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上辈子就是个性子急躁的，这辈子收敛了也改不了根本。要谈识时务这也和她不沾边，要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被人阴了这么多次。
吃过午饭休息的时候，陈慧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炸开无数个念头，乱糟糟的挤做一团，明明是凉爽的秋日，后背都贴了一层细汗。
见自家媳妇如此不安稳的模样，陆定邦的眉头也皱做了一团。和陈母说了一声自己要出去一趟，便取了衣帽架上的外套出去了。
他这趟出去，是为了找一个人。
曾经带过自己的赵哥，营级转业回了B县，领了办公室主任的职位。陆定邦不是个爱求人办事的，但他却不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人。
他同赵哥的关系亦师亦友，陆定邦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每次从部队回来他都会去赵家一趟。
陆定邦路途中顺道买了两瓶老白干给提过去，轻车熟路的到了赵家，刚好遇到赵国庆下班回来不久。
“嘿！你小子怎么来了？”赵国庆打开门一见是陆定邦，咧嘴笑着对胸给了陆定邦一拳头。
“家里有点事，就请假回来看看。”陆定邦脸上难得带了明显的笑意，也回了赵国庆一下。
一听这话，赵国庆就听出味来了。
前不久陆定邦娶媳妇回来了几天，他又不是没在部队呆过，哪能不知道军人的假期有限。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需得这么急着就往家里赶？
“国庆！是陆兄弟来了？”屋里传一道利落的女声，接着一名卷着黄色波浪头发的女人走了出来。
个子是南方女子的小巧，皮肤白皙，若不是陆定邦知道她四十多了，一眼看过去还真看不出真实年纪来。
“嫂子。”陆定邦冲着来人点点头应了一声，就被赵国庆给拉进了屋。
赵家条件这几年好了起来，客厅里甚至摆了一台大彩电。现在人们还没有电视墙的说法，但赵家背后却是用了一屏博古木架将客厅和厨房隔了开来。
这种装古玩珍宝的木架陆定邦也见过，但是不装古玩瓷器净装些古古怪怪的石头的，陆定邦还只见过这家。
屋子里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屁孩，撅着屁股坐着趴在凳子上写作业。一身干净的小绿军装，袖子在桌上蹭来蹭去。
一面写字，一面吸了吸鼻子，嘴巴里还乱哼哼着奇怪的调子。
见有人瞅他，将铅笔头往桌上一扔，就朝陆定邦扑去：“陆叔叔！”
小屁孩还不到陆定邦的膝盖高，一把扑过来就抱着他的腿肚子傻笑。
陆定邦一拍小团子的屁股，顺势将人抱了起来，笑道：“大宝想叔叔没？”
“想！”小男孩的声音轻轻脆脆的，格外遭人喜欢。
“嗨！大宝就是最黏糊你，把我这个当爹的都忽视了。”赵国庆抱怨道：“我说定邦啊，你都老大不小的了，这媳妇也娶了，是不是该琢磨着要个娃了？”
要个孩子么？
陆定邦低头瞅了一眼怀中软软小小的大宝，和自己媳妇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么？他的眼神一下子软和下来，用自己带着些微胡渣的下巴蹭了蹭大宝的脸蛋。
“嗯。”男人应了一声。
“哎，坐吧。光站着干啥，我也不给你倒水了，咱们也不讲究那些虚的。”赵国庆爽朗一笑：“话说你小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说吧，找我啥事？”
陆定邦也没想瞒过赵哥去，何况这次来本就是有事相托。
“我媳妇脑袋磕着了，打了报告回来看看。哪想回来几天，就出了点事。”陆定邦接着说道：“我那口子在菜市场摆摊卖煎包，车子被执法人员给扣下了。”
“难怪你还没带弟妹来，还以为你金屋藏娇舍不得美人，原来是这样啊。”赵大嫂打趣道。但听着陆定邦的话似乎有些耳熟，在菜市场卖煎包？
赵大嫂接着问道：“你那媳妇叫啥？”
第三十九章 随军
“嗯？”陆定邦没有想到赵大嫂会如此一问，片刻的惊讶之后回答道：“陈慧，包耳的陈。”
赵大嫂越听越觉得耳熟，突地脑子里一亮：“嘿！陆兄弟，是不是个长得高高壮壮特有福气的一姑娘？”
赵大嫂连比带划的形容，陆定邦听着别人夸奖自个媳妇，脸上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问道：“大嫂子，你咋认识我家媳妇的？”
“嗨，还不就是大半个月前在…”赵大嫂将那日的偶遇说了一通，最后朝着陆定邦点点头道：“我瞅那姑娘是个心性好的，你这娃子可是捡到宝了啊。”
原来这赵家嫂子，就是陈慧在原石市场那碰到的何苗大姐。
何苗家底殷实，是个标准的官二代。当初嫁给赵国庆这农村出来的傻大兵，还颇费了一番周折。
不过何苗是个有主见又心气高的，毅然嫁给赵国庆后，凭借着自己领先于众人的思想，两口子在县里开了家服装店，日子也算是过得红红火火。
何苗平日里也赌石这一爱好，还真巧就碰上了陈慧。对赌石这一行了解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讲究。
她是官家出生，见过得人也多。陈慧面相丰满，一双眼黑白分明，甚至第一次赌石就涨了，给何苗留下的第一印象自然是极好的。
“国庆，你明天去城管科瞅瞅弟妹这是咋回事？”何苗扭头对自家男人说道。
“成！”赵国庆应得爽快。
B县的zheng府机构都在几栋三四层高的楼里，隔得极近，甚至几个楼里还围出了一块空地。
而这些楼的背后就是家属院，就是赵家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过陆定邦是挑着下班的点来的，这事也只有搁明天再说了。
“赵哥，那我明个和你一起去吧。”虽然托了人帮忙，但是陆定邦也想去看看，到底一个卖包子稀饭的，怎么就将自己媳妇的摊子给整进去了。
赵国庆想了想，说道：“这样也行，不过我打算明个上班前的时候过去一趟，八点前你能赶得过来么？”
“没问题，那我明天就再来麻烦赵哥了。”
“你这混小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陆定邦本想来一趟后就赶快赶回医院的，但是何苗说什么也不然走，拽住陆定邦在赵家留了晚饭，才把人放了回去。
看着陆定邦这幅瘫着脸急躁得想回去的模样，赵国庆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吧你！没出息的，看想媳妇把你想的！”
陆定邦拍了拍屁股，脸上的神情丝毫不见恼怒，笑道：“那么赵哥嫂子，我就先回了啊。”
天底下会这样对他的，还真就只有那么几个，一手将陆定邦带出来的赵国庆就是其中之一。
“你小子别忘了明天赶早，过期不候啊！”
“是。”陆定邦利落的应了一声。
再说这边辗转反侧的陈慧，折腾了一中午愣是没睡着。不由气闷得坐立起来，靠着墙壁发呆。
这样可不成，要是坚守在菜市场，被这么阴了一次难保就没有第二次。但要是换了地方，且不说B县就这么大点，要是再遇到类似的状况该怎么办？
只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到底得想一个好法子才行。
陈慧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的，拿经营执照办个体户证本来就是势在必行的，现在看来要提前了。
她的眼睛现在也不方便，还好等不了几日就可以拆绷带了。
陈慧烦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陆定邦顶着夜色回来，深秋日短，虽然八点多陆定邦就回了，但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吃过饭没？”陆定邦问道。
“嗯。”
陆定邦一个人面对陈慧的时候，总是有些话短。而今个陈慧的心情显然是极不佳的，同陆定邦说话也不像往常一般，打开了一个话题语言就像是蹦珠子一样往外跳。
陈慧想着事，陆定邦便一个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气氛中。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慧，跟你说个事。”
“嗯？啥事？”
陆定邦从自己外衣口袋里拿出先前去邮局取回来的干部家属随军户口迁移审批表，也晓得陈慧看不见，便塞入她的手中，说道：“慧，我打了家属随军申请，已经下来了，你…愿意和我去部队不？”
陆定邦只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厉害，心脏又好像被人捏住了一般，喉头滑动了两下，一时觉得自己发声都有些困难。
什么？随军？！
陈慧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到了，一阵狂喜包裹住她的全身席卷而来。
但随后，陈慧想到了更多。
上辈子不是快要年关的时候陆定邦才提出让她随军的么？而且，还是发生在那件事情之后。
当时她一听，也是如同今个一般乐开了。随军就是去城里住，多少人盼了一辈子都盼不来。
她当初眼巴巴的瞅着汽车进了城，又出了城，越走越山涧，眼看着心都跟着凉了下来。
这哪里是去城里享福的？见到家属院的时候，陈慧脸色才好了点。至少现在住的是楼房，比村子里那些土坯房子好哪儿去了。
可到了部队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陈慧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农村妇女，自然被那些家属排挤。
她的脾气又悍，往常一般的叉腰撒泼咒骂，到了这里就像撞了墙一样。那些人只会抬着下巴拿鼻孔对你，不屑一顾的样子让陈慧更憋屈了。
这是自己上不得台面吗？陈慧可不愿意承认，好歹她是个有初中文化的。这一来二去原因就归咎到了陆定邦身上，要怪都怪陆定邦没钱又没权，光长得好看有啥用？
不像楼下开小轿车的通信股股长，同样是副营的职位，别人的妻子走到哪都被人捧着。
为了这事陈慧没少吵闹，陆定邦有时体能训练了回来，一身疲惫还被她给折腾个不休。
陆定邦没心思和她吵，被人气得很了才出声呛两句。陈慧本就是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弄得一个家愣是不得安宁。
那时候的陈慧，只觉得自己那些所谓的情啊爱啊，都被婚姻的琐碎与不如意消磨殆尽了。想到上辈子的那些前尘往事，陈慧脸色也恹恹起来。
一直盯着陈慧表情的陆定邦哪里没有察觉到自个媳妇的脸色变化，以为她是放心不下煎包的生意，打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慧，不要担心。煎包的事情交给我吧，明天就好了。你随了军，摊子让爸妈看着成不？”
第四十章 那个
陆定邦的话语入耳，陈慧只觉得自己脑子都懵了片刻。
她的男人，为了让她能够随军，主动的将自己的事情揽上身？
虽然夫妻本是一体，但活了两辈子，陈慧一直都不确定，陆定邦到底有没有将她当做妻子看待。
而现在，陈慧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饥渴的旅人，终于入口了一丝清凉，那种久旱逢甘霖带来的希望，让陈慧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慧？”陈慧久未回答，陆定邦不由皱了眉头。
即使陈慧看不见，但她也可以感觉到，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稳重的气息。
但现在，她却不知道，这个在她心中一向沉稳的男人，会因为她一个悬而未决的回答，往日笔挺的脊梁愣是僵硬了两分。
“嗯，好。”陈慧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清脆的回答道。
那声音就像是欢快的乐符，落在陆定邦的心里，也许的周遭的环境太过静谧与安逸，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由的柔和了下来。
“不过邦哥，我想先把营业执照拿了将煎包店开起来。”陈慧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语气，还是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先前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做小贩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不如一道解决了。
现在批证件什么的比起后世来容易得多，但是开一家店，可不像只有一个摊位那么简单，一来二去花得时间也不少。
要是今个陆定邦没有提出随军的话，陈慧定是会毫不犹豫的执行自己的决定。但是现在，面对自己丈夫第一次向自己提出的要求，陈慧迟疑了。
一个女人，到底是应该以事业为重，还是以家庭为重？
如果是上辈子，陈慧肯定会不假思索的随了陆定邦，但是经历了一世，见得多了，她深切的知道，没有经济独立的女人，即使开始倚仗男人的爱情，到了最后还是摆脱不了被嫌弃的命运。
更何况，她上辈子并没有丈夫的爱。有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没钱看病病死在出租屋的回忆。
对于金钱，陈慧都未曾发觉，自己有了一种病态的执着。
有的人营营汲汲一辈子，赚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让家庭更好，但是对于陈慧来说，却更像是让生命之树成长的土壤，当钱财捏在自己的手中，才会觉得踏实。
而陆定邦，陈慧对其的感情，远比执着来复杂。那是一种混合了悔恨，爱慕，心痛，不甘…各种酸甜苦辣纠葛在一起的情感。陆定邦于她，就像是令自己身体各个器官运转的核心。
陈慧呼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邦哥，这事你怎么看？”
话音一落，她便感觉到自己身下一股热流流了出来，心头暗道一声糟糕，怕是月事来了，连忙摸着床沿下了床，哪里还有先前那些心思去想东想西。
而陆定邦本来是在思索陈慧的问话，却乍一见陈慧起身下了床，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慧的脸上噔时觉得脸上有些烧，心头别别扭扭的说不出来。
“我想去厕所，给我多拿点纸。”这个年代，卫生巾还没有到达后世的普及程度，好点的家庭才会用纸垫在下面。
陈慧的月事一直不准，而这次又深秋落水又受了寒，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脸色就煞白一片，疼得直不起腰来。
“身体不舒服？”因为陈慧眼睛看不见，陆定邦就一直在门外等着，这一见人出来，就发现陈慧很不对劲。
“有点。”陈慧手捂着肚子，靠着墙疼得脚都不想挪一步。
“我带你去值班医生那看看？”
“…没事，不用去。”
“还倔，看看都出汗了，来，我背你去。”陆定邦伸手摸了一把，就被陈慧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吓到了，就要把人往往背上捞。
“邦哥！”陈慧连忙把人叫住：“我没事，只是那个来了。”
那个！哪个？
陆定邦有点反应不过来，随即想到什么，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磕巴起来：“那…那我先背你回病房好了。”
第四十一章 面子
第四十一章
在他背上的女人，完全没有记忆中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
这些日子，陈慧瘦得太厉害了。前头的一个周，只能靠输着葡萄糖补充能量，后来好些了又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瘦下来后整个人简直就像是变了另外一幅模样。
原本椭圆的大脸，这大半个月过去，瘦出了瓜子脸的雏形，双眼有些痛苦的闭着，露出纤长的睫毛。因为难受有些沉重的呼吸，带着热量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
陆定邦只觉得颈部一阵酥麻，窜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到了病房，他轻手轻脚的将陈慧放在病床上躺好，拉了被子盖上，看着有些痛苦拧着眉头的陈慧，一时有些呆了。
貌似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妻子。
看着看着，陆定邦自个就觉得尴尬了。即使陈慧蒙着眼，他也不好意思再将目光落在陈慧的脸上。
他干咳了一声，问道：“慧，好点没？”
“邦哥，给我倒杯热水吧。”陈慧心里暗自想着，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懂怎么照顾女人。
“嗯，好。”陆定邦站起身，从温水瓶里倒了一杯开水递过来。
陈慧接过水，并没有直接喝，双手捧着杯子，隔着衣物放在肚腹那好一会，觉得小腹暖了些，才拿起来喝了几口。
陈慧现在比较纠结，陈母在陆定邦回来后不久就走了，但是她现在月事来了，就垫了几张纸根本不顶用，但要是叫陆定邦一个大男人去买卫生带…
陈慧的神色露出挣扎，到了后世，愿意去给女人买这些东西的男人也不多。更何况她还深知陆定邦这人要面子又好强。
但一想到要是晚上弄到病床上了，陈慧就忍不住了，咬牙说道：“邦哥，能不能去小卖部给我买个卫生带？”
“…”陆定邦那张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终于裂了，有些凝滞的吐出一个字：“好。”
“呼——”陈慧松了一口气。
陆定邦是个说干就干的人，答应了陈慧便立即出了门，不过走到住院部门口医生值班室的时候，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站定朝值班室里看了看，然后上前敲门。
“有什么事么？”一个小护士打开了门，陆定邦走了进去。
再看到值班室里有一男一女的时候，陆定邦的脚下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却越发严肃起来。
“医生，请问，女人来月事肚子疼怎么办？”
本以为进来的人一脸正色，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却问这个。两个医生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但又见陆定邦板着脸十分认真的模样，生生憋住了脸上的表情，说道：
“给你媳妇冲杯红糖水，在捂个暖水袋就好了。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可以拿点止痛药。”男医生给出了个中肯的建议。
得到了答案，陆定邦也不多呆，道了谢就转身出门了。
只是刚一出门，就听见里面那个女医生笑道：“刚才那人倒是个疼媳妇的，不过一张脸就像是煞阎罗一样，刚进来时吓我一跳。”
“嘶，我倒觉得那人像是故意这幅模样，掩饰尴尬来着。”这话却是那男医生说的：“男人的面子问题，你们女人不懂。”
听着这话，陆定邦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侦察兵出身不好起来。
出了住院部大门，小卖部就在医院楼下拐角的位置。买了卫生带红糖和暖水袋，陆定邦便不做耽搁的急步回了陈慧的病房。
回去的时候，陈慧已经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了，陆定邦把做好的暖水袋塞进了陈慧的被子里，又将红糖水递了过去：“起来喝点？”
陈慧被陆定邦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眼前有些模糊的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心中跟着一暖，接过水喝了一口，低着头眼眶有些发酸的说道：“谢谢。”
陈慧说得如此客气，倒是让陆定邦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道：“那个，卫生带我给你买回来了。”
说完，一想到卫生带三个字，陆定邦越发觉得自己这样站着也不对，那样站着也不对了。
陈慧喝过红糖水，肚子上又被暖暖的东西捂着，这才觉得活过气来，后背出了一层虚汗。
陆定邦瞧着自己媳妇的模样，跟着有些难受。陈慧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彪悍得紧的，甚至强悍到强压了自己。
但是这段时间，看着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媳妇，看着痛得直不起腰来的她，陆定邦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媳妇，再强悍，也是个需要让人疼的女人。
第四十二章 商量
陆定邦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慧，你真打算开个店？”
陈慧一听有门，立刻便来了精神：“邦哥，我打算在市中心或者中学校旁边买个店面。现在国家政策好，隔不了两年这地皮就涨起来了，我们在这些地方开店保准只赚不赔。”
陈慧心头再清楚不过，她现在所处的是个朝气蓬勃的年代，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拥有更多的的机会了。
陈慧说的话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陆定邦点点头，但旋即就皱了皱眉头，按照他们家的情况，要是租一间店面还有可能，要谈买的话就十分勉强了。
但随即他又想到陈慧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姑娘，以前在农村被岳父岳母家娇养着，做事难免欠妥当。
于是陆定邦摸了摸陈慧的脑袋，像对待昔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毛丫头一样：
“慧呀！你想过咱家的条件没？当然，你要是开店我这个做丈夫的肯定全力支持，喏，上个月给你寄回来的那三百块，那可是我这些年全部的家底了，交给你随你处置。”
陈慧听出陆定邦话里的戏谑，顿时有些恼了。
“陆副团长，严肃点行不，我和你认真说着事嘞！什么三百块，你妹把信送来的时候可没见着。”说着陈慧就有些赌气的把脸别了过去。
其实陈慧心里透亮，她可没有忘记上次接到陆定邦来信的时候，那信被人拆了封。她故意这么说，就是给这人警个醒。
陆定邦有多少本她能不知道么，没升职前一个月工资三十块，结婚前每个月寄二十回陆家补贴家用。
加上前段日子递到她手里的，一个大男人能攒下这些钱已是很不容易了。
陆定邦听到陈慧这么一说，眼里的笑意敛了去，他上次寄了两封信，陆家的和陈慧的。此刻他哪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心里就像窝了一团火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买下个店铺可是要不少钱。”陆定邦虽然心里烧得慌，但是却不能当着陈慧的面发作。
因为陈慧落水这事，两家人关系已经是够僵硬的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个什么事情来，那还得了。
夹在父母和媳妇之间的滋味可不好受，陆定邦此时只有打落了牙血往肚子里吞了。