞机,开车经过这片,就上来了。不欢迎?”
见他手中还有公文包,陆路也就没有拆穿他机场在相反的方向。有人在下飞机后千里迢迢赶来见你,就算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至于有深仇大恨般地将对方骂走。更何况今天陆路累极了,高跟鞋里的一双脚已打了好几个水泡,根本无心和他针锋相对。
“当然没有,”陆路摇头,将钥匙插进锁芯,“只是我的脚受伤了,大概不能陪沈先生出门晚餐。”
“那你原计划吃什么?”
“意面。”
“够两人份吗?”
“够是够,可是…”
“那今晚我们就吃意面吧,”沈世尧已大方地替陆路推开门,“既然你不舒服,今天的晚饭我就代劳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陆路完全始料未及,上一分钟他们仿佛还在极尽客套之能事,下一分钟这个强势的男人竟然已在自己的厨房做饭。
“黑胡椒酱在哪?”
“左数第三个柜子里。”这样的对话太家常太自然,陆路忽然有些尴尬,急急跑过去想要帮忙,却不想一脚踩滑,狼狈地摔倒。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沈世尧回头,便看见陆路以极其滑稽的姿势匍匐在地。一瞬间,陆路眼前全黑,觉得丢脸丢大了。本以为会被沈世尧嘲笑,却不想他居然一声没吭,只蹲下身,将她扶起来:“有伤到哪里吗?”
“没、没有。”因为沈世尧的好修养,陆路更加心虚,连忙挣脱他,快步走出厨房,“既然黑胡椒酱找到了,那今天的晚饭就麻烦你了。”
出乎陆路意料的是,不出二十分钟,沈世尧便端着两盘仍冒着热气的意面走出厨房,愉快地招呼她:“开饭了。”
望着那近乎专业西餐厅水准的意面,陆路汗颜,良久,才呆呆道:“沈先生大学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