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这便是我们西獏族的法身。”
他却看得痴了,半天不曾开口,我皱眉道,“飞扬,你可是觉得我如此相貌很是骇人?”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迷茫着道,“不,梦儿,你长什么样我都喜欢,只是,梦儿,你这般的法身应该不会在凡间出现过吧?可我为什么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
我望着他,答得貌似漫不经心,“也许是你在奈何桥上见过罢。很久以前有人曾对我说过,奈何桥上的孟婆便长得跟我一样。我那时还以为他说的是我的文狸之身,现在想来,只怕便是你现在看到的我的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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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之后。
我跟飞扬坐在官道旁的茶寮喝茶。据那卖茶的老者道,这茶是他的小孙女从后面的山里采的,泡茶也是用的山上清泉,所以,我便开开心心地看着那叶子在水中慢慢舒张,待水里渐渐有些山野绿色时再吸进些许,暖暖的一条水线下去,很是舒服。
这茶的确不错,虽比不上我师父的云雾仙茶,但比我胡乱揉的那些叶子是强多了,可是无咎就是喜欢我胡乱揉的那些茶叶,在人间界时都随身带着泡了喝,说是有小爪子香。
这些日子来,我再想起无咎已经不是那么心痛,不知道究竟是已经随了缘?还是,我真的开始相信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指望?
飞扬提起茶壶来给我的杯里续上些水,再将从临安带来的干粮拿了些出来给我。这茶棚里根本就没有旁人,虽然正午的阳光很好,但寒风凛冽,卖茶的老者缩在茶棚后面的火炉子处,搓着手向火。
“梦儿,你饿不饿?”
我摇摇头,不过还是挑了一片小点心吞了,吞完之后吐舌头,“不好吃,我喜欢吃新鲜的。”
飞扬将东西收了起来,“你这个挑剔的家伙,你现在有热茶可喝已经不错了,还想吃临安城里新鲜的点心?”
跟无咎在一起时自然总是有新鲜的东西可吃,他的袖里乾坤比我的厉害多的,可以隔空取物,五鬼搬运。当然当然,飞扬已经很不错了,对我很好,对他的要求不能过分太高。
我嘻嘻地笑,“我其实可以不用吃的,飞扬,你吃罢?”
他摇摇头,“奇怪,我最近好像也不用吃东西。梦儿,我这算是修行吗?”
“当然算啦,我的修为给你了,你怎么也应该有了个几百年的道行了吧?”
他苦笑了一下,“那你呢?你的修行便少了几百年?”
我毫不在乎地端起杯子喝茶,“我的道行本来就浅,几百年都是活来玩的,少就少点吧。不过,飞扬,老实说,好像我的道行不曾少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了,飞扬,咱们这是去少昊吗?”
飞扬摇了摇头,“元曦必能猜到我们要去少昊。所以,现在往少昊去几乎是自投罗网。”
“那,我们去哪里?”
飞扬看着我笑,“去昆仑啊。”
我大怒,“辰飞扬,你又想把我扔回昆仑!”
他拍拍我的手,“好了好了,梦儿,我不想把你扔回昆仑,我是想同你一起去昆仑。”
“为什么?”
他并不直接回答,却反问我,“你忘了和合丹的事情?”
我这才想起这个差点要了飞扬的命的和合丹,我直到现在都没问出来他是从哪儿弄到的,赶紧点头,“是啊,我每次想着要问你时,你都不在。飞扬,那和合丹可不是凡间的东西啊,你从哪里弄来的?”
“楚虞给我的。”
“楚虞?你那个孟婆门的楚虞?”
飞扬摇头,“楚虞不是孟婆门的,她是元曦的侍妾,但奇就奇在这里,元曦只有她一个女人,却并未在得登大宝之后将她册封为皇后。那日我去宫里见元曦说要出去寻明月玉璧,却被告之在书房外等候。我耳力向来很好,听得元曦似是在跟谁说话,但等元曦唤我进去又看不到里面有人。告退之后,我正好遇到楚虞在后花园里呆立,满面不愤和委屈。”
“梦儿,我认识楚虞也有很久了,她和你大不相同,那是个看不透的女人,行事处处透着邪异。也绝少在人前露相,更不用说有如此情绪用事的时候。”
“听说我要去寻明月玉璧,她让我等等,回去拿了这玉瓶给了我,说是元曦给我的,可以在危急时救命。楚虞素来冷漠,杀人不眨眼地心狠手辣,所以我根本便不想用这瓶里的丹药,但后来跟昆仑飞廉子相拼时曾中了他的邪法,百般无奈下,我服了一丸,心想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拼一下。结果,这丹药居然确实可以在危急时救命。正因如此…”飞扬的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正因如此,梦儿,我才会想到用它来救你的命啊。”
救我的命?我在心底下使劲地叹气,这命真是一本糊涂账!
飞扬若不是用和合丹来“救”我,我也就不会跟他双修,我若不跟他双修,无咎不管在他道心里撑多久,他的命都捡不回来。
这和合丹,到底是用来救了谁的命?
“你的意思是,这和合丹是元曦给你的?”
飞扬缓缓答道,“我的意思是,是楚虞不知什么时候偷了元曦的和合丹,却不知为何要给了我。上次成诺拿的那叫什么‘醉仙’的丹药,只怕也不是凡间的东西吧?还有伤了我的金甲神人。梦儿,且不说元曦有天下兵马,单是他这些仙界的东西你我就无可奈何。所以,我们必须去昆仑,梦儿,我希望你能问一下你师尊,或是你家娘娘,仙界搅乱凡间,可是符合天道循环?”
“好,”我虽然点头,却有些发愁,“只是飞扬,我们怎么上昆仑?昆仑后山容易,但那里只有那不成材的昆仑派,要上我们昆仑虚,须得过炎火之山和弱水之渊。我的法身撑不了那么久,更不用说你。那地方连普通仙人都飞不过去,上次赤豹哥哥度劫是在昆仑后山渡的,所以仙人们才能去观礼。我听无咎提过,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昆仑跟仙界曾经交恶,就凭着这炎火之山和弱水之渊,仙界愣没攻进我们昆仑虚。”
我望着飞扬苦笑,“连仙界的仙人都进不去,何况我这眼下只有人身的文狸和你这个刚刚步入先天境界的凡人?”
飞扬沉吟了一下道,“无咎璧虽是用来看你家无咎留在少昊的偈子,但是,江湖上也有传言道,若得此玉璧者为有缘人,可以持之去昆仑后山寻访,此璧甚至可以打开天地之门,立登仙界。所以,梦儿,我猜元曦正在去少昊的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去昆仑后山寻访一番,没准你的无咎留下了办法在哪里。”
我刚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飞扬,我倒还有一个办法。这里离青桐山有多远?”
“青桐山?”飞扬对我的问题有些不解,但仍然答道,“青桐山不远,离此大约也就是几日的马程。”
我笑了起来,颇有得色,“那我们就先去青桐山,待梦儿去找那只老凤凰讨要一些旧债。”
第十九章 大风起兮,华服少年
青桐山我已来过数遍,每次自然都是随着无咎御风而来。无咎不喜欢缩地术,常常将我笼在袖中泠然而行,高兴时我们可以在无人可至的峰巅上看数日的风起云涌,按他的话来说,世事变迁,其实莫不若浮云聚散。
我依在飞扬怀中,他一手揽着我,一手勒缰立马青桐山脚时,我心里便正模模糊糊地想着无咎的那句话。
浮云聚散,虽然散了,却也不会从此再不相逢,总还是会再聚的,对不对?
“梦儿,这便是青桐山了。这青桐山虽不及十方大山般无边无际,也实在大得紧,你说的凤凰住在哪里?”
我抬头看了看那黑黝黝的大山,我在飞扬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此刻天不曾大亮,我也看不清楚这究竟是哪里。
我伸了个懒腰,“飞扬,我还要睡,你再抱我会儿嘛。”
飞扬居然跟无咎一般的好性子,笑道,“好。不过,梦儿,在马上哪里睡得舒服,你还是下来罢,我们在前面找棵树造个软兜子睡,可好?”
我这才想起来飞扬可是一夜未睡地在赶路,他可不是无咎,就算已然进了先天境界,也得要休息一下才是。
“好,飞扬,要不你睡觉吧,我来骑马?”
飞扬失笑,“你搂着我?算了吧,梦儿,抱着娘子睡觉乃是做夫君的本份。”
哦,这木头还会说笑话的?我抬眼看了看他,他正笑着看我,赶了几天路下来,虽然面上风尘仆仆,但他精神倒是健旺。这倒也应该,我不愿跟他分乘两匹马,非要挤在一起,坏处是那马得买最神骏的,好处却是可以时时肌肤相亲,那仙灵之气便在我们之间流转,就是在我呼呼大睡时,飞扬也算是在修炼吧?
既然要进山,马便再无用处,飞扬在青桐山脚下的河边将那马好好地饮了一通食水,再卸下鞍鞯,替它刷洗之后放了,这才带着我向山里行去。
隆冬时节,雾锁重山,但一进山里却不觉得太冷,反而凉浸浸地,让我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飞扬,你猜凤凰住在哪里?”
“凤凰当然住在梧桐树上。”
“哈,”我翻翻白眼,“正确的回答通常都没用。”
飞扬的心情显然很好,“那,梦儿给个有用但不正确的答案?”
我挺挺胸膛,颇为得意地说,“凤凰是住在水里的。”
飞扬愣了一下,呵呵地笑,“凤凰住在水里?显然不正确,难道有用?”
“当然!听说过青邱之泽吗?”
“青邱之泽?我只听说过青丘之国,‘青丘之国,有狐四足九尾’。”
我嘻嘻一笑,背出一段经书来,“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
[注:引自《淮南子?本经篇》。高诱注:大风,鸷鸟也,能坏人屋舍。小青读过的书里说,鸷鸟大风便是大凤,古时一种大鸟,疑为凤凰,唯物一点的说是远古巨孔雀。]
飞扬犹疑地看了看我,“青邱之泽?大风?这跟青桐山和你的凤凰有什么关系?”
我故作神秘地嘻嘻笑,“大风就是老凤凰的名字哦,我当初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可是听得眼睛亮了好几天的。”
飞扬这家伙甚是无趣,果然当得木头之名。我说得如此诱人,他竟然不问是什么故事让我听得如此开心,哼,让我怎么说下去?
“可是梦儿,我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却不曾听说过中原有什么青邱之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飞扬,据你所知,这青桐山可有人烟?可有人遍行过诸山众谷?此山可是始终云雾缭绕,水气氤氲?刚才你也看到了青桐山有一条大河流出,这是南麓吧?北麓还有一条大河,单凭一座大山哪来那么许多的水系?”
飞扬听得摇头,笑道,“幼兽换毛啊…梦儿。”
幼兽换毛?我瞠目结舌,正想咬他一口,想着想着却拉着他的臂弯大笑了起来。我一边笑,一边拧着他的胳臂,“飞扬不是好人!”
这话一出口,我却愣住了,这…这根本就是我平素跟无咎说话的口气。
飞扬笑着,“我不是好人,我是良人。好了,梦儿,那我们就去你说的青邱之泽吧?”
“不,”我再没了幼兽换毛的心思,“我们先去桐雾谷吧,我要先取件东西,再去找大风。”
桐雾谷是青桐河在山里冲刷出来的一个大河谷,两侧都是峭壁,水流湍急,云雾升腾。我空有半身仙灵之气,却偏偏驾不得云,御不了风,只能由得飞扬有惊无险地将我负在身后滑了下去。
到了那块平地时,我却吃了一惊。
这里…怎么会有一棵树的?
而且,似乎还是琅玕树?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果然,树皮在我指尖留下些银色的粉末,指尖一捻便是一串火星。我再抬头向树上望去,满树如火焰般形状的叶子,深深浅浅的红,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树上虽然还没有琅玕玉,却有着数朵七彩的花,开得艳如朝霞一般绚烂,霞光流转。
我实在有些发晕,琅玕树整个天地间便只在昆仑虚有,怎的会出现在这里?我不过就是在这里埋了两枚琅玕玉,这也能长出树来,那琅玕玉还神个什么品啊?不会不会,这棵树肯定不是琅玕树。
我郁闷地再瞅了瞅那树,从飞扬腰间拔出他刚买的一柄长剑,在地上东戳戳西挖挖。不对啊,这旁边就是一块巨大的山岩,我确定我就埋在这里,岩上靠这边的地方还有我当时拍的一只爪印呢!
我将长剑塞回飞扬手里,想了想,先将脚上的丝履踢掉,再皱着眉头踏在我当年的那只爪印上,双手交叉相合捏做树状,七宝树诀。
默默地念完符咒之后,我将七宝树诀抛了出来,可是那只纷繁复杂的七彩云团翻滚着,就是不往地下钻,最后堪堪地燃成亮丽火焰,消失了。
飞扬看得有趣,问我,“做什么啊,梦儿?”
“我埋了两枚琅玕玉,找不着了。”
“找东西为何要赤足?”
我皱着眉头,“我的七宝树诀是…”我突然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是我做文狸的时候施的诀啊,用了三只爪子施的。”
飞扬听罢,看着我的赤足哈哈大笑,笑足了才问,“没找着?”
我白了他一眼,愁眉苦脸,“嗯。”
“什么时候埋的?”
“两百年前吧,我偷的。不是跟你说了吗?离朱虽然看得紧,但我偷个百把次,总能成功个一两回。嘻嘻,我其实一共偷到了三枚,吃了一颗,差点被烧死,还不敢去找无咎跟我师父叫救命,最后跑到兔子那里喝了他好多冷桂香液才算活回来。然后,剩下的两枚就被我趁无咎不注意的时候埋在这里了。”
“许是被人挖走了?”
“哪儿能啊?我在上面加了符咒的啊,我的东西多,从来都埋在地里藏起来,所以藏宝诀是我最擅长的了,三爪的七宝树诀已经够厉害的了,兔子白长了四只爪子,他都挖不出来的啊,唔,仅次于我的四爪七宝树。”
飞扬这家伙居然还在那里笑,“那岂不是蜈蚣精的藏宝诀最厉害了?对了,梦儿,你将琅玕玉埋在这里做什么?你还打算再吃?”
蜈蚣精?我的眼睛蹭地便亮了起来,捧腹大笑。
天啦,我真认识一条喜欢藏宝的蜈蚣精,他向来倚仗他的藏宝诀手印繁复而自诩藏宝之密独步天下,这家伙似乎也快得人身了吧?这人的身子加在一起也不过四爪,我倒很想看他得人身的时候怎么去挖他自己用七十七印藏宝诀藏的宝贝?!
好容易笑完了能说出话来时,我才回答,“不是不是,我打算送给老凤凰的。无咎曾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说要报答无咎,可无咎多厉害啊,哪里需要他报答,所以他就说要让我从他的所有的宝贝里随便挑一件。梦儿向来喜欢别人好玩的东西,但不喜欢白要,所以,我才弄了这些琅玕玉给老凤凰,我只要给他找够了七枚琅玕玉他就可以涅磐了,不用总是老得那么难看。”
正说着,一把动听得像是天籁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可惜啊,那么好听的嗓音却偏偏冷冰冰的。
“什么叫做老得那么难看?”
我本来还在地上乱翻乱找,听到声音愕然抬头。这…树下不知何时现出了一名长相极其俊美的华服少年,顶多也就是弱冠的年纪,一头长发居然是紫色的,肤白如玉,紫眸里神光炯然。
飞扬向前走上一步,将我挡在身后,他身上的仙灵之气又再次涌了出来,如一道屏障般将我们和那华服少年隔开。
“阁下何人?”
华服少年本来面上冷冰冰的,此刻却在仔仔细细地打量飞扬身前的那道仙灵之气隔成的屏障,并未答他。
我在飞扬身后冲着他吐舌头,“大风本来就是只老凤凰!”
他哼一声,抬起下巴来颇为傲气地回答,“按人间的寿数来算,你也是只老猫!”
我大怒,若此刻还是文狸,只怕爪子早已伸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敢说我是老猫?!要不是…要不是…哼哼,我咬死你!”
他冷冷地笑,“说你是猫怎么的?你这只没大没小,不知道礼数,被西王母娘娘宠坏了的猫!”
我终于按捺不住,将飞扬一推便跳到他跟前。
“你是大风的什么人?看你比我小,我不欺负你,哼哼,你去叫大风出来,我要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的后辈,不然…”
我实在不知道能怎么个不然法,只能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他也便就冷冷地回瞪,毫不示弱。
“你们认识?”
飞扬走上前来,把我拉得开一些,好心地打岔。
“不认识!”
“当然认识!”
那华服少年跟我同时回答,我说不认识,他却说认识我?对了,他知道我是文狸来着,我怎么不记得在青桐山还有只别的神兽或是妖精?
飞扬笑了,“梦儿,人家认识你哦。对了,”飞扬转向那华服少年,微一拱手,“请教阁下大名。”
那华服少年居然对飞扬倒挺客气,也拱手作礼,语气和缓了许多,“我叫大风。”
大风?!!!
我心下嗡地一声便蒙了,瞪着他使劲看,大风?!大风那老头子什么时候变成个小孩了?
“不用看了,我就是你说的那老得难看死了的大风。”
我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跑过去拉着他左看右看。
“大风你涅磐过了啊?不难看不难看,比你原先的样子好看多了呢,现在你长得好好看啊,跟山鬼姐姐似的,漂亮极了。多亏你当年不肯让我叫你大风叔叔呢,现在是大风哥哥了,不对,大风弟弟!”
我自知此话无礼至极,可大风刚想反唇相讥,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对了,大风,你既然涅磐了,那是你把琅玕玉挖出来的?可两枚哪里够啊?莫非,这真是琅玕树?你怎么能弄得到琅玕树的?”
第二十章 死凤凰,这么算计我!
大风哼了一声,“我可没挖你埋的东西,我没有第三只爪子。”
我嘻嘻地笑,知道他是大风那就好办,我照旧用上对付无咎和飞扬的法子,扯着他的衣袖柔声道,“大风,说说嘛,你怎么涅磐的?好不好玩?”
说着我倒是颇有些遗憾,“真可惜,我本来想帮你攒够七枚琅玕玉,然后找你谈条件的。”
“条件?哼,我跟你有什么条件好谈?”
“人家还没见过凤凰涅磐呢,我想看看。”
我一边说,一边嘻嘻地笑着往飞扬身后躲。大风在我们昆仑鼎鼎大名,谁都知道这老凤凰脾气可大了,当年若不是无咎只说是去看看老朋友,没提大风的名字,我估计连他的树都不敢上去。
大风果然大怒,满头的紫发上开始冒火星,像是烧了起来一般,我离他已在三尺之外,依然灼热难耐。不过,他似乎对飞扬真有些忌惮,也不伸手来抓我过去打屁股,烧了半天之后只是邪邪地笑了一下,摸着下巴。看上去倒有一点点像那只兔子变成人身时的味道,都是年轻轻的模样,天地灵气所钟的俊美,只是兔子跟姮娥姐姐学的是温文尔雅,这只也不知道是老还是小的凤凰,却是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惫懒邪性。
“不错不错,想看我涅磐,嗯,好好好,行啊,只要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什么条件啊?”我照旧只从飞扬身后探出一个头来。
“我要看你度人身劫…”
那笑容真是不怀好意啊,死凤凰,想什么呢?!我的人身劫连我家无咎都不让看的。
我哪里能输给他,反唇相讥,“你没机会了,老凤凰,我们只度一次人身劫,不过,哼哼,你可是还要老的,我等着你下回来求我帮你涅磐!”
“求你?我大风求过何人?”
“你求过我家无咎!”
“我求他?哼,后羿就因我飞行时翅下生风,掠倒了些屋舍便要杀我,说什么以报尧帝。哼哼,无咎闲来无事才去找后羿磨牙,可不是我求了你家无咎!再说,后羿射了就射了,死就死,省得我来来回回地涅磐烦人,谁让你家无咎多事去找后羿说情?!”
“嘻嘻,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哦,大风。我家无咎慈悲为怀,为了你特地去了好几回昆仑,找我家娘娘好说歹说,才要了不死药来跟后羿换了你的性命,你当初不是感激得要命?”
“我感激得要命?哈,笑话!后羿还不如一箭射杀我的好,他要我立誓不回昆仑,可不回昆仑就没有琅玕树,没有琅玕玉就没法涅磐,老得那么难看地过上几千年,你当是好玩?!我还应该感激得要命?!”
“瞧瞧,”我得意地挺了挺胸膛,学着他的样子把下巴翘起来,用眼角的余光瞅着他,“你自己也说你老得那么难看不是?哼哼,大风,你还说我是老猫?连无咎都说,我家梦儿,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可爱最淘气的文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